第185章(2 / 2)

——“我该死在雪山。”

话落,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背起降落伞,招手,闭着眼,微笑地朝后倒去。

高空的风吹动她的衣摆。

失重感为托举她的温床。

骤然。

云层又将她渺小的身形吞没。

仿佛在风云变幻的自然面前。

人类是多么弱小、无能为力。

雪山的风很冷,零下的结晶,刮在脸上像锥,砸在腿上像锤。

薛知恩的血液却在沸腾。

……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日头正好,团雀飞稍。

街道居委会,正烤着火炉挑选写春联用的红纸的吴主任,往青年面前放了俩橘子随口一问。

齐宿穿着红马甲,在做社区年终统计。

他百无聊赖地一抬头。

不知为何,心遽然一空。

他捂着心脏,声音恍惚:“干妈,我……”

这时,他的口袋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

他缓了缓,接起:“萧老板,你爷爷的越野车我肯定是会赔的,等我年终奖下来……”

“齐宿,”萧骋静了一会儿,说,“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

齐宿预感不对。

心脏隐隐窒空。

还没等他把手机页面调出来,‘咚咚咚’三下敲门声。

“谁啊?”

吴翠打开门,奇怪:“有什么事?”

西装大衣革履的一群人,为首的人,摘下帽子,恭敬鞠躬。

“您好,我们是薛小姐的律师团队。”

“找齐先生。”

居委会的会客室,吴翠在门外面色凝重,旁人路过问一句,素来话多的她,一言不发。

“这是薛小姐的遗嘱内容,请您过目。”

律师将遗嘱推到他面前。

齐宿没法过目,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上面的内容。

“她在哪儿?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律师们的表情有些哀痛:“小姐于前日在雪山里……”

律师似不忍再说。

齐宿已经没时间去问,她那个身体怎么还能去雪山,他倏地站起身。

“那就去找她啊!”

没人动。

“你们不去我去!”

齐宿转头就走。

“齐先生,请您先冷静,”他被拦住,“我们应当遵守逝者遗愿,她不希望被打扰。”

什么狗屁的遗愿?

被她抛弃数次的齐宿心被气鼓成气球,又生生炸开了,血啊,肉啊,糊满肺腑。

他要无法呼吸了。

“我们先来看看薛小姐的遗嘱吧。”

薛知恩是个好人。

大好人。

她把财产尽数留给了只认识一年不到的男人。

并且不在乎公司改姓齐。

大把大把的财富给的干干净净,仿若对世界毫无留恋。

齐宿看着那些比他投给她的钱,百倍千倍奉还的遗产。

只觉大脑空白,双目失明。

律师将一支笔递给他。

“齐先生,在这里签字确认,等所有遗产交接程序走完,纳完税金,您就是下一任首都首富。”

吞并崔家的薛氏无比强盛,挤身顶端,而就是在这蒸蒸日上的时刻。

掌舵人将其转手让人。

让给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天才画家。

齐宿没有签。

他不知道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他活到今天,追的,为的,从来不是这些让人冷到透骨的数字。

“……薛知恩……在哪儿?”

他反复地问。

律师们相互看一眼,掏出公文包。

“其实我们并不是没派人去寻找,但只找到这个。”

那是一个小型的运动相机。

“我们想,这个给您比较好。”

“……”

律师团离开了。

他们觉得齐宿需要消化的空间。

万籁俱静。

齐宿紧攥在桌上的五指松开,苍白的指尖去够那台相机。

相机里的视频很长,大多是切片样式的画面,中间参杂了女声咬字清晰的记录。

镜头对准她被寒风吹红的脸,背后是白层皑皑的高山。

“这里是欧洲的南部阿尔卑斯山,未开发的山段。”

“我是薛知恩。”

“这是我第三次来。”

大概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她指向最高的那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