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他话音刚落, 却看见诸位学子都垂下头去。
还没等他有所迟疑,却先看见身边的李衡转过身去,朝着门口的方向抱拳行礼,道:“见过殿下。”
戚照砚没有想到荀远微也在门口,想到自己方才以远微为例,肯定女子的那番话,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他不清楚,荀远微听到了么,又听到了多少?
这么想着,一时竟然忘了给荀远微行礼,目光就这么定在了荀远微身上。
荀远微看了他一眼。
戚照砚才后知后觉地和她行礼,一时竟然将左右手的位置放错了,来回调整了两三次,才做出正确的叉手礼。
这与方才他一派从容镇定地和那些考生训话的样子截然不同,也与他戚氏长公子的身份完全不相宜,甚至在慌乱之下,连帽子后头缀着的尾翼都蹭到了前面来。
荀远微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有些失笑。
戚照砚却辨不清她的意思,也不敢抬眼,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殿下?”
荀远微承认戚照砚方才的话的确让她震惊,但她一点也忘不了方才他在宫闱中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本以为自己和戚照砚或许是志同道合,或许他的确可以成为辅佐治理好大燕江山的能臣,但她忽然觉得,有时候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从小读的书、学的道义,不容许她不辨罔顾人命,而戚照砚更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既然以才华为重,又为何选择牺牲利用于皋?
荀远微内心是无比挣扎的。
但她不能为了一句恰好说到自己心中的话便罔顾是非对错,毕竟于为君者而言,公私不分,是大忌。
所以最终也只是说了句:“平身,”而后朝李衡点了点头,问李衡:“怎么回事?”
李衡看了一眼缩在角落中的那个女娘,一时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和荀远微说了整件事的原委:“王贺失踪后,又出了于皋的过所谬误的事情,殿下差末将查清参加贡举的考生的过所和身份,却发现这个叫韩胜的考生的身份有些蹊跷,待她出声说话,末将才惊觉,她是女娘,并非是她所持过所上的丁男,她也承认了自己是替代替这个叫做韩胜的人考试的,末将以为兹事体大,便擅自做主将殿下和戚郎中请来了。”
荀远微循着李衡的目光瞧过去,那个替考的女娘纵使将头发绾成了和男子一样的单髻,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但若是不和男子一样身着襕衫,不裹幞头,其瘦削的身形,一眼便能瞧出来是个女娘。
她朝那个女娘走去,周遭的学子立刻为她让出一片地方来,“韩胜,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女娘却在听到“韩胜”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身形一颤。
“我那日还将写着他的名字的骈赋拿给陛下看过,所以,其实是你写的?”荀远微看着她又惊又俱的样子,稍稍俯身,将语气放柔和了些。
“是。”女娘应了句,然后没忍住抬眸看了眼荀远微。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荀远微却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一丝类似于不甘的心绪来。
荀远微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故而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说:“正如你们的主考官方才所说,大燕律中没有明文规定替考该作何处罚,如今贡举的评判结果也还没有出来,对朝纲之事也无甚影响,念在是本朝第一次,便不做处罚了。”
“谢殿下厚恩。”
“那你和这个叫韩胜的人,是什么关系?”荀远微想不通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会让韩胜叫女娘来替考。
但那个女娘却突然对着荀远微跪了下来,而后拽着她的裙角,以哀切的声音恳求着她:“草民愿意认罪认罚,草民愿意以替考的罪名被下狱,但求殿下不要将草民发还给韩胜,草民不想回到他身边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女娘会突然跪下来,毕竟在这之前,她一直沉默寡言,在驿馆中备考的时候,她也不和人接近,好似也没有见过她当朝哪位相公投过行卷,平日里几乎除了用膳从来不出门。
他们当时还觉得她生性傲慢孤僻,却从没有人想过她会是个女娘。
荀远微垂首,看着女娘死死地拽着她的裙角,抬起头来一遍又一遍地和她摇头,眸眶中尽是泪水。
她心中更是不忍,于是蹲下来想扶她起身,“有话好好说,我便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没有触犯大燕律的事情,谈什么下狱不下狱的,快起来。”
但在她无意间捏到女娘胳膊的时候,却察觉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荀远微想起她方才的话——不要将她发还给韩胜。
发还,一般不是只有对待下人奴隶的时候才会用这个词吗?
荀远微松开了手,柔声道:“你先起来,我不让你和他见面。”
女娘这才半信半疑地起身。
荀远微看向李衡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先从戚照砚身上绕过,却发现他有意识地躲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