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是时所有的考生都被集中到了尚书省的院子中,戚照砚看着姗姗来迟的崔延祚和杨承昭,拱手行礼。

崔延祚整理了下自己的裘衣,随口道:“人上了年纪,不免有些畏寒,不似你们年轻人,身子骨硬朗啊。”

看似是寒暄,实则却是暗暗地说明了自己来晚的缘由。

但又的确没有问题,他先前那会儿到廊庑之下的时候,确实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官袍,如今身上也披了件狐裘。

戚照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满院子站着的考生被小吏和禁卫军搜身。

过了许久,两名禁卫军将于皋架到了一群考官面前。

他的膝弯被踹了一脚,便跪在了地上。

“禀使君,搜查考场内所有考生身上及清查考场内,除了这个考生,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杨承昭盯着于皋,道:“你最好如实招来!是谁给你的考题,你又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朝廷公卿面前,行此作弊之事!”

于皋仰头看了一眼戚照砚,发现他眉心紧蹙,面上却无一丝恐慌。

他心下再次犯了难。

“现在不说,是不是要等着下狱之后在重刑之下说!”

戚照砚的目光没有在于皋身上停留多久,而后转身看向杨承昭:“他还什么都没说,杨尚书如此逼问,不妥当吧?”

杨承昭冷哼了声。

于皋最终还是道:“戚郎中,你给我透露题目的时候,分明说好的,不会被发现,你还应了我的投的行卷,答应替我作保。”

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垂着头的,并没有敢抬头看戚照砚。

戚照砚眯了眯眼,“休要胡说,帖经这么简单的题目,我为何要给你透题?”

于皋向前一步,捉住了戚照砚襕衫的衣角,“是您说看在我舅爷的面子上,为我通融一番。”

旁观许久的郑载言冷不丁地问了句:“你舅爷?”

于皋两行浊泪就这么淌了下来,“学生是陕州人士,舅爷是当今秘书省少监章绶。”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更在无意间将戚照砚的罪名坐实了几分。

戚照砚三年前入秘书省后,一直和章绶以师生相称,章绶是陕州人不错,如今他的外甥孙入春闱,戚照砚承他的人情在考试上略作通融,倒也符合情理。

章绶前不久才被卷进定州一案中,后来是长公主拿出郑惜文和朱成旭的往来通信才为他洗脱罪名,而戚照砚此次任贡举主考官又是长公主荀远微力排众议定下的人选,于皋恰恰在此时和两人都扯上了关系,最终又都牵上了廷英殿那位。

周遭一时一片死寂。

被集中到院子里的考生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出一言以复。

值守在尚书省内外的禁卫军都是从四府十二卫中随意抽调的人,而这件事甫一事发,礼部尚书萧邃就找到了萧放川放进来的亲卫,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他,嘱咐他速速进宫将南省的事情通报长公主和太后。

亲卫不敢耽搁,拿了令牌便进了宫。

好在天刚刚擦黑,宫门还没有落锁,禁卫穿着豹骑卫的甲胄又拿着萧邃的令牌,一路倒也畅通无阻,到了廷英殿。

荀远微亦将将用过晚膳,正在批阅劄子,心中却隐隐生出不安来。

春和推开殿门,匆匆走到她案前,“殿下,尚书省出事了。”

荀远微手中的湖笔一顿,她将笔搭在砚台上,“是贡举出现什么意外了吗?”

春和点了点头,表情凝重:“考场出了考生携带夹带作弊,萧尚书派来的人只知道这些,但情况确实刻不容缓,还请殿下和太后娘娘做决断。”

荀远微闻言,立刻起身,春和立即将裘衣递给她。

远微一边走一边吩咐春和:“你找个信得过的,嘴严实的,将此事通报嫂嫂,除此之外,消息切切不可走漏。”

春和明白荀远微的意思,踅身便朝廷英殿内走去,找宫女去蓬莱殿通报萧琬琰。

好在廷英殿离南省并不算太远,荀远微疾步大约一刻钟便抵达了。

南省附近已完全戒严,不许任何人出入。

看到长公主驾临,把守的兵士皆行军礼以相迎,而后主动为荀远微让开门口的位置,为她打开了尚书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