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 / 2)
叶惊寒弄得满手污血,忽觉胸中气闷,蓦地呕出一口鲜血,再抬头时,交错纵横的泪已挂满了他的脸庞。
他终于瘫软在了地上,仰面躺倒,两眼空空望着无尽的夜幕,仿佛一尊石刻的雕塑,一动也不动。
他真的累了。
这么多年以来,独自承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今知道真相,所有从前坚持的信念,都在顷刻间崩塌——他割舍了太多,为求生存,为求登上今日宗主之位,他淡泊人情,双手染血,忍常人不可忍之苦痛……
还有他本可尽力争取,却误以为自己不该肖想的人,万般卑微求全,与之擦肩而过。
叶惊寒深深阖目,心似从钉板滚过,发出灼烧般的疼。
夜的黑暗漫上天际,染黑了青苍,染黑了浮云,无星也无月的夜,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漫染千山,也给他僵硬难以动弹的身体镀上浓墨。
他在无边的混沌里沉沉睡去,却看见了斜阳下肆意狂飚的飞沙走石,眼前是叶颂楠的脸,年轻了许多岁,竖起眉毛看着他,推搡掐咬着让他滚,可下一刻,又换上了满目哀怨僝僽,搂着他大声嚎哭,叫他别走。
她的眸子里映照出的,是一张布满伤痕的稚童的脸,正是幼时的他,两眼茫然无措。
那个怀抱,他竟怎么也挣不脱。
他嘶喊着还手,却发现叶颂楠混浊的双眸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是另一张脸,英姿勃发,倾城绝艳。
却在别人的怀抱。
还被他亲眼看着,被那人狠心推开。
叶惊寒骤然惊醒。
已是天明。
千里之外,一辆马车在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驾驶下,进了姑苏城,停在鼎云堂后门外。
两个戴面具的人拉开车帘,从车厢内搬出一个巨大的箱子,抬进院里。
庭院内那间直通地下密室的屋子,门锁不知何时已经修好,密室内格局依旧不变。
变了的,是那条深邃幽长的甬道,两侧附着着无数巨大的,如蚕茧一般的巨型线包,每一只“茧”,都可以装得下一个人——一个蜷曲的人。
两个戴面具的人打开箱子,将里边那个昏迷的男人抬了出来,放在墙边。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布满人茧的密道尽头走了过来,沉闷的步履声因四壁回音而延长,一步一步,好似从地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