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对年纪尚小的梁硕来说,贝斯意味着自我的初步觉醒,也意味着其阶段性死亡,所以对贝斯的感情总是爱中带惧,易被唤起不愉快的回忆。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意识到,至亲缺少爱与尊重的能力,而自己只是母亲在通往世俗成功路上的阶段性证明。

他选择游泳,因为竞技体育最残酷,也最真实。但即使在这样一件纯粹至极的事情上,他还是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彻底驱逐了。

在串联起这一系列事件后,楚熠感到困惑,他想不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是输掉的那一个?

简单走了一遍流程,轮到下一支乐队上台试音,他们第一个出场,被安排到侧台等候。

再度上台时,天色在塌陷,光线像一张旧布缓慢地收紧。

舞台上第一束灯光打下来,冷白色,像用力划破暮色的一道口子。

楚熠眯了下眼。

台下有人群的影子,稀稀落落站着,被落日拉得很长。

风吹过来,带着那股令他作呕的铁锈味,也带着夏末初秋热闷的气息。

他握紧麦克风。

梁硕站在旁边,灯光从背后把他的轮廓割开,背影清晰得近乎不真实。

下一秒,音乐炸开。

台下的观众影子开始晃动,如同海浪涌过来的剪影。

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耳返里,他只保留了贝斯声,静默了包括自己的歌声在内的一切声道。

随着梁硕的拨弄,清晰的节拍一下下敲击在耳膜,替代他的心跳,维持他的存活,将他骤然拽入光影与声浪交织的中心。

楚熠在最炫目的聚光灯下,展开不知羞耻的想象。

或许那双灵活的双手,可以落在自己身上,而他或许会发出比贝斯频段更丰富的声音。

想象是自由的。

意/淫是自由的。

这一刻的他是自由的。

天彻底黑了。

舞台大亮,风吹着,他无意识地抓住自己颈间的吉他拨片,只为一个人唱着。

【i tried my best to be just like

我曾努力想要变得

the other boys in school

像学校里的其他男孩一样

i tried my best to get it right

我尽力想把一切做到最好

and died at every duel

却在每一次较量中落败】

【this mountainside is suicide

半途而废无疑是自取灭亡

this dream will never work

梦想绝不可能实现

still this sign upon my headstone write:

入土后的墓碑上仍然写满我的憧憬

a champion of the world

世界冠军】

楚熠抬眼,灯光穿透梁硕的背影,在他的侧脸与肩线处镀上一层柔光。

而后,梁硕也缓缓看向他。

彩色光束在他身上跳跃,斑驳陆离里,他的眼神令人琢磨不透,看起来若即若离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可楚熠想抓住。

他至死都想抓住那道光。

千余人注视下,他们在舞台上对视。

楚熠听到心跳声与耳返里的贝斯声一齐共振,世界仿佛只剩他与他。

几乎是下意识地,楚熠把歌声压得更轻,在那道温柔的目光里唱:i wandered the whole wide world but(我曾浪迹天涯,回首才发现)

baby youre the best.

一直到主持人宣布赤道夺冠,上台领奖前,楚熠都是懵的。

吵闹的后台,他像夹心饼干,被挚友簇拥在中间,抛起又落下,心脏鲜活而疯狂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