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于是隔了漫长的思念,梁灼终于再一次抱住了她。

“让我抱一下吧。”他埋头在程月萤耳边,忽然轻声问:“可笑吗?”

他没有等回答,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很可笑?”梁灼笑着说:“我就是这样,被你一朝丢下,就再也学不会相信。”

他站在那,喃喃道:“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我还是想靠近你,明知道你会走,还是想方设法想要靠近你……”

他没说完,像是已经没力气再继续。

“是不是我活该?”梁灼说着,像在问自己,“是不是这就是……活该?”

是不是我活该?

一句“活该”说得很轻,却仿佛全身力气都泄在了这两个字上。

程月萤被梁灼逐渐收紧的胳膊抱得有些痛,但是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只是站在原地,喉咙发紧,胸口起伏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晚上喝酒的时候,有没加私人联系方式的同事到处扫码,说着大家不要忘记一路走来的革命情谊,大家以后也要常联系啊。

程月萤在旁边跟着笑,却没有跟着凑这个热闹。

她很早就意识到,关系是会变质的。最开始是同学,曾经一起熬夜复习、一起逃课看电影的朋友,毕业之后就变得陌生;再后来是同事,曾经在办公室一起吐槽甲方、分食外卖的战友,离职时寒暄一句“保持联系”,转头就像从没认识过。

她一直不对任何人或任何关系抱有期望,只要不对一切东西抱有期待,就不会被伤害。

无意与任何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索性连短期的亲密关系也不会有。

所以梁灼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冷情、决绝、擅长退场,拒人于千里之外。

梁灼明明是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却被她碰上,真的是很倒霉。

程月萤站在他怀里,动也不动,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他将那些委屈、思念与恨意全部砸下来,却连拥抱的姿势都显得僵硬。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残忍。

自我剖白没有得到回应,梁灼自嘲地笑笑,松开了手:“谢谢你没有躲开我,好好休息吧,我先——”

话音突兀地折断在空气里。

程月萤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第47章 十八岁的那天,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梁灼。”

至少在梁灼的印象里,程月萤从来不是一个会回头的人。

但那一刻,程月萤像是被不由自主地牵扯住了,指尖微颤着碰上他的背,纤细的手臂缓缓环住了梁灼的腰。

程月萤很轻很慢地抱住他,像迟来的、通过后天习得的动作,带着些不熟练的笨拙、不确定和克制终于被瓦解的迟疑。

梁灼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背一下绷紧了,他往后退的动作顿住。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敢动,像是从高处被一把推了下去,落进她这一点点的温柔里,撞得遍体鳞伤却依旧甘之如饴。

耳边听到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程月萤的,梁灼分不清。

或许都有。

梁灼声音低下去,自嘲地笑了一下:“怎么,想安慰我啊?”

嘴上这么说,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程月萤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肩膀,感受到她不均匀的呼吸扑在自己颈侧,热度一丝一缕地钻进皮肤,也钻进心里。

梁灼语气低低的,自言自语一般在她耳边说:“阿萤,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你只是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呢?我像个赌徒,把这三个月当成最后一注压上去。”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哑,“你知道我这三个月都在想什么吗?”

“我想,也许你还会心软,也许你会慢慢习惯我,再不济,也许你会累了,想要留下来。”

“但你没有。”

“但你好像永远都不会累,阿萤,为什么呢?你总是清醒得像一把刀,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该走,该抽身。”

他的语气轻得像羽毛,却比千钧重:“那天你笑着跟我说谢谢,婉拒我的时候说你现在过得挺好,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次。”

“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