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他回神看到她痛得皱起了没,才察觉他还捏着她的手腕,倏然一松:“抱歉。”

宛宁本来疼地要死,突然听到他说这两个字,呆了一瞬,抬眼看去,见他眼中阴霾似有疲累,与他平时的样子突兀极了,她正愣神,就见他朝湖边走去,她迟钝半晌转身,就见他捡起湖边剩下的荷花灯,凝视着沉默不语。

她朝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萧瑟。

“许了什么愿?”谢玦低沉问道。

宛宁讶异一瞬,道:“还没想好,表哥要许愿吗?这还多一盏。”说完,她又觉得多此一举,堂堂定国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需要许愿?

他忽然冷笑,把玩着荷花灯,嘴角噙着一丝嘲弄:“我的愿望,空怕这荷花灯承载不了。”他抬手将荷花灯扔进了湖面,撞上那一盏点亮的。

果然,宛宁撇嘴,抬眼见他眉心郁结,一时愣神,总觉得今晚的谢玦不太一样,她说起俏皮话:“那是自然的,表哥的愿望都是江山社稷......”

“让害死我娘的人,尸骨无存。”他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宛宁蓦然一僵,慢吞吞转过脸,就看到他凝视湖面,还是那样矜贵清华的模样,她见过他对待五公主,对待那些上门拜访的大臣,虽然冷淡,但也客气疏离有礼,今晚的他,全然是相反的,只有阴沉和肃杀。

他娘......是长公主!她是被人害死的吗?可又有谁敢害

死长公主?宛宁心魂动荡,只觉得有汹涌的巨浪将她淹没,她被海水扼住了胸骨,逐渐下沉直至窒息。

这时,谢玦缓缓转过身,眼中是骇人的平静,仿佛方才所说的话如过眼云烟,只有他眼底企图遏制的寒意和恨意让宛宁胆寒。

“你怕了?”他拧眉望定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他不该跟她说这些。

宛宁避开他在月夜下愈发晶寒的眼眸,低头却看到他的左手在流血,她心头一慌:“你受伤了?”

谢玦看着她瞬间抬起的脸,满是焦急,不知为何紧绷的情绪忽然一松:“嗯。”

“我让人去找府医......”

她转身才走两步,突然被他扣住了臂弯,一个巧劲她猛地跌了回去,撞进他的胸膛,她一愣,脸颊发烫。

“太晚了,别去打扰府医。”他淡淡道,“你来吧。”

“嗯?”宛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谢玦不由分说拉着她往观澜院走去。

“......表哥,太晚了,是不是也有点儿打扰我......”

“你年轻。”

“......”

宛宁想起第一次被罚抄时,她故意用自己年轻来讽刺他年长,没想到他居然记到现在!

心里嘀咕着,她再度进了谢玦的房间。

“左边第二个柜子最下层有药箱,你拿过来。”谢玦理所当然地吩咐她。

宛宁商量道:“要不找石通和织罗来帮忙吧。”她拿起药箱往回走,见他已经端坐在内室的矮榻上,袖襕迤逦坠落,芝兰玉树,只可远观的尊贵。

“他们明日还需当差。”

宛宁瞪了眼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是她很闲......她抽了抽嘴角:“想不到表哥还挺体恤手下人的。”

他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将左手抬起搁在了矮几上,鲜血从凝固的血块中流了下来,宛宁顾不得计较,抱怨道:“就这么拖着回来了,怎么不就近找个大夫包扎呢!”

“没想到。”他淡淡道。

宛宁讶异,他是真的没想到,只觉得这一点痛不足以抵消当时听到“端王”时心底的痛,宛宁见他眉心微微蹙起,急忙转移话题:“这个怎么弄?我,我没有经验......”

“先清洗伤口,再消毒。”

宛宁慌慌张张仔仔细细听着谢玦的指绘,一步一步做,做得极为小心,动作极为轻软,生怕弄疼了他。

曾几何时,谢玦伤过比这严重百倍的伤,他尚且不放在心上,大夫处理伤口时都紧张地出汗,他却只是拧眉,因他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但今晚,他想矫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