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 许是听出了沈清晏话中的意思,被痛苦支配的林疏蓦地清醒过来,他怎么能在殿下面前流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呢?殿下瞧见了,定会后悔让他饲蛊。 他忙从沈清晏怀里挣脱出来,强撑着身子,对着沈清晏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了,不痛了。 但额间的汗水却还是不住地往下,流淌。 沈清晏怎会看不出来他在逞强。 可林疏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替他办事的手下,他要逞强,他也不拦着。 收回拢在林疏腰间的大掌,他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 只是掌心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湿,黏腻不已。 谢,谢过殿下林疏虚弱地倚在床头道。 直到沈清晏离开,他才敢彻底放松下来,躺在床榻上难熬地忍受着药蛊在体内的一波波侵蚀。 好不容易昏死过去,又忽地被疼醒。 就这般被折腾了一天一夜,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了。 林疏此刻已经一点力气都不剩了,他出了一身的汗,身上枕上都黏糊糊的,人也是晕晕乎乎的,面色苍白得有如大病一场过的人,冒着一股股的死气。 水我想喝水 他喉间嘶哑,嘴唇更是不复往日的鲜艳水嫩,干得都要裂开了。 可是无人听见他的声音。 林疏闭了闭眼,他觉着自己若是再不喝水,就会死掉,他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却不能现在就死。 他只能逼着自己坐起身来,想要下床去倒杯水来喝。 可双脚一踩在地上,他就浑身酸软无力,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倒在冰冷的地上,再次昏死过去。 端王府。 庭院柳树下,沈清晏正端坐着与人下棋。 观棋盘,显然是沈清晏占了上风。 皇叔,你今儿个火气怎么这么大,把我杀了个片甲不留。太子沈鹤归盯着那棋盘,还有些心有余悸。 一旁的苏清洛温声笑了笑:殿下你何时下赢过岁安? 沈鹤归一把折扇敲到苏清洛脑门上,苏清洛,你是谁的伴读啊,胳膊肘还往外拐。 沈清晏看着他们玩闹,却是心不在焉。 昨日给林疏喂完蛊虫后,他就离开了别院,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林疏,便是没有再回去看过他。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不下了不下了。沈鹤归将棋子丢到一边,就要耍赖。 平时沈清晏定是要好好教训他,可现下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林疏。 林疏喂蛊时的样子,林疏痛苦地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林疏眼角含泪的样子。 捏着棋子的手不由得一用力,手中的黑棋就化为粉末。 沈鹤归和苏清洛都吓了一跳。 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怎么瞧着皇叔这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有可能,前些日子听说岁安从醉月楼带了个小倌回去,你知他是向来不沾这些事的,竟会破天荒替一个小倌赎身,显然是在那小倌身上得了趣,食髓知味着,嫌殿下你找他下棋,耽误了他的好事。 没想到清冷的皇叔还有这般禽兽的一面。 沈清晏听着他们的嘀咕,眉心皱得厉害。 你们胡说些什么? 皇叔,老实交代,那醉月楼的小倌是怎的回事? 沈鹤归与沈清晏年纪相仿,自小又一起长大,虽嘴上叫着皇叔,二人之间的相处却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 沈清晏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是找来饲蛊的人罢了。 一听是饲蛊,二人便了然了。 宿雪如今还中毒未愈,昏迷不醒着,提到乔宿雪,沈鹤归心情也不好了。 乔宿雪是他的知己好友,又是镇守边关的宁远侯家的小儿子,二人向来走得近,前些日子一同出游时,遭人行刺,乔宿雪中了毒箭,性命垂危。 好在得一江神医相救,保下了性命,可要让他醒来,却只能找药人饲蛊,每月以血喂之,才能彻底好全。 江神医说需得找一个与乔宿雪同年同月同日生,眉间有颗朱砂红痣的男子,才能饲蛊。 故而沈清晏才会找上林疏。 那江神医可是靠谱?沈鹤归有些担忧。 沈清晏却是冷笑了声:二皇子那边的人罢了。 那皇叔你还听他的,当真找人来饲蛊?沈鹤归目光谴责,可别害了宿雪。 问过太医了,饲蛊的法子是可行的,只是人不一定要按江神医所说的来找。 江神医说得太过明确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另有目的。 他虽查过林疏与二皇子那边并无联系,但又怎知是不是伪装得好呢。 索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利用林疏来饲蛊,看看二皇子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至于林疏,不管是装出来的无辜柔弱,还是当真一无所知,既已入了局,便无法脱身,如这棋盘上的棋子, ', ' ')(' 只能任人摆布。 我都心疼那被你找来饲蛊的小倌了,沈鹤归笑了笑,说着心疼,心里却是毫不在意,不过也是,一个南风馆出来的小倌,怎能入得了皇叔你的眼。 是啊,不过是个小倌而已。 沈清晏抿了口茶,压下心中那股不悦。 他做什么想了他一天。 一说起林疏,沈清晏也没了再下棋的兴致。 心尖似是被那双含泪时泛起薄红的狐狸眼勾着,又酥又痒,竟是想要回别院瞧瞧他身子如何了。 昨日见他痛得那般厉害,沈清晏便去请教了信任的太医,太医直言那药蛊在进入人的体内时,是会疼得厉害,之后每月三次的喂养,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想到林疏那怕疼的样子,往后怕是要辛苦些了。 皇叔,那饲蛊之人如今在哪?沈鹤归好奇。 养在别院了。 沈清晏回过神,不紧不慢道。 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你见他做什么?沈清晏冷眼瞥向沈鹤归,语气不善。 这不是事关宿雪的安危吗?我自是想要见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是个心眼子多的,害了宿雪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乔宿雪,并不在意林疏如何。 沈清晏莫名觉得不快。 他垂下眼帘,眸底被霜雪覆盖,语气冷得让人直打颤,我挑的人,出了事我担着。 有皇叔在,我自是不担心。沈鹤归复又嬉皮笑脸起来,罢了,一个小倌而已,再怎么样应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真把人惹恼了,杀了便是。 都说了,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不劳太子费心。 沈清晏蓦地起身,一双深冷的凤眸沉沉地看向沈鹤归。 送客。 直到沈清晏离开,沈鹤归还有些莫名其妙。 皇叔干什么这么生气?难不成他还真被那小倌蛊惑了? 苏清洛:那倒不至于,岁安可是有洁症的,怎会看上那种风月场所出来的人,想来是殿下方才擅自替他做主,惹他不快了。 皇叔这臭脾气,一言不合就冷脸,以后可怎么成家,哪有人受得了他。沈鹤归笑了笑,也没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锦风院。 沈清晏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回了这里,见不到林疏,心里就总是静不下来。 他走进院子里,去到林疏房前,伸手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 沈清晏一进门,就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头一跳,快步上前,看到林疏面色发白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忙将他拦腰抱起,就要抱回床榻上。 怎么这么轻? 真正将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林疏比他看上去还要轻得多,像一根羽毛似的,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那张苍白的脸看上去美丽又易碎。 沈清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一般,握着林疏细腰的大掌微微用力,神色难看至极。 他小心将林疏抱在床上,沉声道:来人! 不一会儿,在锦风院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就一个个地跪在了房中。 沈清晏的府中没有女主人,宅院的事向来是交给管事的处理,而别院这边,则是罗冠在打理。 此刻就连罗冠也受到牵连,跪在了最前头。 沈清晏背对着他们,虽看不到神情,可那周身萦绕的冰冷气息,却让人不由胆寒。 让你们照顾,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