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 然后,敲门声响了。 一下,两下,停住,不紧不慢,好像是在拜访客人。 孟寄宁坐在床上,久久地凝视虚空。 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见我,为什么不选最简单的一种?” 孟寄宁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这次谈话的结尾,还不发疯。 终于,他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的阳光缓缓照亮他的脸,仲文楚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你瘦了很多。” 孟寄宁松开门把,转身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仲文楚缓缓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记录屋内陈设的信息。 “为了躲我,跑到这种地方,”他评估道,“你也真是慌不择路了。” 孟寄宁没有回答。见他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仲文楚关上门,随便找了床边的空位坐下。 孟寄宁没有看他,望着屋内其他地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对着空气问,“又派人跟踪我?” “现在是信息时代了,找人并不需要那么多苦功夫,”仲文楚说,“你跑到酒吧唱歌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人把你的消息传到网上。” 所以,他还知道自己的上班地点。孟寄宁死死咬住牙关,他快控制不住了。 “当初不愿意唱给我听,”仲文楚冷冷地望着他,“现在倒是愿意唱给一群醉鬼听啊。” 孟寄宁猛地转过头,盯着他:“你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知道答案的事,为什么要来问我?” “你……”孟寄宁盯着他,“我根本不欠你什么,你找人栽赃陷害……” 仲文楚忽然站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孟寄宁,对方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 这微小的动作让仲文楚皱了皱眉。他的目光缓缓转向对面,定格在橱柜上的一个位置。 他迈了一步,伸出手,抽出那本书,然后用力一拉。 一个摄像头滚落下来。 他打量了一番这东西,把它扔在地上,慢慢踩了上去,金属零件四分五裂。 “从进门到现在,”他说,“你往这个位置瞟了太多次了。” 他慢慢往前走,孟寄宁猛地起身,他按住他的肩膀,把他钉在椅子上。 “我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开门了,”仲文楚的注视让他毛骨悚然,“你不会觉得,我那么容易被你套出话来吧?” 肩上的手顺着锁骨往下滑,前胸、腰、大腿,孟寄宁挣扎起来,被轻而易举地按住。那只手在腿上停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 “果然在录音,”仲文楚说,“以后别耍这种小心思了。” 孟寄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盛怒之下,眼眶和两颊烧得通红。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在仲文楚身边时,被一张大网包裹得密不透风,濒临窒息的感觉。 他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种感觉,好像只有把胸膛的血肉一块一块撕下来,才能得到喘息。 仲文楚把屏幕转向他:“你删还是我删?” 他攥成拳头的手上爆出青筋,仲文楚端详了他一会儿,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删掉了录音。 “你的密码还是那么好猜,”他把手机放回孟寄宁的口袋,“不过你放心,我要看你的消息,不需要翻手机。” 孟寄宁望向炉灶旁的刀架,在这一瞬间,他真想把刀捅进面前人的脖子。 仲文楚似乎感觉到这一闪而过的杀意。某个时刻,他条件反射地想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抓住某种早已流逝的东西。 然而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放开了孟寄宁。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双手松弛地搭在床沿,看起来毫不设防,像是等着对面的人来杀一样。 孟寄宁的呼吸逐渐放缓。愤怒到了极点,他反而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你想睡我吗?”他问。 这突然的发问让仲文楚皱起眉,眼神鹰隼般钉在他身上。 “那就睡吧。”他说。 仲文楚微微俯身,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抬起手,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脸颊:“你认真的?” “你要是为了睡我,我现在就让你睡,”他说,“但拜托你,下了床就给我滚,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脸上的手猛地收紧了,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我是很想现在就干你,”仲文楚说,“但我不接受附加条件。” 孟寄宁不再因为脸上的疼痛而吸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望着某种奇异的、难以理解的事物:“你不会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吧?” 那一瞬间,仲文楚的手僵住了。这句话刺痛他了,孟寄宁心里闪过快意。 “当然不会,”仲文楚说,“我只是希望你待在我身边。” “那有什么意义呢?” ', ' ')(' 仲文楚不语。 “如果你是怀念我关心你、安慰你的那段日子,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孟寄宁说,“我现在恨你恨到想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你,就算你逼我回去,也只会痛苦而已。” 他不相信仲文楚不知道,所以他更恨他了,恨他把自己逼成现在这副疯癫的样子。 仲文楚说:“但我还爱你。” 孟寄宁笑了起来,笑得太厉害,让仲文楚都怔住了,放开了掐住他的手。 他的脸色太苍白,对方又用了点劲,半张脸上都是红色的指痕。笑声里,眼泪滑过那些凌虐的痕迹。 “在你把我送进看守所,让我丢掉工作,背上案底之后,你说你爱我,”孟寄宁叹了口气,半是震惊,半是追悔地说,“我当初竟然看上你这个疯子。” “我求过你,”仲文楚说,“我用尽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讨好你,求你回来。如果你当初点一下头,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孟寄宁止住了笑声,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那怎么办?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就知道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 是的,仲文楚最恨他这一点。追求的时候比谁都热烈真挚,分手的时候比谁都决绝。 他就这么转身离开,把那些美好都带走了,只留下自己消化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 “更何况,”孟寄宁耸了耸肩,“我没你这么缺爱。” 仲文楚的额角一瞬间爆出青筋。他猛地抬起手,掐住孟寄宁的脖子。孟寄宁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挑衅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伤害自己。物理上的伤害,也比跟他对话更痛快。 “你想掐死我吗?”孟寄宁观察着他的神情,“来啊,别老拿爱不爱的借口骗自己,你就是想伤害我。你精神不正常,你自己也知道。” 仲文楚的胸口起伏着,这是进门以来,孟寄宁见过的他最强烈的情绪。 他快到临界点了,孟寄宁知道。 就一了百了吧,别再继续这漫长的折磨了。 然而,就在手指按到他的颈动脉时,仲文楚停下了动作。 孟寄宁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情绪又如潮水般褪去。 他收回了手,走到房间的另一端。他保持着这个商业谈判的距离,不知是为了防备孟寄宁,还是抑制他自己的冲动。 “我听说酒吧的人说,你跟一个酒保走得很近啊。”他说。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语气中有一种蔑视,孟寄宁难以遏制地冒出怒火。 “他家里最近不太好吧,”他观察着孟寄宁的表情,“父亲都瘫痪了,还闹自杀。” 孟寄宁猛地站了起来:“你还有没有人性?他已经够惨的了,你还要拿他生病的父亲威胁我?” “你别激动,”仲文楚说,“我还没干什么呢。” 孟寄宁恍然意识到,仲文楚又开始压制他了。他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就是个酒保,妨碍到你什么了,你要害他?” “就是因为他是个酒保,我才生气,”仲文楚说,“你至少找一个有点竞争力的对手。你挑他,是想恶心我吗?” 孟寄宁望着他,冷冷地嗤笑一声:“我犯得着为了恶心你费功夫?别自恋了。” 如果孟寄宁的本意是想激怒他,那完全失败了。仲文楚看上去波澜不惊:“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不可能了。” 孟寄宁咬着牙:“你说什么?” “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有可能给别人带来危险,还能像以前那样没有顾虑地跟他相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连见他都不敢。” 孟寄宁死盯着他。是,他说的对,仲文楚说了这句话,以后齐椋身上发生任何事,原因都在他身上,他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面前这个精神病,根本就没有底线,而齐椋的生活,再压上一根稻草就会崩溃。 仲文楚站了起来。“你再好好想想,”他走过孟寄宁面前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的耐心不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