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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何缘由,无法否认的是,厉峥怎也不是适合盛瑶的男子。 他本为京城人士,早晚会离开柳阳城。 他并非普通百姓,与盛瑶有着天差地别。 外面的传言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总归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对盛瑶当真有多少真心存在的。 盛丰当时费尽心思,千挑万选,就是不想让他家盛瑶嫁到复杂人家受了委屈。 李家清贫,他可以补贴。 李家遥远,他可以自己进城来见女儿。 可这个厉峥,这个厉家…… 盛丰两眼发昏,越想越是心头焦虑。 该不会,他的女儿已经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完全无法挽回了吧。 盛瑶一人掌勺,动作麻利地做出了五菜一汤,将小院的石桌摆得满满当当的,好不丰盛。 如此模样,颇有当家主母热情招待客人的模样。 若真是一桩好的姻缘,任谁瞧了都会为此感到欣慰。 但眼下。 欣慰的只有杨大娘和许大叔,盛丰满心只有焦虑。 这顿饭盛丰吃得味如嚼蜡,不时朝盛瑶飘去视线,一触及女儿仍旧澄澈单纯的目光,又只得移开眼敛下眉目,无声地叹息。 饭后,几人先是随着盛瑶参观了一下小宅,又坐在院中闲聊了一会。 时间流逝着,院外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直至黄昏将近。 期间已是发怒过好几次的盛丰再次憋不住气,怒声道:“已经等了够久了,人没回来,咱们就该走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他本也不想见到那狗官,他只要带走他的女儿即可。 原本前几回还拉着劝着盛丰的杨大娘许大叔,这会也说不上话了。 他们的确等了许久了。 他们不像盛瑶那般了解和信任厉峥,他们也不知厉峥外出是去了何处去干什么,饶是说今日回来,也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更有可能,不回来了。 若是厉峥当真不回来了,倒也是好事一桩。 此事便可轻而易举解决了,盛丰也不至于焦虑至此了。 但盛瑶仍是不愿离开。 即使她已不似最初那般底气十足,但也坚持道:“或许他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不过晚了些时辰,再多等一会就能见到他了。” 若是只有盛瑶一人在家中,如此时这般一直没能等到厉峥归来,她也同样会胡思乱想。 就像最初厉峥也离开三日时一样。 只是想归想,没有旁人影响,没有情绪宣泄口,这种胡思乱想只会被憋在心里,不会延伸出更多的想法和改变。 但现在,盛瑶的忧心被聚在家中的另外三人不断放大。 她急于想向他们证实,厉峥不是坏人,他也没有欺骗她,无论她是否认错人,她这三个月在此过得很好。 而且,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然而直至黄昏之后,天色渐暗,厉峥仍是没有归来。 盛丰已是憋着气不说话许久了。 杨大娘为难地看了看这对父女,小心翼翼地出声道:“若是天完全黑了就不便赶路了,不管是先进城,还是启程回村,再晚可就不方便了。” 盛瑶咬着下唇,贝齿将唇色咬得泛白。 她微垂着头,心下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直搅着手指。 杨大娘的提议没有人应声,但也没人反驳。 盛瑶自己应当清楚,无论如何,是她找错了地 方,找错了人。 她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这桩婚事是否要继续,往后又要如何抉择,她也没法不管不顾只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眼下 ', ' ')(' 留在这,只是为了先等回厉峥,将此事道清楚。 可是厉峥,没有回来。 盛瑶思绪又开始杂乱起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又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好像一切都和她原本所知晓的产生了偏差。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 杨大娘和许大叔识趣地没有再说话,把决定权交给父女俩。 盛丰则是绷着唇角,但神色松缓不少。 好似越发有信心盛瑶会因此放弃了。 又过了一会,天色几乎暗得不点灯看不清眼前光景了。 盛丰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一抬头,张了张嘴:“瑶瑶,我们……” “爹爹,今夜宿在这里吧。” 盛丰:“什么?!” 盛瑶垂眸仍旧搅着手指,她重复道:“今日宿在这里吧,或许他在路上真的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再多等一日吧。” 盛丰胸膛上下起伏一瞬。 刚要说什么,盛瑶蓦地抬头,眼眶微红地朝他看来。 盛丰:“……” 杨大娘和许大叔面面相觑,到底是嫁过女儿的过来人,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盛瑶眸光颤了颤,低低地询问:“好吗,爹爹?” 已是没了底气的询问,却又带着怎也割舍不下的执着。 盛丰还能说什么。 除了在心底暗骂厉峥那个狗官,嘴上最终也只得干巴巴地应下一声:“好吧,就一日。” 实则,盛瑶也不知厉峥明日究竟是否会回来。 入夜后的沉寂让这一整日发生的事更加在思绪中扩散。 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明什么也想不清,却也怎么都停不下思绪。 有些事情,她心中隐隐知晓,却又不愿面对。 她知晓她爹为何如此着急要将她带走。 因为她本就不是厉峥的未婚妻,而是别人的。 她有婚约在身,又怎可在知晓实情后,还继续留在这里。 她也知晓她爹为何极力反对她与厉峥的接触。 因为厉峥的真实身份与她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盛瑶忽略不掉他们相处三个月的点点滴滴。 可是,曾有过的心动,曾相互诉说的情愫,还有那些亲密无间,皆是建立在她以为他是她的未婚夫。 然而厉峥不是。 那些本不需要顾虑的,眼下全都成为可以轻易摧毁这段关系的利器。 厉峥知晓她的身子吗,知晓她无法生育吗。 又或者厉峥在乎吗,他是真心的吗。 到这一刻,盛瑶也不由生了动摇。 不知又过了多久,盛瑶仍是毫无睡意,且脑海中思绪越发混乱。 她索性起了身,穿上外衣披上披风,想去院中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盛瑶刚打开房门,一抬眼,竟在院中石桌前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愣,那道身影也闻声转过头来。 “爹爹。” 盛丰抿了抿唇,还是朝盛瑶招招手:“瑶瑶睡不着吗?” 盛瑶迈步走去,在盛丰身边坐了下来:“爹爹不是也还未歇下。” 父女俩大抵都能猜到对方为何而失眠。 盛丰心疼盛瑶,也气恼自己未能保护好女儿,未能让这件事顺遂。 盛瑶也愧疚自己的马虎将事情变得如此复杂,还叫父亲担心。 父女俩沉默了一阵后。 盛丰主动开口道:“瑶瑶,你知道,爹爹从未 ', ' ')(' 想过强迫你做任何事。” 在家也好,出嫁也好。 盛丰从来只想让女儿能够过得好,只要女儿愿意,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