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 “一十八座。”雍盛重复了一遍,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的河面,表情似不解,似轻嘲,“那为何今夜偏偏还是在这决君桥上,重逢此君?” 一人在桥上。 一人在船头。 彼此都看见了对方, 目中皆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缃荷揉揉眼睛:“先生快看!” 怀禄亦将油伞往高举起:“诶,那不是……” 乌蓬小船越驶越近。 幕七仰头,眯起双眼, 面上不可察觉地凝起一层寒霜。 雍盛却仿佛见到多年老友,热络地挥手,用夸张的口型大喊:“喂!姓幕的!好巧啊!” 幕七没有一丁点回应的意思, 扭头就进了船舱。 “……” 雍盛愣住,简直不敢置信:“朕堂堂九五之尊, 主动跟他打招呼, 那小子竟然视而不见?” 怀禄实事求是:“是的,主子爷。” “岂有此”雍盛皱皱鼻子, “好没礼貌。” 怀禄赞同:“爷可以将他抓起来, 就地治个藐视王法的大不敬之罪!” 雍盛:“大不敬?” 怀禄阴恻恻答:“午门问斩!” “那倒也不至于, 不至于,这么有个性有骨气的人如今很少见了。”雍盛缩起脖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 抬了抬下巴, “去,将小破船拦下来, 把人带到朕面前与朕好好说话。” “是。” 怀禄于是唤了声狼朔。 下一秒, 几道黑色人影冲破雨雾,笔直地飞下桥。 一阵砰砰铛铛,霹雳哐啷。 不一会儿, 姓幕的就被“请”了上来。 “你的侍卫搞偷袭, 把我的船底板戳了好几个洞,眼下船已沉了一半,船舱中一应琴棋字画也一并沉了, 损失大约白银千两,纵使你是当今,该赔的也得赔吧?” 一见面,缃荷就竹筒倒豆子,气咻咻地算起账来。 “当今?什么当今?当今世道确实是不大好,世风日下!”雍盛装模作样左右环顾,轻咳一声,压低嗓音道,“在下姓花,名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娘可别信口乱叫。” “你。”缃荷也警惕地张望一番,一并压下心头火,“我们的船……” 还要分辨,又被雍盛抢先。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你这船看起来又小又破,张嘴竟然要白银千两!莫不是看本公子阔气,想讹人?” “我讹人?”缃荷方才在水里着急忙慌尽其所能地捞了一阵,搞得形容狼狈,此刻被诬赖讹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船是不值钱,可船里的东西全都是宝贝!胡砜的画,喻淏的几案,先生的……反正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止千两,要不是看在你是……的份儿上,定教你原价赔偿!” 这么说来,这还是人情价。 觑她神色焦急,不像胡诌造假,雍盛有些心虚了,刮刮鼻子道:“别急别急,我再让他们下河去给你捞上来。” 缃荷气苦:“旁的都好说,唯独那字画一类,就是捞上来也尽毁了。” 雍盛瞥一眼哑巴幕七,很费解:“幕先生这么好的武功,这么好的身手,怎么让这几个三脚猫凿沉了船?” 缃荷又炸了:“双拳难敌四手,不赔钱就算了,怎么还埋汰人?” “怎么敢埋汰先生,自上回一别,许久未见,我想多谢先生所赠之锦囊妙计,却苦于无处寻觅,着实惦记挂怀了许久,今日偶遇实属妙缘,我一心想找先生叙旧,先生却冷淡得很呐,眼看小船就要过了这桥洞,一旦错过,重见之日又是遥遥无期,情急之下这才命人无论如何要拦下先生。手底下人不知轻重,若因此损坏了先生的心爱之物,不用缃荷行首多言,必定相赔的。” 一番话说得倒也算中肯,只是故意将“冷淡”二字的发音咬得重了些,况还是夹带在笑音中,听着越发不是滋味儿。 但他忘了幕七是个聋子。 聋子是听不出音调语气的。 雍盛不免有些懊恼。 幕七盯着他,神色不辩喜怒,不知在想什么。 憋了许久,倒是憋出一个手势—— 雍盛看不懂,就转头盯向缃荷,等她翻译。 缃荷面上先是掠过一丝讶异,而后才尽职尽责翻译道:“烦请快捞。” 说完又补上一句:“赶紧的!” 看来这小破船里真有宝贝。 雍盛撑着脑袋坐在河岸边,看着可怜的狼朔领着一票人在河里辛苦打捞,心中很是愧疚。 “都是爹生娘养的,得亏天儿还不算冷,否则这么凄风苦雨的,要是将他们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 “……” 从缃荷生动的表情来看,估计是想白眼但克制住了,导致眼皮在不正常地抽搐。 她大概是觉得雍盛心疼属下是在做戏。 雍盛也不介意她怎么想,笑了笑,打听道:“行首与 ', ' ')(' 幕先生这是坐船往哪里去呢?” 缃荷含糊道:“自然是回去。” “也是,天色不早了。”雍盛摆出一副闲扯家常的散漫模样,“回幽蘅院么?” 缃荷信口敷衍:“嗯。” “可从决君桥再往北就是皇城了,早已经过了幽蘅院的地界。”雍盛微微一偏头,笑意更深,“怎么,缃荷行首打算先去皇城逛逛,再返程?” 缃荷一惊,神情登时戒备起来,心说这小狐狸心眼子挺多,强行自圆其说道:“时辰也不算太晚,先去赴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