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 “爷且放一万个心吧,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怀禄领了命,掀帘跃下马车,瘦长的身影很快没入西街夜幕。 不刻车轱辘就轧上鹅卵石铺就的诀君桥,头顶上车篷摇曳,脚底颠簸甚剧。 寂静的车厢内只余错落的马蹄声,“嘚哒嘚哒”,仿佛直踏在心口上,震得胸口发麻。 那一瞬,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雍盛手指屈张,倏地抬眼望向端坐的幕先生。 那神棍原阖着眼,此时竟也凛然张目。 二人眼神交汇,未待开口,就听“吁——吁——”猝然止马的喝令。 “有埋伏!” “糟了,这是桥上!” 缃荷与雍盛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变故发生在瞬息间—— 马车堪堪行驶到桥梁正中,十余条身负白刃的黑影便自桥底翻身而上,一落地只字未言,齐刷刷亮了刃,就朝着目标发起狂攻! 而他们之所以选在此地动手,自然也是为着这是桥上,一旦猎物前后被围,周身立成死地! 任凭他大罗神仙来,也插翅难逃! 更始料未及的是,由于之前一战声势过大,想着敌人一击不成自然退却,所以狼朔就只抽调了十名亲卫护驾,其余暗卫都只于五十米外巡视警戒。 此时这些人当然都未上得桥来。 这帮人也不比先前,个顶个的都是狠毒高手,每一招,下的都是死手。 霎时兵刃交接,呼喝声不绝。狼朔高坐于马上,他握着剑,盯紧了不远处立在桥头的黑衣人。 那头目也盯着他,冰冷的眸子射出瘆人的凶光。 “嚓”,狼朔轻轻推刀出鞘,刀光映着惨淡的月色,也反射出桥下甜水河的波光。 不知是谁在打斗中大骂了一句“狗娘养的”,气机□□般迎面迸发。 那人深吸一口气,提枪奔至,刀枪铮然交接,皆是舍命强攻! 谁知那人背后藏刀,反手一刀,将狼朔座下良驹头颅斩裂。 “先生。”缃荷时不时掀帘张望,忍不住低声道,“再等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不等如何?难道你有法子突围?”雍盛转眸,打了个哈欠。 他仍是那副软绵绵的懒散模样,好像死到临头也无法让他振作起来。 “哼,不过几个杂碎,杀了便是。”缃荷矜傲地抬了抬下巴,眼底藏着三分凝重。 “若只是区区杂碎,大可不必紧张。”雍盛拆穿她,“你既然紧张了,就说明这伙不速之客实不简单。” 缃荷被他噎得说不出话,面色不虞,因为她深知他们遇上的是怎样一群虎狼—— 枭斋。 一个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杀手组织,拿钱办事,从不失手。 缃荷秀眉紧锁,正苦思脱身之策,没注意到雍盛已悄悄挪至幕先生身边,一把攥住了幕先生置于膝上的手。 那只手凉得像冰。 雍盛暗暗抽了口气。 “?”姓幕的从入定状态转活,扭头,对上一张殷勤凑上来的笑脸。 雍盛腆着脸道:“百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死生。我知先生武艺高强,此番又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今日遭难,小弟少不得须仰仗兄台一二了。” 他笑得那么气定神闲,手心却是潮的。 这就改口叫兄台了? 缃荷在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姓幕的沉默望着他,无动于衷。 看来是嫌诚意不够。 雍盛于是又忍痛割爱,重新掏出那宝贝荷包,郑重塞进对方手里:“这是一点微薄的见面礼,今日若在下侥幸保住性命,他日另有重谢!” 此时那手心里捏的汗已由热转冷。 姓幕的勾了勾唇角,不点头,也不摇头,教人猜不透他究竟如何作想。 雍盛正在心里痛骂此人贪得无厌,突然“铿”的一声,什么凉凉的东西擦着后颈劈入车厢! 与此同时,手腕骤然一紧,雍盛整个人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拉拽着扑向一旁,颧骨狠狠砸在了什么坚硬温热的物事上。 来不及呼痛,他讶然扭头——只见一柄厚背长刀就这么直挺挺悍然楔进车厢,一路撕纸裁布般横贯厢壁,最终停在雍盛胸前一尺。 锋利的刀刃边缘浮着几颗血珠,血珠滚落,正滴在雍盛白雪般的锦缎鞋面。 雍盛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抚上脖颈,察觉到细微疼痛,霎时间,砭骨寒意顺着脊梁骨直蹿上天灵。 只消慢上一秒钟,此时他人已被这刀劈作两截! 恐惧一下子攫住神志,心率原地起跳一路飙升,他眨眨眼,还没从后怕与惊怔中缓过劲儿来,忽然下颌一凉,姓幕的以一种根本不容他有机会挣脱的力量,伸手扳过他的下巴。 那一瞬间,雍盛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快碎了! 他不满地瞪过去,刚想发作,不期然对上一双阴冷瞳眸,猛地心生畏怯。 ', ' ')(' 神棍什么也没做,只静静地注视他,目光微微下移,落点是他颈侧的伤口。 雍盛估摸着只擦破一点油皮,因为不怎么疼。 更让他疼的是神棍的眼神,火刀子一样。 他像只鹌鹑似地缩缩脖子。 当时雍盛并不明白是什么使他胆怯,后来他才咂摸出一点味道,那双眼睛里汹涌的细密寒芒,原来就是传说中的杀意。 直如冰峰压顶,他一刻都受不了,本能地想要推开对方,却没能如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