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安行 第一百零六章 新丰(1 / 2)
('“什么?”钱丰愕然,有点儿急了,连忙问道:“罗锦小姐,是否在下有招待不周之处,若是不小心得罪……”
“自然不是。”罗锦感激笑了下,让人如沐春风,婉声解释道:“我与胭脂北上,目的地就是洛阳,而今就在眼前,也该告辞而去,谢谢钱郎君多日来的照顾,日后有缘相见,定然结草衔环以报。”
不要草环,只要以身相许就行,钱丰的心思,当然不敢付诸于口,人家到地方了,总不能强行挽留吧。所以钱丰唯有忍住心中悲苦,眉宇之间带戚意,表面上还要装成洒脱模样,满面笑容,与之拜别。
“两位郎君,愿日后还有相见之时。”留下此句,两位大小美女飘然远去,曼妙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她们不是去长安的呀。”韩瑞不解问道。
“我怎么知道,她说是北上,又没说到哪里。”钱丰郁闷道,早知道应该吩咐,船只慢行一些的,浑然忘记是谁在船上不停的催促要加快速度。
服你了,韩瑞无语,摇了摇头,率先走进客栈,在船上待了许久,多有不便,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现在上岸了,当然要补回来,再泡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这才是人生啊。
一番打击,钱丰又变成有气无力模样,让仆从搀扶进去,躺在榻上,拒绝饮食,蒙头大睡,嘴巴哼哼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细听之下,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钱家仆从心里担心,连忙找韩瑞商量对策,他却让众人宽心,什么也别做,等着就行。
果然,夜幕降临,钱丰自己从榻上爬了起来,点了大桌膳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吃干抹净最后一粒米,打了个饱嗝,更衣泡澡,一觉睡到天亮。
天色大白,众人收拾行李,改坐马车出了小镇,望着两旁与江淮截然不同的景色,神采奕奕,气色飞扬的钱丰,迎风大叫道:“长安,我们来了……”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情不自禁,声音难免高亢,嘶哑难听,动作有些夸张,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也算前往长安途中的一道亮丽风景。
受到感染,韩瑞也跃跃欲试,最终受不住钱丰的撺掇,在车厢内站起,朝向笔直宽敞的官道,放荡不羁,喧嚣吼叫,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如同船上那么悲剧。
两人只觉得船行江河,摇晃不定,却忘记了,马车驰骋,也会颠簸异常,一时半会,自然察觉不出,三五日之后,两人就瘫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安,到了么……”
“快了,快了。”
钱丰气若游丝的声音,韩瑞脸色微白地附和,钱贵一如平常的安慰,还有串串铜铃清脆,激起尘土飞扬的马车,慢慢地,在通向长安的路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新丰,长安附近要镇,千年之前,汉高祖刘邦,平安天下,定都长安,其父刘太公身为太上皇,虽享受荣华富贵,却因思念故里,时常闷闷不乐。
为此,刘邦命令在长安附近的骊邑,仿照家乡沛县丰邑的街巷布局,为刘太公重筑新城,并将故乡沛县丰邑的乡亲故友悉数迁居于此,取名为新丰,传说此城建造得与丰邑一模一样,丰邑百姓迁至新居,连鸡犬都能找到各自的门户,就是所谓的鸡犬识新丰。
有皇帝的扶持,何况新丰本身就是秦国故地,物产丰富,加上又是通往长安城的交通要道,经济想不繁华也难,可谓是百姓群聚,商贾云集,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城门之前,更是车水马龙,都是准备进城的百姓。
人群车辆缓缓涌动,等了片刻,轮到几辆马车,出示路引凭证,兵丁核对无误,检查车辆,没有异常,收了过路费,挥手放行。
马车轻轻移动,韩瑞透露车帘,望着布局与扬州迥然不同的新丰城,心情不见得有多少分激动,长长吐了口气,虚弱问道:“三哥,都准备到达长安城,用不着赶路了吧。”
“不走了,死也不走了。”钱丰挥手,扭动舒展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有气无力道:“先休息三五天,回复元气,再做打算。”
话虽如此,但是休息了晚,临近长安的喜悦,立即冲散了旅途带来的疲惫,清晨起来,津津有味吃了几张胡饼,填饱了肚子,钱丰立即叫嚷着要起程前往长安城。
韩瑞也十分意动,长安近在眼前,几乎是早上出发,中午就到,就差临门一脚,当下立即答应,招呼仆从收拾行李。
钱贵却没动,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郎君,阿郎在信中留语,让你到新丰之时,先去拜访……”
嗯,钱丰皱眉,颇不情愿,犹豫不决,转头看着韩瑞,说道:“二十一郎,你觉得我是否要走这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是钱叔父吩咐,你就去吧,怎么说也是亲戚。”韩瑞笑道:“偶尔拜访走动也十分正常。”
“好吧,准备礼物。”钱丰表情无奈,喃声道:“免不了落得趋炎附势的名声。”
韩瑞笑笑,没有回应,知道钱丰还很单纯,有几分天真的认为,只要凭着自己的才华,就可以科举及第,却不清楚现实的无情。
“二十一郎,我走了。”钱丰说道:“你若是在客栈待着无聊,到城里转几圈,见到什么新鲜玩意,记得帮我买了回来。”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韩瑞笑道:“放心,我才不会客气,陪你来长安,简直就是自找罪受,亏大了,怎么说也要补偿回来。”
“哈哈,那就好。”钱丰笑道,带着几个仆从,提着大包小盒的江南特产,上了马车,没几步就淹没在人流之中。
昨日来得匆忙,而且身心疲惫,哪里有心情观赏城中情况,现在恢复过来,带着一种好奇与兴奋,韩瑞走出客栈,漫无目的地闲荡起来。
站在街道之中,两边是穿梭往来的车流人群,不时可见长相穿着迥异的胡人,望着他们以怪异的口音,毫无困难地与当地百姓交流之时,恍然之间,韩瑞仿佛有一种时空穿梭、古今对话的感觉。
摇了摇头,摆脱似梦似真的感觉,韩瑞微笑,迈步随行,渐渐地,融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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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行几步,韩瑞就觉得一片浓郁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与江南传统的汉家园林建筑风格不同,新丰城中,民居五花八门,有印度式的莲花基座,欧洲风格的带棱圆柱体,上面刻着波斯袄教的太阳,饰以东罗马式的花纹……
林林总总,还有许多难以辨识的纹饰,让韩瑞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感叹,这才是大唐包容开阔的风范,既有拿来主义的胸襟,又有海纳百川的气度,吃的是胡饼胡食,喝的是西域葡萄酒和波斯三勒浆,穿着翻领窄袖的胡服,骑的是草原上的骏马……也不管出处如何,只要用着舒服,看着顺眼,一律拿来己用。
连小小的新丰都是如此模样,那么大唐帝都长安的景象,也可以猜想一二,韩瑞心中涌起难以描述的舒畅,有种莫名的冲动,恨不能身上插翅,飞向长安朝圣,见识世界的中心,到底是何等的恢弘壮观。
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韩瑞走出了城,踏着青色草坪,正准备仔细研究北方的景色,与南方到底有什么不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迅速接近。
“让开,让开,要撞上了……”韩瑞迷惑侧身,还未观望,却觉眼前突暗,一股力道涌来,身体不由自主朝后,震荡翻滚,差点就昏迷过去。
摸着迷糊的脑袋,韩瑞茫然睁开眼睛,半响,才醒起察看情况,寻找罪魁祸首。
“聋了吗,叫你让开点,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把我的马弄丢了不说,还连累了我。”旁边,一个风神俊朗,眉目疏秀,英气俊逸的少年,立即埋怨起来,语气之中,却有股心虚的味道。
眨了下眼睛,韩瑞揉搓额头,先爬了起来,活动身体,只觉得浑身不适,隐约作痛,再逐一检查手脚骨骼,有点儿酸软,却没有损伤折断的迹象。
松了口气,韩瑞才有空打量眼前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粗简布衣,有几分狭小贴身,看起来是平常普通的百姓,可是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皮肤净白,怎么看也不像是农家少年。
韩瑞无声的打量,让俊朗少年一阵心虚,加上底气不足,立即别过目光,泄气摆手道:“算了,看起来,你也不是存心的,……我就放过你,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谢谢了。”韩瑞微笑道:“你呢,从马上摔下来,没事吧?”
“……自然,哈哈,以我的身手,若不是为了护着你,怎会从马背上…呃,跃下来。”俊朗少年大笑说道,负背的手掌,不时揉按着腰骨。
“哦。”韩瑞应声,忽然问道:“那匹马,是你的?”
“唔。”俊朗少年含糊其辞。
“下次记得装上马鞍、缰绳,要知道,不是每次都那么运气,遇到我这种肉垫的。”韩瑞笑道,弹去衣服上的草屑灰尘,转身离去。
“你……”俊朗少年脸面微红,伸手欲言,一阵马蹄声传来,让他脸色突变,快步上前,扯住韩瑞,急声道:“他们追来了,快跑……”
莫明其妙,韩瑞跟着跑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跑什么,不管谁追上来,和自己应该没有关系吧。
诶,韩瑞刚想止步,开口提醒,便发现俊朗少年已经停了下来,前后左右却多了群十几人的马队,团团围住两人。
“小贼,跑呀,怎么不跑了。”
“嘿嘿,小子,终于逮到你了,算上今天的,总共第几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次,啧啧,七匹价值千金的宝马,全给他偷走了。”
马队之上,也是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个个身穿衣饰华丽的翻领胡服,腰中却系着羊脂白玉,发间的冠冕,由金丝软银点缀而成,看起来都是富家公子。
不过,打扮却十分怪异,斜衫歪帽的还算正常,涂脂抹粉也可以接受,簪缨戴花、披红挂彩,也非常流行的装扮,但是综合起来,只有用华丽可以形容,嗯,华丽,太华丽了,简直就是金碧辉煌似的华丽,跟喔喔叫的大公鸡一个模样。
没有想到,就是在千百年前的唐代,也有非主流的存在,韩瑞心中感叹。
“既然给你们围住了,我也无话可说。”俊朗少年非常沉着,干脆说道:“那就按规矩办吧,我输了,磕头请罪,悉听尊便,赢了的话……”
“赢了,去留随意。”一个年轻公子扬着鞭子打了个响,大笑道:“来啊,给他们两匹马,我们回去。”
马队之中,立即有两个仆从打扮的人,轻松跃下,牵马而来,让给韩瑞两人之后,又返回而去,与其他人共骑。
“走喽,我们在城里等你,仄。”年轻公子策马而行,一帮人跟随而上,不时怪叫几声,分外热闹,很快消失在城中。
“我们也走吧。”俊朗少年说道,翻身上马。
“你……他们,怎么回事啊。”韩瑞迷迷糊糊,弄不清楚状况,不过有一点是听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原来是小偷,但奇怪的是,那帮富家公子,为何轻轻放过,不怕他们跑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狐疑的目光,让俊朗少年心里很不舒服,生气道:“我不是贼……算了,你是外地来的吧。”
“没错,扬州韩瑞,昨日才到新丰。”韩瑞笑道:“对长安的风土人情不甚了解,请兄台多多指点。”
“难怪。”俊朗少年了然点头,解释说道:“刚才那小子叫贺兰楚石,是白马堂的魁首,放言有谁能从他手中……呃,拿走一匹野马,并驯服送回,就退位让贤。”
贺兰楚石?白马堂?什么乱七八糟的,韩瑞只觉得脑袋冒汗,却听俊朗少年沮丧道:“……若不是那帮小子追得紧,我早就成功了。”
很快,俊朗少年又振奋起来,得意笑道:“不过,三个月以来,也只有我,能连续七次,从他们手里……拿走了野马,哈哈,厉害吧。”
眼睛瞄来,仿佛在等待夸奖,韩瑞从善如流,昧心说道:“厉害,真是厉害,不过,我能不能问下,你们说的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无非是肉搏拼杀而已,小意思,交给我应付,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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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还是小意思?韩瑞额头真的要冒汗了,摸了摸约有两分肌肉的手臂,心中稍安,打打杀杀而已,算得了什么,打不过,可以跑啊。
观察环境,旁边又无人看守,韩瑞立即轻声道:“兄台,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们却势单力薄,或难以力敌,不如先战略性撤移,待招集人马,再来赴约。”
“不行,好男儿一诺许人,千金不易。”俊朗少年断然拒绝,瞥了眼韩瑞,说道:“不过,此事的确与你无关,想离去的话,现在就走吧。”
丢下一句,俊朗少年策马而去。
眨着眼睛,韩瑞无奈叹气,笨手笨脚爬上马,嘀咕道:“果真还是叛逆期的小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萍水相逢,撒手不管,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里固然是这么想,韩瑞犹豫了下,还是拍马慢慢跟去,终归是心肠软,不忍见到风华正茂的少年就此堕落,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韩瑞已经看明白了,什么白马堂的,无非就是传说中的游侠儿。
根本就是那些闲得无聊的公子哥儿、富家少年,仰慕所谓的任侠豪气,就有样学样,群凑一起,其行不外乎饮酒、走马、射猎、斗鸡、纵博之类的,又不是真正的江湖人物,跟去看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韩瑞如是安慰自己,策马而去,速度非常缓慢,不是害怕,而是技术不行,幸好跨下的是匹温驯的良驹,而且颇有几分老马识途的本事,不然,以他的速度,肯定跟丢不可,况且,进城之后,那些表现张扬的少年,似乎也不敢太过放肆,老实下马而行。
勉强跟上了,俊朗少年微怔,心中有些欢喜,从眉目间流露出来,嘴上却说道:“不是让你离去了么,怎么还跟来?”
“只许你做好男儿,却视他人如无物?”韩瑞笑道。
“好,不似南人懦弱,倒有几分北人的血性豪气。”俊朗少年大笑,拍着韩瑞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以后跟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哭笑不得,含糊答应了声,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呃,我乃东……”迟疑了下,俊朗少年笑道:“我住长安城东,姓李名坤,记得你叫韩瑞吧,扬州人士,为何来京城呀?”
哦,韩瑞微笑拱手,算是重新见礼,笑道:“大唐帝京,天子脚下,必然是气象恢弘,繁华似锦,身为治下百姓,岂能不来朝圣见识。”
“原来是游学的士子。”李坤见怪不怪,摆手说道:“都城而已,不过是大了些,人多热闹了些,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真不明白你们怎么都喜欢来,若是有可能,我还想到你们江淮去见识一番。”
“呃……”韩瑞释然笑道:“常言道,身在福中不惜福,李兄就是如此。”
“或许是吧。”李坤反应平淡,似乎这类的话已经听腻了,也不辩解,好奇道:“与我说说江淮的风土人情,有什么好玩去处?”
“自然可以……”韩瑞笑道,正准备给李坤科普一下,却见经过城门,拐了个角落之后,那帮少年公子立即故态萌发,不顾眼前诸多人流,翻身上马,扬鞭奔驰,喔喔乱叫,
街上百姓似乎也习以为常,表现十分淡定,一听怪叫,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作鸟兽散,露出宽敞的街道。
韩瑞见状,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李坤也丝毫没有察觉,兴奋翻身上马,叫道:“走,我们也跟上。”
说着拍马跟行,韩瑞摇了摇头,牵着马匹,慢慢腾腾走去,时间不大,走了片刻,却见眼前有幢酒楼,门前杨柳系着十几匹高头大马,厅堂之间乱哄哄的,就知道到了地方。
栓好马,韩瑞走了进来,只见酒楼大厅挤满了人,以穿着打扮怪异的年轻人居多,不用猜想,这里应该就是附近地区,游侠少年聚集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大厅中心传来李坤自信的声音,韩瑞连忙使劲破开重围,艰难地挤身进去,然而人群之中,不乏如此念头的,你挤我推,比的就是谁的力气与耐力,一时半会,韩瑞也无可奈何。
“弓射早就玩腻了,投壶是书生与小娘子玩的,马球你才一人,我们也不欺负你,弹丸……倒是可以,不过今日我却想玩别的。”戏谑的声音,好像是贺兰楚石。
“尽管划下道来……”
“笨蛋,连扬长避短都不懂。”韩瑞暗骂,挤身进半,发现背后涌来巨大的冲力,心中顿时大喜,趁机借力打力,一举冲破前面的防线,挤到了最前面,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扑面而来,韩瑞微怔,仔细望去。
却见方案之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八碗酒,贺兰楚石扔下手中的坛子,笑吟吟道:“只要你过了十八学士这关,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不然……哈哈。”
旁边,明显是贺兰楚石的小弟,齐声呐喊:“十八学士,十八学士……”
“贺兰小子摆明了是在欺负人。”
“嘿嘿,那小子白白嫩嫩的,恐怕撑不了三碗。”
“也不一定,似乎有几分健壮,三碗应该是可以的。”
“……博么?”
“谁怕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看热闹的年轻人也没闲着,干脆做起了庄,赌了起来,显然,没人看好李坤,压的都是三碗、五碗,胆大的,最多敢压七碗而已,主要是那碗太大了,是寻常杯盏的二三十倍分量,而且又是味道浓烈的醇酒,自然没人相信李坤能撑得过去。
“小子,乖乖服了吧。”
摸着突出的肝腩,一个小胖子心有余悸道:“就是,连我也只有撑十碗而已,你这身形……勉强喝下,肯定会吐出来。”
“……记差了,是四碗,不是十碗。”
“要你管……”
旁人好心提醒,换来的却是小胖子的瞪眼,众人哄堂大笑,厅中气氛愈加浓郁,见到李坤迟迟没有决断,贺兰楚石含笑道:“小子,考虑清楚了没有,知难而退,也没人笑话你,不过么,按照规矩,你就要……”
“过来拜见哥哥。”一帮小弟助威道,击梁弹剑,兴高采烈。
弄了半天,原来输了,只是入伙罢了,害我担心了半天,韩瑞暗暗摇头,就要劝上两句,却见李坤抿着嘴,露出倔强不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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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坤的性格,天性之中,有种坚韧,脾气来了,才不管什么后果,在一片哄然声中,端起碗,昂首就喝,酒到喉咙,一股呛意涌了上来,强行忍耐,锁眉闭眼,把酒喝完,顿时觉得有把火在肠胃里燃烧,酒气上冲,满面通红,辣辣的,十分难受。
“好,小子,再来。”
旁边,压了几碗的纷纷喝彩,那些赌李坤知难而退的,却纷纷摇头叹惜,自认看走了眼,但是很快又振奋精神,拍案叫好,在他们的心中,图的就是刺激与痛快,至于输赢,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拂袖抹嘴,李坤傲然而笑,摇头晃脑,又端起了碗酒,放到嘴边,轻慢细饮起来,一碗下肚,脸面又涨红了几分,额头发角之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小子,有种,再来……”
旁人纷纷鼓贺,贺兰楚石却稳坐居中,笑意未减,不仅是他,连韩瑞都能看出,李坤的酒量极浅,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长长吐了口酒气,李坤脚步跄踉,身体晃动,甚至要伸手支案,才勉强站稳,慢慢地,众人也有所察觉,欢喝的声音渐歇。
“还成吗,不行也别勉强,身子要紧啊。”有人关心劝道,却是压两碗的人,得到众人的鄙视。
用力闭眼再睁开,李坤又端起了碗,凑近嘴角,又喝了起来,不过速度极慢,不时有酒液洒泄,顺着下巴,流渗进胸前衣襟里。
半响,又喝了碗,李坤再也支撑不住,跌坐案旁,粗重喘息,热汗如雨,这回喝彩呐喊的人少了,只是零星响应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楚石满面春风,悠悠走了过去,扔下条干净丝巾,笑嘻嘻道:“小子,别死撑了,乖乖叫声哥哥。”
“贺兰小子真是阴险,看来白马堂又添新人了。”
“就是,现在的小子,怎么那么笨,明知道是圈套却往里面掉。”
两个也是带头大哥模样的年轻人,小声的议论起来,不停谴责贺兰楚石为增进实力不择手段的行为,也暗暗犹豫着,要不要模仿学习,不然新人都给抢光了,也没法混了。
古代的少年呀,真是……不能小觑,听得两人议论,韩瑞暗暗嘀咕,所谓的盗马成功,该不会是他们故意放水,然后把人逮住,再以规矩之类的手段,名正言顺拉人入伙。
案前,李坤用丝巾抹去汗水,别头避开贺兰楚石的笑脸,吐了口气,伸手又拿起了只碗,准备缩回之时,却给人劈手夺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韩瑞和煦轻笑,对贺兰楚石道:“你不会介意吧。”
“一伙的?”贺兰楚石侧头打量,文质彬彬,白白净净,身体单薄,弱不禁风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喝的模样,买一赠一,添头自动送上门来,干嘛拒绝,当下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应该知道规矩。”
“清楚。”韩瑞笑道,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扬州了,以后可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叫几声哥哥而已,又不吃亏。
“你……”李坤表情有点儿奇怪,似是迷惑,又似喜悦。
“又来个小怕死的,谁敢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以为事情就此了解,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转机,一帮不怕热闹,就怕不热闹的少年,又围聚叫嚷起来。
“我博两碗……”
太小瞧人了,韩瑞腹诽,自扬州到长安,一个多月来,在没有药的情况下,知道哥是怎么克服晕船晕车的毛病么。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韩瑞吟诵举碗,一口下肚,脸色未变,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路行来,什么香醇烈酒没有尝过,不烈不醇的,从三五杯,到一两斤,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了。
“还行。”扔下一个空碗,韩瑞抹了下嘴唇边的酒迹,又丢下只碗,笑道:“呵呵,味道有点淡,不及曲米春醇香。”
回席盘坐的贺兰楚石,含笑呢喃:“小子,有点意思。”
五碗了,韩瑞的脸面泛起了红晕,笑容可掬,有分醉意,休息片刻,酒气消散了些的李坤小声问道:“诶,还成么?”
“男儿贵在坚挺,敢说不行?”韩瑞笑道,神态却不怎么轻松,但是动作却没有迟缓,捧起了只碗,轻抿细咽起来,速度极为缓慢,但是旁人却没有催促,反而纷纷鼓动。
“十碗,十碗,哎,第十碗了。”
兴奋的叫声,零乱不堪的击掌拍案,交杂在一起,分外热闹。
热汗眯住了眼睛,韩瑞伸手擦抹额头,半天无果,干脆不理会了,迷迷糊糊捧起了碗,还好有两分清醒,知道嘴巴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坤连忙伸手按住,轻声道:“韩兄,还是我来吧。”
韩瑞笑了笑,微微摆头,不敢摇啊,害怕晕上加晕,声音迟缓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放心,我没……咦。”
抿了口酒,韩瑞惊讶,下意识地望向贺兰楚石,却见他侧身轻躺,支肘撑头,浑然不在意身旁的嘈杂声,见到韩瑞看来,犹有闲情逸致,含笑示意。
“怎么了?”李坤问道。
“……算了下,你三碗,我十碗,这么说来,只剩下五碗了。”韩瑞笑道,让李坤莫明其妙,以为他喝糊涂了呢。
不等他反应,却见韩瑞昂头咽喉,一碗见空,然后左右开弓,两碗并举,一边一口,又解决两碗,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余下的两碗,也逐渐见底。
“唉,总算喝完了。”反手扣碗,韩瑞摸着肚子,轻叹道:“好久,没有这么尽兴过了,贺兰兄,谢谢了。”
不是吧,似乎接受不了韩瑞的突然发威,如有神助,众人依然傻眼,倒是贺兰楚石,却神态自若,从容站了起来,击掌道:“兄台海量,令人敬佩,请教姓名,也好让大伙铭记,观仰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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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好地方呀。”
“你们南人,就是喜欢扭扭捏捏,不够利索,兄弟,还能喝否,过来与我们对杯。”
酒楼之内,尽是少年公子哥儿,仰慕游侠风范,久而久之,也有些不拘礼节,但是折服于韩瑞的酒量,纷纷予以认同,散坐开来,邀请韩瑞同席宴饮。
也并非他们不知礼节,其实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包下清雅安静的房间,而今却聚在厅堂之中,想要的就是这份毫无拘束的热闹。
“谢谢诸位好意思,真是不行了,再喝下去,也该吐血了。”韩瑞拱手婉拒,伸出手掌,轻声道:“李兄,怎样,感觉好些了么?”
迟疑了下,李坤伸手握掌,在韩瑞的扯扶下,站了起来,低声道:“谢谢。”
众人哄笑,也没有强求,贺兰楚石走了过来,微笑道:“重新认识下,贺兰楚石,见过两位兄台。”
“再次谢过贺兰兄。”韩瑞轻声道,这是真心诚意的道谢,喝到最后,才发现剩下的几碗已然掺水了。
“李坤。”依然有几分不服,李坤哼声道:“下次,我肯定能赢你。”
“好,期待李兄再来。”贺兰楚石眼睛微亮,原来还有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要比射弈。”李坤也不笨,吃亏上当之后,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扬长避短。
“嘿嘿。”贺兰楚石笑而不答,习惯设套的人,绝对防范别人给自己下套。
李坤也明白,撇嘴道:“真是奸诈,怪不得才半年时间,白马堂就有如此规模。”
似贬似褒,但是贺兰楚石却全部当成好话来听,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全是仰仗兄弟们的帮衬。”
“那也是由于贺兰兄的能力,还有仁义。”韩瑞笑道。
“谬赞,谬赞。”贺兰楚石拱手道,笑了下,也不愿多谈,邀请两人同席而坐。
聪明的李坤,好像也察觉出两人在打禅机,眼睛闪动片刻,有所明悟,也不说破,随行坐下,到底是年轻人,攀谈了几句,怨隙就烟消云散,称兄道弟起来。
走马、射猎、斗鸡、挟弹,很有共同语言,韩瑞也就罢了,然而李坤,对此好像也有十分陌生,缠着众人解说,那帮少年心中得意,怎会拒绝,说到兴头上,忍不住大声诵起了曹植的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顷刻之间,厅堂之内,尽是少年公子的声音,一篇罢了,带着无限的向往,又有人吟起了虞世南的结客少年场行:“韩魏多奇节,倜傥遗声利……”
一诗一酒,觥筹交错,杯盏之间,诸多少年放浪形骸,不以节制,受到影响,连同韩瑞也多喝了几杯,本来就有七分醉意,自然就变成了十分,不知不觉中,也放开矜持,微闭眼睛,随声唱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醉了,浑然不知诗声已停,依然大声吟咏:“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没人附和,因为没人听过这首诗,立即歇声注目,厅中安静,只听韩瑞无意识地举杯自酌,继续吟道:“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声音起伏,抑扬顿挫,又接着高吼:“汉家君臣欢宴终,云台高议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诗篇纵横开合,意气贯通,描绘了游侠少年的昂扬意气、爱国之志、勇武精神和功业荣耀,场面宏大,场景开合有致,将豪侠意气与功业追求二而合一,寄意遥深,非是寻常咏侠诗句可以比拟的。
突然听闻,在场的少年公子,顿时惊愕起来,又觉热血沸腾,相对看了眼,借着几分醉意,大吼叫道:“新丰美酒斗十千……”
“……将军佩出明光宫。”
带着无边欣喜的心情,李坤避开层层守卫,悄无声息地从窗台之上爬回房中,看到榻上的丝衾依然隆起,显然没人动过,得意笑了下,就要上去收拾,却听角落处,传来一个温柔慈和的声音。
“乾儿回来了?”
李坤身体僵滞,缓缓回身看去,额头汗水真冒,半响才知道跪下,顿首拜道:“儿臣,参见母后。”
从屏风之中,走出来个绰约多姿的身影,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纹饰衣衫,外面披着一层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凤凰的花纹图案,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年约三十,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秀色容颜,举手投足之中,尽显端庄贤淑,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难以产生亵渎之心,她就是大唐天子李世民一生的挚爱,德行足以垂范千古,流传后世的长孙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对,名为乾儿,又跪拜称之为母后的李坤,自然就是李世民即位,就被赐封为东宫太子的李承乾了,不过此时,他却没有了太子的威严,参拜之后,连头也不敢抬起,怯声道:“母后,你怎么来了?”
缓缓坐于床上,长孙皇后微笑了下,柔声道:“怎么,难道乾儿不愿意见到我么。”
“不是。”李承乾连忙辩解,大气也不敢出,小声道:“只是,没有想到……”
“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在今日过来。”长孙皇后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怒气,却让李承乾愈加的心惊胆战。
暗暗咬牙,李承乾请罪道:“母后,儿臣错了,请你责训。”
等了半响,没有发现动静,李承乾迷惑抬头,却见长孙皇后已经不在床上,片刻从屏风之内走了出来,手中多了套衣裳。
“乾儿,快些换了吧。”长孙皇后慈声道:“身在东宫,却着庶人之衣,让你父皇,或者太子少师见了……不好。”
岂止不好,肯定又是大怒训斥,又是谆谆劝谏,让人如坐针毡,痛苦难堪,想到这个情形,李承乾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再碰及长孙皇后温柔慈祥的目光,感动欲哭,咽声道:“母后,儿臣真的错了,不该私下出宫……”
………
p:床在唐代是坐具,榻才是用来睡觉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孙皇后置若罔闻,只是柔笑道:“去吧,换好衣裳,再与我细说。”
李承乾轻声答应,捧起衣服走到屏风之后,换过衣裳,匆匆走了出来,玉冠华衣,精细的绸缎上,隐约浮现龙形暗花图纹,愈加显得俊朗疏秀。
“母后,儿臣请罪,私下出宫,颇亏礼法……”拜倒在长孙皇后面前,李承乾痛心疾首地自责自艾,承认错误。
长孙皇后笑意如初,眸光盈盈,只是温柔凝视,并没有说话,待到李承乾讪然止声,才轻笑说道:“乾儿,在太子少师、少傅之前,也是这般如此,逃过责训吧。”
李承乾微怔,不好意思低头,以往犯错的时候,给东宫府事官员发现,待他们卯足了力气要进谏,结果刚打个照面,李承乾自己先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自我责备,那些老头子们自然不好加以训斥,反倒过来嗑头劝自己想开点,别太过自责,没想屡试不爽的办法,居然给识破了。
“母后……”李承乾欲言又止,踌躇不安。
“起来。”伸手扶起李承乾,坐于床边,长孙皇后柔声道:“乾儿自幼长于深宫之中,不明世事,多到民间体察民情也未尝不可。”
轻描淡写就给事情定下了基调,李承乾心中孺慕感动,却听长孙皇后继续说道:“但也要注意分寸,想要离宫,直接报请你父皇即可。”
点到为止,李承乾自然明白,知道母后不准备追究此事了,轻吐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欣喜,连忙答应下来。
微微摇头,长孙皇后笑道:“清楚就好,乾儿近日来,身体如何,学业是否有所长进?”
听到自己熟悉的问题,李承乾压力稍减,根本不用思考,就习以为常地对答起来,如同例行公事,又聊了几句,无非是气候变化,注意身体之类的,母子之间,静坐对望,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却是没有开口。
沉默片刻,长孙皇后轻声道:“乾儿,我要回宫了。”
“恭送母后。”李承乾站了起来,纵然已经逐渐习惯,但是心中却依然失落难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敞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对于忽然出现在房中的李承乾,谁也没有表露出诧异之色来,行礼呼了声参见殿下,就拥在长孙皇后旁边。
盈盈几步,长孙皇后突然回首,柔声道:“乾儿,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
眼睛流露出几分不舍,李承乾揖身答应,陪同长孙皇后出了宫阁,一辆华丽辇车就停落其中,几个寺人连忙卷开精美细致的薄纱帘帐,宫女轻手搀扶,长孙皇后盈盈落坐,辇车起动,与李承乾道别了句,悠悠而去。
随行几步,出了东宫,望着辇车从皇城门中进去,李承乾怅然止步,仅是一墙之隔,却难以逾越,轻轻叹了口气,回身返宫,颇有几分垂头丧气。
夜色近暮,太极宫中却呈现出一派金光灿烂、富丽堂皇的景象,镂空金漆御座设在六层台阶高台上,周围六根蟠龙金柱、梁、楣、天花板上都沥粉贴金彩画,更显皇家的尊贵。
两仪殿内,李世民浑然忘我地批阅着文武百官的奏折,眼睛不时掠过思考之色,手中朱笔却不迟缓,或勾或圈,写下几句指示,有些干脆毫不理会,直接扔到旁边,这叫留中不发,表示事情自己已经知道,却不愿意立即做出处理。
天下政事,尽在一笔之间,李世民深知事无巨细的道理,即位多年,自然也清楚什么事情可当机立断,什么事情要拖延不办,分寸两字,却是明君与庸君的之间最大的差别。
而且,大唐立国多年,朝廷早有一套比较成熟完善的政事运作班底,一些普通的事情,自有朝中各省各部大臣处理,办妥之后,呈上给李世民过目就行,若是出了差错,御史台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眼睛鼻子堪比鹰犬,嗅觉灵敏,闻到什么风吹草动,连调查都省了,先弹劾了再说。
况且,李世民什么人物,若论权谋驭下之术,放眼古今中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真是没有几个,想要在他面前耍花样,那纯粹是嫌命长了,朝中重臣,多数是当年秦王府帐下,彼此知根知底,轻易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笔呵成,又批阅了几本奏章一缕熟悉的幽香缭绕,,李世民鼻端翼动,忽然停下朱笔,唇角含笑道:“皇后来了。”
“陛下,臣妾打扰了。”长孙皇后盈盈而来,换了件舒适宽敞的宫装,衣领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你们下去。”李世民挥手,在殿旁侍立的寺人宫女连忙行礼而去。
珠帘轻响,李世民走了过来,抱着长孙皇后,坐于榻间,两人乃是结发夫妻,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却依然亲密无间之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厮磨着柔顺清香的秀发,李世民心中温馨宁静,细腻纤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鬓角发丝,似乎又增添几分霜雪,长孙皇后望着心痛,轻唤道:“二郎,你……”
久久无语,长孙皇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李世民是天子,一国之君,注定他在享受无比尊贵的权力之时,又会失去了许多。
轻吻娇嫩的手指,李世民清楚挚爱的心理,轻轻微笑道:“观音婢,听闻你今日到东宫了,乾儿怎样?”
“一如往常,学业进步了。”长孙皇后说道。
“你呀,又替他隐瞒了。”李世民埋怨起来,却没有不满,只是叹道:“身为太子,却私下出宫嬉戏,成何体统。”
“乾儿知道错了。”长孙皇后柔声道:“陛下私下惩戒就行,不要在朝堂之上告知众臣。”
李世民微微摇头,说道:“我十八岁尚在民间,知道民间疾苦,即位以来尤有过失,乾儿自小生于深宫之中,不明世失,偶尔犯错也属正常,告诫几句,让他铭记即可,不必惩戒,自然不能告知百官,不然肯定又弄得满城风雨。”
“还是二郎通情达理。”长孙皇后轻笑道,有几分少女的娇媚。
李世民怦然动了几下,一双手掌揉抚进去,亲吻芬兰香唇,含糊其辞道:“不过,东宫寂寞,也该找个人,来陪伴乾儿了。”
唔,长孙皇后娇嘤答应,慢慢闭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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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唉,脑袋晕胀欲裂,恨不能用刀斧破开以减轻痛苦,韩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抚头轻拍敲打,半响才觉得清醒两分,左右打量,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客栈之中,至于是怎么回来的,那就丝毫没有印象了。
宿醉呀,真是苦不堪言,下次,说什么也不逞能了。
韩瑞翻身起榻,推开门窗,发现外面艳阳高照,已经将近午时,叫唤让客栈伙计找了盆清水,只顾洗漱,却没有察觉伙计那类似崇拜的目光。
抹净水珠,又换过衣裳,韩瑞走出房门,到隔壁敲了几下,发现没有动静,迷惑不解之时,钱家的仆从连忙上来说道:“韩郎君,我家郎君昨夜留宿了,并没有回来。”
哦,韩瑞放下心来,突然想起事情,连忙问道:“对了,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眼睛尽是仰慕,仆从说道:“是一帮少年公子,我等也不认识。”
感觉仆从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韩瑞也没有放在心上,宿醉的后遗症仍然困扰着他,慢腾腾走下楼去,寻思着要不要找医生开药……走了半楼梯,韩瑞发觉有些不对,正要低头观望,一阵热烈的气奔涌而来。
“韩大侠!”
“韩兄。”
“哥哥。”
厅中,聚集了数十奇装异服的少年,见到韩瑞出来,连忙拥挤而上,小小的楼梯不堪负重,吱呀的晃响,他们却毫不在意,依然争先恐后地拼命往上挤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回事?韩瑞还没有来得急细想,手腕就给人扯拉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前倾倒,这更合少年们的心意,或捧或抬,架着韩瑞下了楼梯,来到厅堂空旷的地方,还没有放下落地,旁边就有人急切的叫道:“大侠,还记得我吗,昨日我们举杯共饮……”
“韩兄,认识下,我是城东……堂的,诚挚邀请韩兄加盟。”
“魁首,只要你加入我们,就是我们的哥哥……”
哭着喊着抱大腿,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热闹非常,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韩瑞,却依然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诸位……”
没有反应,不得已之下,韩瑞又适当提高音量,高声道:“能否容我说句话。”
还是充耳不闻,嘈杂的声音不断涌来,刺激着晕胀的头脑,韩瑞怒了,不由大声吼道:“都给我闭嘴。”
效果显著,杂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眼巴巴望着韩瑞。
呃,干咳了声,韩瑞脸上又恢复和煦的笑容,低声道:“几位兄台,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
旁边几人恍然,连忙小心翼翼低身松手,脚踏实地,韩瑞安心几分,有些莫明其妙,迷惑问道:“诸位,寻我有事?”
“韩哥哥,我是白马堂的……奉贺兰哥哥之令,邀请韩哥哥赴宴,共商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大事,还不是想拉人入伙,一帮少年心中鄙视,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自报家门,纷纷扰扰,其目的也不外乎是要宴请韩瑞,幸好,他们也学乖了,知道同时出声,肯定听不清楚,所以一个个的岔开。
了解怎么回事之后,尽管心中还有疑虑,但是韩瑞也顾不得细想了,还有许多人在等待自己的决定呢。
真是头痛,韩瑞摸着发胀的脑袋,灵光闪现,毫不迟疑道:“我初到长安,就承蒙诸位另眼相待,若是拒绝了,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但是诸位同时礼请,奈何分身乏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的确如此,一帮少年互相对视,尽管想韩瑞只答应自家的请求,却也知道希望不大,就在他们迟疑之时,却听韩瑞继续说道:“诸位盛情相邀,若是只答应赴一家之宴,就要推了其他宴请,也非我愿意看到的。”
听到这里,白马堂的使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其他少年却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道理十分简单,只答应一个宴会的话,肯定会得罪很多人,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况下,韩瑞绝对不会贸然应承的。
“而且,并非我故意推托,今日我的确是无暇,要到长安城中拜望一位长辈。”韩瑞苦笑道:“宿醉醒来,才发现我已经耽误了许久,若是再不出行,恐怕长辈就要动怒责怪了。”
百善孝为行,朝廷科举考的就是孝经,孝道已经深入人心,在场的少年,不管再怎么叛逆放荡,却有诚孝之心,闻言怎么敢再加以阻拦。
“来日方长,宴请之事也不急,待韩兄探望长辈归来,我们再细谈。”有个少年反应灵敏,率先说出乖巧机灵的话,旁人闻言,纷纷醒悟,连忙附和起来。
“如此,多谢了。”韩瑞行礼,害怕节外生枝,不敢再多说,快步出门,寻了匹马,匆匆忙忙离去了。
“不愧是我辈榜样,言行干脆利落,真是豪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类似落荒而逃的情形,落入少年们的眼中,却得到一片赞叹之声,这种盲目信服的情结,在后世娱乐圈里,自然是屡见不鲜,放在唐代,却也适用。
韩瑞身影消失不见,少年们却不愿意离开,反而高声和喝道:“……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说白了,其实就是意气两字作怪,昨日韩瑞无意中吟咏的少年行诗篇,深深打动了自诩游侠儿的少年公子们。
游侠包含的内容很丰富,轻生报国的壮烈情怀,重义疏财的侠义性格,豪纵不羁的气质,使酒任性的作风,等等,都是侠客的共同特点,对崇拜模仿游侠行径的少年们来说,听闻有人作诗,将他们比成真正的侠少,而且给出的评价还是那么高,岂不是知音、知己。
尽管,前人有很多诗作,也是描写游侠少年的,但是太过遥远了,没有丝毫的代入感,而今,诗中的主角就是自己,而且是高度的赞赏,难得的肯定。
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激动难耐,难得人家这么够意思,少年们自忖,也要懂做人,相逢意气为君饮,少不得要敬对方一杯,所以才有以上场面出现,自然而然,在不知觉中,随着诗篇的快速流传,韩瑞已经成为了长安少年心中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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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为新生代偶像的韩瑞,抬头望着长安城巍峨的城墙,脑际中浮现的是诗者狂放的歌声,大臣傲然的风骨,商贾清脆的驼铃声,坊市中各种不同语言的混响,出征将军的盛大凯旋,皇帝出巡宏大的场面,还有的就是万国朝邦,八方来使的崇敬的表情。
长安城,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四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阳关大道,丝绸西往,佛法东来,城郭坊里,垂髫耄耋,熙来攘往,东市西市,华服丽质,人头攒动。
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工匠、艺人、留学生和官员数以十万计……脑中掠过后世对长安城城的评价,韩瑞心潮澎湃,在壮观的城门脚下,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尽管想要仰天长啸,宣泄激动心情,但是望见城门前披甲执锐的兵丁,韩瑞识趣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乖乖尾随一辆香车排队,顺着涌动的人流,由春明门而进,慢慢走进了城中,刹那间,给韩瑞的感觉就是宽敞笔直的道路,路边的建筑,就如同后世的城建规划,十分的整齐划一。
韩瑞仔细观察,发现街道均作南北、东西向排列,相互垂直,笔直端正,宽畅豁达,街道两旁都有排水沟,并栽种槐榆,大道笔直,绿树成荫,十分壮观,然而,就是在这个整齐划一,如同棋盘的城市中,走了片刻,韩瑞悲摧地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其实也可以理解,一直光顾打量城中景观与建筑布局,还里有心思顾及其他,而且长安城号称有一百坊间,街道纵横交错,转了几圈,迷路了也十分正常。
拍了下额头,掏出颜师友的书信,查看地址,再细心收妥,韩瑞呢喃起来:“安兴坊,安兴坊在哪。”
找了几个路人打听,他们却也不清楚,韩瑞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真是糊涂,长安城人口将近百万,除去本地居民,不知道有多少万的商客旅人,说不定他们与自己一样,也是初来驾到,自然不清楚地址。
酒果然不能多喝,韩瑞感叹,醉倒是其次,就怕酒精中毒,使得脑子反应迟钝。
找了户城中居民,向位老人打听清楚安兴坊的地址,韩瑞道谢之后,连忙奔赴而去,一阵拐弯抹角,终于来到安兴坊,这里似乎是权贵聚居之地,坊中环境清幽,树木成荫,前行几步,就是豪华雅致的园林。
宽敞的大道上,不时有前呼后拥,骑着高头大马的富贵人家出行,或者就是一路香尘的油壁香车驶过,富贵华丽的气息,浩浩荡荡的排场,让韩瑞驻足,不想上前打听,免得遭人白眼,算了,一家家找,反正门上有牌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定主意,韩瑞骑着马,悠然自得地在安兴坊中闲荡,转悠许久,韩瑞才发现安兴坊出人意料的宽敞,最重要的是毫无所获,眼见日暮降临,心里自然有两分着急,没奈何,还是乖乖问路吧,扯缰勒马,韩瑞犹豫着该找谁打听。
这时,一辆香车从旁边路过,也没细想,韩瑞策马跟行,心中措词应该怎么搭讪,却不知道他的行为也让人误会了。
“娘子,那个狂生又跟来了。”清脆的声音从香车里飘来,韩瑞下意识抬头张望,迷惑不解,香车里似乎有人回了句,声音细柔,微不可闻。
“进城的时候就见到他了,刚才坊间路口又遇见他,而且都过那么久了,现在娘子临时有事出门,他又跟上来了,天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数落的声音清晰传来,韩瑞惊讶细看,恍惚之中,觉得香车的确依然有几分熟悉,在脑中留有印象,进城的时候,好像就排在它的后面……
“嘻嘻,怎么讥讽也不愿意走,看来真是故意为之。”
清脆的声音再次飘来,韩瑞顿时惊醒,想得出神,居然忘记避嫌了。
适时,一阵清风袭来,道路旁的枝叶哗哗作响,卷起了几片残叶,恰好在香车底下打了个旋转,浮风上涌,细软的丝绣纱帘掀起,惊鸿一瞥,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若有淡淡光华,浅浅笑容的里透着无尽凄迷。
仿佛电光闪掠,韩瑞怔住了,双手勒绳,马匹嘶鸣止蹄,香车渐渐远去,心头莫名涌起冲动,韩瑞连忙策马而上,身体微俯,低下头来,似睡非睡,遥遥随行。
片刻,车辆驶进一间富丽堂皇的府邸,韩瑞止马,半响回过神来,对了,是要问路,难怪跟着过来了,拍着额头,韩瑞连忙策马调头,回身的瞬间,忍不住望了眼华丽府邸,心中怅然若失。
漫无目的走了几步,韩瑞伸了个懒腰,总算想起了正事,发现自己身在一家宅第的门前,轻轻跃下了马,上前几步举手敲门,准备打听颜师古的具体住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环咚咚敲打两声,也没多久,院门应声而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出来,左右打量韩瑞片刻,开口道:“请问客人是?”
“这位小哥,有礼了。”韩瑞拱手为礼,客气道:“向你打听一下,请问秘书省颜少监家住何处?”
嗯,青衣小厮神情怪异,韩瑞以为他没有听清楚,连忙再说了遍。
这时,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小厮终于有反应了,翻了个白眼,快步返回院中,反手一合,碰的一声,闭上大门。
咦,怎么就翻脸了,真是无礼,韩瑞惊讶,皱了下眉头,牵马而去,不经意间,眼睛余光瞄到牌匾之上,初时没有反应,再走了几步,身体突然僵滞,缓慢回头,屋檐下方,大大的颜字,在夕阳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头晕,揉搓额头,韩瑞重重吸气,再长长吐气,如是再三,换了张灿烂笑容,飞快又走了回去,高声道:“小哥,小哥,其实我是在说笑,啊,不是,是我嘴拙,说错话了。”
叫唤了半天,院门终于再次开了,对着面无表情的小厮,韩瑞连忙呈上颜师友的家书,什么话也不多说,进门稍坐更是不敢妄想了,唯有掩袖而去。
至此,韩瑞第一次长安城之行,就是以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宣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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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虚礼客气,直接吩咐客栈伙计摆上酒宴,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后,韩瑞才算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自得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有些羞惭,还好,多饮了两杯美酒,旁人也察觉不出来,一个劲地过来碰杯。
“哥哥,我们商量了下,觉得既然都是请你赴宴的,干脆……”
“一起来,人多反而热闹。”
“没错,都是为韩兄接风洗尘,不必计较那么清楚。”
知道是他们互相妥协的结果,不过盛情难却,韩瑞当然不会再推托,出门在外,多认识几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见到韩瑞答应,众人更加兴奋,七嘴八舌定好的时间、地点,再碰杯小饮几杯,纷纷告辞而去,一是急着把消息告诉其他兄弟,二是也看出韩瑞精神疲倦,不愿意再作久留,免得打扰他的休息。
拱手拜别,又是一阵热闹,待众多少年离去,厅堂之中尽是杯盘狼藉景象,然而客栈掌柜却十分高兴,因为少年们多半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特别是在同伴前面,自然表现得越加的豪爽,出手阔绰,就差点没有一掷千金了。
一日下来,相当于数月的盈利,掌柜没有笑掉大牙,已经显得非常沉着冷静,巴不得天天遇到这种好事,也清楚好事临门的原因,简直就是把韩瑞当成了财神爷,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就要供起来了。
婉言摆脱了掌柜的殷勤,韩瑞走回房中,发现隔壁房间亮着灯,应该是钱丰回来了,连忙敲门叫道:“三哥……”
没人回应,韩瑞迷惑,看到窗上映着身影,当下再交敲门,高声说道:“三哥,是我呀,开下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没有动静,韩瑞心中有些急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正准备叫人,却见钱贵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韩郎君,你总算回来了。”
“你来得正好,三哥他怎么了?”韩瑞问道。
钱贵无奈一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踌躇了下,摇头说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午间从郑府回来,郎君把自己关在屋里,叫也不应,连晚膳也没吃,让我们很是担心。”
“在郑府的时候,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韩瑞皱眉问道。
“没有,见到郎君拜访,郑将军十分热情,摆宴亲自陪同,与郎君聊得很是投契,而且夜里还让郎君留宿,耐不住郑将军的盛情挽留,郎君就答应了。”钱贵犹豫了下,轻轻说道:“不过今日清早时候,郑将军与郎君在书房中谈了许久,回来之后,便是如此模样了。”
嗯,韩瑞清楚,所谓的郑将军,就是右屯卫将军郑仁泰,好像与钱丰的母亲郑氏,有些许亲戚关系,此次前来长安,自然要前去拜访。
不过,无论是韩瑞,还是钱丰,心里已经做好被人冷遇的准备,毕竟人家郑仁泰,看似虽然只是将军而已,但却是秦王府帐下,当年玄武门之变的先锋之一,可谓是心腹之臣,而且本身又是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子弟,权势不可估量,与这种豪门世家相比,钱家就相当于乡下来的穷亲戚,受人白眼也正常。
但是听钱贵述说,郑仁泰不似想象中的人,而且对钱丰还不错,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带着疑问,韩瑞想了片刻,断然说道:“撞门。”
哐,房门敞开,钱贵扑了个空,幸好韩瑞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然肯定会撞上前来开门的钱丰。
“三哥,你没事吧。”韩瑞急忙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怎么好。”钱丰脸色发白,模样很是憔悴不堪。
打发钱贵快去端晚膳来,顺手关上房门,韩瑞轻声道:“三哥,发生了何事,如果相信小弟,不妨直言。”
呵呵呵,听得韩瑞的温言和语,钱丰口中发出一串似笑实哭的声音,无比沮丧道:“二十一郎,我快要完了,明年这些时候,记得给我烧香摆酒祭祀。”
“三哥,你说什么浑话。”韩瑞心中突兀惊吓,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事,说出来,好让我帮你想个对策。”
“对策,没错。”钱丰精神振奋了些,紧紧抓住韩瑞的手腕,急切道:“二十一郎,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帮,一定帮。”韩瑞和声安慰,认真说道:“你我就是情如手足的兄弟,现在兄弟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嗯,钱丰感动盈泪,吸了口气,开口又吓了韩瑞一跳。
“二十一郎,你真没有听错,我…我……”钱丰泪如雨下,捶胸顿足道:“我可能要去跟陛下抢女人了。”
抹了把汗,平复惊骇的心情,韩瑞咽着喉咙道:“三哥,别急,有事慢慢说,要不,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否还在做梦。”
钱丰悲痛欲绝,哭得更加大声了,韩瑞见状,慌忙道:“三哥,我开个玩笑,别介意,但是天大的事情,你总要说清楚吧。”
“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介意什么。”钱丰泣声道:“嗯,也好,告诉你,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话,韩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反正思绪混乱,使劲摇头,静心聆听。
“昨日,我去郑家拜访,舅舅……就是那个混蛋郑将军,非要我这么称呼。”钱丰一边哭诉,一边怨骂道:“亏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有想到,二十一郎,你要记住,哪天我英年早逝了,就是那个混蛋害的……”
韩瑞连连点头,费了半天功夫,才从钱丰零零碎碎的话中,理顺了事情经过,也得出一个结论,钱丰的小命,的确就要玩完了,而且谋害他的凶手,正是……
“啊,苍天,天下哪里有这样的父母,人家还说虎毒不识子,他们却千方百计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的命怎会这么苦,难道说我是给他们抱着回家的?”
“三哥,这等不孝之言,别大声嚷嚷。”韩瑞小声提醒。
呃,钱丰声音渐息,眼巴巴望着韩瑞,求助说道:“二十一郎,我该怎么办,要不,你代我去吧。”
靠,韩瑞惊骂,你更加不厚道,明知是火坑,还让我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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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就让钱丰半拉半扯唤醒,直接无视韩瑞脸上的犹豫为难,又是千恩万谢,又是感激涕零,差点就没有磕头膜拜了。
“兄弟,你放心去吧,若是……我定然记得年年供奉香火……”
呸了声,赴约还是赴刑呀,韩瑞回想起来,又是一阵恼火,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心肠太软,居然答应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颇有几分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的意味。
唉,长安城近在眼前,韩瑞却没有了昨日朝圣般的心情,垂头丧气,驱马而上,不过这回是从城南启夏门而进,然后向右拐,直行路过两个坊间,眼前就是一片豪华奢丽的园林建筑,一条清澈碧透的江水,蜿蜒曲折而过,两岸杨树柳李,婆娑成林,青草如葱,百花齐放,特别是园林中的池塘内,荷莲盛开,异常红艳。
这里,便是长安曲江流下而成的芙蓉池、芙蓉苑,苑中园林丛立,宫殿连绵,楼亭起伏,美景如画,更是长安城中皇族、僧侣、平民汇聚盛游之地。
一年四季,时常有人在此游聚,现在也不例外,不时可见衣服华丽的贵族公子,身穿白袍儒服的书生士子,还有寻常普通的百姓,三三俩俩在苑中游赏,甚至携众饮酒作乐、高歌呼唱,却没人加以理会。
若是在平时,来到大名鼎鼎的曲江苑,无论怎么说,韩瑞也要仔细游玩几遍,欣赏其中的美景,只是现在,心里充满了彷徨与忐忑,却是没有观赏心情,坐于马上,低垂脑袋,很惶惑不安。
“哎,狂生,我家娘子让你别再跟着了。”
娇斥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韩瑞迷惑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有辆香车停了下来,纱帘掀开,一个俏丽少女嘟喃着小嘴,一双清丽的眼眸,好奇地打量韩瑞,过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情愿,这才放下纱帘。
香车又缓缓启动,华丽如繁花的纹饰,好生熟悉,灵光掠过,韩瑞眼睛亮了,这不是昨日遇到的那辆么,下意识的,纵马随几步,瞬间,又停了下来,韩瑞皱眉考虑片刻,微微摇头,轻跃落马,寻了位游人,打听彩霞亭的具体位置。
香车之内,从缝隙之间,发现韩瑞没有跟行上来,俏丽婢女又嘟起小嘴,埋怨似的说道:“娘子,刚才的公子,不似坏人,怎么让我赶他走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数面之缘,你怎能断定他不是坏人?”声音空灵,清澈,似是圆润的珠玉,却有几分近乎冷漠的淡然。
俏皮婢女蹙眉想了下,娇声道:“……不管,反正婢子觉得他就不是坏人。”
“他的确不是坏人,却也不过是个没胆量的登徒子罢了。”漫不经心的评价,平平淡淡,不偏不倚,丝毫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而且对于韩瑞的心态,也捏拿得十分准确,有色心没色胆,宅男的通病啊。
“男子汉大丈夫,这般没有胆子,那就不理他了。”俏丽婢女话中带着浓郁的不屑,好像非常厌恶胆小的人。
车中的女子,似乎沉默下来,俏丽婢女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娘子,你连那个钱家公子是什么模样也不清楚,怎么会答应见他,而且还在选择在这个地方。”
“若是不答应见面,阿耶和阿娘又该急了。”女子说道:“况且,昨日约好与李家妹妹来此游玩的……”
“哦,明白了。”俏丽婢女恍然大悟道:“一举两得,娘子真聪明。”心里却暗暗为从未见过面的钱家公子感到默哀,真是可怜啊,还没有相见,悲剧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其实,见与不见,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女子淡淡说道:“听说此人是扬州人士,对于长安的事情,肯定不怎了解。”
“娘子是说,阿郎又蒙人了?”俏丽婢女吐舌,打了下小脸,娇声道:“又说错话了,该打,阿郎从来不会骗人,只是一时疏忽,没有全盘托出而已。”
“若非如此,来人肯定避之不及,岂会愿意与我相见。”女子的声音依然淡然,却隐藏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忧伤。
俏丽婢女后悔莫及,悄悄自责,连忙说道:“娘子,既然你不想见钱家公子,待会你干脆先去与李家娘子汇合,其余事情,交由我处理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也好,让他知难而退即可,若是不成,不妨直言相告。”
“明白,明白。”俏丽婢女答应,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么把人吓走,显示不出自己的本事来。
过了片刻,香车停了下来,俏丽婢女下车,挥着白嫩的小手,目送女子离去,立即回身蹦蹦跳跳朝远处的亭子走去,脑海之中,幻想着怎样刁难钱家小胖子的场面,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很是欢乐。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来到亭中,眸光盈盈打量,俏丽婢女顿时惊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嗯,韩瑞缓缓回头,俊逸的脸上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笑着说道:“原来是姑娘,真是好巧啊。”
巧么?肯定是没死心,尾行跟了过来,俏丽婢女琢磨了下,觉得事情的确就是这样,看向韩瑞的眼神,少了几分鄙视,勉强合格,就是不清楚,他是否知道娘子的底细。
“不是让你别跟随的吗?”俏丽婢女换了个凶巴巴的表情,配合粉嫩的小脸,细细的柳眉,怎么看,都是十分可爱。
“这个,我真的没有……的确是巧合。”韩瑞连忙辩解。
“巧合?”对韩瑞的评价又低了两分,俏丽婢女不满道:“若是巧合,你怎么来这里。”
韩瑞脱口说道:“我在等人。”
等人,难道他就是……俏丽婢女蹙眉,偏头打量韩瑞片刻,突然问道:“你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韩瑞据实回答,说实话,给个小姑娘这么盘问,感觉多少有些不爽,但是也有些理解,毕竟他也觉得事情太巧了,一两次还说得过去,三次四次,想让人不怀疑也难。
“韩,那就不是他了。”俏丽婢女秀眉依然紧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期盼韩瑞就是,又想他不是,乱乱的,犹如纠缠的麻团。
“他是谁呀?”韩瑞好奇问道。
反应过来,俏丽婢女斥声道:“他是……谁,与你何干,别管闲事。”
哦,的确,自己的麻烦事还没有解决,哪里有空管其他事情,韩瑞闭嘴了,在亭中角落坐下,额头又锁成了川字,待会人来了,自己应该怎么说。
三哥生病了,让我来抱歉,太隐晦了些,可能人家听不懂……你身份特殊,三哥自觉高攀不起,希望你明白,这样也太直接了,对方可能会翻脸的。
头痛,韩瑞揉搓额头,终于明白钱丰的感受,也暗暗埋怨起来,叔父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你是为了三哥好,想帮他寻门好亲事,抛开其他不提,荥阳郑家,的确是根比腰粗的大腿,攀上了自然好处多多,问题在于,你多半是没有打听清楚,就急忙答应了,却不知道,甜蜜糖衣下,包裹的是炸药啊。
稍有不慎,就是粉骨碎身的下场,韩瑞叹气,深深惋惜,往日精明强干的钱绪,肯定是给人蒙骗了,听闻有机会与郑家嫡系联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应承下来,而且也清楚钱丰的性格,直言相告,或许不会同意,干脆把他骗到京城再说。
到了京城,万事自然由不得钱丰了,而且郑家似乎也不屑撒谎,清楚怎么回事之后,钱丰自然吓得惊魂不定,直想有多远就跑多远,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却要我来顶锅,韩瑞心中悲愤呐喊,泪流满面,
“哎,你怎么了?”
俏丽婢女也有几分善心,见到韩瑞的情绪不对,不由探声询问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给风迷了眼睛。”韩瑞说道,揉了揉眼睛,细看之下,真有几条红丝,两天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累也难。
“撒谎。”俏丽婢女悄声嘀咕,忽然问道:“对了,你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总是跟着我家娘子,你难道不知道她是……”
“她是谁?”韩瑞问道,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却很期待知道答案。
“真不知道?”俏丽婢女怀疑,犹豫了片刻,笑盈盈道:“偏不告诉你。”
与漂亮小姑娘聊了两句,韩瑞的心情有些舒畅,忍不住呵呵笑道:“那你的名字呢,总不会是秘密吧。”
“无赖。”娇嗔骂了句,俏丽婢女也没有多少羞意,或许相对南方而言,北方的少女多受胡人的影响,更加大胆活泼,反问道:“你呢,问你的话,还没有答我呢。”
“我叫韩瑞,住在扬州……”韩瑞爽快说道:“此行来长安游学,多有孟浪之处,请姑娘勿要见怪。”
“这话,你留着跟娘子说吧。”俏丽婢女笑嘻嘻道:“真是瞧不出来,南方的书生不是很害羞的么,少有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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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俏丽婢女笑了下,眼眸左右盼望,秀眉蹙了起来,这么久了,人居然还没到,可见其诚意如何。
韩瑞好奇问道:“你也是在等人么?”
“没错。”俏丽婢女应声,随口道:“你们扬州,有什么好的?”
呃,这样问,分明是觉得扬州不怎么样,韩瑞抹了把汗,毫不犹豫说道:“扬州胜景如林,但我认为以月色最美,素不闻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天下三分……哼,好大的口气,可惜从未听说过。”
傲慢的声音传来,韩瑞抬头望去,却见旁边走个冠服青年,头发束着小小金冠,横插一枚镶金绿玉钗,腰系犀角玉带,华贵之气逼人,生得剑眉星目、神气疏朗,相貌颇为英俊,不过态度却极为倨傲,让人很不舒服。
而且,锦衣冠服,只有在出席重要场合时才穿的,平时着常服即可,这人的装束太过正式,以现代的话,就是爱现,别说韩瑞看不过眼,就是俏丽婢女,也情不自禁皱眉,斥声似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流萤,你家小姐呢。”冠服青年问道,有几分颐指气使。
俏丽婢女,也就是流萤小姑娘并不卖账,皱着琼鼻,毫不客气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告诉你。”
你……怒气闪过,冠服青年陪了张笑脸,和声道:“流萤,莫要说笑了,快些告诉我吧,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肯定对我有所误会,我要当面向她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活该。”流萤愤然道。
突然欺身上前,揪住流萤的手腕,冠服青年表情暴躁,吼声道:“说,她在哪。”
“就是不告诉你,放开……”流萤纤手挣扎起来,俏丽的小脸浮现几分慌乱,但是更多的是倔强,毫不屈服。
冠服青年怒气膨胀,英俊的脸面差点扭曲起来,就要有所动作,只见一只手搭了过来,在他的手掌虎口处捏了把,吃痛之下,冠服青年闷声松手。
“我说兄台,欺负一个弱女子,这种事情,好像不怎么光彩吧。”韩瑞皱眉说道。
眉头一皱,放眼打量,微微仰首,冠服青年不屑道:“你就是那个从扬州来,不知死活的乡下小子。”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人看了就不爽,暗哼了声,韩瑞没有理会,侧身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流萤微微摇头,轻声道:“别管他,你先走吧。”
“好,一起走。”韩瑞点头说道,也不愿意无故招惹麻烦,心里却有点奇怪,看情形,郑家娘子,多半是爽约了。
“不许走。”冠服青年伸手拦路,眼睛透出两分颠狂,怒声道:“流萤,不准你带他去见她,她是我的,我的……”
精神有问题?韩瑞猜测,探问似的望了眼流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真疯了。”纵然胆量十足,但是这个时候,流萤难免有几分怯意。
“疯?谁说我是疯子,谁!”冠服青年高喊,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那个模样,如同野兽,随时会扑过来。
“跑……”对望了眼,两人十分有默契,转身撒腿就跑。
“不准走,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狂叫中,似乎带着一丝悲求,随风呼呼掠过,韩瑞自然忽略过去。
在曲江园林,拐弯抹角转了几圈,回头观望,见到冠服青年并没有追上来,两人气喘吁吁止声,相视而笑。
“那个……谢谢了。”流萤眸光顾盼,忽然之间,有抹嫣红渐渐浸染玉颈,益发显得肌肤嫩如脂玉。
“举手之劳而已。”韩瑞谦逊道,说来还是要谢谢流萤,这么折腾了下,心中的阴霾好像也消散不少。
“那么……你可以松手了。”流萤笑盈盈说道。
啊,韩瑞这才意识到,适才跑路的时候,握住了人家小姑娘纤纤细手,柔若柳絮,嫩腻娇嫩,真有点不舍得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掌撑开,韩瑞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俊逸的脸庞浮现淡淡红晕,此强彼弱,男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见到这个情形,流萤反而畅笑起来,纤弱的小手理了下云鬓,甜声道:“哎,胆气不错嘛,就是勇武不足,未打先撤。”
“只是担心误伤了你。”韩瑞辩解,在小姑娘清澈的眸瞳中,只得叹气承认道:“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然,弘文馆十八学士,文可治国安邦,武能随军征战,哪位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至于你嘛。”流萤笑嘻嘻道:“别的不成,不是会写诗么。”
受伤的心灵有点安慰,突然醒悟,韩瑞惊讶道:“你知道我?”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流萤皱着秀眉,哼声道:“从早至晚,天天高歌呼唱,也不嫌腻味,真是听不出来,诗中有什么好的地方。”
韩瑞讪笑,附和不是,反驳也不是。
“如果,那帮轻薄子,知道他们心中的英雄,路遇不平时,居然未战先怯,落荒而逃,肯定很失望吧。”流萤嘻嘻笑道。
哈哈,韩瑞的脸皮还不够厚,拱手苦笑道:“娘子,嘴上留情呀。”
一般情况下,韩瑞叫唤女子之时,都称呼为姑娘,现在却改口叫娘子,嘿嘿,其心可诛。
并不清楚,自己给人占了便宜,流萤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妥,只是隐约觉得,眼前这人的笑容,颇有几分可恶,心中莫名嗔怨,哼声道:“留情可以,那你再作首诗,而且要让我觉得好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刁钻的条件,韩瑞皱眉思索,半响没有动静。
嘻嘻,流萤也没有前去打扰,望了眼,干脆走远几步,欣赏园林之中的美景,一抹鲜花盛开的丛中,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忽闪忽现,流萤觉得十分有趣,从袖中拿出一块薄纱,就地取材,折断一根细枝,做成了个网袋,盈盈扑起蝶来。
广袖飞举,转动漫妙轻盈,婀娜的身姿透出青春亮丽的气息,扑了几下,肌肤染了一抹霞色,越发显得白皙莹润,嬉戏片刻,流萤忽然察觉不对,回身看去,却见韩瑞并没在冥思苦想,反而倚在树旁,津津有味欣赏什么。
有点儿羞涩,也非常不满,流萤停下动作,迈步走来,气势汹汹,责问道:“你的诗呢,作出来了?”
“自然没忘。”韩瑞眼睛带着笑意,轻声道:“就是不应景。”
“不应景,那就再想。”流萤回答得十分干脆。
韩瑞顿时傻眼,干声笑道:“要不,你先听听,或许会满意的。”
“也行。”想了想,流萤答应下来,却表示怀疑,蹙眉道:“才片刻功夫,就想好了?别是随意敷衍了事呀。”
“怎么可能,这首诗绝对是流芳百世的名句,而且与你很相配。”韩瑞誓言旦旦。
“是吗?”流萤自然不信,勉强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韩瑞缓声吟诵,脸上洋溢灿烂笑容,准备接受流萤由衷的赞美。
不料,只听娇嗔一声,耳中传来的却是流萤气急败坏似地骂道:“坏蛋、无赖、登徒子,果真不是好人。”
望着匆忙奔行,盈盈而去的流萤,韩瑞心中迷惑不解,百思无果,最后只有感叹,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至理名言。
也没去追赶,抬头观望时辰,韩瑞回到彩带亭附近,发现冠服青年已经离去,却依然没见郑家娘子出现。是没来,还是错过了?韩瑞也不清楚,突然之间,觉得这样更好,没有赴约,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应该了然清楚。
隐隐约约,也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仔细寻思,却怎么也想不出来,韩瑞摇头,只得认为自己多心了,转身离去。
一路无话,回到客栈,钱丰就腾空而起,扑了上来,以他的体型,却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也是难为他了,但是力道太过生猛,也不知控制,揉着胸口,韩瑞暗暗埋怨。
“事情怎样?”别以为钱丰留守客栈就好过,要知道等待的心情才是最为煎熬的,急得如同热锅里的蚂蚁,想爬却爬不出去,那种滋味,更加令人绝望。
“没有问题。”韩瑞肯定回答。
“好,太好了。”钱丰愣住了,半响才恢复过来,热泪盈眶,搂住韩瑞,用力拍捶,感激涕零道:“好兄弟,好兄弟。”
“先别激动,或许事情,与你想象中的,有少许偏差。”韩瑞小心翼翼说道:“这次约会的地点,你没有记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会,曲江苑,彩霞亭呀。”钱丰迷惑说了句,又焦急起来:“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吧,二十一郎,你别吓我……”
“那我说实话吧。”韩瑞轻声道:“刚才的会面,郑家娘子,好像没来。”
“什么?”钱丰非常震惊,猛然站起,就当韩瑞担心劝慰之时,他突然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三哥,你……”韩瑞惊道,伸手抚着钱丰的额头,不会是给吓病了吧。
“呸,我没病。”一拍,钱丰瞪眼,瞬间,脸上又乐开花来,感叹说道:“不怪你,雨过天晴,小命保住的滋味你不懂。”
“何出此言,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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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钱丰兴奋异常,呵呵笑道:“二十一郎,你不知道,那天,郑将军曾经叮嘱过,见面之时,若是郑家娘子不满意,让我万万不可纠缠。”
“也就是说,事情未定,你们只是平常的见面而已?”韩瑞说道,脸上杀气腾腾。
“是啊,姻亲大事,岂是能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钱丰理所当然道,不明白韩瑞怎么突然之间就变脸了。
韩瑞咬牙切齿,摩拳擦掌道:“那你还让我代你赴约,去极言婉拒。”
反应过来,钱丰连忙换了张笑脸,低声下气道:“二十一郎,这也是迫不得已,想我相貌堂堂,英俊潇洒,万一她真是看上我了,那该如何是好。”
韩瑞顿时气结,其实自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像钱丰这种自恋得近乎厚颜无耻的境界,人间的确是罕见呀。
见不惯钱丰劫后余生的模样,韩瑞邪恶说道:“三哥,她没有赴约,却是没把你放在眼中,这分明是种羞辱,你还笑得出来。”
呃,这倒也是,钱丰立时愣了,瞬间抛置之脑后,没心没肺的畅笑道:“人家是高门大阀的娘子,瞧不起我们这等乡下小民也正常。”
再次服了,韩瑞无语,摇了摇头,忽然也愣住了,表情十分古怪,如果说,郑家娘子没有赴约是种羞辱,那么钱丰的行为又是什么?
望着欢呼雀跃的钱丰,不忍心破坏他的心情,韩瑞只得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她既然没来,怎么可能知道三哥让自己代替的事情,多心了,或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了,二十一郎,走,去喝酒。”如释重负,钱丰压抑的心情终于松缓开来,拉着韩瑞匆匆向楼下奔去。
又喝,韩瑞脸色煞白,却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清楚,钱丰面临的压力有多大,如今那根紧绷的弦,似是消失了,自然要宣泄出来。
膳食美酒摆在案上,心事暂了,胃口自然恢复了,差不多一天没有进食,钱丰的动作就犹如风卷残云,把三五人份的膳食消灭干净,才勉强吃了个八分饱,令人为之咋舌。
唉,钱丰满足叹气,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二十一郎,你怎么不吃呀。”
“用过晚膳了。”韩瑞摇头,突然说道:“三哥,此来长安,似乎与预想中的有所不同,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打算……”用巾布抹拭手上油腻,钱丰喃喃片刻,笑道:“没事,反正,只要不和那事……扯上关系,其余计划自然一切照旧。”
“也行。”思虑片刻,韩瑞点头赞同。
“嘿嘿。”突然之间,钱丰腆着脸笑了起来,踌躇说道:“二十一郎,让你代我赴约,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认罚,自酌三杯。”
很豪爽干脆,连喝了三盏,然而相处久了,韩瑞自然清楚钱丰的德行,立即撇嘴道:“得了吧,是不是又有事情求我帮忙。”
“怎么说呢,二十一郎果真是明察秋毫。”钱丰小心笑道。
“不会又跟那事……有关吧。”韩瑞摇头晃脑道:“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再次为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当然不会。”钱丰也心有余悸,摸着脖子道:“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倒霉,幸好吃饭的家伙算是保住了。”
“没有最好。”韩瑞摇头叹了会,表示同情,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颇有两分不好意思,钱丰小心翼翼道:“适才,听钱贵提到,有人准备为你办个英雄宴接风洗尘。”
“嗯,盛情难却,不好拒绝啊。”韩瑞感叹了下,问道:“怎么,三哥也想去?”
“自然。”钱丰连忙回答,眼睛带着期待,说道:“多认识几个朋友,未尝不是好事。”
“真的只是交朋友而已?”韩瑞表示怀疑。
“哈哈。”钱丰眼睛闪烁,吱吱呜呜道:“当然……好吧,听说宴会是在长安城闹市中的章台柳巷举行,那里可是……出了名的销金之地呀。”
“那又如何。”韩瑞瞥视道:“反正是别人请客,又不用我出钱。”
“话可不能那么说,钱是英雄胆,身无分文,底气自然不足。”钱丰急了,拍胸说道:“况且,在风月场上,花钱好比流水,你我兄弟,囊中羞涩的话……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到你给人笑话。”
“谢谢三哥。”韩瑞真诚拜谢。
自以为得计,钱丰眉开眼笑,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兄弟嘛,应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拿来,赴宴之时,我一定勤俭节约,尽量不动分毫,回来立即返还给你。”
“啊……”
翌日清晨,东方已经浮上鱼肚色的白云,几颗疏散的星儿,还在天空中挤眉弄眼地闪动,客栈之前,却聚集了一众少年游侠儿,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脸上却没有不耐之色。
片刻,一帮少年面带喜色,纷纷拥了上去,口中叫道:“韩哥哥来了。”
“让诸位久等了。”韩瑞拱手道,清楚今日宴会的性质,所以特意穿着了套紧身窄袖圆领袍衫,长久锻炼身体,效果尚可,一袭略微紧身的衣衫将结实的身材展露无遗,使得文弱的气息稍减,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旁边的却是钱丰,足足磨了一个晚上,韩瑞终于点头答应让他伴随,心中兴奋,打扮自然更加利索,身材有点儿偏胖,但是一件短褐着身,扎袖束腰,脚蹬软靴,走起路来,颇有虎虎生风的气度。
然而,尽管两人的行头不错,却比不上一众少年显得专业,配弓系剑,手里牵着高头骏马,身后披风猎猎飘扬,打扮既似微服出巡的达官重臣,又像是准备出征的羽林将军,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不过此时,被众人团团簇拥的韩瑞,才是最引人注目的,客套片刻,韩瑞跃身上马,意气风发的扬鞭挥手,一时之间蹄声如雷,奔腾而去。
一行十几骑,在官道之内驰骋,的确引人瞩目,而且途中,不断有少年加入进来,直到长安城附近,已经是近百之数,群中少年,不泛精于马队军阵之人,由他们负责居中调度,百骑横纵排开,形成阵型,如箭般冲锋而去。
一路烟尘滚滚,官道车马行人看见,脸面似有几分惊害,纷纷躲让,唯恐避之不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们察觉,却不明其意,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爽快,纷纷扬鞭鸣响,怪叫嘶吼,一时之间,热闹非常,声势越盛,心情畅快,然而,他们的确觉得快意欢喜,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惊动了城防军将,
“什么,敌袭?”宿卫长安,驻屯在皇城朱雀门内的南衙之中,一个蓄有豪迈浓密燕髭的将军十分惊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吼叫道:“擂鼓,聚将,鸣罄,布阵……”
将军当机立断,指挥若定,没有丝毫的慌乱,心里却有些奇怪,哪里来的敌军,突厥不是已经给打残了么,就算卷土重来,怎能悄无声息的越过边关,突袭到长安城下,难道一路上的府兵全部是瞎子聋子,还是给人灭口了,又或许,根本不是外敌,而是……
瞬间,将军思绪万千,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妨碍他披甲抽刀,系上披风,心里居然有几分兴奋,粗放的脸上露出噬血笑容,嘿嘿,几年没打仗了,手正痒痒,如今送上门来,正合心意……
这时,斥侯又匆匆来报。
“什么,一场误会,不是敌袭。”将军愣了,咆哮如雷,两只银亮的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猛虎利齿,噬人而食,更加地吓人。
“大将军……”可怜的斥侯,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卒,哪里经得住将军征伐沙场多年带来的杀气,吓得脸色煞白,心脏都要砰出来了。
“大将军,听说有敌袭,末将愿为先锋……”听闻消息,南衙各将校尉纷至沓来,或惊疑,或奇怪,各种情绪杂然,就是没有害怕,反而摩拳擦掌,很是兴奋激动。
“屁个敌袭。”将军破口大骂,丝毫没有风度,把披风扯下来扔了,失望道:“害某白高兴一场。”
“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误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领校尉皱眉,议论纷纷,有个别稳重的,连忙打听具体情况。
“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也不知道耍什么威风,聚众奔来,也不知道哪个混蛋瞎眼了,也没有探清楚,匆匆上报。”将军拍案大骂,那模样,好像准备把那人抽筋扒皮似的。
一群部下自然附和不已,旁人劝慰几句,庆幸说道:“还好,发现及时,没有惊动宫中,不然,谎报军情的后果……”
大将军深以为然,挥手道:“传我军令,误报军情者,杖十。”
部将自然毫无疑议,有想得深远者,更是暗暗信服,谎报与误报,一字之差,情节轻重却截然不同,况且先把事情处理了,占了先机,事后不管谁捅了出去,对上面也有了交待。
“这帮小子,好端端的,瞎闹个什么劲,家里的大人也不管管,别惹祸了……”大将军皱眉,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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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次悄声提醒,见到钱丰依然如故,韩瑞立即放弃了,况且,似乎已经习惯外来人,初次进到长安城时目瞪口呆的模样,一众少年眼中只有得意自豪,却没有取笑之色,钱丰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反而使得他们心中多了两分好感。
将近百人,在城中街道浩浩荡荡游走,虽说比这还要浩荡的场面,长安城中的百姓也经常遇见,但是还免不了投以好奇注视。
颇有些不自在,韩瑞说道:“贺兰兄,我们准备前往何处?”
贺兰楚石笑道:“接风洗尘,韩兄一路行来,风尘仆仆,自然先汤浴解乏,再言其他。”
“甚好。”
贺兰楚石的提议,得到众多少年的肯定,要知道朋友之间吃饭喝酒不算亲密,要请就请泡汤,坦诚相见,这才够兄弟义气。
“汤浴……”
迟疑了下,韩瑞自然不会拒绝,跟随众人来到一家名为沧浪的汤池。
只见室内十分宽敞,单是浴池就约有五丈余阔,十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四方墙壁有六七个孔窍,通流而出的是热气升腾的温水。
浴池边有屏风,衣架,木屐等物,在里面换过衣衫,只披了条围布,一干人赤膊上阵,纷纷泡进池中,开始之间,互相打量,还有几分羞赧,久了,就肆无忌惮,说说笑笑,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身泡在温度适中的热水中,韩瑞只觉得浑身酥软,舒服叹了口气,倚在壁间,随口问道:“贺兰兄,这两日,李兄是否找过你。”
“却是没见。”拂水浇身,贺兰楚石愣了,奇怪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人认识已久,想着让你去请他呢。”
“当日我们也是初次相逢而已。”韩瑞微笑解释道。
“相逢意气为君饮。”贺兰楚石哈哈笑道:“只要相逢片刻,攀谈数语,就可以彼此倾心,一见如故,这才是我辈中人的榜样。”
“贺兰哥哥所言及是。”旁边的少年,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纷纷附和叫道:“韩哥哥英雄豪气,我等敬佩不及。”
韩瑞羞赧之余,也有几分傻眼,自己好像啥也没做吧,哪里得来英雄豪气的评价。
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以此类推,一帮少年觉得,既然诗是韩瑞所作,那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自然佩服不已。
韩瑞受人崇敬,钱丰却也觉得余有荣焉,躲在角落,与几个少年吹嘘,说道:“……我们是发小兄弟,他的事情,我最是了解,可是江淮有名的……侠士,十五习剑,闻名天下,就连朝廷的李大将军听闻得知,也曾专程前往扬州拜访……”
几个少年涉世未深,自然听得一怔一愣的,深信不疑,连忙追问道:“是哪个李大将军。”
“代国公,大将军李药师,李靖。”钱丰得意洋洋说道,仿佛获此殊荣的是他本人。
“胡说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怒喝,引人侧目,一帮少年抬眼望去,只见描金彩漆的屏风之间,走出来个面如冠玉,英气勃发的少年,黑绒对襟箭衣,同色的厚绒黑抱肚,肩上覆着两片黑缎披风,足蹬皮靴,臂缠皮腕,气度华贵英武之余,又有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刚才是哪个小子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的,赶快滚出来请罪。”英武少年皱眉责问,毫不客气。
可能是心虚,近乎本能地,钱丰悄悄潜水两分,忽然又醒悟,人多势众,自己怕什么,又挺直了胸脯,却是没有开口,毕竟事情或许与自己无关。
自诩游侠豪客,又逢青春叛逆期,年少盛勇,血气方刚,见到贵气少年态度恶劣,更加反感,性子暴躁的,就要开口痛骂了。
韩瑞连忙伸手制止,待众人稍安,微笑说道:“这位兄台,我等在此汤浴,想来应该没有得罪之处吧,因何恶语伤人。”
“本来没有的,现在却有了。”英武少年哼声道:“你们怎样自我吹捧不打紧,却不能把李大将军牵扯进来,有损他老人家的声誉。”
咦,大多数人不明其意,然而见到事情与已有关,钱丰立时蔫了,又低下头来,不料旁边的少年却义愤填膺,理直气壮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招惹你了,况且以韩哥哥的名声,也不见得比李大将军差多少,他前去拜访,也是理所当然的。”
三言两语,问清楚怎么回事之后,韩瑞立时无语,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子,怎能明白李靖的威名与地位,都是盲目崇拜惹的祸呀,当然,还有某个胖子。
察觉韩瑞的瞪眼,钱丰讪讪站了出来,承认道:“刚才的话,是我说的,你想怎样。”
刚才,钱丰站出来的话,或许英武少年还宽宏大度,斥喝两句,事情就揭过了,然而现在,听到几个小毛孩子诋毁李靖……呃,拿个无名小卒与李靖相提并论,在英武少年眼中,本身就是种侮辱,岂会善罢甘休。
怒笑了下,英武少年森然道:“磕头请罪,还有,让姓韩的小子出来,承认自己连替李大将军提鞋的资格也没有,这事就算了,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皱眉,考虑着条件有点儿过了,怎么也要讨价还价一番。
然而,旁边一帮少年却不乐意了,贺兰楚石当众摔巾,站了起来,目光威逼,凛然冷笑道:“不然,又怎样?”
“小子,瞧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不识时务,小心横着出去。”
众人纷纷响应,威胁起来,别看平时他们分成十几个团队,颇有几分勾心斗角,但是如今却以韩瑞为核心,自然要一致对外。
望着眼前近百人,英武少年并没有露出胆怯之色,只是冷笑了下,抛声道:“有种,就别走。”
“场面话而已,谁不会说。”
见到英武少年扬长而去,诸多少年欢呼起来,却也有少数保持警惕,觉得英武少年非是不战而退,反而是去搬人,随时可能杀回来,小声商量了几句,谁也不愿意轻言离开,反而摩拳擦掌,笑容满面,准备大干一场。
理所当然的,没人知会韩瑞,所以,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享受汤浴之后,准备前往酒楼畅饮的韩瑞,听闻还要留下等待英武少年携众回来之时,差点就傻眼了。
韩瑞摇头,就要开口劝说,却发现为时已晚,汤室门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奔来,以一个壮实少年为首,旁边却是几个或腰围粗壮,或健壮结实的同伴,还未走近,声音已经传来。
“哪来的市井无赖儿,居然敢来抢某的地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的是那个为首少年,年约十六七岁,肤色淡黄,手臂粗壮,乍看,长大必是孔武有力,脑子缺少智谋的莽夫,可是那双眼睛,还不懂收敛,不时闪过精明亮光,显然也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你的地盘?”贺兰楚石皱眉,问出声来,毕竟也是出来混的,自然比较忌讳捞过界的行为。
“没错。”莽撞少年嗡声嗡气道:“谁人不知,长安常乐坊一带,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你们不打个招呼,就率众而来,居然想偷袭,真是卑鄙,不守规矩。”
“兄台误会了,我们并无此意。”贺兰楚石解释道:“只是借个地方汤浴,借道前往东市而已。”
“嘿嘿……”一阵冷笑,显然莽撞少年并不相信。
贺兰楚石显然不想无故背上恶名,就要继续解释,却让韩瑞拦了下来,小声提醒道:“他和刚才的少年是一伙的,摆明是寻衅找麻烦,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反应过来,仔细打量对面,果然在人群中发现英武少年的身影,贺兰楚石立即负手冷笑,哼声道:“既然是敌非友,想怎么招,尽管划下道来,我们接着就是,别耍那么多的花样了。”
“咦,居然识破了。”莽撞少年有两分惊讶。
“处弼,早就告诉你,我们堂堂正正前来就行,何必弄虚作假。”英武少年昂首阔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高声道:“你们想好了,是答应服从,还是垂死挣扎,刀棒无眼,小心伤着了,可没人治疗理会……”
“废话少说,尽管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多久,南衙之中,大将军又拍案叫道:“什么,这帮小子,真要在城中闹事。”
“……现在,他们已经堵住了常乐坊三街,好像和另外一伙少年发生了冲突,看模样,随时可能殴打起来。”
“这些小兔崽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既然他们家大人不管,那本将军代劳好了。”大将军摸着粗密浓黑的胡须,大吼道:“愣着做什么,说你呢,随便带几个人去,把事端给我平息了,省得那姓魏的道士又唠叨了。”
给点到的是个校尉,却见他不情不愿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将军,这等小事,让长安县衙门处理就行,何用我们出手。”
“也是哦。”摸着粗犷的下巴,大将军反应过来,点头道:“本将军奉命宿卫皇城,小孩嬉戏的事情,与我何干,算了,权当发回善心,斥侯,去通知县衙处理此事。”
听着大将军嘟喃长安县令失职之类的话,斥侯低下头来,小心翼翼说道:“大将军,此事,长安县令怕是不敢处理。”
“为何?”大将军眉头微动,若有所思,问道:“这帮小子,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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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家的二公子……”军卫之中,有两位大将军,一个是李靖,一个是李世勣,然而,自然是以李靖的威望更高,所以为区分开来,兵将尊称为李公。
“除了他,还有谁?”梳理着粗密的胡须,大将军心里嘀咕,德奖小子平日很乖巧温文模样,今日怎么与人争执起来,莫非是受人拖累。
“尉迟大将军家的公子。”斥侯老实回答。
“果然,宝琳小子,性子跳脱,多半是他惹出来的事情。”大将军得意而笑,觉得自己的判断无差,随口再问道:“别吞吞吐吐的,还有谁家的子弟,尽管一一道来,太不像话了,居然在城坊无端生事,真是教子无方啊,有空非要上门与药师兄他们说道说道。”
大将军表面义正词严,嘴角却泛起一抹笑意,心里乐滋滋的,部下熟知他的脾性,心中鄙视,多半又是借机到人家府邸蹭吃蹭喝。
斥侯抬头望了眼,又低下头去,小心翼翼道:“还有……大将军家的三公子。”
“什么!小子,又……”笑容立止,大将军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团扇大小的手掌一拍,桌案令箭纸镇震荡砰起,散落地上。
底下部将纷纷笑了起来,声音故意提高两分,议论纷纷。
“嘿嘿,原来是处弼公子呀,难怪……”
“果真是虎父无犬之,处弼公子三天两头……深得大将军风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臭小子就是属猴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又痒了。”对于部下的取笑充耳不闻,大将军握拳抱手,可是想到家里的那位,底气又有几分不足。
尽管知道大将军众人的调笑,但是部将们却也明白上下有别的道理,笑语几句,又拱手请示说道:“大将军,你看此事……”
关系到自家子侄,与其让别人插手,还不如自己来得方便。
大将军恶狠狠说道:“敢在城中骚扰滋事,简直就是目无法纪,全部逮回来,杖百以戒。”
“喏。”一个校尉拱手应声,却有两分犹豫:“大将军,抓谁呀?”
“笨蛋,当然是……”大将军也迟疑不决,自家小子,打了不心疼,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碰了根手指头,别的不好说,那黑炭头准会找上门来。
了解大将军的心思,一个部将站了起来,笑道:“大将军,某却觉得,不过是几个小孩子在嬉闹,算不上什么大事,稍微告诫几句就成了,何必兴师动众。”
“那是,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军中诸多大事还需大将军处理,些许小事,就不必你费心了,交由我们解决即可。”
众人纷纷劝和,大将军也趁机下台,但却瞪眼告诫道:“平息争端即可,不许有所偏帮,我看事情多半是几个小子惹出来的。”
这话众人心中赞同,拱手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负责此事的校尉却不紧不慢,带着几个小卒,悠然而行,心里寻思,以几个公子的手段,要么不打,打了,肯定已经取胜,迟去晚去,有何区别,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他们收拾烂摊子罢了。
校尉猜测得没错,两帮少年的斗争,的确是一方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对手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不可能……”声音充满难以置信的意味。
“哈哈,角抵你们不行,弓射更加不成,三局两胜,乖乖认输吧。”
在一片哄然声中,韩瑞也忍不住摇头叹气,没有想到呀,真是没有想到,看似威武雄壮、气势汹汹的对手,居然只是……
“我道你们有多厉害,原来也不外如此。”贺兰楚石不屑说道,伸手抹了把汗水,湿漉漉的脸孔露出灿烂的笑容。
尽管发生了冲突,但是两方少年还算理智,没有立即挥拳动手,而是换了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先是角力,也就是摔跤,每方抽出十人,比赛十次,以多赢方为胜,见到莽撞少年出场,而且出赛的少年,都是体格健壮、孔武有力模样的,当时的韩瑞也有几分担心,连同贺兰楚石等人也脸色沉得,商量了许久,才选出人来。
然而,比赛的时候,莽撞少年轻松赢得胜利,可是他的队友,却无一获胜,纷纷落败,结果出人意料,韩瑞等人也有点儿莫明其妙,难道是对方轻敌了?不管怎么样,反正赢了一场,大家自然欢呼庆贺,多了几分信心,勇跃报名参加射弈比赛。
相对,几个公子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埋怨了几句,却也沉着应对,由个俊朗潇洒的青年出场,演示了传说中百步穿杨木的箭术,赢得了满堂喝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处于敌对位置,但是韩瑞等人,也不禁暗暗点头,不过贺兰楚石上场了,他的箭术也不差,虽然稍逊潇洒青年一筹,但是也不落气势。
而且,让韩瑞惊讶的是,那些脸上还有几分青涩稚嫩之色,整天哥哥、韩兄叫唤自己的少年小子,身手更是不凡,无论是走马骑射,还是跃马腾空,羽箭纷纷命中目标,有个更是绝,连长弓也不用,直接拿了个金弹子,长箭、短箭、铁丸纷飞,也是无一不中。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这个时候,见到两帮少年没有斗殴起来,附近的居民百姓也放下心来,纷纷前来围观,见此情形,自然高呼喝彩,受人赞叹,少年闪春风得意,更加卖力表演起来,引得阵阵欢声雷动。
相对,落败的那方,气势低迷,目光茫然,好像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以几个公子为首,这些少年父辈多是权贵出身,尽管家教严格,但是难免有几分骄纵,况且长安城中谁人不知他们的底细,平时遇上了,自然不敢与其争锋相对,自大之心油然而生。
贺兰楚石等人却是不同,纵然也是贵族子弟,但是出身家境并不是顶尖豪门,如果把几个少年公子比作温室中的花朵,那么他们就是生长在野外大树下的小草,虽然也有树木摭风挡雨,但是耳濡目染,也少有经历,更懂自尊自强。
两方碰撞,结果不言而喻,某种时候,草根,往往比娇嫩花朵,更经得住考验。
韩瑞心中感叹,微笑了下,轻声说道:“贺兰兄,我们走吧,到酒楼欢庆痛饮。”
贺兰楚石也隐约看出对方少年出身不凡,再想到这里是长安城,不是自己的新丰小镇,达官权贵多如牛毛,见好就收,莫不要真得罪狠了,当下立即点头,招呼众人准备离去。
“慢着,你们还不能走。”英武少年喝声道,却少了几分颐指气使,更多的是不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想出尔反尔?”少年们开始皱眉,连旁边的路人百姓,也纷纷摇头,古代信诺值千金,背信弃义之举,自然深得世人的唾弃。
“当然不是。”英武少年俊逸的脸庞涨红了,高声说道:“说话算数,这回合的确是你们赢了,但是莫要忘记了,还有第三回合呢。”
“三局两胜,你们都输了,还想怎样?”
“输了就输了,但第三场一定要比。”
英武少年十分坚持,渐渐地,众人也看得出来,这些少年不依不扰,并非是想耍赖,而是心有不甘,赌局是败了,但是非要板回一场,讨回一个面子而已,到底是少年郎啊,面子真薄,百姓一阵轻笑,理解点头。
“那么,第三场,你们想比什么?”
不行的话,就放水吧,韩瑞如此寻思。
“论战。”英武少年傲然说道。
“咦,有好戏看了。”
“啊,原来是要耍嘴皮子,算了,回去,不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底下百姓,有人欢喜,有人失望,纷纷扰扰,韩瑞也有几分惊讶,望着英武少年,以及他的同伴,发现他们信心满满的模样,显然是胸有成竹,觉得必然可以取胜。
真有自信,再回头看向贺兰楚石等人,他们却是踌躇疑心模样,显然底气不足,韩瑞想了下,轻声道:“贺兰兄,什么是论战?”
贺兰楚石连忙解释,韩瑞恍然大悟,什么论战,说白了还真是耍嘴皮子,纸上谈兵,不考虑任何意外,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以地为图,布下兵阵,你攻我守,征伐交战,直到取得胜利为止。
这种类似游戏的行为,自然让军中将领嗤之以鼻,视之如无物,但是在贵族子弟之中,却非常流行,成为风气,若不是见到这种游戏,也有点儿启蒙诱智的作用,朝廷恐怕早就下令禁止了,毕竟是从硝烟血火中拼杀出来的君臣,谁人不晓纸上谈兵的危害。
很快,在地上画好了简陋的地型军图,并阐明双方军队对比,英武少年率先摆开阵势,睥视道:“你们,谁来。”
唐代,行军兵略,也属于稀缺资源,贺兰楚石等人,或许听过父辈耳提面命,或者道听途说,却没有专门学习过,一时之间,自然迟疑不决,面面相觑。
“那么,我来吧,还请兄台手下留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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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瑞冷汗直流,半响,才恍然自己听错了,古怪笑道:“攻吧,尽管有些不擅长。”
“如此,你听好了,我城中有将……兵卒……”英武少年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甚至连怎么布置防守,也讲述明白,随之得意笑道:“双方兵力相当,你如何攻之。”
韩瑞盘坐下来,支手托着下巴,疑惑道:“兄台,你真的确认,这座无江河流过的城池,居然有人居住?”
“呃,城中有数口大井,足以支撑。”英武少年解释。
“三面依山,断壁天险难爬,只能正面攻之,城居于山腰,正门有条斜坡……”韩瑞又打量了眼,惊奇说道:“你真的确定,世间有这样的城池,不知建筑在何处。”
“你……那换你来守好了。”英武少年气急败坏道。
“不用,不用。”韩瑞连忙摆手,微笑道:“只不过是随口问问,想要见识见识。”
“别废话了,赶快攻吧。”英武少年哼声道。
“攻,为什么要攻?”韩瑞莫明其妙道:“我只要派三百五弓箭手堵住坡前,城中兵将必然插翅难逃,城中粮食再多,总有吃完的时候,我还费力攻它做什么,军队主力自然开移别处,攻城掠地,扩大优势。”
“哼,三五百弓箭手。”英武少年鄙视道:“我只要以骑兵出城,一个冲锋……”
“呵呵,兄台可能不清楚,离开之时,我自然布好迷阵,让你误以为军队仍在。”韩瑞笑道:“反正城中天险,你的斥侯也难以出来打探,岂能知道我军的虚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英武少年迟疑,心中多了几分认真,眼睛微动,说道:“投鼠忌器之下,我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城中粮食渐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当然要调兵遣将试探突围,是虚是实,肯定探得出来。”
“如此更好。”韩瑞拍手笑道:“兄台可能不知,这也是我布下的疑阵,三五百弓箭手只是诱饵,大军其实藏于暗处,等你忍耐不住派兵出城试探,得出所谓的迷阵情报,兴冲冲突围之时,我恰好夹道而击,趁机夺城。”
“…………”
半个时辰之后,英武脸色灰白,韩瑞拱手,笑道:“兄台,承让了。”
“不愧是韩哥哥,真是厉害。”
一帮少年欢呼雀跃,韩瑞谦虚不已,朗声笑道:“好了,耽搁了许久,我们去喝酒吧。”
“走,喝酒去……”
少年们欢呼应声,勾手搭背,拥着韩瑞,向长安城中的东市方向走去。
“德奖,你没事吧。”愿赌服输,这点气量,粗莽少年还是有的,况且,现在输赢已经不重要了,期待兄弟别出什么事才好,不然阿耶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李德奖,缓缓摇头,苦涩说道:“处弼,我败了。”
“德奖,别灰心丧气的,长辈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小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赢回来就行。”粗莽少年安慰说道:“而且,我也看出来了,别看那小子模样很文弱,其实也是满肚子的坏肠子,尽是阴谋诡计,跟宝琳差不多。”
“没错……程处弼,我招你了,干嘛这么诋毁。”旁边那个百步穿杨的少年瞪眼叫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嘿,不好意思,一时口快,把你的底细抖出来了。”程处弼嘴上抱歉,脸上却笑嘻嘻的,没有分毫愧意。
“小子,看打……”
望着两个好友嬉戏打闹,李德奖没有与往常一样,加入进来,而是垂头丧气,疲惫不堪似的说道:“处弼、宝琳,我累了,准备回家,你们自己玩吧。”
两人同时松手,望着远去的李德奖,齐声叹气。
半响,程处弼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疑惑道:“德奖怎么了,不过是败了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试过,他为何这般沮丧。”
“装什么糊涂。”尉迟宝琳小声道:“以前败了,但非战之罪,而是跟我们一样,是被拖累了,现在却不同……”
“明白了。”程处弼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我这般诚实,不像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自然不清楚的,可没装糊涂。”
“哼哼,骗谁呀,哪个不知道,你们程家父子兄弟的心眼最多,却喜欢装成粗蛮匹夫,阴险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的小子……”
“诋毁!”程处弼自然不会承认,吵吵闹闹,也慢慢地散去了。
事情是否真的揭过了,谁也不得而知,反正李德奖郁郁寡欢似的回到家中,却发现李靖坐于厅中,悠闲自在的翻阅着一本书籍,连忙上前见礼。
从各地视察回京,李靖辞去尚书右仆射之职,君臣似有默契,李世民却也不加以挽留,立即同意,而且对左右大臣说,自古已来,身居富贵,能知止足者甚少,李靖能识达大体,深足可嘉,并特颁下诏书,加授特进,赐物千段,以示奖励。
解职回家之后,李靖闭门谢客,少有走动,日子清闲自在,反而觉得更加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痴缠自己的女儿出门玩耍,难得清静,看了几本杂书,发现二儿子回来,李靖也没有抬头,平淡道:“午时,以为你不回来了,饥了,就吩咐厨房备膳吧。”
“哦。”李德奖呆呆回答。
李靖瞥了眼,察觉儿子与往常有异,放下书卷,问道:“德奖,何事如此消沉?”
“没有……”声音虚弱,抬头望了眼,李德奖乖乖说道:“就是刚才,与人论战,败下阵来。”
人常说,子承父业,身为堂堂兵法大家的儿子,尽管只是类似儿戏的论战比赛,李德奖输与他人,作为父亲,李靖却反应平淡,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继续低头看书。
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身手非凡,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李靖,膝下有两个儿子,然而他们兄弟二人,根本没有从李靖身上学到任何家传武艺,更加不用说什么兵法战略了。
对此,李德奖百思不得其解,却碍于严父威慑,不敢动问,现在,终于憋忍不住,轻声说道:“阿耶,我想学兵法。”
书卷微滞,李靖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露出少有的严肃,沉声说道:“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们兄弟了么,如今天下太平,纵有滋事,朝中将帅如云,轮不到你们领兵征战,兵法学来何用,若是有暇,不若多念几本诗经礼记之类的,让我李家成为书香门第。”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李德奖还是忍不住垂头丧气道:“为什么人家能学,我却不行。”
因为你是我李靖的儿子,注定为天子所忌,伴君如伴虎,平平庸庸,才能保一生平安,不然,但恐有灭门之祸,李靖心中叹气,眼睛多了丝愧疚,声音放缓,和言道:“适才与谁人论战,又是怎么败的?”
带着几分期盼,李德奖惊喜交集,连忙把事情全盘托出,开始的时候,李靖听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什么论战,分明就是胡思乱想,连纸上谈兵都不如,仗要是真这么打,不知道该让人灭了多少回了。
勉强静心聆听,李德奖继续说道:“后来,他守我攻,他却束草为兵,骗我箭矢,而且使出了火马阵,暗夜袭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娓娓而谈,李德奖却没有多少愤然,倒是有些佩服,就连李靖,眉毛也微微挑起,尽管只是儿戏之语,但是抛开其他因素,韩瑞攻城伐地的策略,却能行之有效,若是换个临战经验丰富的将领,说不定再能依计胜敌。
古人对兵书视如珍宝,从不肯轻易示人,然而韩瑞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影视资料,真正行军打仗,那肯定一败涂地,若是信口开河,打口水仗,绝对不逊于人。
是块好料子,磨练十数载,说不定就是个名将,再不济也能成为优秀的随军司马,李靖心中琢磨,好奇问道:“他是何人,你可知道?”
知子莫若父,清楚李德奖要是败于京城将帅子弟之手,决然不会这么沮丧。
“扬州人士,是个游侠儿,更像书生多些,姓韩。”说到这里,李德奖气愤道:“似乎有点儿名气,却不知羞耻,居然说阿耶……”
依稀浮现熟悉的感觉,李靖问道:“说我如何?”
“……曾经专程到扬州拜访过他。”李德奖哼声道。
“韩。”李靖听着有点儿熟悉,迷惑皱眉沉思,是他么,韩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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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哥文韬武略,以后封侯拜相,莫要忘了我们,多多提携。”说话的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秀的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天真纯真,毫无心机,韩瑞只得唯唯诺诺,心中苦笑不已,封侯拜相?他们还真敢想呀,自己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对,我要当大将军,领兵征战,荡平塞北。”
旁边,有人举杯痛饮,发出豪言壮志。
“好,你当大将军之后,我为你牵马执兵,赏口饭吃。”
“去,你这小身板,恐怕连马槊也提不动……”
嬉笑打闹声之中,却透出他们纯粹朴实的志向,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想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二楼雅座之上,听得少年们的野望,一个体型颇胖,面团团得好像富公翁的中年文士微微闭目,心中感叹不已。
喝了几杯酒,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醉眼迷离,艾艾说道:“阿娘说,打仗很危险,想让我做个州官,怎么办啊。”
“哈哈,小子,乳臭未干,刚好回家喝奶。”
善意的嘲笑声中,也有人故意搞怪嬉戏,少年满面通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拍案叫道:“不行,我也要当将军,韩哥哥,你让我当将军吧。”
韩瑞哭笑不得,附和道:“行行行,大家都是将军。”
少年欢喜畅笑,端起酒杯喝了半口,忽然茫然道:“大家都是将军,那谁做贼头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了下,众人哄然大笑,弄了半天,这小子真醉了,以为大家要玩兵贼对战游戏呢。
欢声雷动,气氛越加热闹,韩瑞斟酌自饮,俊脸红润,醉态可掬,清亮的眼睛迷离眨拢,半睁半闭,望着一个个朝气蓬勃,胸怀梦想的少年,心中不禁有点儿迷茫,不管是为兵为将,为官为吏,他们都有理想与目标,那么自己呢?
真的甘心窝在扬州乡村当个小地主,答案自然不是,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来,问题在于,就是到了长安,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韩兄,我们来投壶。”
恍惚之中,有人高声招呼,韩瑞惊醒,微笑摆手,举杯赔罪,其他人自然不会在意,组队比赛起来,须臾,人群中传来钱丰嚣张大笑:“哈哈,你们输了,快些喝酒。”
“再来……”
韩瑞侧头望去,见到钱丰站在十步之外,或扔或抛,准备无误地将令箭投进酒壶之中,便知道结果如何了。
“嘿嘿,你们还有谁来,某生平从无敌手,唯求一败而已。”
钱丰叫嚣起来,气焰嚣张的模样,自然惹得许多人看不过眼,纷纷上前挑战,可惜全然不是对手,纷纷落败,就连贺兰楚石,也在小弟们的推拉上,上场比试,可惜没过多久,就苦笑摇头下来,叹服道:“韩兄,你的兄弟真是厉害。”
韩瑞诋毁笑道:“那小子在家里,从来不做正事,整天花天酒地,投壶以乐,你们怎能与他相比。”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众人耳中,引得一片笑声,钱丰瞪眼,别头哼声道:“不服气的,尽管再来。”明知不胜,却要敌之,非智者所为,众人自然纷纷摇头,宁愿自斟自酌,也不去自讨苦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求败而已,为何那么困难。”钱丰的故作姿态,又是引得众人极度鄙视。
“小哥,某陪你玩两局如何?”
韩瑞好奇望了眼,却见楼上走来个长得一团和气的文士,身材体型与钱丰相似,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大家纵然不会认为他们是父子,不过说是亲戚,肯定深信不疑。
“好啊,先请。”钱丰很自信,有人陪自己玩耍,干嘛要拒绝。
收回目光,韩瑞举杯,与贺兰楚石聊了起来,笑道:“贺兰兄,适才大家述说志向抱负之时,你为何沉默不语啊。”
“韩兄何尝不是如此。”贺兰楚石轻笑道。
“我不过是寻常百姓,再有雄心壮志,怕是难以实现。”韩瑞半真半假道:“而贺兰兄却是不同,勋贵子弟,封官赐爵总比常人轻易。”
“勋贵?”贺兰楚石叹息道:“那是前朝的事情了,如今,还有谁记得贺兰家,若不是当今陛下仁慈,恐怕连家业都难保。”
贺兰是鲜卑族姓氏,在北魏北周之时,也是朝廷少有的高官权贵之家,然而到隋朝之时,却已经没落了,唐朝开国之初,为安抚权贵之心,稳固根基,争取支持,对于一些遗老遗臣,自然加以封赏,贺兰家的运气不错,得了个县男爵位。
别看朝廷之中公侯繁多,那是人家一刀一抢拼杀而得的,就是秘书监虞世南,名声天下皆知,一样不过是个永兴县子而已,可见唐初爵位的的含金量之高。
然而,人心总是不易满足的,贺兰楚石就是如此,饮了两杯醇酒,眼睛燃起了火焰,沉声立誓道:“某,有生之年,定要恢复贺兰家的荣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信贺兰兄一定可以成功的。”韩瑞安慰说道,反正你这代不行,下代肯定可以,不过很快又败坏了就是。
“谢谢吉言。”贺兰信心满满,旋而问道:“却不知道韩兄有何雄心壮志?”
随口说说,你还真信了,韩瑞心里嘀咕,却拍案唱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豪气。”
一帮少年还在沉醉诗意之时,面团颇胖的中年文士击掌喝彩,径直走了过来,取盏斟酒痛饮,赞叹道:“小子,不错,当浮一大白。”
“韩哥哥又有新作,听起来就觉得热血沸腾。”
“不管了,明日我要去从军……”
赞誉之声,此起彼伏,韩瑞也有几分习惯,谦虚两句,偏头望去,却见钱丰愣愣呆望,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
“呵呵,小哥别担心,那小胖子输了,一时授受不了而已。”中年文士摸着白净无须的下巴,笑容可掬,却叹气说道:“多年未曾一败,本以为今天会破例的,没想……唉。”
这语气,这模样,与钱丰何曾相似,韩瑞忍俊不禁,笑道:“这位先生,既然想败,为何不佯装不敌,高处不胜寒,又是何苦。”
“高处不胜寒,精妙之语。”中年文士眼睛微亮,含笑赞许,却摇头说道:“小哥你不懂,胜与败,其实是两种心情,求胜易败,求败易胜,不是不想胜,而是不想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稀里糊涂,韩瑞半知半解,其他人也莫明其妙,唯有钱丰,突然清醒,扑身奔来,拱手就拜,呼叫道:“老师。”
中年文士吓了跳,连忙避开,颇有几分不悦道:“何故乱喊,我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钱丰摇头晃脑吟诵,末了,脸上透出敬佩之意,说道:“老师技艺高超,让学生自惭形秽,自然要拜师,请你多加指点。”
“这样呀。”中年文士犹豫不决,摇头说道:“还是不行。”
钱丰满面失望之色,不甘问道:“那是为何?”
“你的体型与某相似,收你为徒,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诽议呢。”中年文士笑道,抛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拂了拂衣袖,就这么走了。
钱丰登时傻眼,受不了这个刺激,抱起酒坛就猛喝,旁人纷纷助威呐喊,韩瑞劝了几句,也就由他而去了。
一餐酒宴直到日薄西山,众人才相互扶持,纷纷散去,回到客栈之时,已是夜晚,月亮升起来了,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光华洒在窗檐。
安顿烂醉如泥的钱丰,韩瑞随意泡了个澡,倚在窗口,遥望夜空,月亮就如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娴静而安详,一缕清柔的月光洒落在身上,夜风徐徐,似有几分清冷,韩瑞扯了下衣襟,目光就如月华,茫然如纱。
仰望浩瀚夜空,忽而发现自己的渺小,秋夜冰凉,心里更是不觉得有多少温暖,韩瑞轻轻叹气,披衣躺榻,思潮起伏,伴月而眠。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香甜酣睡的韩瑞,迷迷糊糊翻身下榻,拣了件外袍披肩,半眯着眼睛,打着长长阿欠,上前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栓木才落,房门敞开,钱贵脸色急虑,劈口说道:“韩郎君,出事了。”
“怎么了?”韩瑞本能问道,依然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郑家来人,请郎君前去府邸,似有质问之意。”钱贵十分着急。
打了个激凌,韩瑞顿时清醒,心中微沉,连忙问道:“因何而质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钱贵忧心忡忡道:“再三向传信的仆从打听,才探到一点信息,郑舍人好像对郎君上次赴约之事,深有不满。”
“果然……”韩瑞皱眉,急忙问道:“三哥呢?”
“郎君他……”钱贵欲言,隔壁房间就传来钱丰鬼哭狼嚎的声音:“二十一郎,你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么?”
“我没说,是你这么认为而已。”韩瑞嘀咕,连忙跑到隔壁房间,找钱丰商量对策,才跨过门槛,立时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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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房中,只见钱丰脸上尽是未擦干的水渍,头发湿漉漉的,模样十分狼狈。
“三哥,你这是……”韩瑞嘴角抽*动,拼命忍耐。
钱贵小声解释:“叫唤半天,郎君都没醒,滋事体大,唯有出此下策了。”
抹了把脸,扔下毛巾,钱丰咬牙切齿道:“二十一郎,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韩瑞在装糊涂。
“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钱丰绞手抱拳,满面尽是威胁,突然痛哭流涕,哇哇叫道:“二十一郎,这回真是给你害死了。”
“三哥,可能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韩瑞连忙安慰道。
“严不严重我不清楚,反正我知道,一踏进郑家,我这辈子,别指望考上状头了。”钱丰非常激动,一不小心,反倒把自己的凌云壮志泄露出来。
“三哥,或许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你看,都这么久了,陛下应该会把这事忘记了吧。”韩瑞继续说道,底气稍显不足。
“万一记得呢。”钱丰不敢冒险。
“就算记得,但陛下乃是贤明之君,事情过去了,岂会斤斤计较。”韩瑞断然说道:“还有此心的话,又何必拖到现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一郎,换成是你,敢拿前程去博么。”钱丰神情沮丧,微声说道:“反正我不敢,就连陆家也不敢,要知道……天威难测啊。”
韩瑞沉默,深以为然,他可不敢忘记李世民是怎么当上皇帝的,一代雄主的心思,可不是自己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揣度的。
“问题在于,郑家已经来人,你该想怎么办?”韩瑞问道。
“这还用说。”钱丰如同死猪不怕开水烫,坦然说道:“上次让你代我去,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么,两权相害取其轻,自然之理也。”
“也是。”韩瑞表示赞同,却奇怪说道:“既然有了心理准备,那你嚎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呀。”钱丰埋怨道:“大清早,睡得正香,却被人用冷水泼醒,换谁也得嚎出来。”
旁边的钱贵有几分羞赧,连忙请罪起来,见到钱丰没有责怪,又小心翼翼道:“郎君,你是主,我是仆,本不该多嘴的,但是提到郑家,我还是有必要提醒郎君几句。”
“有事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钱丰摆手道。
钱贵揖手行礼,轻声道:“郎君应该知道,娘子是……。”
“阿娘是郑家旁支,大家是亲戚,这我清楚。”钱丰没有在意,叹气说道:“阿耶他们可能不知,不过,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情有多么的麻烦。”
“事情涉及到天子,我再愚昧无知,也明白滋事体大。”钱贵说道:“但是郎君是否知道,若无郑家照应,钱家……或许破败在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钱丰惊起。
“具体如何,阿郎没有吩咐,我也不敢多说。”钱贵苦笑道:“不过,郎君,恕我说句冒犯的话,其实事情有迹可寻,只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为父分忧,所以才会视若无睹。”
沉默了许久,理了下衣襟,钱丰轻声道:“更衣、备礼,我要前往郑家拜访。”
钱贵欣慰应声,韩瑞在旁说道:“三哥,我陪你去吧。”
钱丰微微摇头:“二十一郎,这事麻烦,想想,你还是不去为好。”
“呵呵,你以为我想呀。”韩瑞笑道:“若不是觉得,上次的确没有尽心尽责,途中离开过一阵,或许那时郑家娘子来到了,却没有见人,才有会有今日之事。”
钱丰恍然大悟,笑骂起来:“果然,罪魁祸首就是你小子。”
笑笑闹闹,整理容装,两人登上马车,随行三五仆从,直奔长安而去。
中午时分,进到城中,望着依稀有几分熟悉的街道,韩瑞随口问道:“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安兴坊。”钱丰回答,见到韩瑞脸色古怪,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没事,不是告诉过你了,颜学政托我送信给颜少监。”韩瑞笑道:“那天你到郑将军家拜访,我就把这事办了,真是巧,颜少监也住在此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以前,钱丰肯定埋怨两句,怪韩瑞不等有空,带他同往,现在却没了这个心情,应了一声,望着街道人流建筑,似有几分出神。
“三哥,不要担心……”
韩瑞再次开口安慰,与此同时,中书舍人郑仁基也满腹的忧虑,连翻了几页书,却都看不进去,干脆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度步。
曾经身为隋朝大臣,李唐夺得江山之后,郑仁基一度归隐,几年之后,李世民即位,一纸诏书传来,召其出仕,为了家族利益,郑仁基自然没有拒绝,况且因为族弟郑仁泰的关系,来到长安之后,就担任了中书舍人之职,权势不大,却极为清贵。
政务不多,非常符合郑仁基的心意,有闲之时,便与朝中好友聚饮,倒也十分惬意,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突然而至,不仅朝堂风波震荡,就在民间也引起了轰动,郑家更是措手不及。
原因也简单,不知道怎么回事,宫里突然传来消息,天子欲纳郑仁基之女为充容。
周礼记载,古者天子後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治,唐朝参照周礼,建立了完整的内官制度,规定皇后一人,下立四妃,九嫔,婕妤、美人、才人等。
充容就是九嫔之一,初次进宫,便能获得这种待遇,也算是难得的优待了,这完全是看在荥阳郑氏的面子上,郑仁基自然清楚,然而,这种在他人看来,或许是天大惊喜的事情,对于郑家,却只有惊没有喜。
因为,郑家女已经许配了陆家,正当郑仁基踌躇不安,考虑要不要进宫向天子讲述明白之时,大名鼎鼎的谏臣魏徵就已经赶着去见皇帝,义正辞严地教训李世民强纳民妇,非明君所为。
这事也十分正常,朝廷上下,谁人不知,魏徵的消息最为灵通,就连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耳朵,然而,李世民似乎不清楚有这样的事情,非常吃惊,连忙召回颁册的使者。
可是诏书已下,房玄龄等几个大臣却觉得,颁诏册嫔乃是大事,怎能因为魏徵的几句话就中途废止,争执不下的时候,也闹得满城风雨,陆家听闻消息,连忙上奏表示,自家与郑氏绝无婚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陆家的声明,群臣就更起劲了,不过还是魏徵一语道破天机,陆家只是害怕重蹈覆辙而已,众臣顿时恍然大悟,不再言语,李世民更是不愿意背负这种名声,连收回成命,并发下诏书自责。
原来,当年的高祖李渊,看上一个大臣的妻子,夺其妻后,越看臣子越觉别扭,最后干脆把他外放,贬做了县令,有这个事例在前,陆家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但是郑仁基却不能原谅他们的行为。
因为,事情看似了结,并在朝野广为流传,众人都称如今的天子有德,可是谁也没有把握,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在李世民心中留下疙瘩,所以,对于郑家之女,自然是望而生畏,视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陆家,之前表示没有与郑家联姻,已经是欺君之罪,怎敢再坐实了罪名,想到这里,郑仁基怒火中烧之余,也忍不住摇头叹息,毫无办法,早知道如此,当年就应该……
“阿郎,钱家公子来访。”
门外传来奴仆的声音,郑仁基应声,皱起眉头,其实,在他心中,自然清楚以钱丰的条件,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不过病急乱投医,又给族弟郑仁泰几分面子,觉得但见无妨,没有想到,钱丰居然没有露面。
尽管明白其中原因,但是郑仁基还是怒形于色,其他人也就罢了,你不过是小小商贾之子,居然敢在郑家面前摆谱,泥人也有火性,难道欺我不懂骂人?胸口起伏,似乎为这些年来积压的怨怒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可怜的钱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内定为出气筒,在韩瑞的陪同下,来到厅中稍坐等候,不知为何,身体忽然一阵莫名颤冷。
韩瑞察觉,悄声问道:“三哥,身体不适?”
“感觉有点冷。”钱丰忐忑不安道:“有些害怕。”
“没事的。”韩瑞轻声道:“堂堂中书舍人,以礼持家,岂会与我们一般见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钱丰坐卧不安,身上虚汗直流。
韩瑞还想安慰,一阵屐木声传来,两人连忙站了起来,出乎意料,进来的却是个美丽少女,肌肤胜雪,白里透着红润,秀眉如水,一双眼眸清澈透亮,盈盈而立,好奇望了眼,以黄莺的般的声音说道:“请问谁是钱公子。”
在美女面前,钱丰的表现一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行礼,和声说道:“在下便是。”
“娘子有请。”美丽少女说道:“请随婢子来。”
轻吸了口气,钱丰镇静自若,轻声道:“二十一郎,你在此等我回来。”
拍了下钱丰宽厚的肩膀,韩瑞郑重点头,微声道:“记得放松,不要紧张。”
望着钱丰与美丽少女走出厅堂,韩瑞也有几分慌乱,忍不住呼了口气,就在这时,珠帘叮当响亮,一个高冠儒袍,深衣宽袖,颇有几分魏晋文人风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声若洪钟,威严怒目道:“竖子,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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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还在考虑来人是谁,下一秒韩瑞就完全懵了,什么目中无人,放浪形骸,不知礼节,说的是自己吗,连不孝逆子的罪名都跑出来了,这个……韩九夫妇已经逝世多年,想要忤逆,还真没有机会。
睁着无辜的眼睛,受到郑仁基汹汹气势的压抑,韩瑞屡次想开口辩驳,却找不到机会,只得沉默以对,低头下去,无聊计算起衣衫纹理数额来,反正自己的确做错了,不该代替钱丰去赴约的,被骂几句也正常。
声色俱厉,责斥许久,见到对面小子躬身低头,忏悔愧疚模样,郑仁基一阵心情舒畅,五体通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顺畅了,就是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旁人察觉出来,连忙奉上清水,郑仁基自然顺手接过,一口饮尽,不忘投以赞许的目光,小子机灵,有前途……呃
发现清水是韩瑞递来的,郑仁基愣了下,咳嗽一声,颇有几分尴尬,反应也快,挥袖坐下加以掩饰,怨怒之气,似乎消散了大半,稍微恢复几分冷静,不由得暗暗苦笑起来,老了,真的是老了,如此失态,传扬出去,不免惹人笑话。
幸好,这小子也算是自己人,或许就是如此,自己才会这么动怒吧,别人也就罢了,自己人也这般避逃,就如火上加油,难以压制,情有可原,但也可见,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还是没有到家。
反思片刻,郑仁基一丝怒火,也烟消云散,面容稍霁,淡声道:“坐下吧。”
韩瑞闻言,乖乖在下首,找了个偏远位置,跪坐下来,双手垂膝,一副恭听教诲模样。
还算乖巧明理,而且体型……也不像仁泰说的丰润,打量片刻,郑仁基收回目光,第一印象,不好也不坏,至少消除了成见。
沉默片刻,郑仁基开口道:“某膝下仅此一女,视若掌上明珠,难免有几分偏爱……”
从这话就可以推测出来,这人就是郑仁基,身在屋檐下,想不低头昧心也难,当下韩瑞说道:“小子明白,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郑中书加以责斥,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这般明白事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心中怨言了句,郑仁基淡淡说道:“嗯,你这样想,也是没错,细算起来,你也是我子侄一辈,提点教导几句,的确应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忍耐,没有投以崇拜鄙视目光,轻描淡写之间,就把失态怒喝掩饰揭过,如此功力,真是值得学习。
好像也有些心虚,郑仁基没有再纠结此事,拉家常似的转移话题道:“也有十余年没有到过扬州,那里变化如何。”
“呃,不好说。”韩瑞迟疑道。
“为何?”郑仁基皱眉,小子,对你和颜悦色,反倒捏拿起来了?
“十几年前的扬州是何模样,小子并不清楚,察觉不出其中的变化。”韩瑞说道,这几日天天给人讲述扬州如何如何,厌烦了。
“也对。”郑仁基若有所思,其他不好说,起码诚实这点,的确值得称道。
十几年前,这小子,才在襁褓之中,还未记事,长大之后,又身在其中,岂能知道多年来的变化,相对说得天花乱坠,郑仁基更加欣赏韩瑞的“诚实”。
“二十年前,我跟随陛……炀帝,驾临江都,那时的扬州……”郑仁基喃声呓语,陷入了回忆之中:“还是秋季,草木郁郁葱葱仍未凋落,风光依旧旖旎,风景秀丽如画,汴河潺潺,清澈透洌,穿越大明桥、九曲桥、下马桥……蜿蜒而过,月明之夜,陛下招集歌女,与众臣吹箫弄笛,其乐融融。”
“转眼之间,就是二十余年,物是人非。”微微摇头,郑仁基轻叹道:“当年的同僚旧好,也没剩下几个了。”
心有感触,韩瑞低声轻吟:“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咦,刚才你……”郑仁基惊醒,默默品味诗中的意境。
“阿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叫唤,厅中走来个仆从,递上张拜帖。
接过拜帖,郑仁基摊开细看,立即吩咐备车,站了起来,望了眼韩瑞,迟疑不决。
韩瑞见机,连忙说道:“郑中书有事,小子也该告辞了。”同时在心中默默祷告,三哥,还没喝杯水,就给训了顿,也算是有难同当了,很够义气了,况且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无益,先暂时撤退,再作打算。
韩瑞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怎么说呢,由于失态怒训的原因,郑仁基心里就有两分愧意,如今见到韩瑞这么知情识趣,又多了两分过意不去,想了想,怎么说这小子也是本家亲戚,好像又有些许才学,带去见下世面,端茶倒水、跑腿使唤也不错。
“你也陪我同去。”郑仁基说道,便宜你了,权当补尝吧,堵住他的口,免得他到处宣扬今日之事,或许这个,才是主要原因。
韩瑞愣了,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许久,钱丰走了出来,脸上莫明其妙,带着困惑,叫道:“二十一郎……人呢,哇,小子,不够意思,居然先走了。”
待钱丰气急败坏,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之时,厅中又出来两个美丽少女,柔唇盈盈轻笑,十分欢畅。
“流萤,我们这样自作主张,娘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你不说,谁知道,况且,我们也是替娘子出气而已。”流萤皱起小巧琼鼻,不高兴说道:“画屏,刚才也你同意了,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
“没有。”画屏就是刚才引路的美丽少女,却见她摆着纤白的小手,温柔笑道:“只是觉得不妥而已,怎么说,他也是……”
“放心,胖乎乎的,又笨,娘子才不会看上他。”流萤心直口快,若是钱丰听到了,肯定泪流满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嘻嘻,也是。”画屏表示赞同,不自然绞着小手,颇有点儿自我安慰道:“其实,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凉一会而已。”
“就是,你尽管安心,不会有事的。”流萤信心满满,甜笑道:“咯咯,又打发了个,真是没有自知之明,长得这副尊容,还敢上门,哼,应该把他列入天下最讨厌人物榜上第三位。”
若是知道给两位美丽少女这般贬损,钱丰肯定倍受打击,无地自容,生无可恋,跑到角落里痛哭流涕。
其实,说起来,钱丰的相貌也不差,只不过是做错了事情,在两位美女眼中,自然是罪大恶极,一无是处。
“呀,流萤,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讨厌的人。”画屏惊讶,掐指算道:“陆爽肯定排在第一,那么第二个是谁?”
“第二才是陆爽,至于第一,自然就是……”流萤不答,暗暗咬牙切齿,握着娇嫩的小拳头,听得画屏好奇追问,连忙说道:“好了,看看,人都跑了,阿郎怎么没来呀……”
马车悠悠,在某个美丽少女心中,厌恶指数暂时名列榜首的韩瑞,小心翼翼问道:“郑中书,我们这是去哪呀?”
郑仁基神态自若,平静说道:“可知朝廷门下侍中为谁?”
“侍中……魏徵…阁老。”
穿越唐代,了解时事之后,韩瑞才发现,原来大名鼎鼎的魏徵,并非后人印象中的直臣谏官而已,堂堂门下侍中,固然称不上权倾朝野,起码也是位高权重了。
要知道在唐代,实行的三省六部制度,三省为中书、门下、尚书,中书省起草的诏令,门下省负责审议通过后,最后交由尚书省执行,一环扣一环,相互制衡,天子才得以垂拱而治,所以郑仁基身为中书舍人,品佚虽然不过正五品,但因三省官员掌管机要,参议国政,才显清贵,魏徵是门下侍中,更是顶极高官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郑仁基应声,提点道:“此行,多遇高官鸿儒,你要知进识退,莫要闹出笑话。”
说句实话,韩瑞上车刹那,郑仁基就后悔了,觉得匆匆决定,的确有点失策,然而也不能出尔反尔。
魏徵,韩瑞眼冒亮光,想到前来长安的目的,自然连忙点头答应,而且立即断绝再次提出告辞的心思,安静稳坐,心中大叹,真是运气呀,再给训骂一顿,也值。
郑仁基微微摇头,也知道多说无益,待会只得加以关注吧。
魏徵与郑仁基,尽管一个是出身贫寒,后来居上的名臣,一个是世家子弟,仕途青云直上,却稍显平庸的官员,或许是缘分,两人居然成为知交朋友,这也是为何魏徵清楚郑仁基女儿已经婚配的原因。
犯颜直谏,让李世民收回旨意,却是没有想到,陆家居然那么怯懦,风平浪静了,也不愿意承认两家的婚约,对此,魏徵自觉德行无错,却难免觉得在人情上有几分亏欠。
然而,郑仁基也明白事理,知道事情与魏徵毫无关系,却乐得让魏徵觉得欠自己人情,尽管清楚不能以此谋取私利,但是偶尔前去打个秋风,也颇感成就,不过,今日也奇怪,一向小气的魏玄成,也难得豪爽一把,居然主动设宴请客,也算件稀罕事情。
就在郑仁基心中怀疑之时,马车停下,韩瑞连忙掀起帘布跃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眼前是幢普通宅院,大门中开,一个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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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兄,你来迟了。”
声音温和,清朗爽直,没有想像中的古板严肃,当韩瑞还在寻思之时,郑仁基已经从车厢下来,笑迎说道:“玄成还是那么性急,又没规定宴会时间,怎能说我迟了。”
“有人到了,你来得最晚,自然是迟了。”魏徵笑道,也不虚礼客套,拉着郑仁基就往院内走去。
望着走远的两人,韩瑞也有这个觉悟,乖乖尾行,充当随行小厮,一路行去,越过客厅,逐渐深入内宅,听着两人说说笑笑,韩瑞也偶有所得。
第一印象就是,魏徵没有想象中的古板,但的确是性格直爽,从来不避实就虚;其次,或许是出身贫寒,依然保持勤俭朴素的作风,宅院建筑简单,摆设家具普通,如同寻常百姓;还有第三……韩瑞默然无语,无论魏徵还是郑仁基,到了后院,只顾自己坐下,摆酒笑谈,真把自己当成小厮了。
韩瑞留意,席上的确早有客人盘坐其中,一个相貌平凡,年约三十四五,下巴留有稀疏的胡须,脸色如同秋天的落叶,一片枯黄,坐在席间,双手笼袖,一言不发,颇为古怪。
旁边,却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红光满面,好比地主富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平易近人。
“阎侍郎,马御史。”郑仁基坐了下来,先与两人招了招呼,又奇怪道:“人来齐了?魏兄就着急摆宴。”
“自然。”魏徵理所当然道:“所以说郑兄迟到了。”
“不迟、不迟。”白胖中年人笑道:“我与马御史也是才到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脸色枯黄男子好像入定了,没有回答,其他人似乎也了解他的脾性,没有在意,举杯觥筹交错,笑谈无忌。
听了几句,侍立旁边的韩瑞心中惊叹,果然来对了,遇到的都是名人啊。
魏徵暂且不提,白胖子却是赫赫有名的阎立德,呃,或许提到兄弟阎立本,大家可能相对熟悉些,不管怎么说,现为工部侍郎的阎立德,在朝野的声望,的确比阎立本高上数倍,相貌枯黄的男子更加不能小觑,他就是马周,贞观后期的宰相名臣。
在场四人,相对来说,郑仁基才是默默无闻之辈,但是此时,地位仅次于魏徵,而且两人又是好友,畅饮片刻,直言笑道:“玄成,我还在奇怪,你怎么改性子了,居然主动请客,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什么用心。”魏徵笑道,并没有否认。
“这倒不知,不过玄成请客,素来是宴无好宴,准没好事。”郑仁基笑道,本是玩笑而已,却没想真给他猜对了。
却听魏徵微笑道:“对于郑兄与阎兄来说,的确有几分为难,不好开口啊。”
“侍中客气了。”阎立德颇有点儿受宠若惊,拱手说道:“有事尽管吩咐,必当尽力。”
郑仁基却多长了个心眼,感觉不妙,连忙说道:“玄成,不好开口,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魏徵毫不犹豫,认真说道:“开口的确为难你们,但是沉默不语,却有愧于朝廷百姓,于心难安啊。”
“这么严重。”郑仁基迟疑,叹道:“早知道,不应该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心,也不用两位直言相告,只须回答是与不是,即可。”放下酒杯,魏徵正容道:“郑兄,最近是否有道诏书,没有经过门下省审议签署,便直接递到了尚书省。”
在魏徵灼灼目光中,郑仁基低头不语,手指悄悄地做了个隐秘动作,魏徵心中顿时了然,转头看向阎立德,笑容满面道:“阎兄,工部最近是否要大兴土木啦。”
抹了把汗,阎立德迟疑,工程自然是有的,而且负责的人还是自己,但是不好说出来呀。
“如此,马御史……”
魏徵继续询问,却听马周淡声道:“的确,御史台得到讯息,上皇嫌弃夏秋燠热,陛下欲尽孝心,决意兴建宫室,供上皇避暑,某正要准备奏章,待明日劝谏。”
“善。”魏徵十分欣慰,郑仁基与阎立德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娄子不是从自己这里捅破的,天子怪不到自己头上。
韩瑞在旁观看,心中再次感叹起来,是为尽孝而兴建宫殿,姑且抛开后世的眼光,起码在这个时代,理由还算光明正大,却要避开魏徵,营造事实,让他不能阻挠,可见,在李世民心中,魏徵是那么的可畏……换个角度,也难怪十年之后,连碑都给推了。
望着兴致勃勃与马周筹划劝谏的魏徵,韩瑞悄悄感叹,微微摆头,眼睛突然定住了,却见梁柱旁边,有个八九岁的小孩,模样十分清秀,一双清灵的眼睛,好奇打量着厅中,察觉韩瑞的目光,小孩闪躲轻藏,又探了出来,羞涩而笑。
衣服装束,不像仆从小厮,韩瑞若有所思,悄悄挪移几步,轻轻笑道:“你是魏叔玉?”
“你……怎么知道。”
清脆的童声突兀响起,魏叔玉连忙捂住嘴巴,可惜已经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叔玉!出来。”
魏徵的声音,没有丝毫火气,魏叔玉却有几分害怕,怯怯走了出来,跪下顿首,叫唤道:“阿耶,郑叔父,阎伯伯,马叔叔。”
“呵呵,原来是叔玉,几日不见,长得愈加俊俏了。”郑仁基笑容可掬,轻侃说道:“可惜叔父没有与你年纪相当的女儿,不然定要招你为婿。”
年纪虽小,对这种事情却也迷迷糊糊、半知半解,魏叔玉立时羞红了脸,可爱模样,连马周的脸上也泛起抹笑意,更加不用说始作俑者的郑仁基,毫不掩饰地放声畅笑起来。
魏徵心中轻叹,可惜叔玉太小,若是能再大五岁,那就好办了。
摇头晃开不切实际的念头,魏徵训道:“想来就来,藏于暗处,成何体统。”
“阿耶,叔玉错了。”魏叔玉十分委曲,怨怨瞄了眼韩瑞,要不是他,自己藏得隐秘,怎么会被发现,接受教训。
小孩子的动作,哪里能隐瞒得过几个或心思缜密,或老奸巨滑的官员,瞬间,几道目光刷刷投射到韩瑞身上,充满了审视。
微微退步,韩瑞心里嘀咕,不过是调戏小孩而已,至于么,然而,事实告诉大家,不遵守尊老爱幼优良传统美德的下场,往往十分的悲剧。
韩瑞能从魏叔玉的衣着打扮,判断其不是魏府的仆从小厮,那么反之亦然,除郑仁基之外的三人,自然也可以得出相同结论。
有点印象,魏徵侧身道:“郑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远房亲戚,长年居于乡野,见识浅薄,失礼之处,诸位多多体谅。”郑仁基拱手道,心中大悔,果真不该带他来的,看吧,真闹出笑话了。
“哈,原来乃是郑氏良才,怎么不早说,恕某失礼才是。”魏徵笑道,连忙吩咐仆役添加案席,奉上酒食。
见到韩瑞没有动静,郑仁基沉声道:“还不过来,参见魏侍中、阎侍郎、马御史。”
韩瑞连忙走了过来,跪拜行礼,近距离接触,心中滋味复杂,欣喜、失望、淡然,各种情绪掺杂,表情之上,倒是有节有礼,但郑仁基却站了起来,拂了下衣袖,韩瑞还以为什么地方出错了,暗暗自查。
不过郑仁基倒没说什么,径直朝厅旁的侧门走去,韩瑞才恍然大悟,轻笑了下,原来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喝多了,要去解决。
对于韩瑞的见礼,魏徵微笑点头,自然是给郑仁基面子,马周一声不响,那是本性,倒是阎立德十分友好,和气笑道:“小哥怎么称呼,家乡何处。”
“小子韩瑞,扬州人士……”韩瑞再次重复起来。
“扬州韩瑞!”魏徵疑惑道:“好生耳熟。”
“耳熟?”韩瑞也有点儿惊讶,尽管觉得自己如今在江淮两地名声还算不错,当然也包括长安城附近,确切地说,只是在一帮少年之中,小有名气而已,以魏徵如今的身份地位,应该不至于关注到自己吧。
“古之学者必有师……”突然眼睛微亮,魏徵吟诵几句,直起身体,嘴角含笑道:“是否你所为。”
“一时写得几句妄语,却没想传入魏阁老耳中。”韩瑞表情惭愧,轻声道:“胡言乱语,怕是贻笑大方之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观你文章,便觉得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大有酣畅淋漓之感。”魏徵兴奋击案,却有几分怪异道:“起初,还以为是哪位名家大儒妙手偶作,没想却是出自未及弱冠少年之手,本是不信,乃何虞学士誓言旦旦,某依然半信半疑……”
呵呵,韩瑞只能憨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自古少年出英才,果真如此。”魏徵惊叹起来。
“英才可不敢当,年纪轻轻,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还须魏阁老。”韩瑞谦虚拱手:“以及阎侍郎、马御史多多指点。”
“身负盛名,却不骄不躁,谦虚上进,难怪虞学士对你称赞有加。”魏徵似乎不介意表露出自己的赞许。
韩瑞连忙回应:“那是虞学士提携后辈之语,不能当真。”
一赞一推,却把旁边的两人弄糊涂了,半响,阎立德干笑了下,轻声道:“魏侍中,你们在说些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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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瑞愕然,满面通红,几欲掩袖。
什么身负盛名,弄了半天,只有魏徵知道而已,那还谦虚个什么劲啊。
魏徵也十分尴尬,连忙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听闻韩瑞在扬州的事迹,阎立德与马周眼睛异彩涟涟,颇有几分动容。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魏徵吟咏两句,感叹说道:“炀帝就是因为骄奢yin逸,才落得败身亡国的下场,其中鉴戒之意,发人深省。”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马周深以为然,阎立德却小心翼翼道:“今上乃是明君,兴建宫殿,并非为已,而是为尽孝道……”
“陛下圣明,不同于炀帝昏庸无道,我等自然清楚。”魏徵说道:“然而,现在天下初定,百业待兴,百姓贫困,应以休养生息为先,等到以后国库充裕,再修建宫室尽孝道也不为晚。”
“甚是。”马周赞同。
反正表达了自己意见,阎立德顿时无话可说,微笑附和起来。
“帝有过失,我等自然应当据理以谏,此乃朝臣本分。”魏徵轻描淡写道,态度却十分坚决认真。
朝政得失,不是自己这种普通百姓可以理会的,所以韩瑞保持缄默,安静聆听就是,不想,或许是兴致来了,魏徵突然偏头问道:“你觉得如何?”
嗯,韩瑞惊讶抬头,眨眼说道:“朝廷大事,小子不知缘由,不敢妄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旁听了许久,也应该了然事情经过。”魏徵目光如炬:“是不知,还是不敢?”
犹豫了下,韩瑞说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兴修宫室,必徭役不休,百姓欲静而不得,自然要加以劝谏。”
“不错。”魏徵笑道:“连布衣小子都有这般见识,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思竭其用,知无不言,怎能惧帝之威,退缩避之。”
“魏阁老忠心奉国,犯颜直谏,小子一向佩服。”韩瑞真诚说道,易地而处,换成自己遇上生杀予夺的李世民,恐怕连大气也不敢出,更加不用说触犯龙颜了,别说什么平等不平等的,就是因为知道平等的可贵,才清楚尊卑之分的可怕。
“此话似乎暗藏玄机啊。”魏徵爽朗笑道:“是在讥讽我吧。”
“怎敢。”韩瑞辩解,也在迷惑魏徵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官盛则近谀,岂不是把我归类于士大夫之族。”魏徵笑着,亲自给韩瑞奉了杯酒,认真说道:“也有人云,你这篇文章不伦不类,对仗不通,只会标新立异,危言耸听,其实根本没有丝毫可读之处……”
本有两分受宠若惊的,但是听闻这话,韩瑞立即皱起眉来,尽管是投机取巧,但是文章的确是字字珠玑,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却一文不值了。
“别怒。”魏徵冷笑道:“若非戳到他们痛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虞学士几次三番替你辩驳,奈何疑虑之声不止,特别是闻你未乃弱冠,更是嗤之以鼻……”
哼,韩瑞也不屑应声,但却没见有多少怒气,一脸不与之一般见识的模样。
“唉,可怜虞学士……”魏徵忽然止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没有防范,自然上当了,迷惑问道:“虞公如何?”
“不提也罢。”魏徵摆手,表情惋惜,继而问道:“你此来长安,是否准备参见明年科举?”
“算是吧。”说来话长,心里微急,韩瑞干脆含糊答应,同时皱眉问道:“事情与虞公有何干系?”
“有人诽议,你与虞学士关系菲薄,指不定是近亲之流,他在为你造势,如此云云,可怜虞学士多年德行无瑕,却无故清誉受损。”魏徵感叹,又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不过,只是些闲言碎语,当不得真,至少我等,全然不信的。”
韩瑞默然,低头凝神,若有所思。
“对了,你来应试,应有行卷,可否予某观之。”魏徵似乎在暗示什么。
奸猾若狐,阎立德与马周对望了眼,心中立即了然,说了这么多,这才是目的。
这是魏徵惯用手段,跟向皇帝进谏时差不多,先抛个引子,当你接受了的时候,他才拿出他想说的事情,此时你就不得不跟他往下走,自然一步一步被带进沟里,云里雾去说了大堆,其实就是魏徵想观看下韩瑞的文章,是否跟虞世南所说的那样出众。
而所谓行卷,就是应试的士子将自己的文学作品编辑成集,写成卷轴,送呈当时在社会上、朝廷上有地位声望的大儒权贵,请求他们向主司即主持考官员推荐,从而增加自己登科及第成功率的一种手段。
因为唐代的科举,考试时并不糊名,主试官员除详阅试卷外,还要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取,而那些高官权贵、大儒名士,都可以推荐人才,参与决定科举的名单名次,自然使得行卷之风大行其道。
只是,韩瑞此来长安的目的,并不是参加科举,自然没有准备行卷,不过他却没有据实以告,笑了笑,轻声说道:“明日,魏阁老是否要上疏进言,劝谏天子勿修宫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也。”魏徵说道,目光闪掠,不明其意。
韩瑞正容说道:“若是魏阁老,不嫌小子见识鄙陋,愿意代笔为之。”
魏徵微怔,突然笑了起来:“马御史,你觉得如何。”
众人知道魏徵为什么会问马周,因为当年,马周就是胸藏济世之才,却一直很不得志,后来因生活贫困无依,投靠了中郎将常何,做了个门客,期间李世民要求朝廷官员,每人写篇文章,论述时政得失,常何是个武将出身的,自然不会舞文弄墨,情急之下,请马周代笔。
借此机会,马周即兴飞毫,直抒己见,李世民看了,立即招来垂询,一通畅谈,觉得此人乃是大才,当然赏识有加,马周也开始走上平步青云之路,不过是一两年间,就由区区卑微布衣,成为朝廷的监察御史。
回顾往事,马周心中颇有几分感触,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灼灼,打量韩瑞,是不知天高地厚,欲以一步登天,还是胸怀大才,想要一鸣惊人。
韩瑞毫不躲闪,抬头直视,坦然相对。
半响,马周稍微点头,说道:“先观其文,再言其他。”
也就是说,愿意给韩瑞展现的机会,但是决定权力,仍在他们手中,毕竟,无论是魏徵,还是马周,胸有经天纬地之才,怎么劝谏,都有自己的主见,岂会轻易听信韩瑞之言。
“笔墨纸砚。”魏徵扬声道,饶有兴趣观望,心中暗叹,虞伯施,倒要看你整天挂在嘴边的江淮英才,到底有何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令下,仆役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就已经开始铺纸研墨,韩瑞跪于案前,双手抚膝,腰身挺直,闭目养神,旁边铜炉燃起了袅袅香烟,如云如雾。
片刻,仆役取来一支上好毫管,轻轻沾墨,搁在笔架之上,悄无声息地却步退下。
也不须旁人提醒,韩瑞睁开眼睛,捋袖执笔,寻思片刻,笔尘落于纸上,自上而下,笔走龙蛇,蜿蜒顺畅,一行浓墨却飘逸的字体跃然纸上。
韩瑞写得认真仔细,魏徵也有几分好奇,悄悄走了过来,细读几字,眼睛忽滞,再看下去,突觉胸中豪气云生,颇有热血沸腾之感,忍不住开口喝道:“妙绝……”
才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只见魏徵掩袖,神情激动,几欲高呼称赞,又怕打扰了笔耕不孜的韩瑞,旁边阎立德与马周见了,也有些按奈不住,悠悠走来观望,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如同魏徵一样,心情激荡不已。
终于,韩瑞缓缓放下手中之笔,却听魏徵兴奋喝道:“指陈时弊,精辟妙言,观之令人酣畅痛快。”
“那依魏阁老之见,此文可否供奉御览。”韩瑞微微笑道。
“自然,这篇疏奏奉上,若是陛下执意不纳,魏某立即辞官退隐。”魏徵大笑起来,望着韩瑞,感叹道:“果真如虞学士所言,当得少年英才之赞。”
眼神有点儿复杂,马周严肃的脸孔多了几分和煦,缓声道:“日后有暇,可来寻某举杯畅叙。”
望着年少俊逸,才华横溢的韩瑞,阎立德胸中突然一动,脸上的笑意更浓,和蔼说道:“你应该未曾婚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还未。”韩瑞回答,有点儿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阎立德愈加欢喜,呵呵笑道:“如此甚好,某家中有女,年约十五,有几分标致,虽不敢言贤良淑德,却是温柔脾性,而且知书达理,最喜诗赋文章,你若是有意,择日不如撞日,待会不妨先见个面……”
突如其来,是在做媒么?这也未免太直接了吧,韩瑞额头冒汗,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阎侍郎,他已经有婚约在身,就不劳你费心了。”一个声音传来,却是消失已久的郑仁基,宽袖长袍,风度翩翩,微笑拱手,赔罪说道:“小憩了片刻,让几位久等,真是失礼,勿怪。”
自罚了三杯,随手抽来文章,细毕,郑仁基神态自若,笑着说道:“小子的确有两分才气,锦绣文章偶一为之尚可,但是治国安邦之道,还须你们多加指点。”
韩瑞迷惑眨眼,郑仁基的态度,似乎十分古怪,具体怪在哪里,一时之间,却说不上来。
那边,阎立德却颇为失望,如今世道,好女婿也不容易找啊,心有感触,不自觉说道:“有婚约了,也不要紧,只要没有成亲,还是可以退掉的嘛。”
阎立德言之无心,郑仁基却听者有意,这分明是揭人伤疤,顿时不悦起来,一气之下,冷冷说道:“阎侍郎,明告诉你吧,他是我上门女婿,与小女已预定婚期,不日成亲,到时请你赴宴,切莫推辞。”
啊,韩瑞傻眼,什么时候成了郑家女婿,自己怎么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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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为了化解尴尬,但是魏徵心里的确高兴,要知道郑家娘子的事情,虽说不是他促成的,但也离不开关系,而今听闻解决在即,真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哈哈,事情才定下不久,今日不是带人来了吗。”郑仁基笑道,借大笑之机,隐晦地给韩瑞使了个眼色。
韩瑞犹豫,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冒认,哪怕因此得罪了郑仁基,总比不小心得罪了李世民要好吧,权衡轻重,就要开口之时,却听郑仁基说道:“玄成,既然你请客的目的已经达成,我还有些事情急需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拱手揖身,郑仁基走到韩瑞旁边,轻声道:“随我回去。”
魏徵自然开口挽留,郑仁基推托,如此再三,走到门前,拉着韩瑞上了马车,悠然而去。
“侍中,郑中书走得似乎有些匆忙呀。”阎立德也是人精,微笑说道:“而那韩瑞,欲言又止,言之未尽的模样,好像是在顾虑什么。”
“呵呵,人家翁婿之间的事情,我们身为外人,就不必多加理会了。”魏徵毫不在意,淡然笑道:“同僚一场,能帮衬就尽量帮衬,阎兄以为然否。”
“如此,阎某明白了。”
车厢之内,韩瑞偏坐角落,过了片刻,忍不住开口说道:“郑……”
“有事,回府再说。”郑仁基说道,直身盘坐,闭目调神,表情十分严肃。
韩瑞不再言语,马车驰骋,很快回到郑家,郑仁基率先下车,平静说道:“跟我进去,慢慢与你详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优柔寡断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韩瑞暗暗叹气,乖乖随行,额眉紧锁,仔细回忆起来,觉得郑仁基应该是有所误会了。
书房,十分宽敞,墙壁摆放着几个书架,堆满了散发油墨香气的书籍,在没有活板印刷的年代,也只有郑氏这种世家大族,才有能力收集这么多的书籍,再对比家中空荡荡的书架,韩瑞不禁有几分羡慕,这里该有多少孤本啊,再过千百年肯定是价值连城……
“不必羡慕,什么时候有暇,前来借阅就是。”郑仁基说道,语气充满了欣赏,才华出众,却不忘勤学,难怪,难得。
呃,收回贪婪的目光,韩瑞轻声道:“郑中书,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其实我……”
“我知道,你不是钱丰。”郑仁基说道,他又不糊涂,起初不知,后来肯定察觉了,就是因为如此,骂错了人,心有愧疚,才决定带韩瑞到魏徵府上。
这也是难得的机缘,算是种补偿,要知道高官权贵的邸,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就是韩瑞,郑仁基目光复杂,难道这就是天意。
啊,韩瑞惊讶,脱口道:“那你怎么……”
郑仁基避而不答,只是问道:“你和钱丰是什么关系?”
“世交。”韩瑞解释道:“情同兄弟。”
“也是,若非感情深厚,你也不会陪他前来了。”郑仁基有点嘲讽道:“这两年,像你们这般年纪的少年,谁也不敢踏足郑家半步。”
韩瑞不好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其中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郑仁基轻声叹道:“并非我自夸,要不要出了这件事情,以我家约儿的容姿,就是有婚约在身,也禁止不住少年才俊的蜂拥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自然。”韩瑞附和道,不是违心之言,能让李世民纳入宫中的女子,条件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你这样觉得便好。”郑仁基微笑说道:“那许给你为妻怎样。”
“呵呵,郑中书说笑了。”韩瑞咽了下喉咙,干笑说道:“小子何德何能,高攀不起。”
“出身是低了点,不过以你的才华,再加上郑家的扶持,出人头地还不简单。”郑仁基盘算道:“但须努力,早日登堂入阁,也勉强配得上我的女儿了。”
以荥阳郑家的实力,的确有这样说的资格,而且还是放低了标准,对此韩瑞自然心知肚明,要是再过百年,当李唐皇室势微的时候,以崔卢李郑王为首的世家,根本不屑与之联姻了,其高傲与势利,可见一斑。
问题在于,韩瑞不敢,也不想,招惹郑家与李世民,而且更是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让他怎么回应,吐了口气,脑中灵光闪现,韩瑞连忙道:“承蒙郑中书器重,但之前不是已经决定要与我三哥钱丰联姻了么,而今又改变主意,难免有些出尔反尔。”
“不然。”郑仁基摇头说道:“钱丰,不过是备选,而且连见我女儿的勇气也没有,岂还有这个资格,今日寻他前来,不过是想教训一番,阴错阳差,却遇到了你,一番考较下来,还是觉得你比较合适。”
钱丰在此,肯定会高呼万岁,韩瑞沮丧寻思,随之振奋精神,不能坐以待毙,考虑了片刻,又开口说道:“郑中书错爱,小子也并非不识好歹,只是从未与令嫒有所接触,她或许另有想法,不如这样,小子明日再登门拜访,待与令嫒见面之后……”
“哈哈,你我想法何其似近,不用等明日,你稍候片刻,淖约就过来了。”郑仁基大笑起来,显然已经做了安排。
靠,真是个老狐狸,韩瑞暗骂,本想回去之后,立即打包收拾行李走人,看来这个想法是难以实现了。
嘿,小子,与我斗,你还嫩了点,郑仁基心中自得,嘴角泛出灿烂笑容。
“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韩瑞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开溜之时,一个声音悠悠飘来,好像百灵,又似清泉流涧,又如珠玉叮咚,悦耳动听,让人难以,几乎本能,韩瑞抬眼望去,一双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若有淡淡光华,似曾相识……
“是她。”韩瑞惊起,目光灼灼,留心注目。
一身素白色轻纱衣裙,白色的抹胸上绣了几朵淡白花朵,长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青丝碧黛,乌黑剔透,精致的面容秀美绝伦,发出柔和恬淡的神采,回眸顾盼,浅浅笑容里透着一缕凄迷,气质仿如月光一般清冷孤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渺。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瞬息之间,韩瑞脑中浮现庄子的名篇章句,少女清冷地注视着他,那精灵的双瞳如两粒黑宝石,清澈透明不含半点杂质,随之轻轻掠过,如凌波微步,盈盈行来,柔声道:“大人,叫我来有何事情。”
“淖约,他叫韩瑞,你觉得怎么样?”郑仁基和颜悦色道,见到韩瑞失态的模样,心中暗乐,美色在前,看你怎么拒绝。
郑淖约轻轻侧身,飘然若仙,清澈透明的眼眸凝视,没有半点涟漪,下意识地,韩瑞正步直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点头示意。
“大人觉得如何?”郑淖约问道,脸庞仿佛用白玉雕成般精美而秀丽,令人目眩神怡的美目之中闪烁着湖水般的清澈,表情却很淡然,甚至于可以说是冷漠。
“我觉得一般,不过至少才学可堪造就。”郑仁基轻松说道:“现在,主要是你的意思,不满意的话,就打发他走。”
不是吧,韩瑞有些郁闷,刚才还满腔热情的,怎么转眼就翻脸了,却不知在郑仁基心中,女儿才是最为重要的,不想因为自己的评价,左右她的决定。
柳眉如烟,明眸如水,又凝视了片刻,郑淖约说道:“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郑仁基仿佛没有听到,再次确认起来,心中却激动难抑,几年了,不知道见过多少个青年俊杰,但是郑淖约要么是拒绝,要么是含糊其辞,本以为今日也是如此,没想却得到个准确答复。
不是梦吧,悄悄掐了下自己,的确不疼,郑仁基一度精神恍惚,却听郑淖约以清脆滑润的声音肯定道:“女儿觉得可以。”
“好,可以就好,太好了。”郑仁基有点语无伦次,来回度了几步,望了眼韩瑞,压抑着心中兴奋,轻声道:“淖约,你先回房,我和他商量些事情。”
嗯,郑淖约柔声答应,卷起一缕淡淡清香,悠然而去,莲步盈盈,摇曳出无限风姿,仿佛一个月夜的仙子,偶然谪落凡尘,又翩然飞升。
“贤婿。”目送女儿离去,郑仁基瞬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以无比柔和的声音道:“什么时候请父母来长安呀,我却觉得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要不干脆先做筹备,待他们到来,就可以直接举办婚礼了。”
微微摇头,韩瑞神情黯然,轻声道:“家中长辈已经辞世多年。”
“啊,失礼了。”郑仁基愕然,可能有几分歉意,心里却很爽,过了片刻,立即迫不及待道:“如此,就容我逾越了,代他们做主,日期就定在十月初十,还有大半个月,足够安排一切事情了。”
“郑中书,好像我还没有答应吧。”韩瑞颇为不满。
郑仁基问道:“那你是准备不同意了?”
“这个……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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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瑞缓步回到客栈,上楼推开房门,仿佛经历了场激烈的战斗,已经筋疲力尽,浑浑噩噩躺到榻上,闭上眼睛,思潮起伏。
“二十一郎,你小子也太不讲义气了……咦。”钱丰埋怨的声音传来,却是听闻动静,前来找他算账的。
进到房间,发现韩瑞失魂落魄的模样,钱丰一阵惊疑,连忙疾步上前,急声问道:“二十一郎,怎么了,身体不适?”
长长吐息,韩瑞睁开眼睛,瞳孔掠过茫然,有气无力道:“三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又是抚额,又是抓腕,再仔细打量脸色,发现韩瑞没有感冒发烧的迹象,钱丰松了口气,跌坐榻边,抱怨道:“还好说,撇下我不管,偷偷去逛长安城了吧,玩了大半天,现在才舍得回来,怎能不累。”
给钱丰折腾片刻,韩瑞好像也恢复了两分生气,闻言哭笑不得,辩解道:“三哥,你可别冤枉好人,当你与美人会面的时候,郑中书就来了,把我当成了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斥喝,滔滔不绝,害得我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替你受过……”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此事,错怪了你。”钱丰连忙道歉,带着几分愧色,自嘲说道:“二十一郎,你也别提什么与美人会面了,我也是给人戏耍了,在亭子里待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见……同病相怜啊。”
韩瑞沉默,钱丰又苦笑,自语说道:“此事多半还没完,指不定明日,郑家继续来人,不知要羞辱几次,才解其恨。”
“三哥,尽管放心,他们以后肯定不会找你了。”韩瑞轻叹道。
钱丰眉头一展,连忙追问道:“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中书把我训斥之后,就带我去见魏徵,又返回郑府,却说要招我当女婿。”韩瑞郁积说道:“但是,我拒绝了。”
半响,没有听到钱丰的动静,韩瑞抬头望去,小声道:“三哥,你不觉得惊讶?”
钱丰表情从容淡定,微微点头,伸手扯来衾布,盖在韩瑞身上,和声道:“二十一郎,看来你今天真的很累,早些歇息吧。”
“诶,我清醒得很,不是在做梦。”韩瑞无语,一把掀开衾布,支臂坐了起来,表情严肃认真,沉声道:“你也没有听错,事情就是这样。”
呆愣片刻,钱丰问道:“魏徵长得什么模样?”
“呃,这么高,有点瘦……”
韩瑞比划起来,却见钱丰猛然暴起,捶胸顿足,撕心裂肺似的悲吼起来:“啊,老天,你又耍人,就差那么点点时间,去见魏徵的就是我了。”
“三哥,你不是重点……”韩瑞说道,揉搓着额头,脑袋真晕。
“哦,也是,算了,日后同朝为臣,肯定有相见的机会。”钱丰停下动作,十分自信。
“嗯。”韩瑞应声,愁眉苦脸道:“不过对我来说,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节,最要紧的却是……现在该怎么应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拒绝了么。”钱丰说道,有点儿解脱的窃喜,随之一阵惭愧,连忙说道:“难道郑家还会强迫你不成。”
“这倒不会,郑中书让我先别着急拒绝,先考虑几日再作决定。”韩瑞说道,心情非常复杂,按理来说,拒绝应该是十分正常的行为,怎么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考虑的,当然是……”钱丰说了半话,忽然恍然大悟,轻声道:“二十一郎,其实你也不用顾及钱家的,尽管直接拒绝就是,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误会了?韩瑞眨了下眼睛,也没有辩解,而是问道:“三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好吧。”在韩瑞的追问下,钱丰无奈,故作轻松道:“也谈不上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朝廷更布了新盐政,受了些影响,但你也不用担心,钱贵纯粹是在危言耸听,钱家生意诸多,就算不做盐利,也能改做其他,垮不掉的。”
问题在于,盐利才是钱家的支柱,韩瑞暗暗寻思,知道钱丰肯定有隐瞒的地方,摇了摇头,突然说道:“三哥,告诉你句实话,你千万别怪我哦。”
“说来听听。”钱丰笑道。
“郑家娘子我见到了,那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韩瑞坦然说道:“其实我动心了,就怕你有什么想法,所以才拒绝的。”
“哈哈,我能有什么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红颜祸水,一开始我就唯恐避之不及。”钱丰轻笑摇头,忽然收敛笑意,正经说道:“二十一郎,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滋事体大,关系前途,你不须做违心之语。”
“真的。”韩瑞誓言旦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丰依然不信,摇了摇头,根本没有理会韩瑞所说的,什么三次邂逅相遇,一见钟情之类的胡话,走了出去,回头轻声道:“二十一郎,早点儿休息,别胡思乱想,事情先搁着,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钱家又不是没有败落过,大不了再从头来过,不用你费心。”
悄悄地合上房门,钱丰笑了下,一阵温暖,心里盘算,且不提扬州,才来到长安,就闹出这么多动静,可见二十一郎肯定比自己有出息,十几年前的恩情还没有报答,现在怎能又让他为郑家的事情所牵累。
生意垮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我么,定要考个状头,光宗耀祖,钱丰默默回身,透出窗口望了眼韩瑞,再不行,就投靠兄弟,也不丢脸,嘿嘿。
透窗而望,月亮隐去,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斗,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像熠熠生辉的宝石,夜空深沉而静谧,韩瑞也没有丝毫睡觉,思绪烦乱如麻,扪心自问,拒绝郑家婚事,到底是因为钱丰,还是害怕李世民,或者源于自尊……
尽管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是韩瑞却能发现,在郑淖约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答应婚事,父命难违?还是其它原因?韩瑞思潮起伏,心中蓦然泛起了丝丝缕缕后悔之意……
此时,郑家宅院之中,月色如一,半圈明晃晃的月华,发着白金一样的光辉,清亮而温柔。闺阁之内,窗户敞开,梳妆台旁,一片淡清清的月光,洒到郑淖约身上,映得肌肤晶莹如玉,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娘子,你怎么答应了。”
一双白嫩的小手,轻轻梳理着色泽如乌墨,柔顺如絮的头发,过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问了出来,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吐语如珠,动听之极。
“是呀,娘子,才见了一次面而已,不着急决定吧。”一个美丽少女附和,铺垫床榻丝衾的纤手停了下来,秀眉轻蹙,回身而望。
“见多与见少,有什么区别。”郑淖约淡然说道:“这些年来,大人为了我的事情,没少愁肠百结,忧心忡忡,不能再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画屏,你说。”
流萤真坏,又推给我了,铺榻的美丽少女嘟了下小嘴,走了过来,纤秀细嫩的小手轻按着郑淖约线条优美的香肩,软柔说道:“娘子,我们只是不明白,以前见了那么多公子,你都是考虑了好久,怎么现在却立即同意了。”
“人,总是会变的。”郑淖约说道:“忽然想明白了,我已经不是任性骄蛮的年纪,就算不顾及长辈的想法,也要考虑郑氏的颜面。”
哦,流萤与画屏半知半解,迷迷糊糊。
荥阳郑氏的女儿,怎能嫁不出去,留下来抹羞么,眼眸掠过一缕凄婉,郑淖约说道:“况且,这人,大人非常满意,相貌也不算可憎,嫁与他又何妨。”
“可堪造就。”画屏有些了然,微笑说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阿郎这么赞人,嘻嘻,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模样。”
侧目寻思片刻,郑淖约静婉说道:“忘了。”
要是韩瑞在此,肯定泪流满面、悲愤痛哭,流萤与画屏也很是无奈的的样子,对望叹气。
“好像……”秀美的眉毛微微蹙了下,郑淖约说道:“有点印象。”
“以前来过?”画屏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也抚着嫩手小手,浮想联翩:“或许是某个公侯权贵家的公子,在某次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对娘子念念不忘,最终鼓起了勇气……”
本是市井的桥段,流萤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却没想郑淖约居然颌首,轻声说道:“嗯,应该就是如此。”
呃,流萤与画屏拍额叹气,若是不了解郑淖约的脾性,肯定以为她很自恋,但两人却觉得自家娘子,在某些方面非常聪明,但对于一些事情,却十分天真,就好比现在,居然听信了这个明显是玩笑的说辞。
“那人,流萤也见过。”郑淖约说道。
“我见过?”流萤冥思苦想起来,半响无果,茫然说道:“婢子见过的人很多,不知道是谁。”
“就是前天,尾行车后的那个胆小怕事的狂生。”清亮的明眸有点明悟,郑淖约恍然说道:“也难怪几次三番遇见他,原来是安排好的。”
“什么,就是那个混账登徒子……”
..........
第三更,求订阅,还有月票。稍后,有个上架感言,不妨看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五更二点,天色未亮,晓色朦胧中,街道行人稀少,毫无白天时候的熙熙攘攘之状,极为幽静,须臾,长安城内就响起了阵阵鼓声,居民百姓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或披衣而起,或酣然入睡,直到三千鼓声立止,大约百人左右的官员已经在宫殿前等候上朝。
须臾,铛的一声,只听罄钟响起,官员排列成队,分班而进。
宫殿自然极为宽敞,呈现出一派金光灿烂、富丽堂皇的景象,镂空金漆御座设在三层台阶高台上,周围几根蟠龙漆金柱,旁边还有许多身材高大的司卫甲士,站立于殿廷的四角,凛然注目,威武异常,更显皇家的尊贵。
一阵珠帘叮咚,宫殿通道,四个侍女在前开路,李世民阔步而来,在御座上坐定,接受文武百官的揖礼,轻轻托手示意,众臣整齐有序散开,回到席案前跪坐,双手执笏,挺直腰身,表情十分严肃,诺大的宫殿中,没有丝毫声响。
一个寺人惯例喊了句有事早奏,无本退朝的废话,就乖乖退回角落,省得碍眼。
从左侧站了起来,走到中间,魏徵从容说道:“臣,门下侍中,魏徵有事启奏。”
百官表情淡然,除了几个涵养不足的官员好奇打量了眼外,其余之人,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似的,如同一尊尊坐佛。
“何事。”李世民略微坐正身体,声音犹如洪钟,声韵清朗,有种磁性,过耳难忘。
“臣弹中书令温彦博与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渎职之罪。”魏徵开口,就把矛头指向当朝重臣与宰相。
百官轻轻哗然,再也坐之不住,纷纷向房玄龄望去,房公可是朝中上下,公认的好人,平时见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谁也不得罪,怎么招惹到魏徵了。
今日不巧,中书令温彦博抱病在家休养,所以压力只有房玄龄自己面对了,相对百官的惊讶,他倒是十分镇定,瞄了眼皇帝,并没有着急辩驳,依然坐得安稳,而且百官也很快释然起来,谁不知道魏徵的脾性,就是皇帝都敢登鼻子上脸,还会怕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如何渎职了?”李世民问道,语气轻描淡写,却饱含威严。
魏徵无视李世民威势,傲然说道:“草拟疏诏,不经门下审议,却直接递与尚书省,岂非温彦博之过,而房玄龄明知如此,却仍然接下,予以实行,更是罪加一等。”
身体轻轻靠背,手掌扶住隐几,李世民心里叹气,还是给他知道了,这魏徵,难道就不能装聋作哑一回,暗暗咬牙切齿,尽管清楚错不在房玄龄与温彦博,李世民还是责问起来:“房玄龄,魏徵之奏,是否属实。”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房玄龄也无奈,走了出来,供认不讳道:“属实,是臣疏忽大意,在此向陛下请罪。”
奸滑,李世民暗恨,你就不能否认啊,有朕作你的靠山,怕些什么。
半响,李世民说道:“温中书现抱病在身,暂且搁置,容后再议,至于房玄龄,诸卿可有话说。”
文武百官,只要能进到殿里坐着的,绝对没有傻蛋,消息灵通的官员,自然清楚怎么回事,就是稀里糊涂,不明缘由,更加不敢贸然答话。
况且,大家都知道,房玄龄是皇帝的心腹,尽管经常为些许小事,又是训斥,又是贬谪的,但是众人清楚,这是帝王心术,朝廷百官,最得皇帝信任的,除了国舅长孙无忌,恐怕就是房玄龄了。
半天没有听到动静,李世民喜怒不形于色,淡声说道:“如此,房乔不堪重用,即日罢除尚书左仆射之职,返家听候差遣。”
“臣领旨,谢恩。”房玄龄哀叹揖身,却步而退,转身之后,脸上却洋溢着欢喜笑容,哈,又能休假几日。
失策,老狐狸,又便宜他了,瞥见房玄龄轻快的步履,李世民与一帮重臣,怎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咬牙切齿,暗暗腹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光掠回,李世民道:“魏侍中,还有何事……”
话才开口,李世民立即后悔莫及,岂不是往枪尖上撞。
三言两语,就让房玄龄罢官,魏徵却不见得有多么高兴,拱手说道:“陛下,房相公精诚奉国,孜孜求治,虔恭夙夜,尽心竭节,乃是铺弼良臣,怎能因区区小事,而将其解职罢黜,非明君所为也。”
朝廷百官顿时无语,李世民心底也冒起了怒气,坏人让朕做了,你却说起了好话,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忍,紧捏隐几,李世民沉声道:“魏侍中,若无他事,就退下吧,诸卿还有事情要奏呢。”
“臣还有话要说。”魏徵正容道:“臣请陛下,以亡隋为鉴,炀帝志在无厌,惟好奢侈,所司每有供奉营造,小不称意,则有峻罚严刑,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竞为无限,遂至灭亡,此非书籍所传,亦陛下目所亲见……”
“魏徵,有事大可明言,不必遮遮掩掩。”李世民皱眉道。
“隋惟责不献食,或供奉不精,为此无限,而至于亡,故天命陛下代之,正当兢惧戒约,奈何却重蹈覆辙,兴修宫室……”魏徵干脆直接点明出来,继续劝谏李世民要与民休养生息,以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吸取隋朝奢靡之风的教训,反对营造宫室台榭。
已经习惯魏徵动辄提到亡隋之事,而且也听得进去,但是李世民却没有同意,而是轻声说道:“魏侍中,朕兴修宫室,非为已用,乃是向上皇尽孝。”
这个时候,马周从后面走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每读前史,见贤者忠孝事,未尝不废卷长想……窃惟上皇春秋高,陛下宜朝夕视膳,今所幸宫去京三百里而远,非能旦发暮至也,万一上皇思感,欲即见陛下,何以逮之?”
马周的谏言有点巧妙,他先是认为李世民的想法是正确的,对待太上皇李渊,就应该尽孝道,褒赞几句,再趁机提出自己的看法,劝言比较温和,不像魏徵那样直接犀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种方式,目的相同,各有优劣,谈不上高低,毕竟顺耳之言,容易让人接受,不过逆耳之言,又如同晨钟暮鼓,更加振聋发聩。
随着魏徵与马周的谏言,文武官员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之余,自然有官员出来附和两人,不过以文臣居多,那些武将,却心安理得稳坐席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没有必要,自然不去触怒皇帝。
朝臣纷纷谏言,李世民也没有生气,毕竟是他自己钦定了兼听广纳的政令,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表面上肯定要表现出闻过则喜的神情,不然,以后谁还敢诤言直谏。
况且,得益于魏徵七八年来的磨砺,区区劝谏的场面,李世民早就没有放在眼里,不过也没有立即从谏如流,而是低头侧思,权衡利弊,其实心里面,李世民肯定认为,修建宫殿,不会对帝国造成什么影响。
至于魏徵,更是习惯性的危言耸听,不必在意,但是朝臣都表示反对,李世民也不好坚持已见,这样会有损明君的形象,不利于统御群臣、安邦治国,只是宫室已经准备开始动工,就这样放弃,又有些不舍。
瞧出李世民的犹豫,魏徵考虑了下,从袖中取出本奏折,扬声道:“臣有篇章谏文,以供陛下御览。”
什么意思,该说的你都没落下,还递什么奏章,众臣迷惑,李世民也有些好奇,示意寺人取来,随手翻阅,一行字映入眼帘,便立即为之吸引。
一口气默念诵读,沉思良久,突然轻轻长叹,李世民收敛心神,目光如炬,透出灼热之色,望向魏徵,展颜笑道:“魏卿,谏章是何人所写,真是见解精辟,发人深省。”
魏徵避而不答,反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大善,朕当纳之。”李世民叹息道:“若是不然,朕岂不是成了日益骄固的独夫。”
“陛下纳谏如流,乃是圣明之君,岂是秦皇之流。”魏徵笑道,也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毕竟天子没有虚心开明的态度,听不进人言,他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龙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听取谏言,更改旨意,那是常有的事情,以前群臣还会交口称誉几句,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更加好奇的是,李世民手中的奏折,也不知道写了什么,效果显著非常啊。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
察觉群臣的异样,李世民又展开奏折,轻读几句,立觉非凡气势扑面而来,情不自禁赞叹说道:“文章精炼,妙不可言,言简意赅,暗寓讽谏之意,让人叹服。”
皇帝在前拍案叫绝,底下百官,特别是那些文臣,心里顿时一阵痒痒,若不是顾忌朝堂礼仪,肯定引颈张望,反应灵敏的,轻轻询问魏徵。
“玄成,你在奏折上写了什么,使得天子如此畅快。”
魏徵微笑说道:“一篇文章。”
废话,众人皱眉,知道以魏徵谨慎的性格,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悄悄使了几个眼色,寻思着,奏折迟早归列档案,找个时机,拿来观摩也不迟,他们才打定主意,却听李世民朗声笑道:“哈哈,魏卿,别不承认,以你的才思,可写不出这样的锦绣文章来。”
“臣学的是治国安邦之道,诗赋文章,确实非臣之所长。”魏徵坦然承认,笑道:“文章作者,的确另有其人。”
“那是何人为之?”李世民好奇问道,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人才为已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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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恍然醒起,这里是议事朝堂,不是打听八卦的地方,也纷纷列班归位,不过心里面却留心记下韩瑞的名字。
扬州韩瑞,似乎……没有什么印象,李世民思虑片刻,也暂时将此事撇下,毕竟韩瑞与马周不同,一个写的是锦绣文章,一个论的是政事得失,古今明君,虽然对文人隐士都十分优待,但是最注重的还是治理国家的大才。
像李世民这样的雄主,更加实际,治国安民,自然需要马周这种能臣,不过点缀风雅,歌功颂德,收买天下书生士子之心,肯定也离不开虞世南、欧阳询这样的名儒文臣,两者相铺相成,才是王道。
不过,尽管都是人才,其中也有重要和一般之分,现在料理政事要紧,文学之事,以后抽个时间,再予以处理,若是那人与马周一样,胸有经纬之学,自然更好,要是只懂诗赋文章,那也无妨,随意赏赐一个无足轻重的官职,给天下文人作个表率,权当养个闲人罢了。
心念百转,李世民允肯颔首,扬声说道:“诸卿,还有何事,尽管奏来。”
帝王威仪,也只有在官员进谏的时候,朝堂之上,才会热闹几分,平常时刻,自然十分安静,百官上疏进事,有条不紊,整齐有序,私下已经拟定处事的方案,并在笏板上把要点记录下来,皇帝问起,照读就是,真正遇到重大事情,可以暂时搁置,皇帝自会招集朝廷大臣,商议解决。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午时,国事奏毕,众臣散去,井井有条退出宫殿,在长廊之上,依次穿屐着履,三俩而行。
“魏侍中,稍等。”
与往常一样,魏徵疾步而行,准备返回门下省官署,听到有人招呼,侧身回望,连忙迎了上去,揖身道:“虞秘监。”不论地位官职,对于虞世南这种德高望重的前辈,魏徵还是非常尊重的。
敛手回礼,虞世南笑道:“魏侍中,你所言的韩瑞,该不会是老夫认识之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也。”魏徵爽快承认,笑着说道:“国有贤才,某自当予以荐举,此乃人臣本分,想必虞秘监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岂敢。”虞世南摇头,轻轻笑道:“韩瑞与我颇有渊源,我还要代他谢过魏侍中知遇提携的恩情。”
“这算什么恩情。”魏徵叹笑道:“纵然没有魏某,以他的才气,迟早会名动京城的,我不过是顺势推扶了一下而已。”
“小小年纪,就如此锋芒毕露,也不知是福是祸。”虞世南轻声道,想到的却是当年孔颖达遭人暗算的事情。
“虞秘监多虑了。”魏徵笑道,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现在不是前隋动乱年代,朗朗乾坤,天下承平,政治清明,百姓还算安分守己,不至于有人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情来。
虞世南也是随口说说,其实也没放在心上,闻言笑道:“的确如此,对了,魏侍中的奏折,怎么让他代笔为之。”
“说起来,其中也有虞秘监的缘由。”魏徵狡黠笑道,却是捏拿起来。
虞世南不以为意,朝廷重臣都清楚,犯颜直谏的时候,魏徵言辞激烈,表情严肃,私底下却是个喜笑爱闹之人,可能是曾经当过道士,更加崇尚无拘无束的感觉。
经过再三追问,魏徵才揭开谜底,把当日的情况详细告诉了虞世南,笑呵呵道:“听我挤兑,他顿时坐不住了,当下写了篇文章。”
虞世南脸上浮现欣慰表情,口中却说道:“还年轻呀,欠缺历练,给人撩拨几句,就沉不住气了,真是不堪造就。”
这话要反着听,魏徵自然明白,自然不会附和,不然虞世南心里肯定不悦,干脆借机恭维了句:“所以,才要虞秘监这等,经历丰富的博学大才,加以提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徵恭维之术,也是在朝中出了名的,李世民经常不自不觉中招,往往在心情舒畅、飘在云端的时候,稀里糊涂答应了许多谏言,而后事情既定,追悔莫及,尽管如此,但是总在不经意之间,又重蹈覆辙,可见魏徵的厉害。
三言两语,虞世南笑逐颜开,忽然想到一事,皱眉问道:“你说,他与郑仁基,一起前往拜访?”
天南地北的两人,怎么关联一起了,虞世南感觉有些不妙,而且魏徵也不介意推波助澜,轻轻笑道:“的确如此,似乎,郑仁基想招他为婿。”
“什么?”虞世南额眉锁成了川字,这样岂不是自毁前程,不成,要立即去找他……
看透虞世南的心思,魏徵连忙抢先一步,大笑道:“虞秘监,韩瑞的文章,就犹如花团锦簇一般,非同一般,辞藻华美,大气磅礴,诗人之赋丽以则,借古讽今、忧国忧民、匡世济俗,更甚于前汉扬子云。”
评价这么高,虞世南不由止步,聆听魏徵大声诵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文章藻丽,寓意深长,令人回味无穷,魏徵就早背诵如流,以抑扬顿挫之声,朗声而出,立即引得不少官员的注意,朝中官员,虽然不以文章见长,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诗赋好坏,岂能不知,才初听几句,心神便为之吸引。
文章的辞藻华丽,深得骈文对偶声韵的精髓,结构严谨,层次分明,无论是描写还是议论,都充满了漏*点,语言精美,富于文采,有时骈散兼行,于整齐中有变化,有时比喻贴切,生动形象,有时运用排比句式,使文章气势充畅,行文辞彩章句华美,而且寄托讽喻之意,可谓是相得益彰。
如此锦绣佳作,连皇帝也御口称赞,一帮官员,岂是有眼无珠之辈,默默记在心中,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取笔墨纸砚誉录下来,装裱悬挂,仔细欣赏,所谓上之所好,下必随之,况且文章的确精妙绝伦,一经流传,立即风靡长安。
文臣官员,上班点卯,处理政事,不念上一句,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就就没有尽到人臣的本分,书生儒士也更加不必多说,待客访友,若是不说上两句,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却显示不出自己忧国忧民之心。
反而,有人喜欢阿房宫赋的华丽措辞,有人欣赏其中的劝诫寓意,角度不同,却不妨碍他们对文章作者的好奇,权贵豪门云集,富足百姓也不少,最不缺乏的就是好事闲人,而且他们打探消息的本事,往往异于常人,而且也十分的明白,什么消息要缄默其口,什么消息可以谣传散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扬州士子,生辰年龄,有什么关系背景,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做过了什么事情,通通给人挖掘出来,并且誉录在纸上,不停派发……呃,不是八卦小报,而是他以前的诗赋文章,书生文人看了,居然每首都是精品,不由得又惊叹起来。
触觉灵敏的商家,已经让工匠加班加点,雕琢板印,编辑成集,卖出了千百份,从中小赚了笔,当然,匆匆忙忙板印出来的文集,质量不怎么样,更多的人是选择自己抄录,一时之间,颇有长安纸贵的意味,很多商铺的掌柜,一天到晚,乐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妒嫉,人家为了扬名,却是精心准备行卷,自掏腰包,板印出来之后,害怕别人不收,还要低声下气恳求,千万过目一回,别当废纸扔了,韩瑞倒好,什么也不用费心,人家就帮他料理好,省钱只是其次,效果太过显著了。
自此,韩瑞名动京城,风头顶盛,差点可以与朝中名臣大儒比肩。
古人,也不乏崇拜名人的风尚,或由于种种原因,想与韩瑞结交的自然不在少数,那些少年游侠儿,听闻自己新认的哥哥,居然这么受人推崇,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众人很轻易打听出来,他的居住地址,纷纷蜂拥前往新丰城的客栈。
开始的时候,掌柜自然激动高兴,因为他的客栈,不花费任何钱财,就声名大振,更加肯定韩瑞是财神下凡的论断,可是没过两天,掌柜就哭天抹泪,大骂韩瑞是个灾星,当然,也只敢在心里埋怨。
因为,客栈厅堂包房,全部挤满前来寻访韩瑞的人,开门做生意的,管他们是何目的,反正来者是客,这本是值得庆幸的事情,然而这些客人,来了就来了,却没有要酒点菜,更加不是前来投宿的,总是匆来匆去,根本没作停留。
来来往往,影响了客栈的正常经营,不过是无意间埋怨了句,立即引得访客的口诛笔伐,掌柜自然欲哭无泪,况且,其中没少达官贵人的身影,实现是得罪不起,只得振奋精神,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千篇一律,喃喃说道:“客倌,韩公子已经走了,真的走了,也不清楚他去哪,不信你尽管搜查……”
“二十一郎,看,把人家害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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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虞世南认真说道:“你可知道,这间宅第,以前是何人所有?”
这般询问,再联系虞世南的言行,韩瑞稍微推测,就得出结论,试问道:“难道是晦叔的……”
“不必讳言,就是我兄长虞世基。”虞世南微笑,目光迷离,显然是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轻叹道:“其实,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宅第庄田的,当年陛下欲将其全部赐还,老夫却拒绝了,只选择了这间……”
韩瑞也有点儿了然,尽管不清楚虞世基当年的权势富贵,但是通过众人留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可知其奢靡,这幢宅院虽然称得上宽敞雅致,但是离富丽堂皇还有很大的距离,或许是虞世基没有发迹前的住处吧。
“老了,难免喜欢回首往事。”
片刻,虞世南回过神来,微笑说道:“子承父业,算起来,这间宅子,应该是晦儿的,而你们关系菲浅,代为接管,也理所当然。”
“虞公……”韩瑞大叹起来,摇头苦笑道:“你莫要害我。”
“此话怎讲?”虞世南笑语吟吟。
“我真答应了,岂不是成了鸠占鹊巢,传扬出去,且不说大家会如何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晦叔知道了,说不定立即杀上长安,把我……咦,虞公,你不会在打这个主意吧。”韩瑞哭丧着脸,哀叹道:“虞公,小子对你向来恭敬有加,素无仇怨,没有必要让我受天下人唾弃之余,还和管家断绝关系吧。”
眼睛带着笑意,虞世南捋着胡须沉吟,末了点头说道:“好像也是,如此,你们随我出去走一趟吧。”
说着虞世南站了起来,朝厅外走去,韩瑞松了口气,与钱丰缓步随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到前院,发现门前已经备妥马车,虞安在车驾前含笑回首,似乎等待已久,与钱丰对望了眼,韩瑞觉得,自己好像中套了。
三人上了车厢,虞安扬鞭轻抖,一个响声,骏马举蹄而行,沿着街道前进,飞快而平稳,没有多久就出了城门,朝东北方向驶去。
马车越行越远,透过帘布,望着郊野田间金黄灿灿的麦粟,韩瑞轻声问道:“虞公,我们这里去哪呀?”
“怎么,担心老夫把你们卖了不成。”虞世南回了句,慢慢地闭上眼睛,调息养神,不再搭理两人。
马车继续前行,路途也由宽敞平坦的官道,改行曲折颠簸的羊肠小道,地方愈加偏僻,树木越盛,清溪泉水潺潺,风景优美,不过偶尔可见山村田舍人家,使得韩瑞心里多少有些踏实,又过了片刻,只听马声嘶鸣,蹄声渐止,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掀开帘布,韩瑞率先而下,招呼钱丰,搀扶虞世南下车,回首打量,眼前是片山林,各种树木杂然而生,一条蜿蜒曲折的透明溪涧缓缓流下,一条平板小桥架于两岸,另外一端,却是间篱笆院宅。
宅子不大,是由泥木搭构而成,屋顶是茅草瓦片,篱笆院内,还植有两株杨柳,长长的枝叶迎风飘摇,似乎在欢迎众人的到来。
“都进来吧。”虞世南微笑道,随手推开竹门,迈步而入。
进了茅屋,韩瑞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榻席桌案,一律不缺,而且屋内不染半点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打开窗户,打量周围清雅的环境,再根据茅盾的情况,韩瑞有些明了,不过还是问道:“虞公,这里是?”
“老夫隐居避世的地方。”虞世南说道:“可惜凡尘俗事太过,每隔段时间,才能前来小住几日。”
“虞公乃是朝廷重臣,自然不能贪图风雅,疏怠国事。”韩瑞说道,小小奉承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世南洒然,微微摆手,笑道:“韩瑞,你觉得,此地怎样?”
韩瑞自然由衷赞道:“水清山秀,安静幽雅,又远离尘世烦扰,真是好地方啊。”
“装糊涂。”虞世南笑骂了句,卷起帘幕,走到内室,小小的空间,却整齐摆放几口大箱,翻开盖子,里面堆满了书籍文册。
轻抚着书籍,虞世南爱惜道:“这些,都是老夫的珍藏,却埋没于此,一年到头,才有几天得以重见天日,真是明珠暗投,令人扼腕长叹。”
史记、汉书、老子、庄子、孝经、论语、春秋……一本本书页泛黄,却完好无损的书籍呈现在韩瑞面前,征得虞世南同意,顺手拿起本论语,翻开几页,发现书页空白缝隙之间,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却是读书心得体会。
只要把注解看完,就可以清楚了解,虞世南对于这些经籍的思想、感悟,可谓是极其宝贵的经验,至少,能让有志于学的书生士子,少走很多的弯路。
韩瑞的反应平淡,钱丰却神情激动,差点就欢呼雀跃起来。
也难怪他会失态,要知道古人书写的经藏典籍,由于篇幅所限,往往用字斟酌,也就是所谓的微言大义,后人由于理解不同,又没有具体的参照标准,自然产生许多的注译,要是把历代大儒的心得都归列出来,犹如浩如烟海,穷毕生之力,恐怕也难以逐一读尽,只能有选择的观阅。
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果说,读书只为研究学问,看谁的经义注解不是看,全凭个人喜好即可,用不着犯难,然而,科举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常例,辛辛苦苦研究了半生学问,上了考场,对答如流,本以为肯定可以高中,没想却落榜了。
究其根源,无非是学派不同,主考官不采信你那套,文章再花团锦簇又有何用,学术之争,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既定事实,几乎是没有可能翻盘,也只得自认倒霉了,所以揣摩上意,摸清考官的喜好,慢慢成为应试士子的必备功课。
几年下来,众人也了解清楚,尽管每年的考官不同,但是却有规律可循,他们多半是弘文馆学士,而且虞世南就是其中之一,哪怕不是知举考官,但是有了这些参考资料,只要背默诵熟,根本不用害怕给人摘拿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明经、秀才,就是三甲进士,也有机会考上,想到这里,钱丰心潮澎湃,悄悄扯住韩瑞的衣袖,暗示道:“二十一郎,书……”
韩瑞点头,笑嘻嘻道:“既然如此,虞公不如把这些书籍,给小子代为保管,也就自然不会再让它们埋没了。”
“小子,尽想美事。”虞世南笑道:“怎么,不继续装糊涂了,以为你会说推辞不住呢。”
“在你老面前,小子也聪明不起来啊。”说了句,韩瑞敛容拱手,拜谢道:“虞公,长者赐,不敢辞,小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此地僻静,恰好可以专心苦学。”虞世南说道:“早做准备,等候陛下召见。”
交待完毕,再停留片刻,虞世南也就坐车回去,望着远去的马车,钱丰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之情,欢呼大叫,疾步回屋,扑向几箱书籍,拼命地往怀里塞,一脸的陶醉。
没眼看下去了,韩瑞走到外面,绕屋转了两圈,发现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忽然,韩瑞发现个严重的问题,连忙进屋,揪醒钱丰,肃然说道:“三哥,我们有麻烦了?”
“哈哈,有了这些书,我们还怕什么麻烦。”显然,钱丰还没有从欢喜中清醒过来,表现得很轻松淡定。
“晚上,我们吃什么?”韩瑞无奈叹气,问了个不可避免,而且非常实际的问题。
一提到吃,钱丰非常敏感,猛然惊醒,这里可不是农居、客栈,不由急声道:“对呀,晚膳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止晚膳。”韩瑞抚额说道:“刚才我看了下,这里没有厨房也就罢了,连淋浴的地方也没有,夜里天气转凉,那条单薄的衾布根本难以取暖,连睡觉也成问题。”
“啊呀呀,那怎么办。”钱丰呼叫。
大眼瞪小眼,不用指望这个富二代了,韩瑞站了起来,哼声道:“留下看屋,我到前面的村子,看能不能雇车借骡,到新丰通知钱贵他们。”
“嘿嘿,那就麻烦你了,出去别忘记把门带上。”钱丰捧着书本,憨态可掬,肉乎乎的脸庞,笑容灿烂,是那么的刺眼。
忍住打脸的冲动,韩瑞挥袖而去,望着建在山明水秀景色旁边的僻静茅屋,不由轻轻叹气,怪不得这年头的隐士越来越稀少了,要么不是饿死了,就是耐不住跑了。
顺着小道,一路行去,记忆中山村是那么的近在咫尺,走起来却是遥在天边,半天没见踪影,抹着额头热汗,喘了口气,韩瑞继续前行。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一匹快马自右边那头飞驰而来,蹄声渐渐清爽,如电光火石,直接从韩瑞侧边掠过,一阵凉风拂来,真是好生舒爽,突然一声长嘶,那匹骏马却停了下来。
“怎么每次见到你,总是在步行,难道走路比骑马还要惬意不成?”
嘲弄的声音响起,韩瑞抬头望去,却见骏马背上,是个俊朗少年,一身深色衮冕袍服,云龙暗纹装饰点缀其中,足踏乌黑亮泽的皮靴,左手执弓,箭囊悬挂马鞍,举动间神态从容,又充满了威严贵气。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们认识?”韩瑞皱眉打量片刻,感觉好生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哈哈,前几日还一起喝酒,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跃身下马,李承乾笑道:“莫不是自觉功成名就,就不须理会知交旧识了。”
“原来是李兄。”韩瑞听到声音,立即醒悟,连忙惊喜迎了上去。
“总算没把我忘了。”李承乾笑道。
“你再不出现,那就真忘了。”韩瑞欣喜而笑,口中却抱怨起来:“前两天和贺兰楚石他们在酒坊聚会,本想叫上你的,又不知晓你具体住在城东何处,所以只得独自赴约了。”
“呵呵。”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李承乾连忙解释道:“宫……家里看得严,脱不了身啊。”
“明白。”韩瑞笑道:“有空出来就好,没时间也正常,带句话就可以了。”
“你不觉得不奇怪?”李承乾小声问道,心里已经准备很多解释理由,却派不上用场。
“有什么好奇怪的,所谓有得有失,你们这些贵族子弟,表面上自然光鲜得意,其实未必比我们轻闲。”韩瑞轻描淡写道。
李承乾松了口气,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贵族子弟?”
“不只是我,还有贺兰楚石,别以为换了衣裳,就可以隐瞒过去,也不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哪里像是普通的农家子弟。”韩瑞含笑道:“现在瞧你的装束,更加肯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是贺兰楚石那帮人,明明有许多机会抓住李承乾,却三番五次轻易放过的原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游戏,得罪可能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儿。
李承乾恍然大悟,讪然笑道:“你们不会怪我吧,其实,我也不是存心隐瞒……”
“自然不会,谁没有一两个难言之隐,大家都能理解。”韩瑞笑道:“对了,你家就在附近?那么我们就是邻居了。”
“不是,家里待闷了,出来纵马散心而已,你住在哪,有空的话,我去找你吧。”李承乾摇头说道,神情有点低落。
“前面的小山林,中央的那间茅草屋就是了,往后十天半个月,我应该都在的。”韩瑞回答,试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李承乾走开两步,拿起皮鞭,抽打灌木草丛,发泄郁闷的心情。
见到这种幼稚的行为,韩瑞也没有嘲笑,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心情不好的时候,差点没把书本课桌拆了。
“有什么烦恼之事,不妨述说出来,或能缓解,积压在心里,迟早会出问题的。”韩瑞和声劝解,给出自己的建议,微笑道:“再不然,对着空山旷野吼叫两句,应该舒服很多。”
李承乾没有上当,瞥眼道:“那你吼给我看。”
“呃,真吼呀?”
李承乾坚持,韩瑞无奈,想了想,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其他人影,更加放心,调了下噪子,深吸了口气,双手划圆,放声吼道:“啊,钱三,我吃饱了,晚上再回去,让你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来到长安,途中钱丰没少鬼哭狼嚎,韩瑞自然也吼上几句,习惯成自然,噪音放得很开,吼声响彻云霄,酣畅淋漓。
听着,李承乾额头流汗,轻声问道:“钱三是谁?”
“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韩瑞解释,喘气笑道:“忍到现在,臭骂他一顿,心里果然畅快之极,你也试试看。”
在韩瑞的再三诱拐下,李承乾半推半就,磨磨蹭蹭,终于扯音叫了下,声音轻微,连鸡犬牲畜也不如,这是韩瑞的评语,把自己与牲畜相提并论,李承乾自然恼羞成怒,狠狠瞪眼,仰天长啸道:“啊哈,韩瑞不是好东西。”
吼吧,最好叫到喉咙破了失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韩瑞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
“为什么只叫东西,不叫南北?”李承乾迷惑不解。
咦,对了,唐代还没有东西的说法,这样说来,李承乾还是纯洁的孩子,根本不明其意,韩瑞心情舒畅,搔头科普道:“东西,就是物事,东属木,西属金,都是有其形,拿得动的,南属火,北属水,千变万化,捉摸不定……”
“明白了。”李承乾点头,又嘶吼道:“韩瑞是个好东西,哈哈。”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得了失心疯……”韩瑞无语,李承乾吼得正欢的时候,一阵风传来某个路过农夫的叹息声,两人面面相觑,最终,韩瑞忍不住暴笑起来,报应啊。
“唉,又疯了个……”
韩瑞笑声戛然而止,风水轮流转,李承乾的嘴角弯成了月牙,洁白如玉的牙齿,映着灿烂的阳光,分外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哈……“待农夫走远,两人瞪眼,笑意越浓,放声齐笑。
不知道笑了多久,颇有几分筋疲力尽,李承乾犹豫了下,学着韩瑞的模样,跌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双手抱腿,埋头膝间,沉闷的声音传来:“昨日,夫子训我只顾嬉游,荒废学业,我都认错了,他居然不肯放过,上告到……阿耶那里。”
“区区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给他斥责几句,严重一点,让他打两下又如何,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韩瑞叹气道:“唉,没有办法,为人父母,肯定希望你有出息,而且,最好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为之,从来不会顾及你的想法。”
“你也是这样?”李承乾神情激动,仿佛遇到了知音。
“谁都是这样子过来的。”韩瑞安慰道:“忍耐几年,加冠之后,他们就不会管你了。”
“……恐怕很难。”李承乾喃声道:“真是羡慕你,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做什么事情,都没人管你,我只要离家半步,就有人反对,或者随行,摆脱不了。”
侧身望着远方,不住徘徊的几个骑士,韩瑞了然点头,轻声道:“父母在,不远游,游之有方,自然之理。”
李承乾反驳道:“那你怎么能从扬州跑来长安。”
轻轻躺身草坪,眼睛微闭,韩瑞呓语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啊,李承乾手慌足乱,连忙道歉。
“没事。”韩瑞微微摆手,自嘲道:“你羡慕我,我何尝不羡慕你,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片刻,李承乾说道:“寻常百姓之家,自然是乐事,不过,在我家……就难说了。”
嗯,韩瑞睁眼起身,透出疑惑之意。
“阿耶的家业很大,子嗣也多,我虽是嫡长子,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继承家业。”李承乾闷声道:“侧室之子也就罢了,连同胞兄弟,也盯住我的位置,而且有的时候……”
“父亲对你冷淡,偏爱你弟弟?”韩瑞猜测,见到李承乾点头,叹了口气,唉,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无亲情,摇了摇头,韩瑞继续说道:“不行,干脆放弃算了,争来抢去,也没什么意思,再叫你阿耶给点本钱,另起炉灶。”
锐利的目光直刺,判断韩瑞只是无心之语,没有他意,李承乾才缓松拳头,摇头说道:“这份家业本该是我的,应该是他们放弃才对。”
也是,古代,嫡长子继承家业,名正言顺,的确没有放弃的理由,韩瑞抱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还是那句话,忍耐,总会等到你执掌家业那天的。”
“可是,我害怕。”李承乾忧虑道:“我害怕,阿耶会废了我,把家业传给……”
“简单,凡事顺着他,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废你。”韩瑞坐了起来,认真说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就连天子,多年以来,不是照样给魏徵犯颜顶撞,从而更改了许多旨意,你想继承家业,那就先收敛自己的性子吧。”
“收敛性子,我的性子怎么了?”李承乾不解道。
“没有什么,就是不够稳重。”韩瑞说道:“见你两次,都是在纵马驰骋,给我的印象就是不够沉稳。”
李承乾连忙辩解道:“我是心情不好,所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是原因之一。”韩瑞说道:“清楚的,自然知道你在抒泄情绪,但是落入别人的眼中,肯定成了嬉游戏马,荒废学业的典范,回去告诉你父亲,他肯定会教训你,你心情又不好了,如此循环往复,坏的印象太多,他自然对你产生不满。”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李承乾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难道就没人提醒过你?”韩瑞奇怪道:“看来,你的夫子也不怎么样,肯定是白拿薪俸误人子弟的庸师。”
“没错,就知道揪我的小过错告诉阿耶,然后领赏。”李承乾咬牙切齿,这帮老头子,整天拿大道理压人,却根本没有提到点上。
“那你要小心了。”韩瑞表情郑重,轻声提醒道:“所谓众口铄金,次数多了,白的也给他们抹黑了,以后尽量表现好些,心情不好,别再纵马抽鞭的,找人聊聊天,也能舒缓心情的,现在感觉不错了吧。”
嗯,轻轻吸口气,胸中的闷气好像消失了,李承乾笑了起来,好像有点儿羞赧,腼腆地开口说道:“呃……谢谢”
“朋友之间,勿须客气。”韩瑞摆手道。
朋友……
李承乾心中莫名感动,轻轻笑道:“对了,过些时候,我要成亲了,你能来吗。”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然没有问题。”韩瑞一口答应。
李承乾露出欢喜笑容,这个时候,远处几匹快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雄壮威武的汉子,浓眉粗眼,目光锐利,跃身下马,带着审视的味道,观望韩瑞片刻,才朝李承乾揖身拱手,恭敬道:“公子,出门许久,也该回去了。”
“知道了。”有些不耐,却没有拒绝,李承乾挥了挥手,笑道:“虽然清楚你喜欢散步,不过还是送匹马给你吧,不必走得那么辛苦。”
“谢谢李兄。”韩瑞犹豫了下,想到快要磨出血泡的脖底板,也就笑纳了。
见到李承乾把自己的青骢骏马让给韩瑞,旁边的魁梧汉子眼睛掠过一丝惊讶,反应却也不慢,连忙把自己的坐骑牵来,搀扶李承乾上马。
从来没有与人如此敞开心扉,尽情畅谈,李承乾颇有几分不舍,手执缰绳抱手,轻声拜别道:“韩兄,告辞了。”
“慢走,李兄大喜之日,再登门祝贺。”韩瑞笑道。
“好,走了。”
回头望了眼,李承乾扬鞭,快马奔驰而去,旁边侍卫连忙拍马随行,卷起一溜烟尘,很快消失在远方。
遥忘远处,韩瑞笑容慢慢敛去,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该不会是王孙公子吧,别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算了,身上的麻烦也不少,不在乎了,搓了下鼻唇,韩瑞回头打量旁边神采奕奕,彪肥壮硕的青骢马,心里有几分满意,小李同学为人还是不错的嘛,反正不过是开解两句,能惹出什么麻烦来?
心情豁然通畅,韩瑞翻身上马,抖动缰绳,青骢骏马嘶叫了声,扬开四蹄奔快疾行,速度极快,两旁山林树木不停变幻,韩瑞只觉得两耳生风,却坐得十分平稳,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果真是匹宝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顷刻之间,就到了新丰小镇外的农庄,在投宿的百姓家,通知钱贵等人,收拾行李,采购必要的生活用品,便浩浩荡荡返回茅屋,人手充足,韩瑞与钱丰自然坐享其成,或捧书细读,或执笔临书,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一晃几天,长久寻不见韩瑞,长安城中达官贵人、书生儒士的热情也慢慢降了下来,加上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件大事,他们的注意力自然全部给吸引过去了,天子下诏,为皇太子李承乾选妃,消息传出,全城为之轰动。
太子妃,不就是以后的皇后,母仪天下,极为尊贵,若是自己给选中了,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自然,虽然也清楚可能性不大,但凡事也有万一,说不定,自己鸿福齐天,就是其中的例外呢。
抱有这样想法的少女,自然不在少数,况且她们的父兄家族,简直比她们还要着急,话说皇太子李承乾,在李世民即位之时,就给确立为太子,而今也逐渐成年,从宫中与朝堂传出的消息,天子、官员,对于这位太子,还是很认可的。
看名字就知道了,承乾,不就是隐含着承继皇业,总领乾坤的意思么,前不久,天子还亲口对左右近臣说,太子能识经国大体,深得经邦之要,这样的评语,也说明了皇帝的态度,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然,这只是一般百姓、官员、爵贵的想法,真正的豪门世家,对这件事情的兴致不大,反正以他们的实力,已经不须要用外物证明自己,与皇室联姻固然不错,不嫁不娶也无妨,况且近几十年来的经验教训在前,皇帝又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晓。
过早下注,结局往往很悲惨,那些高官权贵,精明狡猾的程度,与修练成仙的老狐狸有得一拼,怎会轻易得淌这潭浑水,诏书颁布的时候,个个欢呼雀跃,歌功颂德,回家之后,就没见什么动静了。
响应寥寥无几,这让贵为九五至尊,君临天下的李世民非常恼火,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不给李承乾面子,就是在打他的脸,若是没有适龄待嫁之女也就罢了,但是望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怎么不引得李世民龙颜大怒,拍案斥喝:“这帮老奸巨滑的狐狸,别以为朕不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
李世民性格暴躁,容易大怒,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有的时候,还提剑击柱,誓言旦旦要砍了魏徵,这个想法一定在心里憋得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实现的机会,原因很多,算起来,也是长孙皇后的功劳,家有贤妻的男子,肯定很幸福。
见到皇帝杀气腾腾的模样,宫里的寺人婢女,在俯首帖耳之余,连忙奔去搬救兵,果然,看见长孙皇后出现,温言两语几句,皇帝的火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在罗帐里翻来覆去不久,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皇帝就心情舒畅地去料理政事。
没过几天,宫里传来皇后的懿旨,广邀朝野上下,高官权贵……家中的命妇女眷,一同到曲江池芙蓉苑赏花,只要是在朝中为官,五品以上,或身有爵位的,一个也没有漏下,而且也根本由不得他们拒绝。
没见皇帝在朝堂之上,对着文武百官,笑吟吟地暗示,谁敢扫皇后的兴致,就休怪朕落他的脑袋,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人,玩起了妇唱夫随的把戏,某些人自然无可奈何,还要强颜欢笑,欣然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件事情,离寻常百姓太过遥远,韩瑞偶尔听到仆从的谈论,也一笑置之,不认为事情会与自己牵扯上关系。
这天,气温暖融,风和日丽,钱丰出门访友了,好吧,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其实是待了几天之后,再也受不了寂寞,矢志投身于繁华俗世之中,体验红尘生活,按照钱丰的说法,哥已经几日没见荦腥了,今日怎么也得吃回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悲惨,只不过是受条件所限,烹制出来的膳食,自然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勉强还是能填饱肚子的,只是钱丰过惯了奢侈日子,一时半会,适应不了隐居似的生活,这可以理解。
由奢入俭难啊,韩瑞感叹,在树荫底下摆了张席子,舒服地躺在其中,津津有味翻阅手中的书籍,天气开始转凉,夏蝉偃旗息鼓也有些日子了,不过中午时分的阳光,还是那么的明媚温暖。
柔和的光束透过繁茂的枝叶,投射到身上,不带丝毫灼烈,旁边就是潺潺溪涧,清风徐徐,飘来阵阵清闲湿气,真是惬意之极,慢慢地,韩瑞觉得困乏之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阿欠,眼皮一阵沉重,一眨,一眨,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中,韩瑞感觉有只蚊虫在脸上攀爬,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阵阵清脆的铃声,太累了,不想醒来,伸手挥舞驱赶,手掌好像捉住了什么,滑腻柔软,犹如绵絮,触觉极好。
“登徒子,放手”耳边传来急促的娇叱声音,惊醒了韩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流萤秀丽精致,亦嗔亦喜的面容,娇嫩的肌肤染了一抹霞色,轻轻咬着柔唇,眉宇之间满是羞涩的红晕。
“流萤姑娘?”韩瑞惊讶,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流萤轻哼了声,低声道:“呼叫什么,赶紧松手。”
才从酣睡中醒来,头脑有两分浑浑噩噩,顺着美女的目光,韩瑞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掌,紧紧捉住了人家娇小可爱的柔荑,白嫩柔滑,难以言喻。
趁韩瑞错愕之时,流萤连忙抽手,笼在袖中,翻了个妩媚白眼,娇斥道:“登徒子就是登徒子,睡着了,也不忘占人便宜。”
望见席边有根新鲜折断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尾须还有迎风飘摇,韩瑞摸了下痒痒的脸庞,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应该算是恶人先告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诶,想什么呢?”尽管真相败露,流萤却丝毫没有羞愧的觉悟。
“我在想……”韩瑞笑道:“宋玉是个颠倒是非的家伙,楚王是个糊涂虫,登徒子泉后有知,肯定大呼冤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流萤翻着妩媚的白眼。
韩瑞也不打算解释,支臂起身,收拾书本,微笑道:“流萤姑娘,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找我叙旧啊,至今我还在奇怪,当日我应该没有得罪之处,就算诗句不合你的心意,也不能招你如此生气吧。”
“哼,装什么糊涂,你呀,就是专门蒙骗女子的大坏蛋,真是不明白阿郎是怎么想的,居然招你为婿,根本配不上娘子。”流萤气呼呼道,鼓着小嘴,圆圆润润,十分可爱。
“我现在是真糊涂,就算是罪孽深重,处以极刑,也要给个理由,好让我死得明白啊。”韩瑞迷惑不解,揉着脑袋,也有几分奇怪,不是已经拒绝婚事了么,怎么流萤还是这样说。
流萤秀眉轻蹙,侧目端详,韩瑞坦然对视,半响,听她轻声自语:“难道真是巧合。”
“巧合”自觉明白,韩瑞誓言旦旦道:“与郑家女子几次邂逅相遇,千真万确是巧合,并非存心为之。”
“谁信,你连画屏的名字都知道,肯定是经过刻意打听的。”流萤说道,不是巧合,那就是天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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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给我说中了吧。”流萤说道,一阵心烦意乱。
“苍天可鉴,当日我是听了那个疯子叫唤你的名字,才想到那句诗句,绝对不清楚还有个画屏。”韩瑞肯定说道,表情很无辜。
“真的?”流萤半信半疑,心里却有些高兴,抿嘴笑道:“别乱说,那个疯…公子,不是疯子,而是……”
流萤迟疑起来,韩瑞奇怪问道:“谁呀,你们好像很熟悉。”
“谁与他相熟。”流萤呶着小嘴,颇不乐意,哼声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韩瑞微笑道:“我与他,应该没有怨隙,怎么可能生气。”
“以前没有,现在肯定有了。”眨着清丽的眼眸,觉得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流萤也不隐瞒,轻声道:“他就是陆爽。”
“陆爽?”下意识地,韩瑞开口骂道:“那个害怕,拒婚的混蛋。”
“没错,就是他。”流萤同仇敌忾,挥着小拳头,娇声附和:“负心薄情,活该上刀山,下火海,再放到油锅里榨……”
连千刀万剐都出来了,韩瑞感觉有点儿凉,干笑片刻,猛然点头,适时说道:“对了,流萤姑娘,此来,是否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娇蛮说道:“哦,都怨你,害我忘了正事,回去肯定又给娘子责斥了。”
瞧你说得那么尽兴,谁敢打扰啊,韩瑞心里嘀咕,当然是歉声连连,小心赔不是。
半响,满足了小小的虚荣,流萤才从怀中取了张,芬香四溢的帖片,伸手递了过去,娇声道:“呶,这是请柬,别忘了时辰,好好收拾装扮,免得给娘子丢脸。”
什么意思?韩瑞莫明其妙,接过请柬,展开观看,微微皱眉:“曲江芙蓉会,皇后亲临的那个?”
“咦,消息却也不差嘛。”流萤轻笑道:“真以为你隐居在此,不问世事了。”
“你都能找上门来,还叫什么隐居。”韩瑞叹息道:“看来,又要换地方了。”
“哼,说得这般委曲,我还不愿意来呢。”流萤表示不满。
韩瑞连忙告罪,惴惴说道:“流萤姑娘,那个宴会,我去,怕是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蹙起了柳眉,寻思片刻,流萤恍然,轻笑解释道:“你真的以为,前去聚会的都是名媛淑女?”
“难道不是。”韩瑞笑道:“一片莺莺燕燕,我去凑什么热闹,说不定刚到门口,就给甲兵卫士轰出去了。”
“当然不是。”流萤眸光盈盈,掩袖笑道:“才赞你消息灵通,原来是一知半解,这个聚会可以带家眷的,特别是娘子这种,没有参与选妃的心思,你更加要陪同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白了,打上了标签,率先将她们排除在外,自然闹不出乌龙,韩瑞了然,心中却犹豫不决,十分清楚答应此事的后果。
“有什么问题么?”流萤好奇说道。
迟疑了下,韩瑞小心翼翼问道:“那天……郑中书,就没有告诉你们什么?”
“什么什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流萤眨着明眸,莫明其妙。
“这个……我可以拒绝么。”韩瑞艰难说道。
“拒绝?”流萤柳眉飞起,怒目而视,伸出葱白的纤指,厉声疾斥道:“你也是混蛋,听闻天子可能驾临聚会,就立即没有胆气前往了吧,那当初你怎么敢答应与娘子成亲,事头临头,却逶迤退缩,让人瞧之不起……”
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滔滔不绝,好像玉珠落盘,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韩瑞憋闷,叹气,自己好像没有答应婚事吧,怎么就成了千古罪人。
“哼,你不来,别后悔。”一句威胁之后,流萤匆匆走了,就如她悄悄地来,挥挥衣袖,留下片片责骂之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望着远去的流萤,韩瑞呆呆站立许久,才返回屋中,根本没有心思再做其他,心乱如麻,只顾蒙头大睡。
傍晚,出门潇洒的钱丰回来了,也很够意思,提着几盒香泽诱人的膳食,再加上两坛醇厚的美酒,倒了两盏,根本不用叫唤,韩瑞自然醒来,上前端杯自酌。
“呵呵,今日一餐,能回味好几日了。”旁边,拍着圆滚滚的小肚腩,钱丰心满意足道:“接下来就是修心养性,把一箱书看完再说,一张一弛,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沉默不语,喝了几杯闷酒,钱丰察觉其中的异样,不由惊讶问道:“二十一郎,又怎么了?”
取出红纸金字的请柬,随意搁在案上,韩瑞举杯又喝上了。
“哇,曲江芙蓉会,请柬哪来的……嗯,不用说,虞秘监对你真的很器重。”钱丰脸上充满了羡慕。
懒得解释,韩瑞开口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为何不去。”钱丰神情激动,指手画脚道:“听说不仅长孙皇后亲临,还有天子、太子,王公权贵,皇亲国戚,哎呀,全部都来了,堪称盛事,能参与其中,可是无比的荣耀,小子真是令人嫉妒,干脆让我代你去好了。”
“行啊。”韩瑞答应道。
嗯,钱丰皱眉,打量韩瑞,突然拍案怒道:“你把我当成妒贤嫉能的小人了,我钱三虽然愚鲁,却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兄弟的成就超凡,只会说明我的眼光独到,择友有方,心里由衷感到高兴,岂会心胸狭窄……”
“是是是,是小弟错了。”韩瑞苦笑不已,好说歹说,解释说道:“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时清逸惯了,不想凑这个热闹。”
片刻,钱丰的怨怒化解大半,再喝了几杯酒,这点小疙瘩也就烟消云散了。
吞了口酒,钱丰语重心长道:“二十一郎,关键时刻,不要耍性子,上次你拒绝了虞公的提议,就算是情有可原,我都替你心痛惋惜,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机会了。”
“你说,我应该去?”韩瑞还是很犹豫,下不了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当然要去,拿出男儿的担当来,勇往直前……”不了解事情的经过,钱丰就开始漏*点四溢的鼓动起来,事后,才知道后悔莫及。
在钱丰的支持下,韩瑞终于下了决定,拍案叫道:“行,就这么定了,正好借此机会观仰帝后王公的风采,也不往长安之行了。”
“这是这样,来,喝酒。”钱丰哈哈大笑,可见弄不清楚状况的糊涂虫才是最可怜的。
觥筹交错,酒足饭饱,点着豆油灯,看了会书,韩瑞回躺休息,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是去看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不是为了她……
不然,怎么说,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欺骗自己呢。
几天,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曲江芙蓉会的日子,清晨时候,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郑府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闺房之中,锦床青毡、宫灯画屏,花鸟翎毛的画卷挂了满房,门窗敞开,房中照壁雪白,中间挂了半幅檀香珠帘,雕工精细,极是古雅。
梳妆台旁,身着黄衫、头绾双髻的画屏,半跪在郑淖约的前面,轻轻用嫩白的纤指,从身旁的罈子里舀出少许粉未,小心翼翼地在她那肤腻如脂的脸颊上,均匀涂抹。
旁边,流萤在衣柜之中,挑来拣去,一问娇声问道:“娘子,你是想穿这件兰花云烟衫,这是这件花蝶云罗裳……婢子觉得,这是这件牡丹薄雾纱更加合身。”自言自语,不像是征求意见,反倒是挑给自己穿的。
“流萤,别忙着选衣裳,过来帮娘子束发。”画屏呼道,又从妆台抽屉里拿出胭脂盒片,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郑淖约丰盈的唇上。
“来了,来了。”犹豫不决,干脆扔下衣裳,流萤碎步行来,挽起了衣袖,露出一双白腻如雪的纤手,纠缠摆弄起那头乌黑亮泽的秀发,纤指灵巧缭绕,很快就绾了个发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韩公子到了,在厅中等候。”
适时,一个婢女匆匆来报,流萤动作微滞,瞬间又继续忙碌起来,清丽的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朱唇荡漾一抹得意浅笑,哼,总算没有让人失望。
客厅之中,算下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了,韩瑞百无聊赖,继续观赏墙上的字画,忽闻一阵珠帘玉佩之声,循声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却见在两个婢女的簇拥下,身着淡白色朴素衣裳的郑淖约盈盈走来,墨水晶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一支清雅别致的簪子穿插而过,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发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肌肤如温软白玉,身形纤美修长,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盈盈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尤其是那对美眸,清澈无尽,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然,仿佛天下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动容的事情。
“久候了,我们走吧。”走到厅前,也没有多余的话,郑淖约柔唇微启,轻吐清音,随之曼妙娉婷而去。
“好……”
韩瑞应声随行,不经意间回首,却见流萤倚在角落,弯弯的柳眉下,娇艳欲滴的小嘴正在嫣然巧笑,韩瑞嘴角也泛出一抹灿烂笑容,轻轻颔首示意,循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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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蹄声的答,马车摇曵。
郑淖约跽跪而坐,姿势非常优雅,身形纤细秀美,修长优美的玉颈,雪肤丰肌,削肩单薄,平平直下,突然之间浮露出惊人的起伏,更加显得细腰如柳,盈盈不堪把握,雪白秀首黛眉轻点,嘴唇丹赤丰盈,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表情淡漠,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到了极至。
韩瑞坐车厢的角落里,看着车外的景色,却觉阵阵暗香袭来,瞄了眼旁边清丽脱俗,娴静淡然的郑淖约,心中有点儿恍如做梦般的感觉。
气氛沉默,半响,韩瑞忍不住开口叫道:“郑姑娘。”
郑淖约不语,清澈眸光掠移,透出质询的意思。
韩瑞无奈,也没有犹豫,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婚事。”
郑淖约抬起明眸,脸色波澜不惊,反问道:“需要理由么。”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当然要个理由。”韩瑞倏然睁眼,打量片刻,认真说道:“我们才相逢邂逅几次,彼此之间,还未了解,你怎能贸然答应。”
“那你呢,不也是如此。”郑淖约说道。
我没答应,韩瑞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坦然表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本性,郑姑娘相貌出众,望之确令人心生爱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确是好色的登徒子,而且有几分浅薄,不过倒也坦诚,郑淖约眸光微动,平静道:“我也是如此。”
什么意思,韩瑞愣眼,男人好色,见到美女,多半走不动了,反过来也合情理,只是自己的相貌,应该没有英俊到惊天动地的地步吧。
承认给打败了,韩瑞表情怪异,无奈道:“我以诚相待,郑姑娘为何要加以隐瞒。”
“你怎么能肯定我在撒谎?”郑淖约说道,声音娇柔,十分悦耳。
“我虽然愚鲁不堪,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是有的。”韩瑞摇头说道:“你看我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情意,怎么可能心有爱慕。”
郑淖约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抛去其他不言,你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考虑了下,韩瑞避而不答,强调道:“没有感情基础,勉强成亲结合,以后肯定不会觉得幸福,而且,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没我,那我不是那吃亏。”
郑淖约默默不语,明眸略动,多了分罕意,持有这种想法,也非是肤浅之人。
犹豫了下,韩瑞轻声道:“要到曲江了,停车吧,还有些时间,去找陆爽吧,别让自己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韩瑞心里极端鄙视自己,难道天生就是拿好人卡的命?
陆爽?郑淖约秀眉微蹙,脸色微沉,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爱生恨,这也十分正常,韩瑞了然,昧着良心,劝慰道:“郑姑娘,他的确有千不该,万不是,罪大恶极,但起码有了悔过自新之意,你多少给他次机会……”
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而来,韩瑞立即识趣闭嘴,心里盘算情况不对,难道是估计错误?
“尽管放心,我虽粗通文字,但也熟读女则、女训,成亲之后,自然会恪守妻道,三从四德、相夫教子。”郑淖约说道:“绝对不会给郑氏抹羞。”
哈,韩瑞无语,逼我出绝招是么,那就如你所愿吧。
忽然伸出手掌,韩瑞怦然心动,故作镇静道:“郑姑娘,情侣伉俪,最基本的身体接触,就是牵手而行,要不我们现在先做个练习?”
郑淖约平静的心境终于给打破了,凝视着韩瑞,一双秋水盈盈般的眼眸,掠过几丝慌乱,该死的登徒子……
亲眼目睹郑淖约由仙子贬为凡人的刹那过程,韩瑞颇有成就感觉,心情舒畅,笑嘻嘻道:“怎么,连这最微末的事情也不能为之,很让人怀疑,你是否知道成亲是怎么回事。”
贝齿似是轻咬柔唇,轮到郑淖约犹豫起来,鼓足勇气,再三告诫自己,很简单的,只要把手放过去就成,权当摸把泥尘罢了,想法简单,但是袖中纤手,迟迟不肯抽拿出来。
“算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韩瑞微笑了下,叫唤道:“外面的兄弟,麻烦停下车。”
吁,驾车的仆从,忠于职守,连忙勒马,只听一声嘶鸣,马车速度变缓,吱吱几声,慢慢地停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姑娘,有缘再见。”韩瑞潇洒挥手。
“等等。”
最后瞬间,郑淖约伸出柔嫩的白皙的纤手,扯住韩瑞的衣袖,适时,车轮似乎辄到石块,马车颠簸摇晃了下,韩瑞措不及防,身体后倾,脑勺碰到坚硬的厢壁,刺痛的传来,让他眼睛盈泪,闷哼了声,却掺杂着娇呼。
“娘子,没事吧。”外面传来仆从惶惶的声音。
“……没事。”
郑淖约的声音有些怪异,带着几分娇羞,低声嗔怨道:“你……快些起来。”
刺痛隐去,韩瑞清醒,只觉得满怀温润肌香,脑袋烘烘,吸了口气,香气沁透心脾,迷迷糊糊伸出双手,不知道摸到什么地方,触手丝滑,情不自禁抓拿两下,弹软如脂,滑不留手,滋味难以描述。
还在回味,一阵钻心痛苦从肋下传来,韩瑞连忙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的头颅正紧紧地压着郑淖约那弹弹颤颤的饱满酥峰,双手搂抱她纤细腰肢下的翘臀,尽管隔了层衣料,依然能感受其中的丰润柔滑。
纤手支在韩瑞的胸脯,见他没有松手的迹象,郑淖约明眸掠过恼怒之色,如水晶般莹润的手指加大了力度,三百六十度拧转……
嘶,韩瑞倒抽了口气,收起了摇曳心神,慌忙松开双臂,撑支起身子,半靠在厢壁之上,衣襟之上彷彿犹沾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令人回味无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淖约慌乱地退到车厢角落,纤手轻掩衣襟,胸口似乎有点儿酥软,脑子似乎有点儿空白,又有点混乱,思绪好像在无边的虚空中飘荡,没有着落之地。
“郑姑娘。”韩瑞轻唤了句,心里惴惴。
平息心情,郑淖约掀开车厢窗帘,打量外面,目光有些惊讶,瞬息恢复平静,淡泊说道:“到地方了,我们下去吧。”
咦,真到了,韩瑞探身而望,发现外面的确就是曲江,岸边曲折多姿,林木繁茂,花卉周环,烟水明媚,亭台楼阁参差,奇花异卉争芳,景色十分秀美,宽阔的草坪路上,尽是权贵人家,鲜车健马,彩幄翠帱,浩浩荡荡,真是说不尽的烟柳繁华、富贵风流。
轻敛飘逸罗裙,郑淖约侧身而下,揪着帘布,韩瑞轻声道:“你确定了么,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心中掠过莫名恼意,郑淖约冷声道:“你是自己胆怯吧。”
来了,就没怕过,韩瑞微笑,跃然而下,站在郑淖约旁边,观望四周美景,清晨的曲江园林,彷彿就是一幅水墨画儿,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凉爽沁骨的清风不知从何吹拂过来,令人五脏如洗,精神焕发,不过最后发现,还是身旁的美女更加养眼。
郑淖约默默不语,转身前行,约莫片刻,就来到此行的目的地,芙蓉园,这是久负盛名的皇家御苑,隋文帝开皇年间,就开始修建,炀帝即位,更是加以修缮,扩大规模,形成了如今风景的迤俪园林建筑。
平时,寻常百姓都可以在此自由游玩赏景,不过今日盛会,达官权贵云集,帝后亲临,守卫森严,车马禁行,没有请柬,一律拒之门外。
出示请柬,军卫放行,韩瑞与郑淖约前后进去,一到园子,便有身着彩衣罗裙的侍女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向里面走,一路上姹紫嫣红,枝叶繁茂,秀美如画,绕过九曲桥,便隐隐有萧管丝竹之声,更兼有女子的谈笑声,随风入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走了几步,便见一个圆形月门,透过墙上雕花砖孔,隐隐约约可见到精美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花卉园蒲,牡丹芍药,魏紫姚黄,还有三五成群的贵妇少女,曼妙婀娜的在花丛中散步,当真是群花争艳,多姿多彩。
“郑姐姐来了。”叫声才起,身影晃动,走出来一个美丽少女,生得婷婷玉立,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头发盘卷,雪颈修长,面容白皙秀丽,温柔恬静,却是个不可多得地美人。
“婉儿。”郑淖约唇间多了丝笑意,体态盈盈,迎了上去。
两人凑近密语,韩瑞也不好靠近,避免偷听的嫌疑,百无聊赖,目光掠移,秋日融融,和风习习,花红草青,空气清新,尤其难得的就是,苑中不仅景色优美秀丽,美女更是不少,莺莺燕燕,温言软语,巧笑嫣然,轻风拂过,香气四溢,让人分不清楚是花香,还是少女的体香。
“姐姐,那人是谁呀?”就在韩瑞陶醉其中的时候,耳中传来少女婉儿的声音,心中立即微动,注意倾听。
稍微迟疑,郑淖约微咬嘴唇,声音放柔,似乎有点甜腻:“你……过来。”
装成不在意似的,韩瑞露出和煦的笑容,友好点头示意,悠悠走来,与郑淖约只有三步距离,适时止步,等候她的决断。
“他是……”郑淖约心念百转,乱了,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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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淖约……”声音惊喜交集,充满了兴奋,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快步走来,锦衣华服,相貌英俊,正是陆爽。
秀眉轻蹙,郑淖约自然捉起了婉儿的皓腕,步履轻退,让她挡在自己前面。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陆爽止步,声音极为温柔,眼睛含情脉脉,笑容欣喜若狂,真情流露,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负心薄情之人,反倒像等候了多年,终于见到了心爱之人的表现。
“婉儿,我们去那边。”郑淖约反应冷淡,拉着婉儿就要离开。
“淖约,别走。”陆爽连忙拦截,笑容敛去,脸庞浮现几分哀愁:“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其中苦衷,相信你也清楚,父母之令不可违,我真的难以抗拒,不然就是忤逆,受天下人唾弃,但是我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轻……”
几次调向而行,都给陆爽拦堵住了,郑淖约索性停了下来,冷眼旁观,淡声道:“你说完了么?”
脸上掠过悲痛欲绝的神情,眼睛充满了伤感失望,陆爽悲凉道:“淖约,难道你真的就是如此铁石心肠。”见到郑淖约依然漠然置之,陆爽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好,今日,我效仿古人,向你负荆请罪。”
说着缓缓屈膝,好像准备跪下,周围顿时响起了阵阵惊叹,这边的动静不小,怎么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名媛闺秀的圈子不大不小,认识郑淖约和陆爽的不在少数,况且他们的事情又曾经闹得满城风雨,想不知道也难。
“无耻。”
听到旁边传来众人的惊疑、感叹,郑淖约俏面冷若冰霜,红唇微启,挤出两字之后,拂袖匆匆离去,膝盖还未点地,陆爽连忙直身,追了上去,口中急虑呼道:“淖约,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先后消失在园林丛中,没有好戏可看,众人自然散开,表面上缄口不语,待到私底下只有好友闺蜜在旁时,肯定议论纷纷,或褒或贬,或惊或叹。
“郑娘子真是可怜,怎么摊上了这件事情。”
“谁说不是,命不好,也怨不了别人。”
“要换成是我,哪里还有脸面待在家里,早就出家为尼,伴随青灯古佛,避世隐居,打死也不露面。”
“嘻嘻,听说她也曾经在尼姑庵待过段日子,可能就是打这个主意,后来不知怎的,又回来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耐不住寂寞呗。”
“嗯,没错,准是这样……没有想到,看起来蛮清高孤傲的,却也是个……咯咯。”
“话又说回来,那个陆爽还是很痴情的,模样俊俏,又有悔改之意,为何不干脆重归于好,起码不至于沦落成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
“嘿,小花痴,别给人骗了,那个陆爽,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两年已经娶妻,现在又缠着人家不放,谁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
“谁不清楚,男人什么德行,自然是想纳妾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以她现在的状况,做个小妾,那是恰如其分,知足吧。”
“就是,再不成亲,以后就嫁不出去了,一个老娘子,谁敢要啊。”
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飘荡进角落花丛之中,郑淖约螓首低垂,纤纤玉指缠绞起来,煞白中浮现鲜红血印,似要透肤渗出。
“庸俗的女人,一般只会赞美比自己差的人,这样可以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欢喜自得,若是见到远胜自己的人,她们就会嫉妒得发狂,恣意尽情抵诋毁诽谤,这样才能抚慰她们受伤的心灵。”
韩瑞悄无声息的走来,轻声道:“直接无视她们就可以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天上的皓月,会与地上的尘埃一般见识。”
郑淖约轻轻抬头,美妙的眼眸透掠凄迷,隐隐约约溢起点点晶莹,慢慢地,眼睛微眨,一滴水晶悄然滑落,浑然未觉。
心头好像给针刺了下,丝丝泛痛,韩瑞取出丝巾,犹豫说道:“那个……你被风迷了眼睛,要不要擦拭一下。”
半响,没见回应,韩瑞抬眼望去,只见郑淖约好像平静下来,翘首静立,神态安详,眸光柔和,俏脸雪腮挂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阳江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灼灼如华。
“其实……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要嫁给我。”韩瑞伸手,轻轻拭抹她的脸颊,触感温绵细软,口中说道:“别看我推三阻四的,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兴奋,几次醒来,都以为还在梦中,不敢相信……”
听得韩瑞的叨念,郑淖约神情微动,目光轻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日的情形……”韩瑞慢慢回忆起来,轻声呢喃道:“晚逐香车入渭城,东风斜揭绣帘轻,慢回娇眼媚盈盈,消息未通何计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生。”
冰冷的心,似乎融化了几许,眸光闪掠,郑淖约说道:“……狂生是流萤骂的。”
韩瑞怔愣,心里无奈悲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意境,就这样被破坏殆尽,可怜。
“人不怎么样,不过,诗的确不错。”郑淖约说道,清澈的眼眸浮现丝缕笑意。
韩瑞微笑,轻声道:“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郑淖约黯然,只听韩瑞继续说道:“俗尘烦恼,流言蜚语,都是不可避免的,随别人怎么说,只要坚定自己的本心就好。”
郑淖约轻轻垂首,微倚黛墙,微不可闻叹息了下,几乎让自己封闭起来的心,渐渐敞开了丝缝隙,很想就此卸下戴了许久的伪装,却犹豫不决。
“前几天,遇到了位朋友,他也有许多烦扰,心情很不畅快,我告诉他,要懂得倾诉,把积压心里的闷气,全部抒泄出来,这样心情就会顺畅了。”韩瑞轻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我这人出了名的善忘,有些事情,现在听了,转眼就忘记。”
“……陆爽是个混蛋。”
“嗯,我知道他不是好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下次再见到他的话,我帮你揍他。”韩瑞握拳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件事情之后,我才和他见过面,从此以后,他就开始纠缠不休,还故意散播一些谣言,说我与他……。”
“明白了,毁人清誉,罪无可恕,活该抽筋扒皮。”韩瑞恨声道,咬牙切齿,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阿娘的身子不好,我在庵里准备削发的时候,她病倒了。”
仿佛心意相通,韩瑞立即了然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事亲为大,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无关紧要。”
“近月来,阿耶阿娘没少为这事废寝忘食,夜夜不眠,我不想让他们再劳心了。”郑淖约忽然问道:“你几岁了?”
眼睛转了下,韩瑞答道:“十八,怎么了?”
“……我已双十,再不嫁,就晚了。”郑淖约说道,神情十分平静,肤质细润的姿容清灵莹润,如珠如玉,令人不觉更加怜惜。
二十岁,在后世,恰好符合结婚的年龄,不过现在,的确迟了,若是在普通百姓之家,官衙恐怕已经为她指定夫家,不管对方的家境,相貌人品如何,必须要嫁过去,不然就是触犯了王法,受到严惩。
果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韩瑞心中感叹,却不知道该怎样劝解。
此时,和风徐徐,花圃里芳草萋萋,生趣盎然,摇曳着动人的丰姿,流溢着鲜丽的色彩,尽管是秋季,却让人感觉到*光的旖旎,一眼望去,奇花异草满目锦绣,连接不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有盆鲜丽悦目的牡丹,开出几枝丰姿绚烂的花朵,温香姣洁,兼有色,香,韵三者之美,韩瑞心中一动,摘了其中一朵胭脂颜色,粉嫩娇艳的牡丹,递到郑淖约眼前,柔声道:“借花献礼,给点面子,不要拒绝。”
郑淖约没有接取,轻声道:“是残花败柳,迟早会枯萎的意思吧。”
“当然不是。”韩瑞急了,连忙说道:“是在我眼中,你比牡丹还要清丽艳美,就像月宫里的仙子,明知飘渺无踪,却让人无限景仰,恨不能插上双翼,飞天追寻……”
“巧言令色。”郑淖约说道,盈润的柔唇微弯,轻轻扬起螓首,愣了下,韩瑞立即明白其意,心中颇为惊喜,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将牡丹点缀在如丝绸般顺滑的发间,花朵妖娆而娇艳,衬着秀美芳华的容颜,看起来清丽脱俗,又不乏妩媚之色,相得益彰。
赏心悦目,欣然观望片刻,韩瑞笑道:“走吧,出去转几圈,继续享受别人投射而来的嫉妒目光,感觉应该很惬意吧。”
“你想知道这个滋味?”郑淖约问道。
韩瑞愕然,笑道:“当然。”
“如此,走吧。”一只纤秀的手掌从臂弯钻了进来,接着是一条柔软滑润的手臂,两肩并排,肌肤相触,刹那之间,韩瑞觉得全身仿佛都被一股芬芳的清香包围渗透着,感觉着对方身体的柔软,感觉着她心里的轻轻颤栗,不自觉中,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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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韩瑞仿佛身在云端,飘飘然,浑然不知外物,再美丽的景色,就如同过眼云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臂弯的柔软处,尽管再三告诫自己要淡定,却不免有几分紧张,手心慢慢地渗出汗来。
相对,郑淖约却依然如故,表情淡然,仿佛在做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她的呼吸十分轻缓悠长,心速却跳得极快,晶莹白皙的俏脸,隐隐染起两朵淡淡脂绯,温嫩柔滑的纤手,也颇有些僵滞。
从角落花圃,顺着曲折通幽的小道,慢慢走向宽敞的草坪,那是众人聚会之地,在一簇枝叶茂密的灌丛前,韩瑞忽然止步,嗅着温馨的芬香,柔声道:“别怕,凡事有我担待,你只要当个花瓶就行了。”
尽管不明白花瓶的具体含义,但是刹那之间,郑淖约的心速忽然变缓,重重地跳了几下,身体变得轻柔,而且搂臂的动作更加自然,明眸掠白,十分妩媚,淡声道:“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额头都冒出虚汗来。”
嘿嘿,韩瑞尴尬而笑,伸手就要拭抹,却觉一阵香风拂来,温润的感觉在额间掠过,沁渗肺腑,令人难忘。
“好了。”郑淖约说道,把丝巾放回怀中,秋水般的眸子多了分绵软的羞意。
“那……我们走吧。”韩瑞笑道,昂首挺胸,举步前行,却知道照顾郑淖约的速度,步子迈得极小,察觉出来,莲足轻盈,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郑淖约唇角微弯,似有丝甜蜜。
艳阳斜挂,恰好就是在两人的身后,灿烂的光辉投映在两人的身上,渲染了层七彩光晕,一个英姿俊逸,一个风华绝代,手臂交织,并肩而行,亲密无间,有种难言的和谐。
踏足于坪间的瞬间,好像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牵引,众人的目光纷纷抬望过来,见到一双珠联璧合的天成佳偶,首先感觉就是由衷的赞叹,真是难得璧人,再继续观望,看清两人相貌之时,眼睛登时圆瞪,惊讶非常。
韩瑞可以排除,在场之中,十个基本有九个半不清楚他是谁,但是郑淖约恰好相反,刚才的风波还未平息,想找个不认得她的人,却也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望着众人或惊叹或目瞪口呆的神情,韩瑞悄声笑道:“本来以为会给他们当猴看,现在看来,他们的更像猴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坏心眼。”郑淖约说道,平淡的神情中,隐藏着阵阵笑意。
仿佛是故意满足众人的好奇,两人在苑中悠然散步,欣赏着百花盛开的美景,遇到娇艳绚丽的花朵,还驻足留步,仔细观赏。
“牡丹、芍药、菊花……这是什么?”韩瑞手指轻移,最后停在一朵妩媚娇丽、芳香飘溢的红白相间的花朵前面,琢磨起来。
“那是木芙蓉。”郑淖约解惑,淡然评价:“不学无术。”
“呵呵,我不懂没关系,不是有你么。”韩瑞笑道。
或许是故意为之,望着坦然自若的韩瑞,郑淖约心里猜测,眸光又柔和几分,主动说道:“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
“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旁人有人朗声接口,韩瑞抬头望去,只见个青缎披膊,足蹬皮靴、腰系佩玉,衣饰华贵的青年,满面笑容从花丛中走来,揖手道:“郑娘子,日久不见,可安否?”
“多谢赵公子关心。”郑淖约平静回了句,又重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尽管清楚多半是这个结局,赵公子还是颇觉失望,目光顺着郑淖约的手臂,渐渐转移,映在韩瑞身上,心中恼怒,表面上却笑语晏晏,友好说道:“在下赵节,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定非中原人士,不然怎会连木芙蓉也不认识。”
锦里藏针,连贬带损,差点就没直接骂韩瑞是下里巴人了。
韩瑞心里更是不爽,与美女独处,好不容易通过滚烫的热情融解了点冰冷,准备继续努力,直到欣赏郑淖约笑靥如花的场面,却跑来个混蛋,破坏了自己的成果。真是罪恶滔天,百死莫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抬头直视,目光碰撞,火光四溅,气氛深重,空气凝结,似在酝酿一声风暴。
“陪我去观赏池里的芙蕖。”这时,郑淖约莲步轻移,扯带着韩瑞往右侧走去,走了几步,轻声提醒起来:“他是桂阳公主之子,纨绔骄横,生性粗鲁,不知礼节,不要理他。”
惊讶望了眼赵节,韩瑞怨气瞬间消失,真是可怜,在美女心中的评价那么的低,跟自己不是个别级的,不必管他。
尽管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韩瑞的目光,让赵节十分不舒服,举手想要叫唤,犹豫了下,却没有开口,愤恨顿足,遥遥跟了上去。
芙蓉园,就是因为池中的莲花盛开,异常红艳,美丽多姿而得名,虽然现在夏天已过,不是观赏莲花的最佳时刻,不过走进池塘,扑面而来的就是阵阵清荷之香,池中碧叶簇拥成团,微风吹过,仿佛是一层层绿波在涌动。
一朵朵月白、粉红的莲花,怒放绽开,皎洁饱满,光彩夺目,显得那样雍容华贵,在风中颤巍巍,飘飘然,亭亭玉立,恍若仙女下凡。
“淖约……”临近池边,忽听陆爽的声音传来,身影兴冲冲地奔来,就在他接近之时,韩瑞忽然松手,离开两步。
身旁忽然空荡荡的,郑淖约察觉,眸光凝视,有一分奇怪,两分恍然,七分失望,黯然低头的瞬间,忽听扑通声响,似有重物滚落池塘,砸开层层荷叶,溅起大片水花。
雪白细润的耳边,传来韩瑞柔和的声音:“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撤吧。”
纤纤细掌,柔若无骨,似乎落入他的掌握之中,温暖而舒适,郑淖约迷糊随行,侧身回眸,唯一的影像,就是陆爽在池中狼狈扑水呼喊的场景,随之就是慢慢的淡忘消失,某个人的身影,音容笑貌,却突然清晰浮现,难以抹去,坏坏的,却不讨厌,反而……柔唇之中,莫名多了抹笑容,柔情绰态,灼灼如华,秀美不可方物。
不经意间回首,韩瑞愣住了,心中又呼侥幸,差点就错过了人世间,最美妙的场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履放缓,慢慢停了下来,纤手捋了丝随风飘扬的乌黑秀发,姿态秀婉,郑淖约吐语如珠,柔和而动听,肯定道:“是你使的坏。”
“莫要冤枉好人,定是他奔行过疾,一时收不住脚步,才会不慎落进池中。”韩瑞义愤填膺辩解,凛然呼道:“想我堂堂男儿,岂会做些下作之事。”
“我怎么看见,是你伸脚使绊,然后又推了一把。”郑淖约说道,身子忽颤,眸光如春天的细芽,水嫩水嫩的。
“错觉,肯定是你的错觉。”韩瑞誓言旦旦,打死也不承认。
贝齿微咬丰盈红唇,美眸直视韩瑞,发现他不为所动,脸上那抹和煦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过了片刻,郑淖约终于败下阵来,开口道:“放开。”
“什么?哦,明白。”韩瑞表情愕然,突然恍然大悟,有些讪然,连忙松开握住美女嫩滑柔荑的左手,不过说实话,那雪腻如酥,滑润如绸的感觉,真是令人难以割舍。
玉指纤纤,修长秀美,特别是两片晶莹剔透的指甲,在阳光射映下,散发出五光十色,如同彩虹,十分美丽,然而,越美丽的事物,往往充满了危险。
嘶,韩瑞抽了口冷气,连忙弹开了搂在郑淖约平坦而充满柔绵弹性的腰肢上的右手,凑近观看,手背上多了块红斑,鲜艳夺目,久久没有消退。
“活该。”郑淖约嗔道,心中却莫名有了丝悔意。
美女的轻嗔薄怒,又是不同的风情,韩瑞注目欣赏,伸出了手臂,郑淖约十分自然走来,纤柔纠缠,如同刚才那样,并肩而行,越来越近,慢慢地,人影如一。
途中,韩瑞问道:“我遵守承诺了,有什么奖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承诺?”
“就是揍那陆爽呀。”
“你说的,那是意外,不算。”
“啊。”韩瑞十分懊悔,早知道光明正大承认好了。
再次笑了,郑淖约美眸顾盼,却见前方有个美丽少女挥手叫唤:“郑姐姐,这里。”
那人正是婉儿,盈盈走来,见到亲密的两人,莲足微滞,仔细打量韩瑞,秀丽眼睛浮现出好奇之意。
纤手抽拿了下,发现纹丝不动,清楚是韩瑞在使坏,郑淖约无奈,却没有表示反对,轻声说道:“婉儿,工部左侍郎阎立德长女,性子偏柔,你莫要吓她。”
阎立德长女,韩瑞惊讶望去,那天,说的该不会是她吧,两人目光接触,韩瑞倒是没有什么,阎婉儿却如同受了惊吓似的,连忙低头,莲足也停了下来。
嗔怪瞥了眼韩瑞,郑淖约挣脱手臂,走了过去,搀握住阎婉儿的手腕,温言轻语聊了片刻,忽然扬声道:“流觞亭有个聚会,你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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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炀帝时期,为了增加芙蓉园的游玩特色,令人在曲江池中雕刻各种水饰,引流成溪,把魏晋南北朝文人的风雅行径,也就是曲水流觞的游戏,引入了宫苑之中,每逢有暇,君臣就在饮曲池之畔享受曲江流饮的乐趣。
尽管炀帝已亡,不过这个传统,却得到很好的继承与发扬,就算是魏徵等直臣,口中经常提到要警惕隋朝种种,但是偶尔,也会来此消遣,更加不用说,那些平时非常寂寞无聊的贵妇淑女们,到了这里,怎么说也要体验一番。
和文人雅士一样,流觞亭附近,有许多名门贵妇、闺秀淑女散坐于曲水两旁,席上摆满了鲜花、香脂、粉巾等物,三五成群集聚一团,任由觞具在水中飘来荡去,与其说是在玩曲水流觞的游戏,不如说是附庸风雅,做个样子而已。
如此,也让某些个自诩才学出众,准备大显身手,让人刮目相看的少女觉得十分无奈,百无聊赖地左张西望,忽然发现前方走来几人,眼睛立即亮了,叫道:“是郑家姐姐,还有婉儿妹妹……”
看得出来,两人在少女之中素有威望,见到她们现身,有许多妙龄少女迎了上去,问安唤好,莺莺燕燕,粉香扑飞,纷纷扬扬,就如同黄莺百灵,吱吱喳喳,场面虽有几分嘈杂不堪,却十分悦耳动听。
这个时候,对面又来了一行人,排场繁浩,十几宫女手执罗纱,铺设步幛,挡拦四周,七八个穿着彩衣绫罗的名门淑女,簇拥在一个有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端庄而又典雅的美女旁边,不过几人当然只是衬托,存在感十分薄弱,因为她们的风采,全部给那个高洁清丽,秀逸脱俗的美女掩盖过去。
“是长乐公主。”
眼尖的贵妇人,立即呼出此人的身份,瞬息之间,全部起身,涌了上去迎接。
谁不清楚,长乐公主李丽质,是天子的嫡长女,为人仁爱,以美闻名又擅长书画,深受帝后宠爱,视若珍宝,一年前与国舅长孙无忌的的嫡子长孙冲定亲,平时深居宫里,少有外出,现在却出席聚会,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以帝后之尊,自然不会亲自筛选太子妃的人选,而且是通过各种办法,挑出几个符合条件的少女,再择优录取,简单而方便,说不定长乐公主现在就是在奉令行事,就算是不具备参与评选太子妃的资格,上前打个照面,增加印象也好。
自然,人群之中,也未必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与有几个平时与长乐公主交好,算是闺中蜜友的少女,也随行迎了上去。
不愧是由长孙皇后亲自抚养而成,加之德行垂范,长乐公主的性情柔顺恭谦,不分贵贱,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容,敛手回礼,特别是见到几个知交好友,笑意更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姐姐,你也来了。”长乐公主欣然笑道,十分真诚。
“准备与婉儿参加曲水流觞,长乐公主是否要参与?”郑淖约说道,声音不带丝毫冷漠,反而充溢着亲和之气。
“好呀,人多热闹,大家一起来吧。”长乐公主干脆答应,也没有忘记旁边众人。
有公主参与,响应者甚众,游戏自然不会与刚才那样清冷,况且,这也是难得的表现机会,不懂把握机遇的人,自然给排除在外。
有随行仆役的帮忙,很快在曲水两边增添了许多坐位,奉上果疏糕点,自然少不了流觞的美酒,什么三勒浆、龙膏酒、葡萄酒,宫廷醇酿,应有尽有,众人入席就坐,定下规则,推出仲裁者,以旗宣令,曲水流觞正式开始,一帮贵妇少女,玩得不亦乐乎。
同性相聚,异性自然不好参和,韩瑞孤零零站在亭前,形单影只,表情十分无奈,幸好旁边还有个青年,似乎也是给甩了,只得坐在栏杆,不时回头观望,神态颇有几分沮丧。
心中升起同病相怜之感,韩瑞走了上去,含笑拱手道:“兄台,请了。”
上前几步,韩瑞发现,眼前青年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抹俊俏,又带着一抹温柔,也是个温和的脾性,见到有人上来问好,连忙起身回礼,服装打扮,应该也是个权贵子弟,不过言行举止之间,却没有倨傲之气。
自然地走到对面而坐,韩瑞叹息道:“我后悔了。”
青年愕然,一阵莫明其妙,只听韩瑞继续说道:“我不该答应她过来的,弄得现在孤孤单单的,毫无着落,悲哀啊。”
呵呵,明白过来,青年笑了,声音温厚,客气问道:“在下长孙冲,敢问足下……”
“长孙冲,莫要与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相交,免得自掉身份。”赵节风风火闯来,毫不客气坐在两人旁边,眼睛瞪着韩瑞,那个模样,好像恨不能把他抽筋扒骨,生吞活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宽宏大量,不理会旁边的跳梁小丑,韩瑞惊讶打量道:“长孙附马?”
“如果可能,请唤我宗正少卿,或者直呼其名,我不会介意的。”长孙冲建议道,毕竟两人还没有正式成亲,不过听着却有种恳求的意味。
韩瑞表示理解,娶公主的压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况且唐代的公主,更是出了名的放荡,长孙家的运气还算不错,长乐公主的脾性,像极了长孙皇后,贤惠淑德,温柔守礼,属于贤妻良母的类型,说起来也是长孙冲赚到了。
但话又说回来,人家是嫡亲的表兄妹,天生的一家人,长孙无忌深得李世民敬重,又是长孙皇后的哥哥,就算长乐公主的脾气重大,也发不到舅舅表哥的头上来。
“恭喜恭喜。”韩瑞含笑祝福。
“谢谢。”长孙冲客气回礼,却迷惑道:“却不知喜从何来?”
韩瑞解释:“长幼有序,太子纳妃之后,想必离长孙兄尚公主的日子也不远了。”
长孙冲温柔微笑,回头望了眼长乐公主,含情脉脉,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咳,赵节清了下嗓子,韩瑞与长孙冲充耳不闻,继续攀谈起来,热切交流怎样才能讨得女子欢心的经验。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两个当自己不存在么?赵节勃然大怒,猛然拍案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不用吼,我们没聋,自然听得清楚,问题在于……”韩瑞怪异道:“这样用力拍打,你不觉得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痛?赵节愕然,微微抬手,就觉掌心传来一阵麻辣刺疼,难以忍受,眼眼一热,泪水差点就滴溢出来。
“兄台,下次要注意,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拍的,以卵击石的后果,就是这样了。”韩瑞劝慰两句,忽然提议道:“长孙兄,不如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这样,不太好吧?”长孙冲动心,却犹豫不决。
“那你就干坐着吧。”韩瑞微笑起身,意有所指道:“我要去表明态度,省得有些人不死心,再打主意。”
说着,韩瑞撇下两人,轻步走了过去,只见郑淖约坐姿优雅,香罗裙角仔细折平,缕缕如丝缎般柔滑亮泽的长发,披散于肩,青丝如墨染,更显身形纤秀,曲线优美。
眼眸如同秋波,注视着在水中飘流的觞具,忽然察觉对面少女浮现惊讶之意,郑淖约心中微动,侧身回眸,映入眼帘的却是韩瑞笑容可掬的脸庞。
“你怎么来了。”郑淖约问道,声音淡然,眸光却流盼溢彩,心中莫名羞喜。
韩瑞笑而不答,轻轻跪坐在她的旁边,肌肤相触,郑淖约惊颤微移,秀首低垂,轻声道:“不要太过分了。”娇言软语,透中阵阵慌乱。
其实,韩瑞未必不比她紧张,不过见到郑淖约的模样,心中反而大定,脸上笑容灿烂,友好地朝附近旁边的少女点头示意。
唐代,男女之防,虽然没有后世厉害,同席而坐也不能说没有,但是也要分什么情况,人家是坦然自若,他们两个却是表现暧昧,其中的情愫让人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再作猜测。
低头跽跪,郑淖约不敢观望别人的反应,慢慢地,手心有些冰凉,忽然,一只火热的手掌笼来,层层包裹,坚定有力,充满了温暖,让人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在祝福我们呢。”
韩瑞温和的声音传来,郑淖约抬眸,迅速浏掠四周情况,迎面而来的,却没有想象中的讥嘲,而是一张张充满暧昧表情的笑脸,调戏的意味极其浓郁。
“郑姐姐,旁边的到底是何人,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少女嬉笑的声音传来,郑淖约容色秀美的双颊略微晕红,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韩瑞,厚着脸皮,腆笑道:“不管是何人,叫声姐夫准没错。”
无赖,郑淖约暗骂了句,只觉俏脸发热,连忙低头,欺霜胜雪的肌肤浮现一抹绯色,用指甲掐了下韩瑞的手掌,轻轻的,绵绵的,毫无力道。
“别羞了,觞具飘来,该怎么办?”韩瑞笑道,捞起盛满美酒的觞器,一口饮尽。
“作诗,喝酒或其他。”郑淖约轻瞄了眼,似在责怪韩瑞动作过急。
韩瑞笑道:“恰好,我帮你喝酒,不用再作诗了。”
“郑姐姐喝酒可以,你却不成,不仅要喝酒,而且还要作诗,作不出来的话,别待在这里,乖乖到亭里等着吧。”旁边少女听闻,清灵的眼睛溜溜打转,娇声呼道:“大家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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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什么是一呼百应,韩瑞总算是见识到了,娇莺燕啼,清脆悦耳,稍微有点年纪的贵妇人,自然不与少女们胡闹,却也没有开口反对,乐成其成。
旁边,听到少女的提议,郑淖约柔唇微弯,隐隐泛笑。
作诗,这也太简单了吧,才坐下片刻,就灰溜溜走人,哪里还有脸面,韩瑞摸摸鼻子,自然清楚怎样选择,朗声笑道:“没有问题,所作之诗,可有什么名目?”
咦,还真是自信,提议的少女狡黠微笑,突然伸手扯来阎婉儿身边的画卷,娇声道:“刚才婉儿作不出诗,又喝不了酒,随意画了幅菊花图,你只要按这幅图配首诗就成,而且还要得到大多姐妹的认可,不然……自己回去,我们就不送了,咯咯。”
“要求也不高,只要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即可。”也不知道是谁开口的,又引得少女们娇声附和。
古今吟菊的诗词歌赋,可谓琳琅满目,多姿多彩,有的吟其色,有的赞其姿,有的歌以咏志,有的借景抒怀,美不胜收,在众多的吟菊诗人中,陶渊明自然独占鳌头,刚才那首诗就是其中的代表名句,要求不是不高,而是非常之高。
韩瑞轻笑,接过仆役呈来的画卷,在席间摊开,却知道阎婉儿的画工十分厉害,只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支在篱边生长的菊花,迎风摇曳,丰姿独韵。
见到韩瑞观摩片刻,却不见动静,郑淖约忍不住低声问道:“怎样?”
“郑姐姐,你可不能帮忙哦。”
“就是,还没嫁呢,就急着偏帮,姐妹们会笑话的。”看似好心提醒,其实就是存心嬉笑,郑淖约置若罔闻,黛眉微颤,可知心中羞涩。
“画得真好,将菊花的丰姿,还有绚烂雍容的韵味,全部呈现出来。”韩瑞由衷称赞,不愧是阎家女儿,深得家传。
“咯咯,讨好婉儿妹妹也没用,她就是认可你,诗不成的话,我们可不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厚此薄彼,居心叵测……”
“不要轻易动手,免得弄污了婉儿……的画。”
几声调笑,阎婉儿害羞低头,小声埋怨旁边少女的捉弄,不依不饶,嬉戏打闹,充满了青春少女的活泼气息,令人会心而笑,待她们嬉闹平息,准备继续戏弄韩瑞之时,却听他笑道:“诗已经写好了,谁来诵读?”
“不会是随意敷衍了事吧。”
“普通之作,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不再多考虑片刻?”
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尽管有点繁杂,但是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韩瑞开怀笑道:“只要你们不是存心刁难,我想这首诗,应该还成。”
“不识好人心,活该灰溜溜走人。”一个声音清甜如玉的少女说道,伸出白嫩的小手,接过递来的菊花图,摊开观看,眼眸泛起了惊讶。
“好了,看再久,又不能变出花来,快些读诗。”
一阵催促,声音清润的少女,朝韩瑞甜美微笑,随之婉转悠扬吟诵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写尽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向往自由舒适的生活情态,而上面的诗,却是描绘了菊花傲骨凌霜,孤傲绝俗的情操,宁愿枯死枝头,也决不被北风吹落的高洁之志,意境与陶渊明极其相似。
少女们仔细品味,美眸异彩涟漪,却听旁边传来击掌喝彩之声:“好,托物言志,尽抒怀不俗不艳,不媚不屈之情,别有深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喝彩声中,一名身穿乌紫章服、佩挂金紫鱼袋的中年男子昂首阔步行来,可惜面团团似的脸孔,还有胖乎乎的肚腩,破坏了那威风凛凛的感觉,韩瑞望去,有几分惊讶,因为那人正是当日,在酒楼之中,钱丰欲拜师而不得的中年文士。
数日前在酒楼初见时,中年文士只是一袭俭朴青袍,怎么看都像贫穷寒酸,怀才不遇的儒士,今日却是穿戴齐整,身上的衣服色泽朱紫,起码是三品以上的官袍,头带乌纱直脚幞头,腰束犀角玉带,足蹬黑革官靴,一样是圆圆润润的模样,此刻却别有一番威仪。
“是长孙国舅”
韩瑞不知来人身份,旁边却有知情之人,一声惊呼,众人纷纷起身相迎,就是长乐公主,尽管身份高贵,却也乖乖上来行礼请安。
没错,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点胖乎乎的中年文士,就是在后世传说之中,权倾朝野,一手遮天,阴险狠辣,无恶不作的大奸臣长孙无忌,可惜,传说只是传说,与现实自然有点儿距离,若说长孙无忌居于高位,那倒是没错,但是说到权势滔天,那就值得考究了。
要知道此时,我们的长孙国舅爷,已经退休了六年,好不容易上混上份工作,名为司空,乃是三公之一,官居一品,但是古代的官位就是那么奇怪,级别越高的官职,手里的权力却越小,司空司空,的确空有其名而已,没有任何的实权。
遥想当年,玄武门之变前后,长孙国舅,是何等的雄姿英发,风华正茂,挥斥方遒,李世民登基即位,立即给长孙无忌加官,什么左武侯大将军,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之类的,军事、政事,人事一把抓,这才叫权倾朝野。
不过,好景不长,谁让他有个帝后典范,深思熟虑的皇后妹妹,多次向李世民吹枕头风,说要以什么汉代吕雉、霍光的家族予以警诫,快些把长孙无忌撤了吧,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怕李世民再怎么英雄了得,也没折腾几下,就乖乖服软了,然后就给长孙无忌封了个开府仪同三司官职,那是个级别很高的散官。
然而,品级再高的散官,也是没有实权的,从此以后,长孙国舅就光荣而悲剧地过起来退休生活,一连六年,就是这样,身体才慢慢地“膨胀”起来,要知道长孙皇后可是个大美女,同脉血亲,长孙无忌的相貌应该不差,现在却变成这模样,可见生活过得很是滋润。
说起来,也是托儿子长孙冲与长乐公主的福,一年之前,两人定亲,为了提高长孙家族的地位,李世民又给长孙无忌加官,得了个司空头衔,说不重要吧,三公之一,听起来就威风凛凛,说重要吧,又没有实权,名不副实,也蛮悲剧的。
当然,抛开权力官职之类,就是长孙无忌四个字,就值得在场众人景仰膜拜了。
“起来,不用多礼。”笑容可掬地抚起了乖巧懂事的外甥女,长孙无忌皱眉道:“冲儿呢,怎么不见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耶,孩儿在这里。”长孙冲连忙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让你陪着长乐,却怎么离开了。”长孙无忌十分不满,若不是有外人在,恐怕已经板脸训斥起来了。
“孩儿……”长孙冲唯唯诺诺,不敢,也不知怎么回应。
长乐公主笑盈盈道:“舅舅,表哥帮我摘花去了。”
长孙冲感激望眼,心里却十分后悔,没有听取韩瑞的提议。
哼,长孙无忌瞪眼,自然清楚长乐公主替儿子掩饰,心中满意外甥女贤惠之时,对长孙冲更加恼怒了,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不如个女子,真是丢人。
打定主意,回家之后,定要让长孙冲尝尝家训的滋味,长孙无忌挥拂衣袖,侧身直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韩瑞,察觉目光焦点,众人十分自然地让开一条通道。
不等韩瑞上前拜见,长孙无忌居然迈步而去,和气融融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参见齐国公。”韩瑞揖身,大名鼎鼎的长孙无忌,就是这个模样?感觉十分怪异,有点儿失望,又觉得理所当然。
“宁可抱香死,不落北风中,与陶潜的那句,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之风格类同,甚妙。”长孙无忌赞叹不已,微笑道:“以物推人,确有君子之风,难怪虞秘监、魏侍中,争相在陛下之前荐举,实乃动了爱才之心。”
“他是谁呀,怎得许多大人物的看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学士也就罢了,魏徵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会荐举人么?”
“崔卢李王,莫不是哪家公子。”
“何独漏了郑氏?”
“笨,没见到他旁边的就是郑家娘子,两人关系非浅。”
众人悄声议论,纷纷揣测,若有所思,也没有人提到点上,非是不知韩瑞之名,主要是没见过他的面,自然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后学末进,多亏他们的提携,得以闻达于诸侯,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韩瑞表示谦逊,同时说道:“日后,还望齐国公,予以照拂。”
一句客气之语,韩瑞自己都没当回事,长孙无忌却好像信以为真,笑呵呵道:“照拂也非不能,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韩瑞惊愕,反应也不慢,拱手道:“如何表现,请国公明示。”
“菊花品格高尚,不逢迎风雅,敢于傲雪凌霜,即使是残菊,也悬挂枝头,挺然不落,依旧含香吐芳。”长孙无忌侃侃而谈,微笑道:“你刚才不就是用菊花的清雅倔强,来比喻自己的君子之节么,我也是喜菊之人,你若是能多作几首,供我鉴赏,以后在京城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报出我的名号,肯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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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瑞脸色古怪,长孙无忌的语气,那么像道上的绿林好汉,带头大哥。
“国舅不是在强人所难么,一首佳作已经难能可贵了,更加不用说几首。”人群之中有人悄声道:“他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了国舅,不然也不会受此刁难。”
“真是可怜。”
“瞧人家长得俊俏,又有才气,心痛了吧,嘻嘻。”
轻言嬉笑,指指点点,以青春少女居多,毕竟已是妙龄,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何尝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夫君是什么模样,韩瑞的条件还算不错,符合她们的评选标准,可惜就是已经给人定下了。
“曲水游觞,风雅非常,国舅此来,莫不是也想参与其中。”郑淖约忽然问道,却是想给韩瑞解围。
嗯,长孙无忌自然明白,目光掠过,在韩瑞与郑淖约身上来回移动,以他的精明,自然能瞧出两人之间的情愫,况且未开口之前,就已经见到他们同席而坐,执手相依,谁会相信其中没有丝毫的暧昧关系。
小子,难道不清楚其中厉害干系,或者本身就是个贪恋美色,不顾前程之人。
长孙无忌心中揣测,微笑说道:“若是有暇,自然乐于从命,可惜现在……皇后亲临,鸾驾于厅阁之中,派我来传个口讯,请诸位夫人、娘子,移步小叙。”
“皇后来了,怎能轻慢,我等快些前去拜见吧。”
其实,长孙无忌多半是来找长乐公主与儿子的,其他人只是附带而已,但是听到皇后来了,人群之中,犹如平静如镜的湖面,突然抛了块石头,卷起了阵阵涟漪,贵妇丽人神态各异,或兴奋,或紧张,听闻这个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再等在这里,若不是见到长孙无忌与长乐公主还未动身,恐怕已经忍耐不住,先行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着急,去拜见皇后的人多着呢,什么时候才轮到你们,不如留下来,陪长孙国舅鉴赏菊诗,权当消磨等候的时间好了。”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声音,轻蔑的意味显露无疑。
尽管清楚,这人说的十分有道理,但还是引得不少人怒目而视,毕竟皇后什么时候接见,那是时间问题,不去恭候的话,那就是态度问题,最重要的是,那人的语气轻蔑,就算不是针对自己,听着却感觉不爽。
“赵节,桂阳公主的长子,开国县男。”
“那就那个纨绔,听说很骄横的。”
“经常惹是生非,没少进宗正寺领罚,若不是看在桂阳公主的面子上,恐怕连爵位都被剥夺了,想当年附马赵慈景,是何等的出众……”一个贵妇人目光憧憬,叹息说道:“生出的儿子,怎么这般差劲。”
桂阳公主,太上皇李渊的第五个女儿,附马赵慈景也是个出名的美男子,仰慕者不少,夫妻两人的感情不错,生了两个儿子赵节、赵斌,后来李渊起兵,赵慈景壮烈牺牲,以唐代的风气,以及桂阳公主的身份,很自然就改嫁了。
桂阳公主的现任丈夫叫杨师道,是隋朝的宗室,条件相当不错,出身高贵,多才多艺,脾气又好,夫妻感情仍然不错,又生了个儿子,可以想象,赵节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尽管后爹待他不错,但怎能与亲爹相比。
身世那么悲剧,性格偏执也正常,韩瑞感叹,心肠软了,决定原谅赵节的无礼。
众人窃窃私语,微声议论,以为当事人不会听到,却不会料到,赵节心里多么敏感,根本不用聆听,就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心中自然恼火,只因在长孙无忌与长乐公主面前,不敢造次,置若罔闻。
不过见到韩瑞瞥来的怜悯目光,赵节微微愕然,顿时怒火中烧,自己还没那么悲惨,让那个小子替自己可怜。
“看什么看,作你的诗吧,写不出来,赶紧滚开,别留下碍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节声音暴躁,没有丝毫贵族风度,让许多人摇头不已,连长孙无忌也皱起眉头,淡声说道:“年轻人,固然血气方刚,但不能持凶斗勇,逞一时之气,桂阳公主也陪同皇后来了,你不过去给她请安么。”
一听母亲的名字,犹如一盆冷水泼来,赵节慢慢的冷静下来,忍气拱手说道:“是,谢谢国舅提醒,我立即就去。”
寥寥几句,平息了场风波,对于长孙无忌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摸着圆润的肚腩,好像没有了听诗的心情,笑语说道:“诸位夫人娘子,你们体态轻盈,身轻似燕,自然要走快几步,我可不成,走两步,就要歇一步,不能陪你们步行了。”
伸手唤来辇架,长孙无忌笑道:“长乐,皇后在等你,快些去吧。”
长乐公主柔声答应,接到父亲的眼色,长孙冲连忙上前陪行,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去,旁边的贵妇丽人见状,自然不会迟疑,连忙随行。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曲水流觞肯定也玩不成,韩瑞微笑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是跟上去,还是转移阵地,继续赏花观景。”
眸光轻柔,郑淖约说道:“皇后来了,岂能失礼,自然要前去拜见。”
“那好,我们也跟上吧。”韩瑞说道,十分自然,牵上了美女的柔软纤手,郑淖约眸光盈溢,象征似的挣脱了下,就毫无声息,默默随行。
与郑淖约单独相处,韩瑞的心情又重新开始舒畅起来,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一路慢行,仔细欣赏着色彩斑斓,竞相怒放,粉红、雪白,娇艳的鲜花,在风中招摇,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来到阁楼之前,却见众多贵妇丽人,游散于走廊、亭台、草坪之中,或相聚言笑,或欣赏盆栽花朵,神情各异,不足而一,却是有意无意,把自己认为最美丽的姿态,呈现出来,而且,不时回眸轻盼,望着一个清瘦俊雅的男子。
当然,这人不是李承乾,只见他在视野最宽广的阁楼台阶之前,手里执笔,时而抬头观望,时而伏案勾勒,神情严谨而认真,速度也不慢,略用笔墨,淡抹着彩,就将某个少女丽人最美妙的姿势、容貌勾画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幅毕了,自有宫女小心卷起,走进阁楼,呈献给长孙皇后观赏,再之后,就摆在皇太子李承乾的案上,供其择选。
那个清瘦俊雅男子,自然就是所谓的宫廷画师,有王昭君的事例在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有心求他把自己画得美丽些,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上前开口,只有阎婉儿,似乎不知道避讳,上前搭讪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留在旁帮忙递笔磨墨,岂非明目张胆的讨好。
“狐媚子,真不要脸。”
“不能让她专美于前,我们也去。”
一阵诽议,心里阴暗的人,害怕在阎婉儿的劝诱下,宫廷画师会把自己丑化了,纷纷响应,却给人拦了下来。
“你说……他就是将作少监阎立本?”韩瑞说道,颇有几分惊喜,毕竟在后世,相对阎立德来说,阎立本的名声更加响亮,他的绘画,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人物神态刻画细致,倍受推重,被列为神品。
机会在前,韩瑞动心了,想上前观摩下所谓的神作,郑淖约稍微犹豫,颔首答应,两人携手而去。片刻,听到旁边传来动静,阎婉儿抬头,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声道:“郑姐姐,你们来了。”
“婉儿,虽然阎少监是你叔父,但是此时……你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郑淖约悄声说道:“傻丫头,也不知道避嫌。”
“嘻嘻,不怕。”阎婉儿掩袖轻笑,纤指微指桌案,细声道:“姐姐你看,叔父是在画些什么。”
“什么?”郑淖约迷惑,美眸望去,立即浮现几分讶意。
阎立本根本不是在描绘少女的容貌,而是在勾画芙蓉园中的景色,尽管他以绘制人物画见长,但是触类旁通,山水景色画的水平也差不到哪里去,以十分细致的手法,将园中的美景勾描出来,非常写意,气韵生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位公子,你也懂画么?”
见到韩瑞在旁边安静观望,一副津津有味,顶礼膜拜的模样,阎立本自然有些得意,颇有几分遇到知己的感觉。
韩瑞十分诚实,摇头说道:“不懂。”
不懂你瞎啧个什么劲,阎立本瞪眼,良好的印象顿时消散大半,继续伏案绘画,不再理会韩瑞了。
一边,郑淖约轻声道:“婉儿,阎少监这是……”
“其实,叔父早就画好图了,又不想回将作监,所以装模作样的偷懒。”阎婉儿笑嘻嘻的解释道。
“什么偷懒。”耳朵灵敏,阎立本搁笔抬头,板着脸训道:“某是奉令行事,忠于职守,婉儿越来越不懂事,平日真是白疼你了。”
阎婉儿悄然吐舌,模样可爱,无声地反驳起来。
摇了摇头,觉得不应该与小孩子计较,阎立本继续绘画起来,却听韩瑞失望叹气,对郑淖约说道:“我们走吧,过去看那些菊花。”
阎立本立即皱眉,自己画的就是菊花,他却要过去看,分明是讽刺自己画得不够逼真,不过如此而已,阎家兄弟,其中阎立德以建筑闻名,而阎立本的绘画深受世人追捧,心里自然有几分傲气,当下干脆掷笔,愤然道:“小子,我的画有哪里不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阎家的出身不低,自北周时起,世代为高贵,属于关陇集团,阎氏兄弟的父亲阎毗娶北周武帝的女儿清都公主,真要计算起来,阎家与李世民肯定能攀上层亲戚关系,更加不用说阎立本,本身就是京城知名人物,达官权贵争相求画的对象,几重身份,纵然官职不大,但是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韩瑞不明所以,郑淖约却心知肚明,轻扯了他的衣袖,盈盈敛身,赔罪道:“阎少监,他只是无心之过,不懂品画,而且见识浅薄,不通人情,请你原谅他吧。”
“叔父,你宽宏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阎婉儿也在旁边娇声软语劝解起来。
也清楚两人是为自己开脱,不过没有必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差吧,韩瑞摸着鼻子,开口说道:“的确是不成比例呀。”
“什么比例?”阎立本皱眉道,消了半的怒气,又冒了出来。
“你自己看,花朵硕大无朋,堪比团扇,与实物不符。”不顾郑淖约使来的眼色,韩瑞指着图中篱笆旁边的那簇鲜花比划了下,然后又说道:“再瞧空中飞来啄枝的雀鸟,体形如同粗壮树干,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阎立本微愣,忽然放声笑了起来,畅快道:“原来你真是不懂,故意过来逗乐的吧。”
唉,瞧见两位美女瞥来的目光,韩瑞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明知道中国画讲究手法写意,虚实结合,自己偏要以西方素描、油画的标准,向阎立本提出意见,自然惹人笑话。
“好了,带这傻小子离开,免得扰了我的兴致。”阎立本挥手。
被人鄙视了,韩瑞很无语,如果有炭笔在的话,不介意炫耀一番,可惜……
“叔父,别这样说人家,他很厉害的。”阎婉儿小声辩解,软语道:“文学诗句,可是得到长孙国舅的赞扬,连虞秘监、魏侍中都交口称誉。”
“嗯……”阎立本瞄了眼韩瑞,若有所思道:“曾经看过篇文章,其中提到了句,术业有专攻,难道就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就是这样。”阎婉儿笑道。
“我不信。”阎立本毫不隐瞒自己的怀疑,摇头说道:“就他这般见识,才学能高到哪去,怕是谁家少年,故意吹捧出来,反正这等事情,也屡见不鲜了。”
“诶……”阎婉儿本想招呼韩瑞的,迟疑了下,却对郑淖约悄声道:“姐姐,你的未来夫君,不会真是草包吧。”
“小丫头也敢取笑我了。”
拧了下阎婉儿的腰肢,郑淖约拂捋秀发,淡然说道:“草包也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唯有将就过了。”
声音不小,传到韩瑞耳中,再看到阎婉儿嬉笑,阎立本鄙视的模样,心里怎么能舒畅得起来,揉搓唇角,韩瑞说道:“阎少监图画虽好,但是还不够尽善完美,不如让我题诗一首,以增其色吧。”
“小子,凡事量力而行。”阎立本傲然说道:“莫污了我的好画。”
“叔父……”阎婉儿嗔怨起来。
阎立本无奈,嘀咕几句,筛选许久,才挑了幅“拙作”出来,那是幅娇艳牡丹盛开的图,因为画得过于妍丽,觉得有些庸俗,所以拿出来给韩瑞练手。
韩瑞轻笑,毛笔沾染浓墨,看都不看,就在画作的空白地方,挥洒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的是王献之的一笔法草书,字与字之间,似断而连,一笔而下。
如果换成是虞世南、欧阳询,这等书法大家,功力深厚,写出来的字,肯定如同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可惜韩瑞的毛笔字,无论行楷,都没有练到家,草书更加不用说,连小孩涂鸦都不如,只不过是区区几十个字,却乱七八糟,乌黑污抹,别谈美感,能勉强认出来,就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阎立本根本不屑观望,高傲昂首,见到韩瑞搁笔退下,目光才略移,乍看之下,立即痛心疾首,扑向案前,悲呼道:“我的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在使坏。”郑淖约美眸翻白,媚意顿生。
嘿嘿,韩瑞笑容灿烂,当然不会否认。
“我就知道,不应该相信那小子的。”阎立本喃喃自语,双手轻颤,捧着如墨漆染的画卷,几乎就要泪流满面,不过在此之前,阎立本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看向韩瑞,显然不会忘记谁是罪魁祸首。
“惭愧,小子才疏学浅,一笔字更是难以见人,真是献丑了。”韩瑞赧声道,神态扭捏,表现出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样。
噗嗤,阎婉儿掩袖窃笑,韩瑞的字,刚才她就见过,却也不差,怎会像现在这样乌涂,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尽管明白,她却没有点破,而是在旁看起热闹来。
“小子,你再装,说什么,我也不会原谅你了。”阎立本眼睛冒出火焰,寻思着怎么教训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
“阎少监,皇后有请。”
宫女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立即浇灭了阎立本的怒火,颇有几分慌乱,连衣裳都顾不上整理,就匆匆忙忙奔了进去。
穿越三层门廊,来到个宽敞的厅殿,正中位置,摆着一张可容人横卧的紫木龙凤床,上头铺着华丽的绣龙画凤椅垫和靠背,有七八个相貌秀美的宫女在旁边随时侍候。
精致的床上,其中两人并排而坐,一人身着素黄宽袍,绣有代表身份的龙纹形滚边,腰系一条紫色绸缎带,佩着一只双龙抢珠佩,身材魁梧,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却有股难以言述的威严贵气。
在此人面前,阎立本好像连抬头的勇气也缺乏,垂头疾步而进,跪拜说道:“臣将作少监阎立本,参见陛下。”
难怪阎立本那么慌张急切,原来是李世民亲临,好像不想兴师动众,所以只对外宣称长孙皇后来了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拘礼。”李世民笑道:“今日之事,无论大小,都是皇后做主,朕不过是个看客,说话之前,还须向皇后请示呢。”
座下两旁,尽是朝廷大臣,公主勋爵,自然知道凑趣,纷纷陪笑起来。
与李世民的简单朴素不同,长孙皇后今日可谓是盛装出行,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娇艳牡丹花纹,广袖宽身上衣点缀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镶嵌着细小而晶莹的水晶宝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华丽的皇家贵气。
秀美绝伦,风华绝代,映着珠光宝气,更显华贵气息,听得李世民的戏语,却没有诚惶诚恐的姿态,只是轻柔微笑,透出柔和恬淡的神采,这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表现,也是母仪天下的风范气度。
“阎少监,秀女图可都画好了?”
听得长孙皇后的询问,阎立本不敢怠慢,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双手奉呈道:“已经画毕,恭请陛下、皇后过目。”
其实,要在短短的时间内,画出几十近百张图画,的确有几分为难阎立本,不过他的经验丰富,知道选秀的过程没有那么简单,勾勒少女的容姿时候,尽量省略笔墨,把最美的地方呈现出来即可,至于其他,反正选择中了,皇后也要召来面谈,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陛下,觉得这张如何?”
接过图纸,长孙皇后仔细观看起来,不时询问李世民的意见。
“这份……不可。”宫里佳丽三千,见多识广,李世民自然十分挑剔,一眼扫过,直接否定,一页再一页,后来发觉这样的速度太慢,干脆让宫女将图画摆在厅中,他拉着长孙皇后慢慢地观望,一个个评点起来。
“……之女,家世清白,鲜妍明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研媚?非太子妃之选。”李世民摇头,在他心里,李承乾是要继承皇位的,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妖娆。
“……之女,聪慧开朗,擅长刺绣。”
“再看下一个。”李世民说道,皇后要懂刺绣么?荒谬
可能是给那位大臣权贵的面子,没有直接明说,厅中众人却也明白,也纷纷摇头,就是李世民相中了,他们也会反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图纸去了大半,却没几个能入李世民的法眼,使得龙颜颇为不悦,怀疑这帮大臣权贵,是否在敷衍塞责,来的根本不是自己女儿,而是让婢女冒名顶替。
其实李世民也是冤枉了他们,也不想下自己是什么人物,天下至尊,什么美女没有见过,眼界很高,最重要的是,连李世民自己也没有发觉,他是按照长孙皇后的标准,去给李承乾择选太子妃的,长孙皇后在他心里是那么的完美,一经对比,结果可想而知。
一干大臣刚琢磨出点味道,长孙皇后就已经了然,心里甜蜜,美眸掠过,浏览良久,深思熟虑之后,走了出来,纤手拾了张图画,微笑道:“陛下,你看这位如何,资淑灵秀,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言容有则,乾儿脾性有些刚烈,恰好与之互补。”
李世民心思敏锐,也慢慢地反应过来,望了眼图画,耳中听着寺人讲述的资料,沉吟了片刻,忽然笑道:“苏亶,皇后相中了你的女儿,有可感想呀。”
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不亢不卑,从容说道:“臣惶恐,不胜荣幸。”
李世民微笑,又问道:“诸位卿家,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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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子……”一阵急切的声音,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兴奋叫道:“定下人选了,是苏…的长女。”
李承乾支臂坐起,又缓和下来,目光停留书卷,神态自若,满不在乎道:“赵节,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小心让桂阳姑姑听到,少不得又要教训你了。”
嘿嘿,赵节摸着脑袋傻笑,或许是投缘,又是亲戚,他与李承乾的关系不错,在厅中听到这个消息,趁着别人没有留意,就偷偷溜了出来,兴冲冲前来报信。
“刚才,你说什么,谁的女儿?”李承乾又问,毫不在意似的,其实正悄悄侧耳聆听。
有心捏拿,赵节轻笑道:“太子你猜。”
啪,手中书卷扔了过来,赵节轻易躲开,李承乾哼声,颇有几分威仪,赵节倒不畏惧,依然笑嘻嘻模样,却不敢再隐瞒了,连忙说道:“是秘书丞苏禀的长女,听大臣说,苏家门袭轩冕,家传义方,其女又长得贞顺自然,温雅端庄,乃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苏亶是隋朝名臣苏威的孙子,其兄苏勖又是秦王府中学士馆内的十八学士之一,从龙的功臣,无论是家境背景,还是与皇帝关系的亲疏远近,的确是上上之选。
见到李承乾没有表态,赵节又继续说道:“太子,她,可是皇后亲自挑选的。”
“母后选的,那就没有问题了。”李承乾脸色稍霁,相对威凛日隆,让人敬畏的李世民,他还是比较相信慈爱的长孙皇后。
“呵呵,太子,别着急,只是初选而已,陛下还没有决定呢。”赵节笑道:“说不定后面,又出现更好的。”
“那你还说选定了。”李承乾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得太快了,难免有点儿失误。”赵节颇不好意思,试探道:“要不,我再去观望情况,一有消息,立即前来禀报。”
“不必了。”李承乾摆手,站了起来,轻声道:“我亲自去看。”
正厅之中,固然听到众臣的赞允,李世民却没有立即作出决断,而是让宫女再继续摆放图画,口中赞许说道:“阎卿着实辛苦了,画了近百张图,恐非易事,难得。”
阎立本如饮甘露,爽到了心底,谦恭不已,其实光凭他一人,肯定画不了那么多图,底下还有好几个宫廷画匠帮忙,不过这些人身份低微,上不了台面,功劳自然全部归阎立本了。
突然,李世民惊讶道:“嗯,那是何物?”
众人顺势望去,却见宫女手中,拿着一张乌涂之作,隐约可见图画的轮廓,是丛怒放的鲜艳牡丹,可是图中的空白处,却漆黑成团,一片污涂,与宫女那双白净莹润的玉手,形成了鲜明对比,却是韩瑞顺手涂鸦之作。
苦也,一时不慎,居然没扔,而且还随手挟杂诸多画像中,阎立本腋背冒出冷汗,连忙俯跪请罪,颤声道:“那是废图,臣一时疏忽,夹带其中,请陛下赐罪。”
小事而已,这点容忍肚量,李世民还是具备的,挥手让阎立本起来,温言相劝,让他不必在意,不经意又瞄了眼所谓的废图,忽然怔住了,让宫女摊开,驻足打量起来。
皇帝的动作,自然引得众臣的关注,仔细观察,有人也瞧出点端倪来。
“好像是张芝的草书。”
“不对,墨采飞动,无藉因循,淋淳酣畅,与王子敬的落en赋十三行贴近似。”
“笔断气连,一气呵成,颇得几分一笔书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应该要承认,贞观初年,若论治国安民的能臣干吏,朝中数不胜数,但是提到文学造诣,书法字画,只有寥寥几个可以发言,其他都是闲杂人等,很自然退开几步,嫉妒地看着他们与皇帝亲切的交流意见。
“阎卿素来工篆隶书,以绘画见长,却没想草书也颇是可观。”李世民笑道。
“的确。”虞世南点头道:“虽然有点儿凌乱,但是整体而言,也有三四分味道了。”
本朝书法第一,尽管也是欧阳询承让前辈,不与之相争的原因,但是虞世南的书法造诣,那可不是盖的,连李世民都时常向他请教学习,现在开口赞许,众人看阎立德的目光之中,不由多了几分佩服,不管是什么方面,有才能的人,总是受到尊重的。
“牡丹图,是臣所为。”憋了半响,阎立本低头,干巴巴道:“字,是别人写的。”
嗯,李世民惊讶,再次打量,逐字念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众臣肃静,聆听诗句,目光闪烁,有心赞叹,见到李世民沉吟不语,也不敢开口打扰。
片刻,李世民洒然,上前拉着长孙皇后的纤手,微笑道:“牡丹国色天香,说的不正是我的观音婢么。”
容颜风姿绝代,盛装丽服,长袍广袖,鸾凤图纹之间,却是几朵娇艳绽放的牡丹花绣,肌肤莹白细腻,宛如晶莹白玉,与怒放的牡丹交辉争映,更增添华贵风情。
“二郎……”长孙皇后轻唤,一抹嫣红浸染玉颊,说不出的温柔美丽。
人家帝后情深意重,一帮朝臣王公凉在旁边,心里却生不起气来,就连魏徵这样的诤臣,更是连指责的情绪都没有,乖乖低头垂目,充当渲染气氛的背景。
良久,察觉时间地点不对,长孙皇后很自然的抽回纤手,盈盈笑道:“臣妾恭喜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从何来?”李世民笑道。
“诗可观人,作者必是位才学之士。”长孙皇后笑道:“日后的弘文馆学士,怕是又要增加二席了。”
“一人而已,何为二席?”李世民奇怪道。
“岂忘记阿房宫赋耶。”
长孙皇后的回答,让众人叹服,特别是虞世南,暗暗打定主意,回去立即把这事告诉韩瑞,让他知道,皇后是何等的贤良淑德,就是在平常时候,也不忘记巧言劝谏皇帝。
“好,就依皇后之言,在弘文馆增添两个位置,虚席以待天下英才。”李世民大笑说道,可见手腕之绝妙。
要知道弘文馆只有十八学士,期间有人逝世,就择选贤士补上,按照长孙皇后的说法,所谓的两人,或能成为其中之一,李世民却干脆表示,现在就增加两个名额,自然引得群臣心动不已。
当年,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在府衙帐下,设置文学馆,招集天下名士,表面上是引礼度而成典则,畅文辞而咏风雅,其实说白了就是他的智囊团,在李世民南征北战,甚至登基即位的过程之中,可谓是功劳显赫。
名列弘文馆学士之人,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器重,尽管现在有人居于高位,也有人官小职微无足轻重,但每个都是皇帝的心腹,地位十分特殊,加入其中,不是为了待遇,而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不过此时,就算心里蠢蠢欲动,却也不是谋划的时候,高呼陛下圣明,然后乖乖退了下去,期间偶有几个自觉颇有竞争力的文官目光碰撞,明明已经激烈了火花,表面之上却是一团和气,笑容可掬的模样。
自然,这种现象是李世民非常乐意见到的,如果官员们抱结成团,那离皇帝易位的日子也不远了。挥袖让宫女把画像收拾起来,与长孙皇后返回龙床上就坐,李世民问道:“阎少监,在画上涂抹作诗的是谁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也十分好奇,且不论这首诗是否以物喻人,赞美皇后国色天香,既然天子金口玉言,不是也得是了,机缘巧合,不留痕迹地奉承了皇后,又让皇帝那么高兴,赏识未必,赏赐却肯定少不了。
“臣却是没问。”天子没有怪罪,阎立本的心却依然没有放下,心里绷紧根弦,恭谨说道:“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今日盛会,前来参加的少年公子,王孙爵贵子弟,数不胜数,就算是礼官司仪,也未必能认得全,阎立本不认识也正常。
有官员就要建议皇帝派人出去探问之时,却听长孙无忌忽然说道:“阎少监,此人是否与中书舍人郑仁基之女结伴而行?”
嗯,众臣下意识地瞄了眼皇帝,瞬间纷纷别过,望向阎立本,只见他惶恐低头,吞吞吐吐,暗暗埋怨长孙无忌,你知道就好,别说出来拖累我呀。
座上,李世民气结,这帮臣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了解丈夫的脾性,长孙皇后温柔抚着他的手背,恬静说道:“好了,正事要紧,陛下,臣妾欲召见苏禀女,可否?”
“皇后做主即可。”李世民说道,虎目含煞,扫视而下,众臣勋爵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却悄悄嘀咕,看来天子还是没忘此事,却不知,正是由于他们时常的旁敲侧击,搞得李世民想忘记都难,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解释,不然只会越抹越黑,成为心虚的表现。
阁廊,李承乾也有些好奇,轻声自语道:“那人是谁,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怕父皇雷霆之怒。”
“他不仅胆大妄为,而且还十分无耻。”赵节愤然骂道,心里却有点儿悲凉,本来以为天子不会惦记美人的,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依然念念不忘,那自己的心愿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如何无耻?”李承乾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某次邂逅,郑淖约秀美容姿,让赵节惊为天人,爱慕之心顿生,可是打听她的底细之后,却迎来了残酷无情的打击,原来她是皇帝看中的美人,虽然由于魏徵的原因,最终放弃此事,但是谁能保持,天子心里是什么想法。
人心,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自己得不到的事物,若是别人得到了,心里就会觉得很不舒服,而让皇帝心里不舒服的后果,就是你这辈子都不用指望安逸了,前车之鉴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个被上皇李渊夺妻贬职的倒霉官员,就是实证,每听到长安来人,就惶惶不可终日,深怕是奉旨来取自己性命的,整天忧心忡忡,没过几年,就一命呜呼。
哪怕是皇亲国戚,赵节也毫无办法,更是不敢把想法表露出来,不然,第一个铙不了他的,恐怕就是他的母亲桂阳公主了。
现在,再看到皇帝的态度,赵节再是不死心,也只得熄灭了亲近美人的念头,不过正应征了那句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话,对于韩瑞,赵节还是充满了恨意,听到李承乾的询问,立即添油加醋地说道:“就是刚才,我亲眼看到,他为了……占个观赏芙蕖的位置,把人悄悄推下池塘,还装成无辜模样,真是卑鄙无耻呀。”
“对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少女,搂搂抱抱,道德败坏,有辱斯文,成何体统。”想到这里,赵节更加地激愤起来,恶狠狠说道:“太子,待日后你即位了,一定要把这样的败类逐出京城,或者打入天牢,绳之以法。”
“赵节,听起来,你与他像有深仇大恨。”李承乾若有所思,猜测道:“难道说,被推进池塘的人是你?”
“怎么会,是陆家的那个混蛋。”赵节脱口而出。
“拒婚的陆爽。”李承乾稍加联想,忽然恍然过来,笑道:“赵节,你话中有言之不尽的地方,我们走吧。”
思维跳跃,赵节有些跟不上,莫明其妙道:“去哪,苏禀之女就要来了,太子你不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
“迟早会见到的。”李承乾拂袖,淡然说道:“再说看了又能如何,相中与否,又轮不到孤来决定。”
转身而去的时候,回廊侧边,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走来个美丽女子,肌肤洁白细致,粉雕玉琢,天然而成,黛眉凝翠,美目流盼生波,气质与长孙皇后有三四分相似,举手投足间都流动着端庄典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承乾驻足凝视,察觉他投射而来的目光,美丽女子秀首微抬,盈盈望去,眸波流掠,耳边传来宫女小声的提示,精致的脸颊忽然浮了层绯色,娇羞低头,莲步翩跹,轻快而过,在迈进厅门的刹那,回眸轻瞥,明媚生姿。
李承乾呆望许久,虽然没有表现出失魂落魄的模样,但却是春心荡漾的神态,赵节见了,轻轻窃笑,小声说道:“太子,还走不走了?”
再三询问,李承乾恼怒瞪眼,挥舞衣袖,踌躇不定,在回廊之间徘徊起来,良久,里面传来皇帝摆架回宫的口喻,随之在众臣的簇拥下,李世民昂首阔步而出,李承乾连忙上前迎接,陪行恭送起来。
到了阁楼出口,李世民说道:“乾儿,随朕到西宫。”
西宫是太上皇李渊居住的地方,李世民每日必去参拜问候,问题上升到孝道的高度,纵然李承乾不愿现在离开,却也无奈听从而去。
阁楼厅中,皇帝与大臣回宫,留下的大都是公主贵妇之类的女眷,少了男人的存在,气氛反而更加轻松自在。
“苏禀之女性情和顺,知书达礼,面对陛下与朝廷重臣,不露丝毫怯意,应对如流,有节有度,颇具大家风范,我比较看好她。”
“她是不错,不过太子妃之选,也不是轻易可以决定的,可以把她归在良娣、良媛一列之选,再挑出几人来,与之评比,挑出最优者,册立为妃。”
女眷们议论纷纷,有表示赞成的,也有持相反的意见,不过也知道决定事情的权力不在自己手中,也没有争吵起来,而是望向长孙皇后,等候她的意见。
长孙皇后笑而不语,只是推说自己也难以抉择,也要静心考虑,听出言外之意,一干贵妇女眷纷纷起身告辞,仅留下几个皇家公主。
“桂阳,长乐……据你们的观察,谁才是乾儿的良配。”在至亲面前,长孙皇后也没有讳言,微笑道:“我看,苏禀之女,的确不错,却不知私下的风评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时深居家中,极少外出,众人对她的了解不多,但是从待人处事的细节来看,不愧是名门之女,质性柔顺,谙礼明训。”桂阳公主赞许道:“待我再观察打听,若真是表里一致,立为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长孙皇后微笑默许,却听长乐公主笑盈盈道:“母后,孩儿在流觞亭附近,却是没有机会接触苏禀之女,不过也发现了几个不错的大家闺秀……”
“阎婉儿?”长孙皇后秀眉微蹙,奇怪道:“适才,怎么不见她的画像。”
“她是工部侍郎阎立德长女,今日负责给众女画图的是她嫡亲叔父。”长乐公主猜测道:“或许为了避嫌,故意漏下了吧。”
“这个阎立本。”长孙皇后笑叹:“也太实诚了。”
话虽如此,却透出对阎立本行为的满意。
“母后,要不要召她来见下。”长乐公主说道:“婉儿相貌出众,温柔可人,才艺也不可多得,就算成不了太子妃,当个良娣也绰绰有余。”
想了想,长孙皇后摇头拒绝,为太子选择妃这种大事,甚至乎称得上关系国本,不能授人予话柄,难得阎家兄弟考虑周到,岂能辜负他们的心意,今日有所亏欠,待以后寻个机会,再予以补偿他们吧。
长乐惋惜轻叹,可见她对阎婉儿颇有好感,要知道太子东宫也有内官,其中以太子妃为首,下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品级,现在陪嫁东宫,说不定以后,就能成为皇帝的妃子,运气好的话,率先生下皇子,争得宠爱,日后成为皇后也不稀奇。
不过,相对阎婉儿,长孙皇后似乎更加关心另外的事情。
“长乐,你看清楚了,那个少年与郑家女的关系非常亲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长乐乖巧回答,语气之中带着羡慕的意味,肯定说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却毫不避讳,执手相依,大家都看到了。”
“如此,甚好。”长孙皇后有些欣然。
说起来,事情的风波还是因她而起,当年长孙无忌成为右仆射之时,就有人向李世民上书,说这位国舅爷权势太盛,恐有不轨,李世民却将这封奏章拿给长孙无忌过目,并公示群臣,表示自己绝对信任长孙无忌的忠诚。
尽管如此,却让长孙皇后更加的忧虑,长孙无忌也听从了妹妹意见,辞去实权官职,然而长孙皇后并未真正轻松下来,也许是为了进一步表明自己和家族绝不争夺权势爱宠的心迹,就在长孙无忌辞官退休之后,她便主动为李世民四处寻访绝世美人。
那人自然就是郑淖约,可惜,长孙皇后打听得不够仔细,才惹出这场风波来,就是害怕再犯下同样错误,所以在为李承乾择妃的事情上,才显得那么的谨慎小心。
“不想,天底下,除了魏徵,居然还有不怕皇兄雷霆暴怒之人,有机会的话,定要召来与之会见,看他是否吃了熊心豹胆。”
说话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云鬓微松,一根银钗儿斜斜的插着,华丽的罗衫衣领微微向后褪去,披肩薄纱之间,纤细香肩线条优美,白玉象牙般润泽的肤色,慵懒而妩媚的眸子,令人怦然心动。
“永嘉,不要胡言乱语。”桂阳公主斥声道,隐约有告诫之意,知道这个妹妹向来放浪形骸,不拘礼法,但也要看时候,就是兄妹又怎样,冒犯了皇帝,一样没有好下场。
“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吐了下舌头,抚着高耸的胸脯,永嘉公主娇腻说道:“皇后嫂嫂,你不会告诉皇兄的,对吧。”
“自然不会。”长孙皇后温柔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知道皇后嫂嫂最好了。”永嘉公主欢喜道,甜软糯滋的声音,勾人心神。
“就你缠人。”轻轻松了口气,捏着永嘉公主的腰肢软肉,桂阳公主嗔怪道:“让你去打探情况,却毫无所获,尽是游玩了吧。”
“哎呀,那些小娘子,青涩娇嫩的,风情不及我的百分之一,有什么好看的。”末了,永嘉公主讨好笑道:“自然,更不及皇后嫂嫂,桂阳姐姐,对了,还有长乐侄女的千分之一。”
“惫赖,一听就知道是偷懒的借口。”桂阳公主笑斥,清楚永嘉公主是在奉承,但是听得赞美,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悦的。
一阵嬉笑,长孙皇后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去向国舅打听下那个少年的身份。”
宫女依从而去,长乐公主不解,问道:“母后,你是要?”
“颂扬牡丹诗句,深得帝心,理应予以奖赏。”长孙皇后笑道,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不久,宫女匆匆返回,回禀道:“皇后,少年姓韩名瑞,户籍扬州……”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的是他”郑仁基十分震惊,有点难以置信的感觉,天色未亮,他就进宫点卯,处理政事,回家的时候,却没见女儿前来请安,一问,却得到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那个小子,不是已经拒绝了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其中有什么缘由……
郑仁基迷惑不解,掐算时间,觉得他们也该回来了,立即走到院门前徘徊,准备第一时间问个明白,或许是考虑太深,有些出神了,没有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在仆役的提醒下,郑仁基回过神来,快步而出,见到的场景,却让他疑似梦中,抚着额头,一阵晕厥。
清风徐徐,几株繁盛树木枝叶摇曳,几片秋叶飘扬脱落,纷纷扬扬,逶迤而下,场景唯美,充满了秋天的气息,树荫之下,一个云状发髻,简洁脱俗,身形秀美,有种难以形容优雅风姿的美女,亭亭玉立微风之中,纤纤玉手,轻捋几根在风中漫舞着的青丝,风吹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姿势美妙动人。
这也不是重点,郑仁基可以肯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失明的话,眼前的美丽女子,百分之百,就是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郑仁基感慨万端,遥想当年,儿女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丁点,现在却已经……
不对,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郑仁基眼睛圆瞪,什么魏晋风度之类的,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心头泛起丝丝绞痛,隐约察觉,或许再过不久,自己珍藏日久的宝贝,就要易于他人之手了。
“大人,你怎么在这”郑淖约惊呼,柔唇微弯的笑容化做了难言的羞涩。
“呵呵,出来散步,散步。”勉强笑出声来,郑仁基脸皮抽搐,完美无缺地展现了叫做皮笑肉不脸的经典表情。
“……女儿累了,先回房休息。”挣脱韩瑞的手掌,匆匆丢下句话,郑淖约盈盈而去,翩跹而行,绣履悄无声息,不沾丝缕灰尘,如同传说中的凌波微步,瞬息消失在众人眼前。
真是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韩瑞由衷感叹,恋恋怀念,还在沉醉,忽然打了个激凌,却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今天,没空理你,明日自己过来负荆请罪。”一挥广袖,郑仁基吩咐仆役关门,不准闲杂人等进出,就匆匆奔向内宅闺阁,找郑淖约探个清楚明白。
吱…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门缓缓合并,韩瑞郁闷叹气,徘徊几步,估计也难以进去了,转身离去,出了安兴坊,雇了辆马车,返回居住之地。
“三哥,我回来了。”推开篱笆竹门,韩瑞叫道,却没听到钱丰的回应,径直进屋,更是没见他的踪影。
不会又跑出去潇洒了吧,韩瑞猜测,也没有在意,躺在榻上,仔细回思,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笑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屋外传来动静,韩瑞慢慢起身,叫道:“三哥,刚才你去……虞公。”
哼,似有几分不满,虞世南面无表情,也不反搭理韩瑞,径直走到席间跪坐,其后还有几个仆从,手里提拿彩盒礼箱,小心翼翼放置屋中。
“虞公,来了便是,何须送来重礼,小子万万不能接受。”韩瑞急声推辞。
“不是我送的。”虞世南说道:“那是皇后的奖赏。”
若是以前,虞世南肯定欣然欢喜,和颜悦色的向韩瑞表示自己的祝贺,或许还会谆谆提醒他,虽然取得了点成绩,但是日后的路途还很长,且莫骄傲自满,应该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争取再创辉煌。
可是现在,想到韩瑞与郑淖约的关系,虞世南就满肚子意见,不立即破口教训,已经是很有修养了,哪里还有什么祝贺的心情。
“皇后的奖赏……”韩瑞愕然,惊讶。
“你在曲江苑中,作的两首诗,深得皇后欢心,所以赐下些彩缎,以示奖赏。”虞世南说道,欣喜与愤慨互相交掺,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如此,韩瑞还是有些得意的,盘算着应该向哪个方向拜谢的时候,忽然瞄见虞世南的脸色,那抹得意立即消失,有几分不妙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没有请柬,你是如何得进曲江苑的。”虞世南问道,到底是文人,学不了单刀直入那套,比较喜欢循序渐进,拐弯抹角。
“哈…这个……”韩瑞察颜观色,吞吞吐吐。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继续隐瞒。”虞世南吹胡子瞪眼。
“其实也不想隐瞒。”韩瑞讪笑道:“不过,只是觉得,虞公对郑家娘子,有些偏见,或许你不知道,她……”
“能赋善诗,文才横溢,而且弹筝抚琴,字画棋艺,造诣非凡,和顺贤良,又有倾城之貌,谁人不知,奈何……”虞世南叹息道,颇为惋惜。
韩瑞不解道:“既然如此,大家为何望而生畏?
“又装糊涂了。”虞世南愤然,忍耐下来,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韩瑞,你太年轻了,阅历不足,想当然而为之,就怕陷足过深,追悔莫及啊。”
“虞公,我……”
“你先别着急回答。”虞世南伸手阻止,平静说道:“其实,老夫也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偶尔犯了糊涂,也十分正常,只要知错能改,没人会责怪你的。”
然后,把错误推到郑淖约身上,红颜祸水嘛,顺理成章,韩瑞暗暗推测,觉得按照虞世南的吩咐行事,八九不离十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过,作为新时代的好男人,就是这样想而已,韩瑞都觉得良心倍受谴责,更加别说依照行事了,那与陆爽那个渣滓有什么区别。
“虞公,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韩瑞轻轻摇头,认真说道:“我与郑家娘子两情相悦,彼此之间情投意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万万不能分开,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怎样,你还想自挂东南枝不成。”虞世南哼声,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儿女情长所缚,随之苦口婆心道:“初时,老夫也听过点风声,本以为只是谣传,不想确有其事,韩瑞,难道你就不知道,郑仁基之女……”
“我当然也有耳闻。”韩瑞辩解道:“可是,虞公,陛下乃是贤明之君,肯定不会如同常人猜想的那样,不然已经三四年过去了,却迟迟没有动静,不合常理啊。”
“天威难测,岂是你能知之。”虞世南沉声道,算起来,这话已经是犯了忌讳,不过为了点醒韩瑞,也顾不上许多了。
“大不了回扬州。”韩瑞嘀咕道,山高皇帝远,应该管不着了吧。
虞世南给气笑了,怒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你回扬州又有何用,真有心拿你,恐怕连长安地界也出不了。”
听出虞世南话里包含的关切,韩瑞心里也有触动,但是在没有吃亏之前,尽管韩瑞也有些担忧,却不会百分之百的重视,犹豫了下,轻声道:“我只不过是卑微庶人,有谁会拿我。”
“没人会拿你,但是老夫却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当作儿戏。”虞世南轻轻叹气,郑重说道:“韩瑞,你要考虑清楚,为了一个女子,是否值得?”
值不值得,韩瑞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贪恋美色,还是真上爱上了郑淖约,不过,体验了那种心动的滋味之后,韩瑞舍不得放弃,也不想放弃。
“韩瑞,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折损于妇人之手,夏桀、商纣、周幽……”虞世南劝告道:“你要引以为戒呀。
韩瑞微微摇头,轻声问道:“虞公,你所谓的前程,到底是指什么?”
“自然是……”虞世南突然语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功名利禄?勋爵贵胄?虞公不是这等庸俗之人。”韩瑞摇头,微笑说道:“至于我,更是胸无大志,什么封侯拜相的豪情壮志,不过是敷衍欺人之语而已,今生之愿,不过是与相爱的女子长相厮守,画眉描黛,有无前程,并不重要。”
深深望了眼韩瑞,虞世南拂袖而起,疾步而去,连点志向也没有,空有才华又有何用,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能雕,本以为是块璞玉,不想却裹着草包。
“虞公,慢行……”韩瑞随行恭送。
虞世南沉默,在上车的刹那,终于暴发起来,声色俱厉,怒喝道:“真不知道虞晦是怎么教你的,不求你立德立功立言,治国平天下,为庶民请命,但是居然连最基本的上进之心都缺乏,苟活世间,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韩瑞惊愣,慢慢地,低头听训。
“竖子,何时幡然悔悟了,再来见我。”
留下最后一句,听得虞世南吩咐,车夫扬鞭,马车轻快而去。
韩瑞遥望,久久无语,直到马车消失无踪,才长长叹息了声,慢慢走回屋中,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倒不是怪怨虞世南的多管闲事,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何以动怒如此。
而且,韩瑞躺榻,呆呆凝视屋顶,思绪如麻,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志向么?
“二十一郎,快些出来帮忙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才因皇后奖赏而兴奋,瞬息之后,又被虞世南狗血淋头地教训了顿,感觉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忽热忽冷,十分难受,正准备好好理顺思路,却听外面传来钱丰鬼哭狼嚎的声音,韩瑞十分无奈,一边出门,一边应声道:“三哥,又怎么了。”
“二十一郎。”
爽朗熟悉的笑声传来,明媚中带着慈祥的笑靥映入眼帘,让韩瑞为之惊愣,随后大喜,笑容满面,连忙上前拜见道:“叔父、婶婶,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会我一声,没能前去迎接,真是失礼之极。”
“起来,起来。”钱绪以与肥硕的体型不相衬的敏捷动作,快手扶起韩瑞,仔细打量片刻,感叹说道:“没想就是转眼之间,你就在京城闯下诺大的声名,真是……这般出息,九郎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慰,可惜,他没有亲眼见到……”
前来的途中,听到钱丰的述说,钱绪真是有些难以置信,再三确认之后,已把韩瑞视若子侄,闻他名动京城,更多的自然是由衷的欢喜,也有点儿伤感。
韩瑞也有几分黯然,就算功成名就又有如何,无论今生父母,还是前世亲人,都不在身边,少了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幸福的感觉,也没有那么浓厚了。
“好了,瞧你……”郑氏悄悄埋怨,上前两步,微笑说道:“二十一郎,别理你叔父,他就是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尽说些败兴的话,三郎说你刚才与参加什么芙蓉会了,一定热闹非常,能否与婶婶说道说道。”
“唉,你们顾着欢聚说笑,也不过来帮我一把。”钱丰大声抱怨道。
韩瑞望去,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却见钱丰现在的模样十分狼狈不堪,身腰肩背手肘,只要能用上的地方,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礼物,犹如一条被各色丝带捆扎起来的肥粽子,勉强露出一张大汗淋漓的脸庞,满面通红,悲苦呼叫。
“臭小子,平时让你少吃些,多活动,现在好了吧。”钱绪顿觉脸上无光,板脸训道:“简直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年轻力弱,再过两年,恐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钱丰嘴唇嗫嚅,暗暗嘀咕,总数落我,你自己不是如此,心里虽想,却不敢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忍俊不禁,韩瑞连忙上前,帮忙卸下几个沉重礼盒,微笑道:“三哥,明知道郊外道路崎岖,为何不雇辆马车,弄得自己这么辛苦。”
突然,钱绪钱丰父子两人脸色变了,肥润的脸孔浮现一层绯红,尴尬无语。
旁边,郑氏掩袖而笑,盈盈乐道:“二十一郎,来的时候,的确是有辆马车的,但是不知为何,在半路却垮烂了。”
“肯定是做车的工匠偷工减料,做得不够结实。”钱丰骂道。
难得父子有意见相同的时刻,钱绪也点头附和道:“哎,没有想到,京城脚下,浩荡皇城,居然也有这等狡赖之辈。”
明白了,韩瑞暗笑,肯定是他们一家三口,加起来的体重,就算没有超越马车可以承受的负担,也到了临界点上,道路崎岖不平,颠簸几下,自然散架了。
心知肚明即可,没有必要点破,做人要识趣,韩瑞装成没有听明白的模样,帮钱丰减轻一半负担,引领钱绪夫妇走进屋中。
走到屋中,打量了片刻,郑氏关切问道:“二十一郎,这里地方僻静,环境清幽,的确适宜专心读书,不过墙梁屋壁有些单薄,怕是挡不住风,气候渐凉了,你们能吃得消么。”
“夫人,不用担心,怕冷,可以多盖几层衾布嘛,我看这里很好,远离城坊闹市,恰好可以让三郎在这里安心学习,天气越冷越好,权当磨砺心志好了。”钱绪满不在乎,转身对着韩瑞的时候,换了张笑脸,和蔼可亲道:“不过,二十一郎的身子的确有些孱弱,不适合久居此地,最好搬到京城里住。”
稍想片刻,郑氏赞同道:“没错,让三郎留下来就行了。”
厚此薄彼,钱丰满面悲愤,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你有意见?”钱绪摆出严父模样,教训道:“还没有与你计较呢,此来长安,本是你自己的事,却撺掇二十一郎陪你,难道不知路途遥远,辛苦难受,二十一郎的身体一向偏弱,怎能承受得了。”
“还弱呀,一路上,受苦的尽是我,他可是生龙活虎的模样。”钱丰小声反驳。
“你还有理了。”钱绪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几日没有管教,也就放荡惯了,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可没有那么说。”钱丰低声道。
钱绪瞪眼,好像要发作了,韩瑞连忙在旁边劝说道:“叔父消气,其实三哥也是一番好意,想带我来京城见下世面,恰好我也有这个打算,就跟着来了。”
装模作样哼气两声,钱绪趁机下台,坐回席间,抱怨道:“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能省心,放任自流了。”
在家里的时候,父子俩吵吵闹闹,那是常有的事情,郑氏已经习惯成自然,以前,心情好就笑语两句,心情不好,就完全视若无睹,不会偏谁人,只是现在,郑氏却认真说道:“三郎,这回你阿耶说的有道理,的确是你错了。”
“阿娘,怎么你也这样呀,你们看清楚,二十一郎根本没事啊。”钱丰有些失望,甚至于有点儿委屈。
“不是这事。”郑氏摇头道:“其实途中,我就想说了,马车却……算了,在这说也一样,反正没有外人。”
察觉钱绪夫妇严肃认真的神情,韩瑞与钱丰对望了眼,也有几分明悟,该不会又是郑家的那件事情吧。两人猜测正确,只听郑氏说道:“让你去与郑家娘子见个面而已,为何却推三阻四的,甚至逃避不去。”
“阿娘,你不知道,郑家那个娘子,她……”钱丰急忙想要解释,却让郑氏伸手制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小子,别把你阿耶想得那样疏忽大意。”钱绪说道:“给你说亲找媳妇,岂会草率从事,自然打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你们还……”钱丰撇嘴,在心里加了句,把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
钱绪更加蛮横无理,大大咧咧道:“哼,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该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谁说的,当年你们就不是这样。”钱丰反驳道:“阿耶你不是时常提到,生平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当年把阿娘拐跑了。”
郑氏脸面羞红,掐着钱绪埋怨道:“……怎能什么事情都跟孩子说。”
嘿嘿傻笑,钱绪心有三分得意,却有七分迷惑不解,摸着唇边短须,奇怪道:“我记得,没和你说过这事啊,对了,难道是……”
“喝醉的时候,大声嚷嚷,想让人不听都难。”钱丰神情怪异,目光充满佩服,让钱绪得意洋洋,却听他说道:“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吧。”
“混账,当年你阿耶我,也是风度翩翩,饱读读书,学富五车的英俊郎君。”钱绪斥喝了句,也给勾忆起往事:“那时,钱家还没有败落,我外出游学,路经荥阳……”
嘶,腰间软肉突然多了两根纤指,钱绪立即止声,咳嗽了声,故作严肃道:“算了,两个小孩子,尽听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认真钻研学问才是正理。”
唉,韩瑞与钱丰失望叹息。
不过从这些端倪,也可以推测出来,两人在荥阳相遇,多半是一见钟情,然后就是什么天雷勾地火,或许期间还掺杂着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完全可以再写部言情了,篇幅有限,不再赘言,反正结果就是,郑氏离家出走,跟钱绪跑了,这也是为何,近二十年来,从来有郑家亲戚到钱家探望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暂时搁置熊熊燃烧的好奇心,钱丰委屈道:“圣人都说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自己都不遵守规矩,为何让我照做,难道真跟钱贵说的,就是为了生意家业?”
“钱贵说什么了?”钱绪迷惑道。
“他说,没有郑家的支持,钱家就要垮了。”钱丰说道,眼睛带着关切,不是关心钱财,还是担心父亲。
毕竟钱家败落之后,钱绪可谓是白手起家,再创辉煌,如今的家业,都是他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打拼回来的,垮了钱丰不会很心痛,就是害怕钱绪授受不了。
“危言耸听,生意上的事情,他岂能清楚尽知。”钱绪鄙视了句,握住房郑氏的手,微笑道:“再说了,垮了又如何,反正忙活了十几年,我也累了,早想退下来,好好陪你阿娘,嘿嘿,我也搛了不少私房钱,足够我跟你阿娘后半生享受了。”
羞赧笑了下,郑氏哼声道:“好啊,你居然有私房钱,我怎么不知道,藏哪去了,给我交出来。”
“夫人,小辈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钱绪俯首求饶,一边斥喝道:“笑什么笑,不孝子,看你母亲的面子上,给你留了间宅子,不至于露宿街头,若是考不上状头,就乖乖就回扬州乡下,尚有百亩良田可耕种,够你养家糊口了。”
钱丰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我也想呀,可是被你们搅和,多半是没有希望了。”
“叔父、婶婶,何以执意让三哥与郑家娘子联姻,其中是否另有隐情。”韩瑞猜测道,似乎看出了点端倪。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呵呵,还是二十一郎聪明。”钱绪开口称赞,瞥了眼钱丰,沉吟片刻,小声问了下郑氏,才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隐情,三郎他娘,离家几近二十载,岳母牵肠挂肚,我们做小辈的,却没能探望几次。”
“前些时候,收到来信,说她老人家病得厉害,想念女儿,我与夫人匆匆忙忙奔去。”感叹了片刻,钱绪继续解释,咬牙切齿道:“有人却拦门不让我进,真是老……咳。”
在郑氏的逼视下,钱绪连忙改口,笑容满面道:“那位老先生,自然就是三郎的姥爷,他老人家,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韩瑞暗暗腹诽,拐跑人家女儿近二十年,期间又没回去探望过,见到不拿竹杖暴打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要笑脸相迎,简直就是做梦。
突然之间,韩瑞有些理解郑仁基的心情了。
“再三恳求,他老人家的态度,终于有点软化,愿意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恰好听说我有个好儿子,所以……”钱绪说道,连岳父都不叫声,可见两人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钱丰悲愤填膺。
“什么卖了,说话难听。”钱绪轻描淡写道:“老子有麻烦,儿子出来帮忙,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能与郑氏长房联姻,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好事,你运气不错,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勉强给你个机会,可惜你却没有珍惜,害得我给那老…人家,埋怨。”
还好没有把混蛋两个字骂出来,钱绪暗叫侥幸。
“这件事情,与姥爷有什么关系?”钱丰抱怨道:“连我都没有见过,就让我进京去见郑家娘子,难道就不觉得冒失吗。”
“老人家的想法,的确有些异想天开……咳,不过做小辈的,听从吩咐就是了,问那么多为什么做什么。”钱绪义正词严道:“反正,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你错了,明日,乖乖地跟随我们去郑家请罪就是了。”
“又去。”钱丰抚额叹道,表情郁郁寡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心。”郑氏笑道:“郑中书温厚儒雅,绝对不会因区区小事怪罪你的。”
韩瑞心中微动,好奇道:“婶婶,你也是郑氏长房的?曾经见过郑中书吧。”
“不过是三房旁支之女而已。”郑氏轻柔笑道:“和他有过数面之缘,虽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也有些了解他的性情。”
“二十一郎,你别听信坊市谣言,世家门阀之中,只是有少些子弟心高气傲而已,大部分都是饱读诗书,通情达理之人。”钱绪笑道:“好比郑仁泰将军,尽管是三房嫡系,少时却与夫人亲厚,直到现在,地位相差悬殊,却依然不忘旧情。”
韩瑞微微点头,沉默下来,眸光微闪,像是在盘算什么。
旁边,钱丰希冀道:“阿耶,只是前去请罪而已,应该没有别的事情吧。”
“这个……”钱绪犹豫了下,坦诚说道:“请罪之后,看看郑中书的意思,如果他不介意的话,还可以继续谈下去的嘛。”
钱绪好像已经习惯成自然,不自觉把婚事当成了生意。
“啊,就知道会这样……”钱丰抱头痛呼。
“臭小子,别叫了。”钱绪哼声道:“你以为事情真是非你不成啊,若不是看在郑将军的情面上,郑中书早就……现在就算你想,人家也未必同意。”
哦,也是,钱丰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心情舒畅,跃然而起,手舞足蹈了番,忽然碰到几个锦箱,盖子翻开,发现里面尽是精美细致的绫罗丝绸,色彩斑斓、轻柔如云,华美之致,坊市少见,有钱买不到。
钱丰惊讶道:“二十一郎,哪来这些贵重物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赏赐的。”韩瑞随口回答,依然沉醉于心事之中。
“什么”钱氏一家三口自然震惊之极,原来是宫里的,难怪那么精美,那可是贡品啊。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尽管也见过世面,但是郑氏还是忍不住,上前仔细观赏,惊叹道:“这是益州的云锦,这是金陵的彩缎,苏州的丝绣……”
“二十一郎,皇后为何赏赐这些予你?”欣赏片刻,终于记得打听原因。
“在芙蓉会上,作了两首诗。”韩瑞腼腆说道:“然后,宫里就送礼物来了。”
“哈哈,我早说了吧。”钱丰兴奋,拍着韩瑞的肩膀,笑道:“一定要参加盛会,看吧,好事马上就来了。”
“二十一郎的名声,已经传到宫里了。”虽然也不是乡下的愚夫愚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钱绪夫妇还是难以置信,就好比知道邻家的小孩天资聪明,长大之后肯定很有出息,却没想才几天功夫,人家就已经考上了状头,准备登堂入阁,封侯拜相了。
“途中告诉过你们,你们不相信而已。”钱丰嚣张笑道:“现在知道,儿子没有撒谎蒙骗你们了吧。”
到底是在商场中沉浮了多年的大贾,钱绪立即清醒过来,打击说道:“哼,得到赏赐的又不是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郑氏也开口附和道:“三郎什么时候也有今天,阿娘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迟早的事情。”钱丰说道,尽管信心满满,却掩饰不住郁闷的表情。
也心疼儿子,适当的打击,会激励他的上进,过犹不及,郑氏自然明白,一边收拾翻乱的丝绸锦缎,一边笑盈盈道:“二十一郎,这些物事很贵重,不能轻易摆放显露,要仔细收藏起来,留着以后当娶亲的彩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这样的彩礼,天下间应该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吧。”钱绪笑道,要是当年自己有的话,直接光明正大的提亲,何须偷偷摸摸地跑路。
“真的?”韩瑞下意识地问道。
“自然。”钱绪回答,突然暧昧笑道:“怎么,有爱慕的女子了?”
“嗯。”终于下定决心,韩瑞郑重说道:“本来,是想等晦叔来长安的,但是叔父、婶婶也是关系深厚的长辈,由你们出面,也合乎情理,不容他人诽议。”
钱绪夫妇愕然,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
“二十一郎,你该不会是想让他们帮你去提亲吧。”钱丰笑道,心头缭绕了丝缕疑虑。
“正是如此,请两位长辈成全。”韩瑞说道,语气十分肯定。
“真的要提亲?”钱丰惊道,犹如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谁家娘子,什么时候认识的,性情相貌如何,父母兄弟底细……”
“停,你闭嘴。”瞪了眼钱丰,郑氏欣喜道:“听二十一郎说。”
“一边去。”走了过来,把儿子挤到旁边,钱绪亲切说道:“二十一郎,是谁家的娘子呀,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不是也这样问,钱丰很是委屈,不忘侧耳聆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来,还是三哥的功劳。”韩瑞微笑道:“若不是昨晚,三哥鼓励支持,我恐怕还迟疑着要不要赴约……”
“大家兄弟,应该的。”钱丰哈哈大笑,忽然反应过来,愣然道:“你说的赴约,该不会是曲江芙蓉会吧。”
“是啊。”韩瑞笑道:“其实我想去的,只是有些纠结犹豫,后来听得三哥一席话,犹如云开见月,人生有许多的机会,错过了不再,要懂得把握,不然肯定追悔莫及,好男儿就应该有担待,勇往直前。”
“对,就是如此。”钱绪露出几分赞许,大笑道:“不愧是我儿子,有的时候,还是明白几分道理的。”
顾不上思量钱绪是否在夸赞自己,心头有种不详的预感,钱丰连忙问道:“二十一郎,不是参加曲江会而已么,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没有啊。”韩瑞摇头,笑道:“不过邀请我参加的,不是虞公而已。”
“那……是谁呀。”钱丰额头隐约冒汗,有些紧张,千万不要是她。
“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就怕三哥你反对。”韩瑞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真的是她。”钱丰声音发颤,蹦跳出来,大声道:“二十一郎,你好糊涂,你怎么能答应啊,这事开不得丝毫玩笑。”
“三哥,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一如既往的支持。”韩瑞说道,表情诚挚。
“你叫我怎么支持。”钱丰神情激动,叫喊道:“眼巴巴看你往火坑里跳,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要在背后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憋了半天,钱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禅机。”
“问他。”钱丰气呼呼道。
羞涩笑了下,韩瑞轻声道:“只是想请叔父与婶婶,明日见到郑中书的时候,顺便替我求亲而已。”
啊,钱绪夫妇顿时愣眼,求亲,什么意思?
半天,钱绪才精神恍惚似地问郑氏:“夫人,郑中书膝下,应该没有别的女儿了吧。”
“应该没有了,难道是新收养的义女?”郑氏也是一脸的迷糊。
“咳,两位不必猜疑,就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韩瑞轻松说道:“我与郑家娘子两情相悦,志趣相投,愿意与之共伴终生。”
“我看你是魔障了。”钱丰有气无力地骂道:“才见了几次面,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吧。”
“缘分不在时间长久,叔父与婶婶当年,何尝不是如此。”韩瑞笑道:“风雨二十年,不是一路相伴而行过来了吗。”
钱丰顿时无话可说,只得向父母求助,钱绪与郑氏对望片刻,默契开口道:“我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府内宅,也是偌大的一座庭园,用六尺高的院墙围着,一个圆洞门与前面相通,小巧的卵石小道延伸尽头,两旁栽着各式花草乔灌,假山怪石错落其间,弯弯曲曲地几条花径,中间是一间雅致的亭台。
清晨时候,艳阳温暖,和风习习,不再是贪恋衾榻的少女时代,东方泛起鱼肚白之后,郑淖约已经醒来,在婢女的服侍下洗脸拂面,用过早膳,与往常一样,领着贴身侍女,流萤与画屏,来到亭台,观风赏景,拂琴清心。
然而,今日,在琴台旁边,静坐了许久,郑淖约一双纤美玉手,微扣着琴弦,时断时继,时缓时快,弹出的曲子,不成曲律也就罢了,居然有几分嘈杂,让人侧目惊讶。
“流萤,娘子是在练什么新曲,还是琴艺大进,达到我不能理解的境界了。”
“应该是后者。”流萤十分肯定。
“怎么说呢?”画屏迷惑不解。
流萤嘻笑道:“新曲,总有个曲调吧,现在却个连旋律也没有,肯定不新曲,排除了一个,答应显而易见,自然是第二个了。”
“言之有理,流萤真是聪明。”画屏说道,终于忍耐不住,也噗嗤笑了起来。
“你说,要是韩公子在这里,听到娘子的琴声,为是什么反应?”流萤好奇道。
画屏掩袖轻笑道:“肯定惊为天人,交口称誉,佩服得五体投地。”
铮……
一个断音,郑淖约神情平静,美眸却掠出丝丝羞意,难怪那个坏蛋,都家门口了,都不肯放手,现在好了吧,家里人人尽知,害得自己差点没脸见人了,对了,今日他要过来,大人会不会故意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心烦意乱,却听婢女匆匆来报:“娘子,韩公子来了。”
“嘻嘻,我说娘子今日静不下心来,原来是有人来了。”流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画屏也煽风点火起来:“听说阿郎非常生气,要好好教训某人呢。”
“阿郎真是的,他也不怕娘子心痛……”
“两个小丫头,说够了没有。”秀美的玉颊惊现一抹亮丽的绯色,郑淖约再也坐之不住,轻盈扑向两个调皮可爱的小姑娘,依稀之间,仍然记得,已经多年没有这样放纵了。
客厅之中,钱绪诚恳地说道:“是我教子无方,小子生性玩劣,愚鲁无知,多有冒犯之处,望郑中书宽恕。”
“请郑中书原谅。”钱丰乖乖俯首说道。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郑仁基和声道:“不知者无罪,年少轻狂,偶尔糊涂,也十分正常,知错能改就好。”
听着,怎么那样耳熟,韩瑞心里嘀咕,连忙使了个眼色,钱丰明白,再次顿首道:“谢郑中书宽宏大量。”
“算起来,也有十余年,没有见到妹子了”
解决此事,郑仁基开始感慨万端,与郑氏叙起了衷肠,由童年开始,聊了半天,还在十五六岁那里徘徊,想要聊到中年,恐怕也要一天两功夫,可是自己却等不到那么久,韩瑞心中着急,悄悄扯了扯钱绪的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绪了然,忽然长声笑道:“说起来也是怪我,多年以来,忙忙碌碌,没有空闲的时候,带夫人回家探亲,阔别日久,物是人非,令人嘘唏。”
郑仁基表面附和,却瞥视钱绪,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若非见到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直接乱棍打出。
钱绪继续东拉西扯,郑仁基也听出点味道来,皱眉说道:“钱兄,我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钱绪瞄了眼韩瑞,咬牙说道:“其实,今日前来,除了赔罪之外,还有件事情,要与郑中书商议……不是商议,而是求郑中书同意。”
“何事?”郑仁基问道,也看了眼韩瑞,隐约觉得事情与他有关。
“韩瑞,如同我子侄,当年他父亲临终之时,把他托付予以我照顾。”钱绪说道:“按此来说,他的事情,我是可以做主的。”
“钱兄,你这话是何意思?”郑仁基说道,目光如炬,难道是想再请罪推托。
“意思是……”韩瑞突然站了起来,跪在郑仁基前面,肃容说道:“今日小子为求亲而来,希望得到郑中书的赞同。”
求亲?郑仁基脸色微变,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这混蛋小子,不准备认账呢。
“正是,久闻令暧甚有妇德,敬顺恭谦,谨礼持家,乃是良配。”韩瑞诚恳道:“今日小子斗胆请求,愿娶之为妻,望郑中书允肯。”
“你……”郑仁基迟疑不决,人心就是那样奇怪,没得之前,千方百计谋求,现在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开始犹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亭台之上,赶走了两个胆敢取笑自己的侍女,郑淖约轻轻叹气,走到井栏边上,对着清澈平静如镜的水面,顾盼起来,鬓挽乌云,目如秋水,双眉如抹黛,肌如凝脂,意态自然,应该不是很差。
要说唯一让人顾虑的,无非就是年纪相差两岁而已,想到这里,郑淖约秀眉微蹙,心中莫名烦恼,犹如西子捧心,惹人生怜。
摘了载枝叶,扔进井中,平静的井水荡起了阵阵涟漪,待水面平息下来,郑淖约再次对照观望,仔细端详自己,或许是幻觉,井中之中,却出现了韩瑞的身影,脸上还挂着那抹让人讨厌的笑容。
“无赖,晚上梦里乱人心绪,白天也跑出来……”郑淖约喃喃自语。
“是在说我么。”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郑淖约惊吓,莲足不稳,前倾向井中倒去,幸好旁边有人眼明手快,伸手牵扯,幽香扑鼻,一具软软的身子倒进他的怀中。
惊魂未定,郑淖约却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秀发簪子似乎碰到什么,却听那人闷哼了声,却依然温柔说道:“别怕,是我。”
声音熟悉,郑淖约停下动作,轻缓回身,却是梦中之人。
“吓着你了。”韩瑞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如今看来,只有惊,没有喜,枉费心机,真是失败。”
呆呆凝视片刻,郑淖约确认自己不是幻觉,双颊突然火烧起来,绯若彩霞,眸光如春水般的湿润,娇羞姿态,说不出的诱人心神。
韩瑞怦然心动,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淖约微微摇头,纤手微伸,抚着韩瑞脸上被簪子划过的一抹红痕,柔声道:“痛么。”
“小问题,明天自己就好了。”韩瑞笑道,虽然有些微火辣,但是经美女纤手摸抚,尽是温香滑腻的感觉,哪里会觉得痛楚。
“我回房拿些药来。”郑淖约说道。
盈盈转身就走,韩瑞连忙伸手轻搂,手掌环在她那平坦的小腹,肌肤温暖而细嫩,郑淖约身子轻颤,微微喘息,虽然隔着两层衣料,却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脯的起伏,如小鹿乱跳,难以平静。
见到怀中美女没有挣扎的意思,韩瑞屏气凝神,慢慢地贴身,耳鬓厮磨,抱得更加亲近自然,一抹醉人的晕红浮现在郑淖约美丽的容颜上,耳垂玉颈的那片娇嫩雪腻的肌肤,也染上了淡淡粉红。
呼息微微急促,如兰似麋的气息更是让人闻之欲醉,勉强收敛跃跃欲试的冲动,韩瑞以生平最柔和的声音说道:“刚才,我向你大人求亲了……不过他没有答应……而是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柔软的身子僵滞,心跳一度停止,然后以数倍的速度剧烈跳动起来,郑淖约回身,明眸透着欣喜与羞涩,还有一丝微嗔薄怒,坏蛋,故意戏弄人家。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风姿,让韩瑞心动不已,嬉笑道:“美人,你是什么意见,三个选择,是答应、同意还是赞成。”
这叫三个选择,郑淖约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无边欢喜,柔唇轻弯,微微的笑了,秀美绝伦,风华绝代。
“不回答,就当你默许了。”韩瑞得意说道。
“不……”郑淖约忽然开口,见到韩瑞笑容僵滞的模样,美眸掠出一抹娇羞,却没有掩饰的意思,笑盈盈道:“我选择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如释重负,长吐了口气,报应呀,不过,刹那之间,韩瑞心花怒放,恨不能仰首高呼,抒泄喜悦的心情,忽然低下头来,望着那两片娇艳的嘴唇,慢慢移去。
郑淖约察觉,心头轻颤,半推半就,星眸半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有些期待,适时,却听重重的咳嗽传来,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郑仁基已经走到园中,以四十五度抬角,欣赏着天空飘荡的浮云。
“大人。”连忙推开韩瑞的怀抱,郑淖约脸色娇艳欲滴,却没有开走。
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意中人,心里就没有爹娘了,郑仁基有些酸溜溜的,望向韩瑞的目光颇为不善,可谓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觉得碍眼,恨不得抽打几鞭才觉解恨。
“郑中书……”
听到哼声,韩瑞连忙改口,揖身道:“岳父大人。”
郑仁基伸手打断道:“先别急着叫唤,你们还没有成亲呢。”
“大人。”郑淖约叫唤,似有两分不满。
“约儿,去写封家书,催你母亲亲快些回来。”长长叹息,郑仁基表情无奈,又瞪眼说道:“小子,你跟我来,我们要好好商量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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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房,布置十分雅致,案席书架非常考究,醒脑的香烟袅袅弥漫,尽力营造出一个适宜读书的环境,然而这时,两人对坐,气息静谧,眼神复杂地望着韩瑞,郑仁基心绪有些烦乱,又有解脱的感觉,难以平静。
良久,郑仁基问道:“韩瑞,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要娶我女儿。”
“千真万确,真心诚意,恳请郑…伯父同意。”韩瑞说道,态度无比认真。
“哪怕前程受阻,也在所不惜?”郑仁基问道,李世民是个雄主明君,心胸豁达,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在于,当年的杨广,登基前与登其后的前几年,何尝不是英明神武的帝王,后来不是一样成为昏庸无道之君,落得国亡身殒的下场。
前车之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作为隋朝遗臣的郑仁基,深有体会,或许是充分了解权力官场的波诡云谲,有时候明明是简单的事情,却不能轻而视之,若是不想得透彻清晰,迟早会因不密而**。
未雨绸缪啊,郑仁基心中暗叹,不得不顾虑李世民的想法,韩瑞真是与郑淖约成亲,纵然可以步入仕途,但是能不能得到皇帝赏识,居于高位,那就难以预料了。
“陛下雄才大略,乃是古今少有的贤明君主,连魏侍中屡次三番,犯颜直谏都可以忍耐下来,事后予以嘉奖,想必不会在意此事的。”韩瑞说道,吸取教训,不敢再提退隐山林的打算,免得又被责斥缺乏上进心。
少年郎就是少年郎,见识就是不足,郑仁基暗暗摇头,却不知对于男人来说,其他事情可以豁达大度,唯独在女人的事情上,说什么也难以放开胸怀。
旁边,韩瑞也在寻思,话是这样说没错,问题在于,李世民可是与曹操一个德性,出了名的喜欢收集**,虽然李世民比较低调,没有传出夺**女的恶名,但是这种癖好还是让人担心不已,决定了,成亲之后,立即返回扬州。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自动消失,以李世民的性格,肯定不会追究下去的。
准岳父、女婿陷入沉思默想之中,又过了许久,郑仁基率先回过神来,在书架的角落,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书卷,随手翻开,取出一页颜色泛黄,十分轻薄的纸片,悄无声息地推到韩瑞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头观看,却是张庄园契约,韩瑞惊讶抬头:“伯父,这是?”
“庄园在骊山附近,还算宽敞雅丽,附有良田三千亩,今年的麦粟已经收割,储于粮仓之内,男仆二十三人,婢女……”郑仁基缓声介绍说道:“庄园并没有归于郑家名下,管家是我的心腹,你带此契约过去即可,接管庄园之后,将仆从遣散,其他事情他自会安排。”
韩瑞听明白了,郑仁基分明是要把这个庄园送给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财色兼收?
“……解决琐事之后,记得到长安县衙门备案。”郑仁基说道,心情复杂,倒不是舍不得区区产业,主要是这份契约,是他精心准备了几年,要送给女儿的嫁妆,一直珍藏至今,现在却要送出去了,难免有几分嘘唏感慨。
财帛动人心,但是韩瑞的脸皮还不够厚,很自然的推辞说道:“伯父,我不能收。”
阅历丰富,深谙人情世故,韩瑞这点小心思,怎么瞒过郑仁基,也没有怎么劝诱,只是不痛不痒道:“庄园是归在淖约名下的,你只是代为接管而已,再者说了,议定婚期之后,一些礼节可以将就,但是婚宴,你准备在何处举行?
“虞世南的那间破茅庐?”郑仁基语气没有嘲笑之意,只是阐明事实而已,同时多了两分笑侃:“若是你不怕丢脸,在这里设宴待客也成,或许干脆入赘,我更是欢迎,而且十分通情达理,以后淖约有两子,可以斟酌过继个姓韩。”
要不是清楚韩瑞是独子,而且自己也有儿子,郑仁基真打算这样办了。
无论古今,上门女婿的地位,都是非常的悲剧,韩瑞自然清楚,尽管对吃软饭的行为没有什么歧视,而且也蛮觉得羡慕的,但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很成问题了。
爱,需要勇气,然而,入赘,需要的不仅是勇气了,想到父老乡亲、兄弟朋友,听闻消息之后,接连不断的指责、嘲笑、怒斥,韩瑞就不寒而栗,坚决摇头表示拒绝。
“不妨考虑。”眼睛多了抹笑意,郑仁基说道:“当然,也不强求,不过,淖约的婚宴,我不求你能办得多么风光得意,却也不能寒酸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伯父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韩瑞保证,把庄园契约推了回去,轻声道:“请给我些时间,婚宴之前,若是还未能解决此事,再厚颜而来,拜请伯父相助。”
郑仁基想了想,收回契约,年轻人嘛,总有股傲气,轻易抹不下面子接受,过几日,单独派个仆役送去,就不会推辞了。
“走吧,一些婚礼细节,还要与钱兄他们商讨。”把契约放回原处,郑仁基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刹那,回身道:“别让淖约伤心,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是在告诫,祈求,期待……或许都有吧。
韩瑞顿首,郑重行礼道:“明白,我也希望每日见到她最美的笑靥。”
“不是希望,而是必须。”
“好……”
返回客厅,韩瑞才意识到,为什么后世有那么多人,会得婚前恐惧症,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害怕麻烦,只是敲定一个粗略的结婚议程,就有诸多繁杂步骤,更加不用说,以后的其他程序了。
看到一尺长的素布,上面密密麻麻列举出来的事项,韩瑞头皮隐约发麻,第一次怀疑,自己匆匆作出的决定,是不是真有些草率了。
幸好,也清楚韩瑞没有经验,郑氏接过素布,观望片刻,连连摇头,拿起朱笔,涂涂抹抹,勾去一些步骤,让韩瑞感激涕零,可惜胸中的感激,在几息之后,立即荡然无存,只见郑氏奋笔疾飞,在抹去字迹的旁边,又添加起来。
很快,一尺长的素布书写满了,郑氏却意犹未尽,再唤仆役取来新布,又写了三尺,才心满意足地收笔,同时摇头说道:“有些忘记了,要回去翻查周礼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韩瑞一阵怵然,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情舒畅了许多。
在众人的见证下,郑仁基取来张精细朱帖,字体飘逸,写下婚书,附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令人送回后院,没过多久,仆役就将婚书呈回,望着帖下郑淖约三字,郑仁基心中一阵不舍,犹豫了半响,才递给韩瑞。
乐滋滋地观赏半天,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大名,待钱绪夫妇在见证人之下附名之后,韩瑞迫不及待收取回来,贴身收藏,笑容满面,然后当然是开宴庆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唯一让韩瑞觉得遗憾的是,直到宴席散去,却没有再见到郑淖约的身影。
回去途中,为了安全着想,自然是分开两辆马车而坐,韩瑞与钱丰同车,却没有聊天的兴致,拿出婚书,看了再看,差点笑不拢嘴,反正没有外人,也不怕丢脸。
“这么久了,我都能倒背如流,有什么好看的。”钱丰哼声道,直到现在,他还持反对的意见,可惜三比一,容不到他说话。
“哪天轮到你了,就会明白的。”韩瑞笑道,也不着恼。
“一意孤行,你迟早会后悔的。”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无力的劝告,钱丰十分无奈,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沉沦苦海,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痛苦不堪。
“好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扬着手中的婚书,韩瑞笑道:“乖乖祝福我吧,说不定明年今日,三哥你就荣升为三伯了。”
别是忌日才好,钱丰眉目忧虑,忽然伸手道:“拿来给我看看。”
韩瑞自然伸手递去,突然收缩回来,藏于怀中,笑吟吟道:“就像三哥说的,其实也什么好看的,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国子监报到?”
“看情况吧,这两天没有心情,倒是你,只是借婚书观看而已,居然不给,不是那么小气吧。”钱丰说道,目光闪烁,寻思着要不要干脆明抢,把婚书毁了,或许晚上偷偷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哥,别乱来哦,不然就翻脸了。”韩瑞察觉,立即防备道:“叔父、婶婶就在旁边,你敢抢,我就敢叫。”
“哼哼,小人之心。”钱丰不屑道:“现在给我,都懒得看了。”
随便怎么说,反正韩瑞心情畅快,自然觉得一切冷嘲热讽都是浮云。
过了片刻,钱丰问道:“二十一郎,你说国子监,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也是官学,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韩瑞说道,有些怔然。
“地方官学,怎能与国子监相比。”钱丰似乎有些惴惴不安,轻声道:“监中学生,大多数是高官权贵子弟,怕是不好相处吧。”
“哈,三哥,你怕什么。”韩瑞笑道:“别忘记了,只要你进了国子监,在他们的眼中,也是权贵子弟,不会排斥你的。”
“嗯,也是,反正我只是进去暂读几个月,拿个应试资格而已,低调一些,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钱丰说道,有点自我安慰的意味。
“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走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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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情不佳,但是事关前程,翌日清晨,钱丰先把自己收拾整齐,准备妥当,再三检查之后,才叫上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的韩瑞,上了马车,直奔国子监而去。
进了长安城,来到皇城朱雀门附近的务本坊,一条幽深安静,古意盎然的街道尽头,是片古槐树林,国子监就坐落其中,因自周代起,就有面三槐,三公位焉之说,即在皇宫大门外种植三棵槐树,分别代表太师、太傅、太保的官位。
在周代,国子监的内外就广植槐树,世人把国槐视为公卿大夫之树,隋唐自然沿用周礼之制,在国子监里广植槐树,喻示着监中学生可以考中高官之意,就是所谓登槐鼎之任,取个好兆头。
小道槐树成荫,安静而清幽,有种莫名的肃穆气息,行驶其中,车马变得极为轻缓,悄无声息地停在国子监门前,钱丰与韩瑞下来,观望周围景色,也一阵肃然起敬,交谈的时候,也分外小声。
国子监的院门,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台阶门前,打扫得极为干净,一尘不染,两株粗壮的树木立在旁边,秋风徐徐,吹落几片残叶,似乎也不忍沾染高洁之地,摇摇曳曳,随风飘到远处林中。
院门之前,没有守卫,只是一个年轻儒士静坐旁边,手里拿着一卷书,细看默读,安然而恬静,见到两人过来,甚至连询问来意的举动也没有,微微伸手虚引,让他们自行进去。
入得院内,只见全是高大的苍苍古槐,拔地而起,枝繁叶茂,粗干遮蔽天空,更兼树身纹理,一丝不乱,周旋树身,便如一股苍烟般直冲天际,行走几步,有尊孔子圣像在前,两人更加不敢怠慢,连忙毕恭毕敬的行礼参拜。
绕像而行,依稀可见儒生学士的人影,或徘徊于阁廊之间,或跽跪在树荫席上,无一例外,手不释卷,勤学苦读,这种气氛,在官学之中,少有见到,钱丰不由得深深为之叹服,到底是国学,果真是超凡脱俗之极。
寻了个孜孜不倦的儒生,打听清楚广文馆具体位置,怀着朝圣的心情,钱丰慢步而去,须臾,却隐约听到阵阵喧闹之声,不由皱眉,以为是幻觉,却是不像,轻声道:“二十一郎,你是否听到什么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有些迟疑,聆听片刻,肯定说道:“坊市的闹声。”
“不至于吧。”钱丰表示怀疑。
“去看下。”韩瑞提议。
钱丰没有拒绝,寻声而去,刹那间,瞠目结舌,朝圣般肃然起敬的心情荡然无存,却见一片空旷的坪间,大小店铺林立,书集字画,食物糕点,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而兜售货物的却非商人伙计,而是一个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书生士子。
“兄台,留步,且看这方砚台,色泽紫中泛青,色彩深沉,隐隐的透出密密的青花,触手细腻娇嫩,石质滋润异常,可是难得的上等好砚,我观兄台相貌出众,非是凡人,欲与之相交,忍痛割爱……”
“张僧繇、郑法士……展子虔的游春图,挥泪抛售,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酥脆的麻糕,清甜爽口,尝尝?”
一墙之隔,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钱丰难以授受,倍感打击,韩瑞却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在大学里做生意是传统,好熟悉的场面,真是令人怀念呀。
“如此高雅之地,他们……庸俗、污秽……”钱丰气急败坏,手指颤动,语无伦次。
“兄台,新来的吧。”旁边恰好有个年轻儒生走过,闻言笑道:“难道不知槐市众生之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周代时的太学旁,有一大片槐树林,当时的士人和太学生为了互通有无,每逢初一、十五,就在槐树林里,各自拿出家乡的土特产或书籍等互通有无,或进行买卖,促进了经济与学问的交流,很具有进步意义。
因都是文人进行交易,故出现和气礼让的景象,人们称为槐市,以后槐市也就泛指国子监,槐市众生也就是国子监的学生,经得提点,钱丰恍然大悟,羞红了脸,拉上韩瑞,匆忙而去,省得留下来给人笑话。
“三哥,别走那么快。”韩瑞埋怨道:“我还想看看,展子虔的游春图,是否真迹。”
“赝品无疑。”钱丰断言道:“天下谁人不知,游春图在上皇手中,那人也是好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贩卖赝品。”
“嘿,那是临摹之作,那人是国子监中有名的画师,经常效仿前人名作出售,不求钱财,只是让人鉴赏,识破其中伪劣之处,加以改进,提高画技。”有人笑道,却是刚才提醒钱丰的年轻儒生。
“谢谢兄台指教。”钱丰拱手说道。
“不必,我看你们面生,怕是初次前来吧。”年轻儒生倒也热情,微笑道:“因何事而来,我对国子监不算陌生,或许能帮得上忙。”
韩瑞仔细打量,年轻儒生年纪不大,十七八岁模样,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充满了书卷气息,依稀之间,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钱丰再次拜谢之余,连忙自我介绍起来,却听年轻儒生回礼,笑道:“在下郑维德,算是长安人士,却久闻江南风光秀丽……”
郑维德自顾说着,没有留意两人的表情怪异,特别是韩瑞,揖身行礼,欲言又止,一时之间,反应颇有些手足无措,半响,才涩声道:“我是韩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郑维德脸色平静,笑容依然如故,拱手道:“韩兄也是扬州人士?”
不对劲,反应那么淡然,有古怪,钱丰迷惑,下意识地问道:“郑兄,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他吗?”
偏头打量韩瑞,发现他神态热情和煦,透出亲切友好的意味,郑维德也是一阵疑惑,稍微寻思,颇有几分了然,或许这人在扬州士子之中小有名气,却以为传到京城来了,想到这里,郑维德心里有些觉得好笑,却没有点破,而是装成恍然大悟的模样,拱手道:“久仰大名,失敬了。”
还是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呀,钱丰迷惑不解,倒是韩瑞,看出些端倪来,亲切友好的微笑道:“……维德,你是否很久没有回家了?”
非亲非故,叫唤这么亲热,真是无礼,郑维德暗暗皱眉,良好的家教,却让他保持谦恭的态度,开口解释道:“国子监生,无故不得外出,许假之日,我恰好有事留在监里,算起来,也有月余没有返家了。”
“难怪。”钱丰叫道。
“难怪什么?”郑维德迷惑问道,终于察觉出来,两人的态度很是怪异。
“没有什么。”韩瑞抢先说道:“他是广文馆的新进学生,第一次前来,不认识道路,你能带我们去么。”
“哎呀,真是凑巧,那么我们以后就是同窗了。”郑维德笑道。
不仅是同窗,钱丰暗暗嘀咕,还是我兄弟的小舅子,望了眼韩瑞,见他摇头示意,也乐得装聋作哑,没有戳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就是郑仁基的二儿子,韩瑞不时瞄向郑维德,目光带着丝缕……慈爱?爱屋及乌,可以理解。
郑维德在前引路,不时介绍几句,两人对于国子监,也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国子监,武德初年称为国子学,隶于太常寺,贞观二年改称监,下统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等七个部门,其中以国子学为尊,掌教三品以上官员及国公的子孙,依次而下,算学为末等,负责教育八品以下及庶人之子中的生员。
等级分明,自然容易惹出事端,但是上面有帮大儒名士压着,也不至于闹出乱子来,再说这里是求学之地,又不是逞凶斗狠的场所,加上时常有高官重臣前来讲学,有时天子甚至亲临,矛盾再大,也没人敢在此放肆。
走了片刻,来到个树木围绕,地方平坦宽敞的地方,中间是个用青石砖砌的平台,普通平凡,没有什么引人注目之处,可是这时,平台周围,却挤满了儒生士子,粗略计算,少说也有百来两百人,分散平台附近,正襟危坐,敛声仰望,仔细聆听。
平台之上,是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年约四五十岁,广袖宽袍,身量不高,面色白晰,却生得一幅好须髯,言语温和,声韵高朗,有若成诵,自有一番风度。
“却是孔司业讲学,怎的没人通知。”郑维德惊道,撇下两人,匆匆奔行过去,找了个空隙位置,悄无声息坐下,静心关注。
“国子司业,孔颖达。”韩瑞与钱丰对望了眼,立即得出结论,国子监中有祭酒一人,司业两人,但是姓孔的司业只有圣人后裔,门下给事中,曲阜县男孔颖达而已,这样的名儒讲学,自然不容错过。
两人马上走了过去,找位置坐下,只听孔颖达娓娓而谈:“想我幼时,家中管教极严,自小习学诸经,浑浑噩噩,不求甚解,后来熟读百经,疑惑愈多,游学诸地之后,眼界才得以渐开,心有所得,只是士林风气,终无儒家堂堂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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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孔颖达,字冲远,生于有地位、有名声的富贵之家,但与膏粱世胄不学无术不同,孔颖达并无半点纨绔子弟的习气,也不希冀凭借父辈的恩荫步入官场,自幼耳濡目染,对以礼乐为准则的儒家经学,由惑生爱,进而产生浓厚的兴趣。
大业年间,隋炀帝杨广征天下名儒,会集于洛阳,仿当年汉宣帝石渠议经,汉章帝白虎论礼之事例,下令在洛阳举行大规模的儒学讨论大会,孔颖在响应参与,英才秀发,斩关夺将,舌战群儒,成为盛会上最炫目的青年大儒,时年仅三十二岁。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被孔颖达击败的先辈宿儒都心怀羞耻,愤愤不平,暗中派遣刺客欲加害,提到这段往事,平台之上的孔颖达,神态自若,却透出无奈之意,叹息道:“儒生士子只顾互相倾轧,勾心斗角,谁还能静心钻研学问,寻究经中真意,传播先圣之道。”
众人齐叹,底下几个胡须发白的儒士更是连连点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孔孟之道,由汉魏至今,自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说纷纶,无所取正,家法各异,流派众多,群经异说,诸师异论,更不下数十百千,纷纷攘攘,至有互为水火之势。”孔颖达痛心疾首道:“更甚,暨仁寿间,废天下之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七十二人,炀帝即位,复开痒序,国子郡县之学,然而却空有建学之名,而无弘道之实。”
“今大唐天下太平,文风武略均立不世之基,上所好者,唯尧、舜、周、孔之道,以为如乌有翼,如鱼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暂无耳。”孔颖达激动说道:“陛下尊崇儒学,提倡教化,始立孔子庙堂于国学,以宜父为先圣,颜子为先师,大征天下儒士以为学官,数幸国学,令祭酒、博士讲论,不时赐以柬帛……”
犹如江水滔滔不绝,天花乱坠,把李世民夸赞成天上地下少有的圣明皇帝,引得一帮儒生高声附和不已,几个博士助教呼喊得更是厉害,毕竟也是事实,而且希望能传到皇帝耳中,使得龙颜大悦,拨钱增修国子监舍。
大儒就是大儒,洋洋洒洒千言,只是前序而已,还未正式进入主题,就成功调动了众人的气氛,微微而笑,孔颖达继续说道:“每个人读书,都有自己的目的,或为进身之阶,或为立身之本,挣一份家业,求得高官厚禄,恩荫子孙,未尝不可。”
“然而,人生一世,悠悠不过数十载,如同过眼烟云,转眼便是一杯黄土,我辈中人,日夜苦读,皓首穷经,孜孜不倦,难道就是为此而已?”孔颖达突然伸手,指向人群之中,声色俱厉道:“儒者,何为?”
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人群之中,有个儒士站了起来,扬声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孔颖达收回手臂,轻轻闭目,不置可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到孔颖达不满意这个答案,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奉圣人之言,行圣人之则,追寻圣人足迹,弘扬圣人之道。”
是也,几个白发苍苍的博士捋须含笑,这才是儒者应为之事。
这个答案,该满意了吧,在众人的注视下,孔颖达睁开眼睛,平静问道:“圣人本意是什么,世间至理是什么,什么才是圣人之道,你是否真的明白?”
愕然片刻,那个儒生低头,满面羞红,无言相对。
“如此,不过是碌碌朽儒罢了。”挥手让其坐下,孔颖达轻轻叹息,喃喃自语道:“儒者,何为也。”
众人安静,有几个年轻儒生跃跃欲试,可是想了片刻,又不得要领,叹然放弃,见到几个博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当下也与旁边同窗好友交流起来,声音嗡然,孔颖达却充耳不闻,不加理会。
“孔司业到底是想问什么。”
“兄台,你为何而读书?”
“或者是为了明理,不然就是为了教化百姓。”
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诸多猜测,却没有一个定论,角落之中,钱丰也是迷惑不解,不知所以然,习惯性的问道:“二十一郎,你知道答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选择供你参详。”韩瑞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究先圣至道,明本性真心,什么探经学真谛,洗士林尘埃之类的,你随便答个,肯定能得到孔司业的赏识。”
啊……
一声惊呼,吸引众人的目光,韩瑞立即止声,回头望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坐了个年轻儒生,长得浓眉粗眼,朴实憨厚,发现自己惊扰了众人,着实尴尬不已,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欧阳通,司业讲经授学之时,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个博士皱眉道,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肯定加以责训。
“无妨。”孔颖达微笑,问道:“欧阳通,莫不是心有所悟?”
“究先圣至道,明本性真心,探经学真谛,洗士林尘埃。”欧阳通恍惚说道,声音不大,却遍布全场。
一阵哗然,孔颖达微笑,露出赞许之色,点头说道:“不愧是欧阳学士之子,家学渊源,心怀壮志,见识高远。”
醒悟过来,察觉众人投射而来或佩服,或嫉妒的目光,欧阳通手足无措,连忙伸手指向韩瑞,大声说道:“不是我,是他说的。”
众目睽睽,韩瑞想躲避也来之不及,百多双眼睛,整齐刺来,目光如炬,透射洞穿,滋味真是不怎么好受。
“不是很面善,是你们馆的学生?”几个博士轻声交流,底下儒生也相互打听,孔颖达微愣,立即欣然伸手示意,和颜悦色道:“请上来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一郎,别磨蹭的,快点上去。”
在钱丰的推托下,韩瑞也知道避不过去,无奈站了起来,走到平台前面,揖手为礼,见过孔颖达与一帮国子博士、助教。
身为国子司业,但是孔颖达平时以政事为主,偶尔前来讲学,自然不能尽识监中学生,见到韩瑞这种陌生面孔,也不觉得奇怪,微笑再问道:“儒者,何为?”
下意识的回顾四周,韩瑞正准备重复,忽然身体微滞,却见平台一端,一字排开,坐着几个相貌儒雅,气度非凡的老者,其中一人,灰白须髯飘逸,宽袍广袖飘飘,气质犹如苍松翠柏一般,老而弥坚,见到韩瑞,目光泛起讶意,却忽然板脸肃容,漠然置之。
怒气未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是虞世南,又是谁人。
哈,前天才给怒训斥喝了顿,现在又跑来人家的地盘,若是不小心应对,讨得他老人家欢心,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韩瑞思量了片刻,举止从容,神态自若道:“记得前日,一位长者训示,说我苟活世间,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一片哗然,众人惊讶,前言不搭后语,什么意思?
在惊疑的目光中,韩瑞继续说道:“那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想我少读诗书,虽然至今未曾窥得先圣至理,但是也有末微心得体会,可是近段时间来,却在红尘俗世之中,迷失了本性,辜负了长者期望,在此,我要向他老人家请罪。”
说着,韩瑞侧身跪下,端重顿首,朝此方向望去,尽头处却是虞世南等人,捋着须髯,虞世南哼声别头,这般动作,落到明白人眼中,事情却是昭然若揭了。
“虞兄,小儿辈顽劣,训示几句即可,何需重语责斥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几人,却是姚思廉、陆德明、令狐德棻等大儒,与虞世南年龄相近,同为弘文馆学士,又是志同道合的知交好友,说话自然随意。
“没错,闻其言,观其行,这少年郎,也非愚鲁之辈,温言和语相劝就行了,不必下如此激烈的猛药。”
“虞兄,过了,后学晚辈,就要多提携,多夸赞,自然不可让他心生骄意,却也不能打击辱没,致使沮丧泄气,一蹶不振。”
听得几个老朋友的言论,虞世南沉默不语,却觉得有些道理,心中不免有几分悔意,寻思着要不要借机下台。
“适才,孔司业训问,我辈中人,日夜苦读,皓首穷经,孜孜不倦,究竟是为了什么?”韩瑞长跽直身,朗声说道:“君不闻,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这首劝学诗,自然引得不少儒生的共鸣,特别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士子,孜孜苦读,求的不正是出人头地,富贵返家么。
“竖子,辗转反侧,就是悟出此理,真不可教也。”虞世南愤然道。
几个大儒也摇头叹息,不过他们也是不知人间烟火的隐士,又劝道:“小小少年,贪图安逸享受,也可以理解,未尝不可,未尝不可。”
“或许长者认为小子如同朽木,屡次三番教训,却难以点化成材。”韩瑞微笑道:“对此,小子却也有辩解之言,若是连修身齐家都没有做到,终日只为生计而奔波劳碌,何言治国平天下,同理可推,儒者立志,也须循序渐进,逐步提高,若我衣食不愁,无后顾之忧,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个豪情壮志,犹如洪钟大吕,直指人心,振聋发聩,刹那之间,将一帮儒生博士全部震住了,全场肃然,久久无语。
半响,孔颖达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抚掌叹道:“甚是,我辈中人,就是应该有这等豪气志向。”
听得夸赞,以及众人投望而来的目光,韩瑞却没有多少得意,的确也没有必要得意,毕竟漂亮的空口白话,谁都可以说,但是不能身体力行,最后只是一场笑话,或许几年之后,人家提及四言之时,少不了一阵诽议。
一时冲动,把话说过了,韩瑞有点后悔,年轻人呀,就是考虑不周,不密而**,要吸取教训,暗暗告诫自己,韩瑞不动声色,敛手行礼,谦逊起来,举止不骄不躁,态度谦虚谨慎,更加得到众人的好感。
“虞兄,你族中后辈?心怀鸿愿,非是常人。”姚思廉惊叹,略带不满道:“平时,却不给我们引见。”
陆德明也摇头埋怨道:“是呀,老朋友了,族中有出息子弟,我们也替你感到高兴,现在却藏着掩着,真是不够厚道,莫是怕我们争抢不成。”
“我倒是希望他是虞家人。”虞世南苦笑,却有几分欣然,忽然招手道:“韩瑞,还不过来拜见几位宿儒学士。”
“韩瑞,是谁,以前怎么未曾听说?”
“平时隐藏得够深的,现在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真是令人佩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你们这些书呆子,平日只顾埋首苦学,自然不清楚韩瑞是是谁,只要在长安城中稍微打探几句,你们就知道了。”
“请兄台赐教……”
且不提国子监儒生议论纷纷,听到虞世南召唤,韩瑞连忙小跑而去,深深鞠躬,惶恐不安道:“虞公,可是原谅小子了。”
“韩瑞,可是师说、阿房宫赋作者。”
“嘿,虞兄,少不了又要抱怨你,说着怎么找不到人,原来是给你藏匿起来了。”
“怎么?他得罪你了,还是你故意为难人家。”
“少年郎,不用害怕,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样,为防万一,待会你随老夫离去吧。”
一帮老朋友嬉笑调侃,明着暗里使伎俩,让虞世南分外不爽,却拿他们没有办法,干脆耳不闻,拂了下宽袖,缓容说道:“嗯,既然你幡然悔悟,又有如此抱负,就暂且饶恕你一回,下不为例。”
“装模作样。”
“指不定心里多么畅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是一阵损贬,却听令孤德棻叹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豪情壮志,荡气回肠,当浮一大白。”
“那还等什么,虞兄郊外茅庐清静素雅,许久没有前往,颇为怀念。”
“特别是,记得年前,虞兄在茅屋阶下,埋了几坛好酒,也该够醇了吧。”
“同去,同去。”
几个七老八十的宿儒名士,挤眼弄眼,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韩瑞就居住在虞世南郊外茅屋的事情,瞒得了普通百姓,但是对于一些高官权贵而言,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地位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难免会有矜持之心,觉得韩瑞虽有才华,但也不过如此罢了,要结交相识,也是他登门拜访自己,自己没有必要屈尊降贵,自掉身份。
“去吧,知道你们惦记我的佳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今日就去把它饮尽,省得某些人不顾身份,做出斯文扫地的行径。”虞世南哼声道,招呼平台上的孔颖达,抽袖而去。
韩瑞却也机灵,连忙上前搀扶,同时回头叫道:“钱丰,郑维德,别楞着,过来帮忙呀。”
默契十足,听到韩瑞的叫唤,已经做好准备的钱丰,三两步跑到旁边,一把拉住依然有些迷蒙茫然的郑维德,匆匆跟上,至于报到什么的,早就抛开九霄云外去了。
“恨不能随行,纵然当个使唤小厮也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宿儒名士聚会,自然使得一些儒生为之向往,就是几个国子博士、助教,也意动不已,却有自知之明,不敢贸然跟行,惹人生厌,那就得不偿失了。
惆怅片刻,众人也三三俩俩散去,却没有平息议论,在知情人口中得知韩瑞的事迹之后,心中不由为之叹服,自然也有妒贤嫉能的,面带不愤,诅咒不已。
“他就是你们所说的,贪恋美色,卑鄙下流的韩瑞?”说话的是个体形偏胖,举止雍容有度,有几分书生气息,却散发出贵胄气度的少年,一身华贵锦衣,云纹暗藏,既适合身份,又不显奢侈,言语温和,未语先笑,望之令人心生好感,与之相交,更易为其折服。
“越王,你莫要被他骗了,这人表面浮华,嘴里仁义道德,其实却满肚子男盗女娼,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萧兄所言属实,请越王明察,此人早晚会露出本性,必为世人所耻。”
旁边两个还算英俊的青年连忙劝说,本来是有几分翩翩气息的,可是现在却满面狰狞,露出愤恨交加之色,风度荡然无存。
“孤求才若渴,若他真有才华,却也不必拘泥于小节。”越王淡然说道:“孤知道你们与韩瑞有些怨隙,但在孤与其结纳之时,不可妄动。”
两人面面相觑,心有不甘,却清楚越王的性情,不敢违意,乖乖俯首答应。
越王满意颔首,忽然笑道:“不过此事也不急,皇兄大婚在即,孤怎能怠慢,自然要准备贺礼,免得父皇母后怪罪。”
这等皇家事务,不是两人能应对的,只有唯唯诺诺附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个时候,几辆马车,已经到达郊外茅屋,韩瑞几人先行下车,搀扶几个老者下来,又跑到屋里搬来草席,铺在篱笆旁边的树荫底下,恭请这些宿儒就坐,以他们的关系,也不用多作客气,很自然分席列坐,笑言起来。
“虞兄,茅庐简陋,小住三五日尚可,非是久居之所。”陆德明微笑,扬声对着还在忙碌的韩瑞说道:“韩家少年,老夫家中宽敞,还有几间舒适客房,尽管开口,我不像某人那么小气。”
“老夫家中藏书万卷,可供翻阅。”
“……金石砚印,书法字画,不乏精品。”
似在拉拢炫耀,其实无非是打趣虞世南而已,韩瑞自然清楚,奉来几杯清水,呈分众人,同时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绣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
众人仔细回味,再三叹息,还是忍不住说道:“精妙绝伦,字字珠玑。”
“妙文在此,虞兄还不拿美酒出来祝兴,好像闻到了酒香,肚里酒虫已经开始造反。”姚思廉说道,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引得一片哄然笑声。
茅屋是典型的唐代建筑风格,底下铺板留空,冬春不易潮湿,秋夏温热清凉,在虞世南的指点下,韩瑞挖出了几个坛罐,取来杯盏,斟酌分发,也不自饮,含笑在旁伺候。
“醇厚爽口,贮藏年余而不坏,魏徵的手艺越发精湛了。”姚思廉叹道。
没有听错,这酒的确是魏徵亲手酿造的,唐代的酿酒技术虽然不差,以米酒为主,容易挥发,自然解决不了贮藏问题,多数是现酿现喝的,能收藏几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西域的葡萄酒有较高的酒精含量,可以贮存长久,所以才得以盛行一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若有所思,却见几人觥筹交错片刻,自然不免提起立心立命四言,交口称誉几句,才意犹未尽地止声,若不是害怕致使韩瑞心生骄矜,肯定会不停夸赞下去,不过相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三言,为往圣继绝学更加深得宿儒之心。
自东汉末年以来,儒学内部宗派林立,战乱四起,儒家经典散佚,文理乖错,魏晋南北朝时期,经学更是逐渐形成了南学、北学之争,再加上儒学内部各承师说,互诘不休,经学研究出现一派混乱局面。
“儒生士子,只顾相互攻讦,长期以往,莫说继往圣绝学,窥至道真理,恐怕先贤之言就在我辈手中断送了。”孔颖达忧心忡忡道,身为孔子的后裔,却连老祖宗的学说都不能继承,他的确要比其他人更为担忧。
众人齐声哀叹,却也束手无策,韩瑞忍不住开口道:“既然如此,诸位大贤,何不重建儒学道统,统一经学?”
“重建道统,统一经学。”
众人微怔,却纷纷摇头,只听虞世南说道:“孔孟之后,经学百家,汉独尊董派,稍有起色,却不得人心,后汉大儒郑玄,包容并采,企图一统,却有王学抗之,晋之时诸国纷乱,分裂而成南学北学,直到今日,依然纷纷攘攘,势如水火,岂能轻易统一兼并。”
“谁说不能,诸位不是已经在做了么?”韩瑞奇怪说道:“而且成效显著,我看再过几年,就不定就成功了。”
“何出此言?”众人惊讶,不明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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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科举。”韩瑞轻吐两字,见到几人半知半解,干脆直接点明道:“近些年来,科举考官多由几位担任,应试生徒,为登榜及第,不免有揣摩诸位心意的想法。”
这点,钱丰深有体会,连连点头,脑中想到的就是虞世南那几大箱子书稿,定要在几个月内默熟背诵,若是能融会贯通,考上进士易如反掌。
“不过,有些儒生也未必知道变通,或许不屑为之,成效自然不大。”韩瑞笑道:“若是能借朝廷之力,请得陛下召集儒士,修撰一部经集正义,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再以颁布实施,诏令天下,凡士人应试科举,均须诵习儒经,义理全据经集正义所说,否则就不予采纳,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载,儒学必为之一统。”
众人默然深思,上屋抽梯,釜底抽薪,好歹……绝妙的主意。
虽然现在朝中为官的,多是世家勋爵子弟,但是近几年下来,皇帝龙椅坐稳,开始有目的的打压豪门权贵,偏扶寒门士子,以在朝中形成制衡,虞世南几人,又不是只会懂书的酸儒,对皇帝的心思了然于胸,清楚献上此策,龙颜必然大悦,绝无拒绝之理。
因为矢志参加科举的士人,多为贫寒书生,统合经典,颁布天下,肯定会增加朝廷的控制力度,收尽这些读书人之心,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尽管也是出身士族之家,但是虞世南几人,显然更加注重儒道,视之为毕生追求,相互对望片刻,纷纷捋须颔首。
孔颖达笑道,举杯相敬,不掩兴奋之色:“韩瑞,儒道大兴,当记你首功。”
“不敢,旁观者清而已,其实不须小子提醒,诸位也能想到的。”韩瑞微笑说道,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再过几年,就该孔颖达奉命修撰五经正义了,自己不过是顺势提醒而已。
“明日,我当向陛下奏请此事。”孔颖达表情严肃,拱手道:“请诸位前辈予以声援。”
“那是自然。”虞世南几人欣然答应,其实他们也清楚,统一经学,修撰正义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实行起来肯定不会简单,尽管困难重重,但是没人会因此退缩,这等功在千秋,造福儒林的盛事,舍己予谁?
“诸位,再来一杯,与尔同醉……”
心情激荡,众人开怀畅饮,高歌笑谈,很快解决了几坛美酒,尽兴而回,不过虞世南却留了下来,找了个借口支开钱丰,与韩瑞在屋中对坐,喝了杯温水,虞世南迷离的眼睛渐渐清明,没有丝毫醉意,挥手阻止韩瑞请罪的动作,神色复杂,轻声道:“韩瑞,适才你不该当众出主意的,太冒失了,传扬出去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恨你入骨,知道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至于吧?”韩瑞惊讶道。
“重修儒道,统一经学,谈何容易。”虞世南皱眉,沉吟片刻,指点道:“高门世家,门阀盛族,以各派经学持家,传承日久,若是逼急他们,致使联合,连朝廷也忌惮三分,轻易之间,他们岂会改弦易辙。”
韩瑞顿时无语,好像真是如此,孔颖达主持修撰的五经正义完成之后,立即有人跑出来挑错,尽管最后修正过来,得以颁布天下实施,却不知道具体的反响怎样,但是怎么也有点成效,不然五经正义也流传不下去。
“心滋骄矜,不思不密,后悔莫及了吧。”虞世南哼声道,颇有恨其不争的意味。
“呵呵,不怕。”韩瑞笑嘻嘻道:“不是有虞公等诸位大贤吗,我冒了大风险,给你们支招,应该予以庇护吧。”
“滑赖。”虞世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正容说道:“保你平安,自然不成问题,但平时也要低调行事,不要招惹是非,授人把柄。”
“谢谢虞公。”韩瑞笑道,就是说嘛,堂堂弘文馆十八学士,声名赫赫,堪称初唐儒林领袖人物,能量应该不小,庇护自己绰绰有余。
“不过,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就不要妄想与郑家联姻了。”虞世南得意笑道:“郑家信奉的是大儒郑玄学说,将其视为正统,你出了这个主意,肯定大大的得罪他们。”
“修撰经集正义,无非是诗、书、礼、易、春秋,五经而已,其他四经不敢言,大儒郑玄的礼记注,内容详实,素为儒士所重,修撰正义,岂能少得了它,况且……”韩瑞满不在乎,忽然从侧边抽出一张帖子,恭敬呈献,得意洋洋道:“有婚书在此,想必郑家也不会背信弃诺的。”
“婚书……什么时候立的。”虞世南接帖,摊开观望,立即吹胡子瞪眼。
“就在昨日午时。”韩瑞回答,缓缓顿首说道:“虞公,小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真非一时冲动,请你成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轻叹气,良久,虞世南伸手搀扶韩瑞,心平气和道:“起来吧。”
“虞公……”韩瑞俯跪不起。
虞世南也不强求,只是说道:“初时见你,也是出于一片私心,寻你打探虞晦的事情,但后来看你年纪虽小,见识却也不凡,便动了爱才之念,日前怒斥,非是怪你与郑氏联姻,或犯天子忌讳,而是怨你不思进取,庸庸碌碌,实在让人愤恨。”
“虞公,是小子辜负了你的期望。”韩瑞惭愧说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深得我心,天下儒者,当以之为模范,坚定行之。”虞世南微笑,瞄了眼韩瑞,说道:“就怕许下鸿愿的某人,口中固然说得天花乱坠,却不实行为之,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令儒林士大夫讥笑。”
“那是自然。”韩瑞干笑道,追悔莫及啊。
“老夫也想明白了,达则兼济天下,为官出仕,为民请命,贫则独善其身,钻研学问,究经明理,也没有什么不好。”虞世南说道。
韩瑞惊喜交集,轻声道:“虞公的意思是,不反对我……”
“娶妻生子,自然之理,只要不迷失真心,坚守本性,与谁成亲,又有何妨。”
虞世南谆谆教导之时,郑维德也匆匆返回家中,心情本来就兴奋不已,喝了点酒,更加难以压抑,高歌吟唱起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维德,光天化日之下,饮酒放纵,成何体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斥喝,犹如冷水,把郑维德浇醒了,驻足观望,发现父亲郑仁基严肃的面容,不由得打了个颤抖,连忙上前行礼,拜见道:“阿耶,孩儿回来了。”
“月余不见,若不是派人唤你,恐怕不记得回家了吧。”郑仁基板脸训道:“居然还纵酒欢歌,难道觉得离开国子监,就如同脱离了牢笼,要庆贺一番。”
心中着急,郑维德自然忽略派人叫唤的问题,连忙说道:“阿耶,听我解释。”
郑仁基一语不发,拂袖转身,沉脸走进厅中,席地而坐,郑维德不敢怠慢,伏跪于前,惴惴说道:“阿耶,非是孩儿放纵,实乃事出有因。”
“怎么回事。”郑仁基问道。
“阿耶,孩儿今日认识了个大才。”郑维德兴奋道:“托他之福,得以参加几位宿儒的聚会,聆听教诲。”
“哦,具体经过,详细说来。”郑仁基脸色稍霁,多了几分好奇。
“就是清晨时候,孩儿在国子监中遇到……”郑维德连忙据实以告,听到四句真言,郑仁基动容赞叹,对于陋室铭更是称誉有加,但是听到韩瑞出的损招,脸色立时变了。
“借朝廷之力统一经学,倒是好谋划,却不知要以谁家为宗。”郑会基冷笑,质问道:“提这主意的小子是何姓名,我倒要看看,是谁家子弟,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有机会定要给他知道什么叫做众怒难犯。”
郑维德迷惑不解,却乖乖回答道:“姓韩名瑞,好像是扬州人吧。”
“什么?”郑仁基瞠目结舌,大失风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扬州韩瑞。”郑维德小心翼翼说道。
“混蛋小子,就知道整日惹是生非,难道就不能安分些呀。”郑仁基拍案怒骂。
唾沫飘拂,郑维德不敢抹拭,委屈异常道:“阿耶,不是我……”
“是你姐夫。”郑仁基哼声道。
郑维德浑浑噩噩,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呼道:“姐夫?阿耶,刚才说什么。”
“你跟去聚会了,没收到仆役的口信。”郑仁基没好气道:“你姐定亲了,对象你见过了,就是那个韩瑞。”
“居然是他。”郑维德呆若木鸡。
“不该着急写下婚书的……”郑仁基后悔莫及,咬牙切齿片刻,怅然长叹,收敛心情,严肃说道:“维德,韩瑞出谋划策的事情,你别传扬出去,免得让人群起而攻之。”
“孩儿明白。”郑维德连忙答应,其实心里却稀里糊涂的。
再三告诫,郑仁基表情古怪,似喜似怨,嘴角逸出一缕笑容,口中却无奈说道:“这个小子,才到长安多久,诗句文章一篇赛过一篇,以后谁敢轻易动笔,少不得又招人嫉恨,再让人知道他出的主意,还不给人生吞活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初以来,天下大定,所谓以武夺江山社稷,以文治国安邦,这是必然趋势,李世民深谙此理,经常公开或许私下尊崇儒道,而且有机会更是亲力亲为,题诗作赋,收集字帖,倡导经学,文风自然日益俱盛。
作为大唐的顶级官学,汇聚了五湖四海的大儒名士、少年英才,国子监不仅是天下文人向往之地,更是京城流行动态的风向标,因为监中多数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只要事情在他们口中传诵,瞬息之间,即可遍布整个长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扬州韩瑞,少年行、阿房宫赋,曲江芙蓉会的诗句……”
一桩桩事情,再次给人挖掘出来,传诵不息,再经过商人的口耳相传,恐怕很快会散播到各地,甚至赛外、西域,风头之盛,无人能比。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再深,有龙则灵……”
继阿房宫赋之后,一篇陋室铭再度受人传唱追捧,这个时候,一些高官权贵也放下了矜持,纷纷派遣仆役,递上拜帖,请韩瑞前来一叙,僻静的茅屋不再平静,每日都可见到华盖飞车,骏马奔行而来。
“二十一郎,我帮你分列出来了,这几张是三品以上,王公级别的拜帖,这些是五品以上,侯伯等级的请帖,这些是六品以下,子男勋爵的礼物。”钱丰笑容可掬道:“自然,有些是大儒名士,我没按官爵大小区分,另外取出来,归成一类,你自己看吧。”
朱色金字,或豪华,或朴素,一字排开,层层叠叠,少说也有百张,韩瑞揉搓额头,苦恼说道:“都是宴请酒会?”
“没错。”钱丰笑道。
“能不去么?”韩瑞期待道。
“可以。”钱丰断然说道:“只要你不怕把人都得罪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夫的意思,你斟酌参加几个宴会,然后再说需要静心苦读,如此,老夫方能名正言顺替你推辞。”虞世南苦笑道,请帖之中,有他几个知交好友,耐于情面,也不好帮忙。
连虞世南也毫无办法,韩瑞默然,身不由己,心有所求,没有达到不在乎外物的境界,拒绝不去,心胸豁达大度的,一笑置之,遇到心胸狭窄之辈,肯定诽谤非议,口诛笔伐,平白无故,韩瑞自然不希望落得这个下场,无可奈何,唯有泯然于众了。
“韩瑞,应酬唱和,在所难免,老夫何尝不是如此。”
虞世南无奈道,有的时候,皇帝兴致来了,设宴款待群臣,诤臣直官,最多是劝谏皇帝几句,却也不免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因为这样符合帝王之礼,祭祀,赐宴,封赏,都是天子的责任,再怎么频繁,只要不奢侈浪费,节制行之,实在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韩瑞抱怨说道:“虞公,参与宴会,应酬唱和,交游通达,我也不反感,只是请宴太多,安排紧密,我分身乏术呀。”
“这样,老夫倒可以帮你参详一二。”虞世南说道,的确是经验丰富,随意看了几眼,就抽出几张请帖,画了几个圈,做了标识,又取来几张空白帖子,沉吟片刻,重新措辞,把几个宴会合并在一起。
如此再三,宴会渐少,韩瑞喜忧参半,指着余下的大堆帖子说道:“虞公,这些呢,又该如何处理?”
“你只要参加这些个聚会,其他的大可推辞了,礼物退回,再奉上情真意切的赔罪书信即可。”虞世南叹气道:“少年晚辈,又是白身,就想推辞,也没有借口,你就忍耐几日吧。”
“多谢虞公赐教。”韩瑞感激道。
“早些去吧,少饮些酒,接下来恐怕要一连好几日不得消停。”虞世南说道,再次摇头叹气,坐上马车,告辞而去。
“二十一郎,别垂头丧气的模样,你应该这样想,自己不花钱就能享受美酒美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钱丰劝说道,羡慕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的话,可以陪我去的。”韩瑞说道。
“嘿嘿,这样不好。”钱丰笑眯眯道:“况且我才在国子监安顿下来,今日告假回来,就是收拾行李,以后就在监舍生活了,没空随行啊。”
“怎么,真是不能外宿?”韩瑞皱眉道。
“不是不行,而是麻烦呀。”钱丰解释说道:“国子监规定,五更就晨起,洗漱之后,博士、助教就开始授经讲学,午膳之后,又要继续,直到晡时晚膳,准时熄灯安寝,十分规律,想想,如果我住在这里,岂不是要四更起来,天色未亮,就要匆匆忙忙奔赴长安城,还要等到城门打开,再去国子监,算算,就知道时间肯定来不及啊。”
“嗯,也是。”韩瑞点头说道:“留宿也好,多与老师同窗交流,学问自然容易增进。”
“话是如此。”钱丰抚着微凸的肚腩,愁眉苦脸道:“一日才两餐,折煞人也。”
“两个字,忍耐。”韩瑞笑道:“然后,就习惯成自然了。”
“哼,总是有办法的。”钱丰撇嘴说道:“规矩再严,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我不信国子监三千儒生之中,没有不偷吃的同道。”
韩瑞无语,拍着钱丰的肩膀,安慰道:“实在不行,叫钱贵带个口信,想吃什么,我给你捎带送去。”
“那不如直接让钱贵买,还须要经过你?”钱丰鄙视,摇头叹道:“果然,就像你说的,快要成亲的男人,果真容易犯傻。”
韩瑞恼羞成怒,立时扑杀过去,折腾了良久,笑喘吁吁地躺在席间,休息片刻,才站起来收拾凌乱的房屋,不过是寥寥几张草席而已,随手摊铺摆正就行,望着朴素,甚至说是简陋的屋子,韩瑞的笑容慢慢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拍了下榻上的钱丰,韩瑞席地而坐,认真说道:“三哥,快则一月,慢则两月,我就要成亲了,想想,好像有些草率了。”
“怎么,你后悔了。”钱丰翻身而起,一脸的兴奋,急忙说道:“准备悔婚,我帮你参详,有几个方案,一是直接一走了之,二是……”滔滔不绝,立即说出四五个办法,甚至连逃亡的路线都已经策划出来,说不定连行李盘缠,都替韩瑞准备妥当,真是够兄弟。
“那是当然,为兄弟两肋插刀,乃是我的本性……”钱丰拍胸,豪爽大笑,发现韩瑞脸色不善,立即止声讪然。
“我不是要悔婚。”韩瑞说道。
钱丰不解道:“那你说的草率,是何意思?”
“匆忙决定,却忘记,长安到底不是扬州。”韩瑞苦恼道:“虽然这些日子来,承蒙三哥你,还有许多新朋好友的照顾,携带而来的盘缠未动分毫,却也难以支撑一场婚宴。”
“二十一郎,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钱丰不悦道:“虽然我不赞成你与郑家的联姻,但是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有困难了,难道把兄弟我当成摆设不成。”
“向你求助,也非是不可,大不了回去之后,立即奉还罢了。”韩瑞坦然说道:“问题在于,婚宴耗资怕是不少,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叔父,恐怕也没有吧,出门在外,不比家中,自然按量携行,没料居然出了意外。”
“说的也是。”钱丰深以为然。
毕竟是唐代呀,不比后世,一张卡足以漫游世界,只要有银行的地方,不怕取不出钱来,前提自然是卡里有钱,韩瑞感叹,其实他何尝不清楚,在唐朝开个钱庄,也是个生财致富之道,或许不用几年,就能搛下富可敌国的钱财。
但是,春秋战国以后,特别是汉武帝之后,商人的地位,一代不如一代,所谓的名商大贾,走的都是官*商*勾*结的道路,钱绪也是如此,每年的孝敬数额也不小,而且仍然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给贪婪的官员一口吞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钱绪才费尽心机,弄了个地主身份作为保护,毕竟在权贵眼中,商人与羊无疑,养肥了,自然要宰杀吃肉,最多注意一些吃相,不表现得难看罢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韩瑞当然不能接受,宁可诸多生财之道埋藏于心,也不愿泄露出去,让人觊觎。
“我觉得,你可以延迟日期,再作打算。”钱丰提议说道,其心昭然若揭。
翻着白眼,韩瑞说道:“迟恐生变。”
就是想要这个结果,钱丰暗暗嘀咕,摊手说道:“就算派人回扬州取来,也要费时日久,我没有任何办法了,总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吧。”
“如果最后还是没有办法。”韩瑞叹气道:“那我就吃回软饭了,反正软饭香糯可口,吃上也是本事,有些人想吃都没有机会呢。”
“吃软饭,什么意思呀?”钱丰莫明其妙道。
“嘿嘿,没有什么意思。”韩瑞搔首挠头,讪笑道:“算了,你安心去读书吧,有空我会去看你的,我再想想办法,不行,只有……委曲求全一回。”
“不对,你肯定是隐瞒了什么。”钱丰哼哼说道:“二十一郎,对人不诚,非是君子所为,还不快从实招来。”
“绝对没有。”韩瑞说道,底气却不足,钱丰正待严刑拷打,却听外面传来个少年的声音:“韩哥哥在么,贺兰大哥出事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贺兰楚石……出事了?
韩瑞连忙走了出去,却见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急虑,揉手搓拳地来回度步,见到韩瑞的身影,连忙惊喜迎去,口中飞快说道:“韩哥哥,贺兰大哥他受伤了,好像很严重,卧床不起,你快些去探视,劝他不要再比了。”
吐字如珠,速度疾快,韩瑞勉强听出几字,情况似乎很急,顾不上询问细节,与钱丰打了个招呼,牵来青骢马,立即与少年扬鞭而去,途中再问,才清楚怎么回事。
说起来,事情真与韩瑞有些关系,当日在城中比试赢了李德奖等人之后,他们心中依然不服,没过几日,再次前来挑衅,显然是准备充分,找了不少高手帮忙,将贺兰楚石众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我们自然也不服气,特别是贺兰大哥,说输人不输阵,纵然再败,也不能让那些豪门子弟小瞧我们,相约来日再战,贺兰大哥的意思是,这次我们比马球,却没想……”少年握紧拳头,眉宇间泛起忧虑说道:“昨日练习的时候,贺兰大哥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怎样,伤患有多严重?”韩瑞连忙问道,眉头皱成了川字。
“脚崴了,通红浮肿。”少年眼睛有些湿润,悲声道:“可是他却执意参加明日的比赛,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来找你了。”
“发生这些事情,怎么没人来告诉我。”韩瑞问道。
“贺兰哥哥说,你如今已经……不是一般人物。”少年瞥了眼韩瑞,低头说道:“或许,不会……想跟我们往来了。”
“那个傻蛋,居然忘记当日把酒言欢的交情。”韩瑞咬牙骂道,心中却一阵愧疚,自从搬到茅屋之后,的确没有再见过贺兰楚石几人,也难怪他们心中有此想法。
“我就知道,韩哥哥英雄豪迈,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少年欣喜笑道,积压在胸中多日的怀疑与怨气,立时烟消云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沉默,策马加快速度,在少年的指引下,很快来到新丰小城郊外附近,一幢依山傍水,结构细致,庭院清幽的宅第前,也没闲情逸致关注周围的环境,韩瑞连忙勒马,却见宅第前面,聚集了十几个游侠少年儿。
听到动静,纷纷寻声望去,顿时喜出望外,迎了上来见礼,阵阵哥哥叫唤,韩瑞粗略回礼,张口问道:“怎么都在门前待着,不进去看望贺兰。”
游侠少年儿面面相觑,表现得十分无奈,半响才有人低声说道:“贺兰大哥的兄长,不让我们进门。”
“不给进,为什么。”韩瑞不解道。
又是一阵沉闷,游侠少年们垂头丧气,一个少年轻声解释道:“他不喜欢我们。”
“对我们有成见。”
“就知道对贺兰大哥呼来唤去的,不是好人。”
“若不是看在贺兰大哥的情面上,我早就用丸子弹他。”
“扒他的衣裳,绑在马上游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们七嘴八舌,好像已经积恨很久,怨念颇浓。
一阵恶寒,韩瑞没有开口附和,毕竟只是片面之词,具体怎么回事,还需要详细了解,不过也可以判断出来,贺兰楚石与他的兄长,多少有些矛盾,而且不支持他平日的行为。
伸手制止少年们的批判,韩瑞说道:“再去敲门。”
少年正要听从行事,却听大门吱哑响了,缓缓开启,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楚石,你都这样了,却依然执迷不悟,不肯悔改么,出了这个门,以后都不要回来了,不思进取,就知道与那帮浪荡无赖厮闹,贺兰家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我也是贺兰家的嫡子,名字列在祠堂家谱上,你没有资格驱逐我。”
“长兄如父,你再不迷途知返,我立即报请族老,将你除名。”
“不怕背上薄待兄弟的恶名,随你之意……”
贺兰楚石硬邦邦回了句,啪的关门,隔绝里面的声音,缓缓回身,望着一群少年们,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准备打个招呼,忽然见到韩瑞的身影,登时多了几分惊诧,
“你们几个,不要愣站着了,去扶下贺兰。”韩瑞说道,微笑迎了上去。
“韩兄,你怎么来了?”贺兰楚石惊讶道,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少年知底根也就罢了,韩瑞却是才认识不久,家丑就暴露出来,让人情何以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来问罪的。”韩瑞肃容说道。
“何出此言。”贺兰楚石莫明其妙。
“相逢意气为君饮,君却视我如过客,岂不是让人齿冷寒心。”韩瑞抱怨道:“事情因我而起,你们是受我拖累,为何不来告诉我。”
“这个……”贺兰楚石无言以对。
“还有,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浅薄之人,与人相交,贵在缘分,志趣相投,身份地位不过是其次。”韩瑞明白表露自己的不满,同时承认错误,躬身行礼道:“然而,近段日子来,的确是我疏忽,忙于俗事,一时冷落了诸位兄弟,在此向各位赔罪了。”
“韩兄,不可。”贺兰楚石连忙伸手搀扶,心中却泛起欢喜感动。
韩瑞却硬要行礼,两人僵持不下,旁边少年见了,纷纷开口说道:“真的不怪韩哥哥,听你在京城扬名出彩,大伙也与有荣焉。”
“意气相投,讲那么多虚礼做什么,走,去喝酒。”
一个少年的提议,立即得到众人的响应,韩瑞却迟疑起来,皱眉道:“贺兰,你的伤势怎样,医嘱是否点明要忌酒?”
“对了,多亏韩哥哥提醒,贺兰大哥,你好些了么?”少年们追问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楚石豪爽大笑道:“小伤,积淤而已,又不是断了,哪里有什么忌讳,待我上马,照样可以驰骋千里,更加别说开怀畅饮了。”
“那好,我们走,饮酒去。”韩瑞微笑,牵来青骢骏马,与几个少年,抬起贺兰楚石坐于鞍上,附近就有个游侠少年聚会的场所,也不需要奔行,韩瑞干脆步行而去。
贺兰楚石坐在青骢马上,感觉十分平稳,心中感激韩瑞考虑周详,自己脚上有伤,不宜策马颠簸,却因年少气傲,贺兰楚石也抹不开面子开口道谢,而是捋着马鬃,赞叹说道:“这可是少有的西域良驹,韩兄何处得来?”
“是李兄所赠。”韩瑞叹气道:“说起来,你们两个,是我初进京城就结识的朋友,但是,一个家里管教甚严,经常不得外出,而你……不说了,省得翻脸。”
“是我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成了吧。”贺兰楚石撇嘴道:“不要总是说别人,自己何尝不是,搬地方住了,也不知捎带个口信,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韩瑞反驳道:“嘿,那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谁不清楚白马堂主神通广大,区区小事肯定瞒不过你,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了。”
“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却推到我的头上,真是……”
一路笑语,片刻来到一个小树林前面,这里地势平坦宽敞,而且有条清澈溪水流过,尽管是秋季,溪边的草色仍然泛青,绿油油的娇嫩,最适宜喂马。
在韩瑞与贺兰楚石达到之时,少年们已经布置妥当,直接搬来几块平整的石头,当成桌案,摆上果疏酒食,一两个箭术高超的少年,蛰伏于林中,寻找猎物,三五善水之人,脱去袍衣,淌水捕鱼,一切井然有序。
搀扶贺兰楚石下来,韩瑞关切问道:“怎么样,没有碰到伤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放开。”贺兰楚石傲然说道:“说过几遍了,某的腿没断,可以自己走路。”
“不理他,逞能也不看时候。”韩瑞笑骂道,一挥手,带着几个少年,架起贺兰楚石,走到草坪之上,才轻缓放下。
“拿几个绳床来。”韩瑞叫道:“哥今日,也要尝试下,胡人是怎么聚餐的。”
一群少年笑眯眯应声,搬来几个绳床,也就是所谓的小马扎,摆在韩瑞等人面前。
“贺兰,你家老祖宗的物事,想必不会陌生吧,愣着做什么,坐下来呀。”韩瑞笑道,坐了下来,双脚自然垂地,在几百年前,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就是现在,权贵之家,虽受胡人风气影响,但是秉承的还是汉家礼节,少有垂腿而坐的。
贺兰氏,是鲜卑支脉,人尽皆知,贺兰楚石否认不了,尽管清楚韩瑞是为照顾自己腿脚受伤,不能跪坐,才取来马扎,但是依然辩驳说道:“贺兰氏在中原传承数百年,一向以礼传家,尊奉炎黄,你莫要把我们与夷狄胡人混为一谈。”
哈,差点忘记,现在的大唐,虽然包容兼并,风气开放,不歧视胡人,但是民间却以汉家文化为尊,方外四夷都以取得大唐户籍为荣,特别是那些外簇权贵,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他们具有胡人血统,恰好与千百年后相反。
韩瑞感叹了番,诚恳赔礼,贺兰楚石才心满意足,坐于马扎之上,举杯笑道:“诸位兄弟,别忙活了,先来喝一杯再说,韩兄,来,敬你,事情就过去了,谁也不准再提。”
觥筹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举杯昂首,滴酒不剩,韩瑞微笑道:“往事不提,那明日的事情,应该可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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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装傻,凡事量力而行。”韩瑞微笑,劝说道:“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那不叫英雄,也不是逞能,而是愚蠢。”
贺兰楚石辩解道:“我的就是小伤,医生诊治之后说,明日就差不多复原了。”
“是哪个庸医,改天让兄弟们把他的店铺砸了,省得祸害别人。”韩瑞哼声道:“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昨日受的伤,明天就能治愈,恐怕是扁鹊华佗复生,也难以做到此事。”
一帮少年深以为然,纷纷开口附和起来,劝阻贺兰楚石不要逞强,安心休养。
“没有伤到筋骨,就是淤肿而已。”贺兰楚石连忙说道:“医者诊断,只要敷药静养,淤血散开,就没事了。”
“大伙都听到了吧。”韩瑞笑道:“贺兰,你可是不打自招,静养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让你不管有事没事,待在榻上别动就成了,不行,喝酒之后,立即送你回去,大家都记得,伤势痊愈之前,别去打扰他了。”
喏,少年们纷纷应声。
“那明日的约战怎么办?”贺兰楚石急虑道:“少了我,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贺兰大哥,莫要小瞧人,以前是让着你,真要是动手,你肯定不如我。”
“就是,看来,明日我也不能有所保留了,全力以赴,你们等着看我出彩就成。”
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拍着胸口,一脸的自信,贺兰楚石感动之余,却摇头说道:“不是说你们技艺不成,而是平常时候,都是我来领队的,现在少了我,你们谁来指挥?就算推出人选,匆忙之间,也配合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楚石言之有理,一帮少年立即沉默下来,却听韩瑞说道:“能不能推迟几日,待贺兰伤愈之后,再行比赛。”
“大丈夫一诺千金,宁可抱病赴约战败,也不屈膝求人乞怜。”贺兰楚石扬声道,自然一股傲气。
见到嗷嗷呼叫的少年们,韩瑞知道他们肯定赞同贺兰楚石之言,也不再多加劝说,而是皱眉问道:“这般郑重其事,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败了,从此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见到对方的人马,就自动退避三舍。”贺兰楚石说道,心中愧疚不安,都怪自己,连累了大家。
自然,在韩瑞看来,这不叫什么事,但是对于少年们来说,的确是种耻辱。
一个少年叫道:“我们不能输啊,要是他们跑到我们的盘地来耀武扬威,大家却要避开,面子往哪搁,以后都不用出来见人了。”
“就是,输了,白马堂多半要散了。”
众人忧心忡忡,议论纷纷,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未战而先言败,看来在他们心中,也清楚少了贺兰楚石,取胜的概率不大,韩瑞沉默静思,贺兰楚石更是羞愧难安,抱坛狂饮,酒水溢流,把衣襟都渗湿透了。
一阵酒香扑面而来,韩瑞抬头,立即劝说道:“贺兰,多饮无益,宿醉伤身。”
“醉了更好,不用烦心了。”贺兰楚石说道,放下了酒坛,晶莹的酒液滴滑草坪,慢慢的渗透融化消失了。
摸着下巴考虑了片刻,韩瑞若有所思,突然说道:“贺兰,和你们约战比试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都是些豪门子弟,李德奖、程处弼、尉迟宝琳,还有另外几家子弟,也在旁边看热闹,所以我们不能避战。”贺兰楚石握拳说道:“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家世出身虽然没有他们显赫高贵,但也不是庸碌之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哥儿也分成很多类,比如贺兰楚石等人,或没落贵族出身,或是家境殷实子弟,然而李德奖几人,父辈是军中重将,又是国公勋爵,的确当得高贵显赫的评价。
两者之间的地位相差悬殊,根本没有可比性,然而知道李德奖几人的身份之后,却更激起了贺兰楚石等人的不服之心,在长安城中比赛之后,自然是兴奋之极,可惜没过几日,李德奖几人卷土重来,却轮到他们大输大败了。
“他们卑鄙,居然找人帮忙。”
有人不愤,贺兰楚石却摇头说道:“战场之上,没有胜之不武的说法,况且我们自己也寻求援助,一样败下阵来,更是没有借口可言。”
众人无言以对,长长叹气,愁眉不展。
“贺兰,若是你相信我,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沉吟片刻,韩瑞开口说道:“或许不能让你们得胜,却能保证不会让你们丢脸。”
贺兰楚石惊喜道:“你有办法?”
“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是需要你们配合。”韩瑞笑道:“而且还要你们的信任。”
“我们自然相信你。”贺兰楚石认真道,在刚才见到韩瑞前来的那刻,他就知道,此人可引为知交。
“韩大哥,需要怎么配合,尽管吩咐就是,我们绝无二话。”
一帮少年誓言旦旦,韩瑞欣然笑了,说道:“暂时保密,明**们就知道了。”
一阵埋怨,尽管不清楚是否可行,但是见到韩瑞自信模样,少年们也恢复了几分信心,放下担忧,举杯畅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日,艳阳明媚,和风流畅,长安城郊五里,一个宽敞平坦的坪间,挤满了鲜衣怒马,华盖香车的贵族子弟,天气渐凉,一些公子哥儿换上了轻裘袄袍,悬挂香囊,涂脂抹粉,鲜艳夺目,阵阵扑香,似能招蜂引蝶而来。
固然他们自我感觉良好,但是也有人看不过眼,掩袖厌恶而去,口中骂道:“这帮纨绔,学甚不好,偏打扮成娈生模样,真是碍眼。”
“别抱怨了,那拨人来了,准备对阵,等着看好戏。”
“来了就来了,败了那么多次,也不知教训,真是自取其辱。”
“屡败屡战,精神可嘉。”
“事不可为,偏要为之,不知变通,就是愚蠢。”
“哼,如果不是我们出手帮忙,谁胜谁败也不好说吧。”
“老2,注意身份,长幼有序,大哥说话,别乱插嘴。”一个浓眉大眼,英武粗壮的青年挥舞手臂说道:“免得我不小心把你拍下马。”
旁边,有个同样相貌气质的青年,鄙视说道:“来呀,我不还手,只是回去告诉老头子而已,让你屁股开花。”
“大哥,二哥,就要开赛,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程处弼小心翼翼说道。
“老三,这里你最小,没有资格说话。”两人同声喝道,默契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揉搓额头,程处弼乖乖退开旁边,叹气说道:“德奖,宝琳,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他们请来帮忙的。”
“再忍耐一下,今日应该是最后一局了。”尉迟宝琳安慰道,望着仍然叨唠不停的程处默与程处亮两人,也随之长叹。
李德奖突然说道:“那个贺兰楚石好像没来。”
“咦,真是。”尉迟宝琳观望片刻,微笑道:“难道是怕了,不敢应战。”
“那小子傲得很,轻易不会放弃的。”程处弼说道,尽管是敌对状态,倒不至于让他贬低贺兰楚石。
“这倒也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李德奖猜测道。
“人来了,问一声便知。”尉迟宝琳说着,纵马上前,扬声道:“你们大哥呢,让他出来答话。”
“直接比赛就行,别诸多废话。”一个少年挥舞着马杖,十分不客气。
碰了一鼻子灰,尉迟宝琳自然无话可说,回到队伍之中,低声道:“德奖,你猜测应该没错,那小子多半是出事了。”
“无端能出什么事情?”程处弼沉思道,哪里还有丝毫粗鲁莽撞的迹象。
程处默纵马而来,斥喝说道:“傻蛋老三,想想小八今日怎么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受伤了。”程处弼恍然大悟,小声嘀咕道:“本来聪明的,却给你们骂傻了。”
“比赛准备开始。”李德奖勒马前行,拱手说道:“处默大哥,处亮二哥,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只要记得胜利之后,请我们到春风楼就成。”程处默笑道,表情十分憨厚,如同邻家的兄长大哥般亲和可靠,说出的话却让李德奖三人肉痛滴血。
“对了,还要胡姬亲自侍酒才行,光看不过瘾。”程处亮很诚恳的提出建议,程处默深以为然,相视而笑,兄弟情深。
“喂,别太过分了,当初可没有这个约定。”程处弼叫嚷道,什么兄弟情深,分明就是狼狈为奸,连嫡亲弟弟都不放过。
“没错,大不了一拍两散。”尉迟宝琳说道,眼睛咕噜转动,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两个小子,当我们兄弟是那种,可以随意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呀。”程处默握拳折指,一阵哔叽啪啦响,杀气腾腾道:“别以为你们的小心思能瞒得过去,无非是见到贺兰小子没来,觉得比赛十拿九稳,就想撇开我们,赖账是吧。”
“老大,没说的,这事我们占理,就是老头子在这里,也会给我们撑腰的。”程处亮说道,裂嘴一笑,露出两枚闪烁寒光的虎牙,充满威胁之意。
尉迟宝琳与程处弼面面相觑,有几分怯意,就在这时,李德奖扬声道:“诸位,注意了,准备接球。”
铛,铜锣敲响,一阵鼓乐声传来,红旗招展,伴随着场外众人的欢呼雀跃声音,一个浑圆的马球在裁判手中向天空抛去,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慢慢地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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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杖、马是马球运动的三样基本器具,缺一不可,球场大小不一,平整坚硬即可,球门一般设在球场两端,上有网囊,两队对垒时,以规定时间内进球多少算胜负,场外还设有裁判二人,举小红旗发令,以彩旗计分。
打马球,最讲究的就是精湛的骑术,以及对于战机的把握,击球时候的力道、角度,与团队之间的配合,显然,对此,程家三兄弟经验丰富,在马球落下的瞬间,几个少年正在伸脖仰望,老大程处默就策马而上,踩环站了起来,双手挥杖,弯月形杖头正中球心,由毛线缠成,外裹一层皮革的马球,立即呼呼直飞对方阵地而去。
“注意防卫……”就在场外有人大声喊叫之时,一匹快马悄无声息出现在马球浮空之处,一杆飞打,啪的一声,圆球轻松落网,一阵欢声雷动,程处亮回首,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略有几分得意。
策马而回,程处亮叹声说道:“贺兰小子没来,对付他们,真是太简单了。”
“正是如此,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不如二哥先下场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程处弼连忙劝说起来。
“下场不是不可,但是你们照样要请客。”比赛继续进行,程处亮在挥杖击球的时候,犹有空闲回应。
“你们两个小子注意一点,人家反攻……混蛋。”程处默气急败坏吼道:“叫你们不要分心,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好球。”却是对方板回了局。
场外一方,鼓乐阵阵,程处亮与程处弼灰溜溜的回来,低头露出羞愧之色,不敢望向程处默的黑脸,李德奖连忙上来劝和道:“几位兄长,莫要大意,就是少了贺兰楚石,他们的实力也不弱,但是我们自己也不能乱了,让他们有机可乘。”
“知道了。”程处默恶狠狠道:“回去再收拾两个小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自然不敢辩驳,其他人更是收敛了轻敌之心,认真起来,提起精神,稳扎稳打,默契配合,再次板回一局,随后乘胜追击,一连夺取七面彩旗,尽管对方少年,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依然保持旺盛斗志,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铜锣再次敲响,比赛结束,李德奖等人,手中执有九面彩旗,而对方只有三面,胜败一目了然,不过纵然取得胜利,但是胜者没有多少兴奋之意,毕竟最厉害的贺兰楚石没有上场,赢了不见得有多么光彩,同此理由,败者自然不是十分沮丧。
“你们输了,若是不服气,我们可以再比一场。”程处默说道:“你们老大呢,来了没有,现在可以让他出来答话了。”
几个少年对望了眼,朝右侧方向看去,顺着他们的目光,却见一个白袍飘逸,相貌俊逸的少年站在其中,灿然微笑,眼圈有两分微红,似乎宿夜未眠的模样,精神却是不错,挥手招呼几人过来。
“韩大哥,我们败了。”几个少年牵马而下,脸带惭愧之意。
“尽力而为,虽败犹荣。”韩瑞温和安慰道:“不要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们先拭汗更衣,休息片刻,其他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随行过来,程处默十分惊讶道:“你们大哥不是贺兰小子么,怎的突然换人了?”
“贺兰不慎伤了,正在家中休养,白马堂现在由我做主。”韩瑞轻笑说道:“有什么事情,与我道来就行。”
程处默凝目而视,体形消弱,如同书生儒士,从来没有见过,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代替贺兰楚石成为大哥,众人居然心服,应该有几分本事,却是瞧不出来,心中推测,却没有表露出来,程处默大咧说道:“不管你们谁做主,反正你们输了,是否心服?”
“服。”韩瑞笑道。
“也知道你们不服,所以我……你刚才说什么?”程处默以为自己听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诸位技艺高超,我等自愧不如,自然口服心服。”韩瑞说道,望着程处默,眼睛深处闪烁着一种叫做狡黠的目光。
“服了?”程处默怀疑,侧头问道:“你们也服了?”
清楚韩瑞别有用意,附近的少年反应平静,纷纷点头附和,然后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不对,一定有诈,程处默警觉起来,仔细思考,却没有发现其中的破绽,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服输,肯定不会反悔,不然必沦为笑柄,颜面何存,问题在于,轻易就认输,连再比一次的好事也不答应,不合常理啊。
就在程处默猜测琢磨的时候,却见韩瑞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白马堂中人,向来一诺千金,绝无反悔之意,以后只要是白马堂的游侠儿,见到诸位尊驾的身影,立即退避三舍。”
“好……”程处默答道,寻思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对了,顺便告诉公子。”韩瑞叹气道:“也是从今日开始,世间再无白马堂的名号。”
旁边少年脸色大变,面露戚意,连带空气之中也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却逼得人家散伙,太不厚道了吧,程处默心中也有些愧疚,就要说两句场面话,再回去和几个兄弟商量,退上半步,毕竟同是出来混的,就是没有交情,也要讲下道上的义气嘛,下一秒,程处默就为自己的慈悲心肠感到羞耻。
“还有,若是诸位有暇,不妨移步五里村。”韩瑞又微笑起来,诚恳说道:“见证我们白马盟的成立。”
白马盟?与白马堂有何区别,摆明是换汤不换药,瞬息之间,程处默终于想明白了,难怪这小子张口闭嘴都是白马堂,根本不提人的姓名,原来是打这个主意,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程处默逐字吐出。
摸了下鼻子,韩瑞摊手,无奈似的解释道:“公子,非是我们想耍赖,而是迫不得已,贺兰受伤了,你们胜之不武,我们岂会心服。”
“那就相约来日再比个高低,何须用此无赖方法。”程处默不屑道。
韩瑞反问道:“贺兰的伤,至少要两个多月才能痊愈,你们能等吗?”
“这个……”程处默迟疑起来,居然那么严重呀。
“所以,尽管是下策,也唯有不得已而为之。”韩瑞说道:“除非……。”
“除非如何?”程处默自然问道。
韩瑞暗示道:“你们愿意再比其他,最好是文雅一些,没有剧烈动作的。”
“哈哈,你们直说就好,何须拐弯抹角的。”程处默十分豪爽,大方说道:“说吧,你们想比什么?”
“真的什么都可以?”韩瑞眼睛亮了,轻笑说道:“文的也行?”
“文的,当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三人的声音同时吼来。
程处弼匆匆策马奔来,低声说道:“大哥,不要胡乱答应,其他都好,就是别比文的。”
“怎么了?”程处默不解道:“德奖小子,你不是经常自诩文采风流,京城第一,尽管有几分夸大,但是应该也不差,为何怕成这样。”
李德奖哼声,别过头去,白皙英俊的脸孔,罕见泛起一抹羞意。
程处弼小声说道:“老大,他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满肚子坏心眼的小子,现在摆明是设下了圈套,让老大你往里面跳,不能上当啊。”
“你就是那个什么……韩瑞的。”程处默惊讶,睁着铜铃大的眼睛,仔细端详,挥出粗壮的胳膊,嗡声说道:“想找我比武?那么孱弱,我一手就能拍晕。”
现在装傻,晚了,心里暗暗嘀咕,韩瑞又不笨,怎能瞧不出程氏三兄弟,表面憨厚老实,其实就是传说中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嘿,小子,我们不想欺负你们,所以才决定答应你们再比试的请求,让你们心服口服,但是你们也不能耍花招。”尉迟宝琳叫嚷道,目光却看向韩瑞。
“他就是韩瑞,那个很有才华的?”
“名头响亮,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真不明白阿耶怎么对他交口称誉的。”
场外议论纷纷,韩瑞充耳不闻,微笑道:“放心,若是比试诗赋文章,的确有些刁难你们了,我也不想落得欺凌弱小的名声。”
欺凌弱小?几个公子哥儿脸色顿时黑了,什么时候,打遍京城无敌手,纨绔子弟中有名的小霸王组合,居然成了弱小,不过,势比人强,尽管对诗呀歌呀什么的,瞧不上眼,但是贵有自知之明,找虐的事情,坚决不干。
韩瑞,这个名字,近段时间,无论是家里仆婢,还是外面的公子哥儿,寻常百姓,都在谈论,什么阿房赋、菊、牡丹之类的,天天有人诵唱,想不知道都难,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听到少年行的时候,他们的确有些热血沸腾,豪气萌生。
与这样的人物比试文章试赋,别说程家三兄弟,就是有些自傲的李德奖,也不敢答应。
“不用拐弯抹角,直说了吧,到底想比什么。”李德奖问道。
韩瑞微笑,目光狡黠道:“斗酒,如何?”
嗯,程氏三兄弟互相观望,忽然仰天大笑,李德奖与尉迟宝琳也满面笑容,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斗酒,小子,你不要后悔。”程氏兄弟笑得很是嚣张,了解的人都清楚,他们父子可谓是无酒不欢,堪称酒桶海量。
“胜负难料,莫要得意。”韩瑞笑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就走吧,想必贺兰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谁来都不怕,只要你是们的人就成。”程处默叫嚣道。
含笑望了眼,韩瑞也没有再废话,直接挥手招呼,与一帮少年翻身上马,驰骋而去,程家兄弟等人也没有退缩之意,立即策马随行。
“走了,去看热闹。”
旁边,是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观赏了场持强凌弱的马球比赛,却是没觉得有多少热烈兴奋的感觉,正当以为事情了结,准备散去之时,突然峰回路转,当事人又是近日来风头最盛的韩瑞,好奇的人自然不少,纷纷呼啸跟上。
一时之间,宽阔的官道上,卷起了阵阵烟尘,过往行人商客,已经见怪不怪了,摇头叹气几声,作鸟兽散,避开锋芒,瞬间又聚了回来,继续前行。
“韩大哥,他们似乎很有信心啊。”纵马狂奔,迎风传来一个少年担忧的声音。
近段时间来,经常骑马代步,韩瑞的骑术大有进步,在抓劳缰绳的同时,犹有余闲侧身笑道:“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的酒,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须臾,来到昨日聚会的小树林旁边,贺兰楚石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韩瑞几人,还有他们身后的阵阵烟尘,不同得露出欣然的笑容,看来,计划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按照韩瑞的安排行事即可。
“贺兰小子,腿脚断了没有?”吼声传来,程家三兄弟勒马停下,尽管问得有些不地道,语气之中却没有多少恶意,毕竟对这帮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喝用度的贵族子弟来说,输赢胜负很重要,因为关系到面子,但是有人陪自己玩乐更加重要。
在京城纵横捭阖多年,那些高官权贵子弟,见到他们,纷纷闻风避让,自然很是无趣,难得遇到个有几分实力的对手,就是没有惺惺相惜的心思,但是对贺兰楚石的感观还是不错,听闻他意外受伤了,不能再陪自己嬉耍,程家兄弟不免觉得有几分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才断了。”贺兰楚石不屑道:“若非崴了足,今日该打你得你们灰溜溜逃窜,退避三舍,敢是这般叫嚷。”
“嘿,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是那么大的口气。”程处默不知道是讥讽,还是赞叹,笑嘻嘻说道:“不愧是屡败屡战的贺兰小子。”
贺兰楚石勃然大怒道:“什么屡败,我们也胜过几场的。”
“贺兰,别与他们多费唇舌,偶尔小挫算得了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英雄。”韩瑞劝慰几句,回身笑道:“诸位,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马球比赛的确是你们取得了胜利,现在再来比过,结果就未知了,若是怕输,不肯再比,我们也认了。”
“怕输,哈哈……”浅显的激将法,程家兄弟几人,自然看得出来,问题在于,对于喝酒,他们信心满满,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是不能避让退缩,所以就是个圈套,他们也毫不畏惧。
“怎么比法,可有章程?”李德奖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免得在阴沟里翻船。
“最简单的,多饮者胜,谁先醉了,对方则赢。”韩瑞笑道,招唤一声,几个少年搬了张方案过来,摆了两个铜钱大小的白瓷杯盏。
一阵微怔,程家兄弟狂声大笑,捧着肚子,悄然对视,本来还担心韩瑞,是否天赋异禀,酒量超绝,现在可以放心大半了。
“三位,莫要大意,小心他是示敌以弱。”李德奖小声说道。
尉迟宝琳赞同道:“他敢提出这个建议,肯定有几分自信的,不能小瞧。”
“嗯,有点儿道理。”程处默摸着粗犷的脸庞,侧头说道:“老2老三,你们在旁压阵,待会我去会会他。”
“大哥,杀鸡焉用牛刀,区区小事,何须你亲自出马,小弟我代劳就成了。”程处亮拍着胸口叫道,一脸义气冲天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处弼笑容可掬,腼腆说道:“嘿嘿,二哥,我才是小弟,还是我上吧。”
“两个小子,老头子天天教训你们,要懂得孔融让梨,尊敬兄长,全当成耳边风了么,见到有免得的酒水喝,就把大哥扔到一旁了。”程处默瞪眼,握紧拳头,亮出结实雄壮的胳臂,威胁之意显露无疑。
“阿娘也没少叫你爱护幼弟,却没见你行动过。”程处亮、程处弼嘀咕起来。
老头子平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拳头硬的果然是老大,程处默满面得意洋洋之色,走到韩瑞之前,拍案叫道:“小杯子不够塞牙缝,快去换大碗来。”
“酒水性烈,劲道十足,一杯就能醉人。”韩瑞好心提醒道:“千万不能逞强。”
“哈哈,就是最烈的曲米春,我也是用大碗喝的。”程处默豪迈大笑,同时告诫说道:“小子,酒量不行的话,赶快换人,免得我才喝了碗,你就醉了,比赛结束,不够尽兴。”
“只要你没醉,喝多少也无妨。”韩瑞说道,嘴角微弯,目光浮掠一丝怜悯,嘿,辛苦一晚,彻夜未眠的成果,可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这样算计,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
生性纯良的韩瑞,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又开口说道:“比赛的酒水,是我特别制造的,比曲水春还要……醇厚,初次品尝,需要慢慢的轻吞细饮。”
“咦,小子,居然还会酿酒。”程处默随口说了句,接过旁人递来的大碗,拍案笑道:“好了,费话少说,给我满上,满上。”
不是酿,是制造,两回事,韩瑞在心里解释,很温柔敦厚的笑了,轻轻颔首示意,一个少年搬来一个坛子,走到案边,拆开封泥,浓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凝结在空气之中,久久没有散去,光是气味,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好浓郁的香气,闻着好像是曲米春,不对,竹叶春,也不是,似乎是土窟春。”
“真想尝尝,刚才不应该退让的。”程处亮后悔莫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清风拂过,酒香飘溢,就是平时不好杯中之物的贵族少年,也不禁产生想要品尝一口的念头,拆封的少年更是,酒气迎面扑来,不过是重重嗅了几口,白皙的脸面就浮现一抹红润,未饮就有几分醉意。
“上等好酒,在哪有卖……嗯,你酿的,叫什么名字。”程处默问道,努力咽吞喉咙,铜铃大小的眼睛却直直盯住酒坛,大有伸手抢夺之意。
“二锅头。”韩瑞随意说道,至于到底是两锅,还是三锅,就不必究于细节了。
推碗上前,程处默眼巴巴说道:“快点给我来一碗。”
在韩瑞的示意下,少年抱坛,小心翼翼的倾斜坛口,一道如水银颜色,却清澈透明的液体如丝而下,酒香更加浓厚,勾人垂涎。
咦,酒水与碗面齐平,少年停下动作,却见酒水没有丝毫的浑浊,程处默惊讶异常,如果不是白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肯定以为韩瑞在拿白水糊弄自己。
“程公子,请。”韩瑞微笑伸手。
暂且搁置心中的疑问,程处默双手捧碗,先凑近唇边,轻嗅了口,味道熟悉,是酒无疑,当下张口直吞,一股呛辣冲鼻,忍不住咳嗽喷了出来,酒水四溅。
“大哥,怎么回事。”两个兄弟连忙围了上来。
伸舌头直喘,程处默摆手,半响才说道:“好烈的酒。”
“不是提前告诉你了么,我的酒性烈,极猛。”韩瑞从容自然,举着小盏微饮,轻笑道:“心急易醉,应该学我,慢慢品尝,细水长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处默充耳不闻,直顾咋舌回味,一股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滋味在味蕾上盘旋,唾沫立时滋生,不由得喃喃说道:“极品,人间美味。”
酒香扑鼻,又听到兄长的夸赞,程处亮按捺不住,伸手端碗说道:“我尝尝。”
“走,一边去。”劈手夺碗,程处默黑脸说道:“我在比赛,知道么,不要在旁边打扰,乖乖退下。”
懒得理会两个兄弟的悻悻不满,程处默举着半碗酒,不顾韩瑞的劝告,依然生猛吞咽,好像也适应了呛辣的味道,没有再喷吐出来,一碗见底,程处默吐了口气,胸中似乎有团火在燃烧,慢慢地,额头冒汗,忍不住站了起来,准备脱去外袍,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啪,程处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几人立即冲了上来,搀扶检查,发现程处默脸色发白,李德奖顿时大怒,吼声道:“你居然下药使诈。”
“李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言。”韩瑞皱眉,不悦道:“光天化日之下,我与程公子同饮坛中酒水,若是有问题,我岂能安然无恙,程公子没事,不过是醉了而已。”
“那是因为你饮得少。”李德奖哼声道:“处默的海量,岂能一碗就醉,这酒必有问题。”
韩瑞没有反驳,而是再取坛倒了碗酒,伸手示意道:“我再三声明,这酒性烈易醉,非是曲米春可以比拟,不能急饮,程公子却不相信,执意豪饮,醉了也正常,诸位不想,大可亲自品尝试验。”
“我来”程处亮叫道,端碗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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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兄长的教训,程处亮看似急猛,其实喝得很细,酒水慢慢落肚,或许心里有了防备,自然不像程处默那样立即醉倒,虽然也是满面通红,但是眼睛依然有几分清明。
“二哥,怎样?”程处弼连忙问道。
“没事。”吐了口浓郁的酒气,程处亮眨着眼睛,摇头说道:“酒没有问题,就是……”
瞬息之间,如同烈火的气息汹涌澎湃,直奔脑袋,程处亮身体开始摇摇晃晃,在程处弼的搀扶下,没有倒下,脸面涨红,结舌说道:“就是太劲头猛了,承受不住。”
旁边,经过再三仔细的检查,尉迟宝琳也开口说道:“处弼,德奖,处默大哥没事,好像真是醉了。”
众人观望,只见程处默脸颊红润,鼻腔呼呼打着鼾,不时咋舌几声,好像在回味美酒滋味,呢呢喃喃,依稀听闻好酒,再来的声音,看来的确是场误会,李德奖放下心来,嘴唇嗫喏,却没有开口。
“怎样?”韩瑞笑道:“看来,比试是我们赢了。”
目光在案上转了几眼,心中盘算了片刻,李德奖说道:“处默大哥喝了大碗,你才饮了半杯,怎能说你赢了,多饮者胜,你先喝完一碗再说。”
酒水浓烈,李德奖不信韩瑞的酒量堪比程处默,就算真的更胜一筹,也不能立即认输,毕竟还有一点希望。
韩瑞微笑,悠然说道:“李公子好眼力,但你也莫要忘记了,多饮者胜的前提,却是未曾喝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好算计。”李德奖回思,立即明白韩瑞的策略,根本不是要与程处默拼酒,而是通过示弱、激将、暗示等小伎俩,让他多喝先醉,不过尽管现在明白过来,但是李德奖却无话可说,毕竟韩瑞也是按照约定行事,没有任何违背规矩的地方。
“怎么,心中不服?”贺兰楚石挪步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的欢喜笑容,挥手说道:“既然你们肯给我们机会,我们也不会小气,相约再战如何?”
“比什么?”李德奖冷冷问道。
贺兰楚石干脆回答:“促织。”
“好,一言为定。”李德奖也没有迟疑,挥手让随行仆役抬扶程处默、程处亮上马,再望了眼亲切友好的韩瑞,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跃身坐上五花马,尉迟宝琳招呼道:“处弼,走了。”
程处弼应声,浓密的眉毛挑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方案,抱起酒坛就跑,连头也不回,直接跃马驰骋,大声叫嚷道:“酒水肯定下药了,我要拿回去检验。”
韩瑞瞠目结舌,半响才叹声道:“抢劫都那么冠冕堂皇,真是虎父无犬子。”
一阵哄然,众人都明白韩瑞的意思,谁人不知,当年程咬金在瓦岗寨落草,做的就是打劫营生的买卖,现在程处弼的行为,的确称得上子承父业。
“处弼,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你不怕丢脸呀。”尉迟定琳叹气道,他在旁边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亏做的人,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丝毫没有惭愧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衣布蒙住坛口,程处弼理直气壮的说道:“德奖不是说了么,酒里多半是给下药了,为了两位兄长的安全着想,我自然要带回去仔细检查,不然给他们毁灭罪证怎办。”
“你的脸皮居然这么……真是让人佩服。”尉迟宝琳拱手,忽然笑道:“处弼,不如我和你一起检查吧。”
“太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程处弼憨厚笑道:“这等危险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让尉迟叔叔知道,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尉迟宝琳骂道:“屁,好小子,你想独吞。”
“什么,你说什么?回家……”故意纵马拉来距离,程处弼作出侧耳聆听模样,立即点头叫道:“好呀,我恰好准备回去,儿郎们,撤。”
一声令下,程处弼调头就跑,旁边几个仆役噗嗤轻笑,扶稳晕醉的程家兄弟,扬鞭随行而去,留下尉迟宝琳破口大骂,不讲义气,不够交情。
回到家中,打发仆役搀扶兄长回房休息,程处弼偷偷摸摸溜到后院花丛,解开坛口衣布,闻了口,露出陶醉之色,喃声道:“老头子,不要怪我,是你经常说的,好物事要自己先尝,吃饱了再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嘿,放心,谁叫你是老子,我会给你多留点的。”程处弼憨笑了下,拿了个水袋,倒了点进去,然后抱着酒坛,闭着眼睛,轻轻闻了口,再也忍耐不住,昂头喝了口,滋味难言,飘飘然……
先后,富丽堂皇的程府大门中开,在十几快骑的簇拥下,大将军程咬金,威风凛凛的回到家门口,连马都没下,由仆役牵引而行,片刻走到马厩,也不用仆奴搀扶,程咬金直接跳跃而下,亲自给爱骑添加草料,拂水清理马鬃。
听着爱骑嘶鸣撒欢的叫声,程咬金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忽然瞥见马厩中的几匹坐骑,心中却有些奇怪,时辰还早,三个混蛋小子居然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抚摸马头,吩咐马夫仔细照料,带着一丝疑惑,程咬金走回屋中,脱去铠甲,换上常服,随口道:“那三个浑小子呢?”
旁边奴仆说道:“大公子、二公子醉了,在房中休息。”
“大白天就酗酒,待会非要好好收拾他们。”程咬金哼声,又问道:“老三呢,不知道老子回来了,居然不过来请安。”
“三公子……”奴仆迟疑起来。
“怎么了。”程咬金皱眉道,态度平常,却有股不恕自威的气势。
奴仆低头,惶恐道:“回大将军,三公子也回来了,却是没在屋里。”
“大活人,难道还会变没了。”程咬金说道:“让人去叫唤几声,多半又躲到角落里玩蛐蛐了吧。”
奴仆应声而去,按照程咬金的提醒,着重在偏僻的房屋角落里寻找,程府占地宽敞,宅内楼台、庭园布置精巧华丽,层层叠叠,曲径通幽,存心隐藏,找起来的确有几分困难,几十个奴仆出动,几乎翻遍整幢豪宅,却毫无所获。
“什么,不见踪影?”程咬金眉头一皱,猜测道:“该不会是又出门了吧。”
“奴问过前门后门的卫士,他们都说没有见到三公子出去。”仆役说道,心里也十分奇怪,毕竟程咬金从来没有,禁止过三个儿子出门,程处弼想出去玩耍,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行,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摸着粗黑浓密的胡须,程咬金自语说道:“倒是稀奇了,莫非想与老子玩什么花样。”
适时,一个奴仆匆忙来报:“大将军,找到三公子了。”
“不躲了。”嘴角绽出笑容,程咬金喝道:“让他滚来。”
“这个……大将军,三公子他也……”
哗,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眉毛耸动,眼睛却没有睁开,程处弼伸舌舔唇,迷迷糊糊说道:“下雨了,记得收衣裳。”
耳边一阵轻笑,又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继续。”
又是一盆冷水激面,程处弼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手忙脚乱站了起来,大声叫嚷道:“哪个混蛋拿水泼我。”
好像没有弄清楚状况,程处弼无意识接过旁边扔来的毛巾,擦拭脸面水渍,却发现自己身在凉亭中间,再观望旁边,忽然愣住了,连忙叫唤道:“阿耶,大哥,二哥。”
自家人面前,程咬金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怎么回事?”
程处弼很自然地躲在两位兄长身后,打量了眼,发现他们身上也有水迹,显然也是给泼醒的,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平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耶,你想问什么?”望着搁在程咬金旁边的竹鞭,程处默表现十分老实,完全没有外面时候的嚣张得意,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给我装傻。”抄起竹鞭,程咬金得意,嘿嘿笑道:“小子,你们的娘不在家,现在是老子做主,不识时务的下场……”
鞭子一抡打在案上,哔啪直响,三个兄弟一阵心惊肉跳,互相观望,脸色发白,知道老头子心狠手辣,不开玩笑的,不想被揍,只得全盘托出。
听到三个儿子与人打马球,最后取得了胜利,虽然不是什么成绩,程咬金还是有两分欣然的,但是听说他们与人斗酒,败下阵来也就罢了,居然一口也支撑不住,就晕醉了,程咬金登时勃然大怒,拍案训道:“以后出门,别说自己是老程家的种,我丢不起这张脸。”
“阿耶,你不知道,那酒非常醇烈。”程处默吞着口水,怀念陶醉道:“一口下去,香浓爽口,一股气就冲上来了,晕晕的,比骑马纵横还要畅快。”
“滋味妙不可言,与它相比,什么曲米春、竹叶春之类的,提起来就感觉没劲。”程处亮赞同之余,也十分惋惜道:“唉,真想再尝一口。”
“真的那么好?”程咬金怀疑,又拍案骂道:“白养你们三个崽子,遇到绝世佳酿,也不知道给老子买坛回来。”
哥俩无言以对,程处弼却乐颠跑了出来,呈上截留下来的美酒,谄媚笑道:“阿耶,看吧,还是我最孝顺,帮你把酒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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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弟,你怎么有?”程处默、程处亮惊讶,有些蠢蠢欲动,程处弼没有回答,奉上美酒之后,满面笑容,等待老爹的夸奖。
“你孝顺?”程咬金神情古怪,指着花丛旁边的空坛,再摇着水袋,斥喝道:“你自己喝了大半坛,就给老子留了点儿,这叫孝顺?”
“哇,老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程处默叫嚷起来:“居然独吞。”
程处亮附和道:“难怪泼了几次冷水都不醒……”
面对父兄指责,程处弼厚颜讪笑,乖乖退了下去忏悔,早知道应该全部喝完的。
拧开木塞,浓厚的酒香涌出,勾引得程家三兄弟又流口水,眼巴巴地望着程咬金,指望他不要喝完。
“嗯,酒香的确是有几分特色。”各种美酒品尝不少,嗅到酒香,程咬金自然不会轻易动容,待举袋喝了口之后,脸色顿时大变。
“阿耶,怎么样?”三兄弟追问起来。
“不怎么样,再尝尝。”程咬金淡定从容,慢条斯理的,把水袋中的美酒,饮得一滴不剩,才叹了口气,赞叹道:“带劲,就是少了点,不过瘾。”
“老三……”
“大哥,二哥,不怪我。”程处弼低头,小声辩解道:“这半坛还是我不要面子,硬从人家手里抢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抢的?”程咬金吼了起来。
程处弼吓了跳,连忙请罪道:“阿耶,我错了。”
“小子,你……”一声怒吼,大手挥了过来,哥仨个连忙闭眼,做好给痛打的准备,等了半响,却没见动静,睁开眼睛,却见程咬金拍着程处弼的肩膀,裂嘴大笑道:“不错,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虚惊一场,抹了把汗,程处弼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奉承道:“多亏阿耶教导有方。”
“傻蛋。”
程咬金脸色突变,一个弹指打了过去,敲得程处弼嗷嗷叫痛,才哼声训道:“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这样做,分明是拣了枚铜钱,却把金帛扔了。”
揉搓额头,程处弼不解道:“为何?”
“抢酒顶什么用。”程咬金大吼道,口沫四溅,遥想当年,与兄弟在瓦岗寨的时候,如何如何。
三兄弟深以为然,对望了眼,齐声道:“阿耶,我们明白了,立即去办。”
“三个浑小子,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程咬金摸着胡须,悄声低喃,粗犷的脸孔隐约浮现一抹狡赖之色。
“韩兄,慢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兰,好好休养,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骑在青骢马上,韩瑞挥了下手,纵行而去,蹄声滴答,很快冲到里外之地,韩瑞低头,有意识地收敛速度,似乎在沉思默想。
“大哥、二哥,那小子过来了。”
吼声传来,韩瑞惊吓勒马,定下神来,仔细观望,却见旁边多了三匹骏骑,成犄角之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骑上之上,十分眼熟,却是程家三兄弟。
“原来是三位程公子。”韩瑞拱手笑道:“真巧,居然又遇上了。”
“遇上什么,我们等你半天了。”程处弼说道,策马而行,绕到韩瑞的身后,好像是要堵住他的退路。
心中凛然,韩瑞皱眉道:“三位,这是何意?”
当众败了,觉得丢了面子,准备私下报复,韩瑞浮想联翩,却听程处默憨厚笑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请你到我们家里作客罢了。”
“好呀。”韩瑞立即答应下来,微笑道:“久闻程公英明,几欲上门拜访,但唯恐贸然,便打消念头,没想今日却如愿以偿了。”
咦,出乎意料,程氏三兄弟面面相觑,本以为韩瑞不会答应,准备强行掳人,然而人家却表现得那么上道,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眼睛咕噜转动,程处默摆手示意,让两个弟弟位于韩瑞左右,同时开口说道:“那样,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虽如此,程处默自己却没有动身的意思,韩瑞也不介意,微笑拱手,率先前行,速度不快不慢,任由程家三兄弟包夹其中。
须臾,进了长安城,韩瑞心中慢慢的安稳起来,至少现在看来,程家三兄弟并没有敲自己闷棍的打算,安全得到保证,心思也开始活络,考虑他们邀请自己的目的,莫非是为了……
在城中又行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右前方突然现出一所偌大的庄院,庄子占地宽敞,高墙耸立,朱红大门,六个披甲卫士峙立左右,昂首挺胸,表情肃然,目光如炬,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况。
墙内楼台屋宇,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粗略计算,起码有三、四十栋之多,一般的画栋雕梁,华美雅致,充满富丽堂皇的气息,这样的豪宅,即使是在京城长安,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幢。
一路行来,也察觉程家三兄弟,似乎没有多少恶意,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许多人见到自己与他们随行,进到程府之中,料想应该不会有危险,事到如今,韩瑞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在程处默的引请下,坦然自若步入院中。
通过几层院门,来到宽敞的厅堂,掀帘而进,程处默叫道:“阿耶,我们把人带回来了。”
嗯,程咬金应声,抬起头来,半眯着眼,习惯性地露出招牌笑容,仔细端详起来,近些日子,时常听人提起韩瑞这个名字,倒要瞧瞧有什么稀奇之处。
韩瑞也在观察,后世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相貌普通,络腮须髯,身材还没有三个儿子魁梧健壮,没有李靖潇洒飘逸的气度,不过笑起来却分外和蔼可亲,就像个心地善良,性格温和的邻家大叔。
尽管告诫自己这是错觉,但是韩瑞心里还是多了分亲切感觉,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小子拜见程公。”
“哈哈,不要拘谨,坐下说话。”程咬金爽朗大笑,声音在厅堂里回响,开口就道:“我听倔道士提起过你,好像写了篇夸赞老房家宅子的文章,嘿,其实我说,房玄龄的宅院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程家三兄弟低头闷笑,程咬金顿时瞪眼骂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老房家的宅第跟倔道士的差不多,破破烂烂的,亏他们居然住得下,老子可怜他们,让他们搬来我家住,居然不领情,真是……”
一通埋怨,回顾往事,提起当年在瓦岗寨的时候,与倔道士的交情怎样深厚,在秦王府的时候,又多么照顾房玄龄,滔滔不绝,仿佛没有他的帮衬,两人根本没有可能身居高位,让程氏三兄弟听了,都觉得羞愧不已,暗暗腹诽老头子今天的牛皮扯大了。
过了片刻,父子默契十足,悄然打量韩瑞,却发现他神态自若,脸上挂着抹和煦的笑容,一脸注意聆听的模样,时而感叹,时而附和,根本没有丝毫怀疑之意,堪称难得的好听众。
咦,这小子似乎也不好糊弄呀,程咬金心里嘀咕,口中说道:“若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老子早就与他们翻脸了。”
“程公义薄云天,世人皆知。”韩瑞笑吟吟说道:“想必魏侍中与房相公,心中肯定感激涕零,非是故意辜负你的一番好心,只是不想打扰你罢了。”
“呵呵,好像也是。”程咬金毫无心机似的笑了起来,突然猛拍额头,笑容敛去,皱眉问道:“唉,差点忘记了,你来我家做什么?”
适时,程咬金脸色微沉,目光凝聚,立即让韩瑞产生了种错觉,眼前的邻家大叔,瞬间就变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洪水猛兽。
心脏微紧,瞳孔收缩,韩瑞笑了,轻松自在道:“久闻程公英武之名,心中仰慕,今日特来拜见。”
胆识不错,程咬金又哈哈大笑起来,恢复刚才亲切友好的模样,伸出浦叶大小的手掌,拍着韩瑞的肩膀说道:“来就来了,还给我带什么礼物,真是见外。”
父子连心,程处默立即笑道:“阿耶,他来得匆忙,忘记带礼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下次记得补上就成。”程咬金十分善解人意,侧头说道:“对了,听你们说,刚才尝了种什么酒,滋味似乎不错,就随便拿几坛来吧。”
程家三兄弟嘻嘻哈哈的答应下来,眼睛却看向韩瑞,这么明显的暗示,应该听得懂吧。
“其实……”韩瑞从袖中取出个信封,轻轻推上前去,微笑说道:“小子也非空手而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希望程公莫要嫌弃。”
嗯,程咬金微怔,大手拿起信封,随意扯开封口,抽出一页单薄的宣纸,粗略过目,脸色顿时变了,半响,才惊讶说道:“你确定将这份礼物送与我。”
“礼物虽轻,却代表小子一番心意,岂有收回之理。”韩瑞笑道,态度十分坚定。
把信封覆盖纸上,程咬金沉默下来,目光闪烁,打量韩瑞片刻,忽然放声笑道:“好,初次见面,不知为何,看你小子却十分顺眼,所谓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件礼物,不准推辞。”
轻轻招手,微语吩咐几句,仆役领命而去,片刻返回,手中多了个信封,在程咬金的示意下,搁置在韩瑞面前。
“如此,小子却之不恭了。”韩瑞笑道,坦然拿起信封,也没有拆开的意思,直接放到袖中,开口就告辞而去。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百六十章安家了求月票
走到街上,回首望了眼程府,韩瑞穿行于僻静的巷子之中,从袖中取出信封,拆开之后,里面也是页单薄的纸片,仔细观看,韩瑞笑容灿烂,不愧是程咬金,果真没有让人失望,心满意足,韩瑞悠然而去,今晚可没得空闲,还要参加宴会呢。
“阿耶,什么礼物,值得你这般动容。”程府厅中,待韩瑞离去,程家三兄弟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挤到程咬金旁边,口中问道,伸手就要拿来观看。
啪啪啪几声,打落三人伸来的爪子,没有理会他们装模作样的悲呼,程咬金瞪眼,喝道:“莫要急躁,小心撕破了。”
乖乖地站好,三兄弟眼巴巴问道:“阿耶,到底是何物?”
那小子真是舍得,沉默了片刻,程咬金目光带着欣赏,裂嘴笑道:“酒方,酿造美酒的方法。”
“什么?”三兄弟惊呼,他们是装傻,不是真傻,自然清楚这个酒方的价值,回想二锅头的美妙滋味,三人立即垂涎欲滴,只要坊市中有,自己肯定会花钱购买的,然而有了方子,就如同授人予渔一样,可以滔滔不绝酿造出好酒来,易地而处,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示人,更加不用说赠送出去了。
“不会是假的吧。”程处弼喃声说道。
“不可能吧,或者……”程处亮摸着下巴,猜测道:“他想依附阿耶,做程家的门客,然后借以为官入仕,谋求富贵。”
“不对。”程处默摇头否定两个弟弟的推测,分析说道:“他并非愚昧无知之辈,岂敢拿个假酒方蒙骗阿耶,至于依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以他现在的名声,朝中又有虞世南引以为授,既然与文臣亲近,何须走阿耶的路子。”
嗯,程咬金心中满意,长子足以继承家业,次子却毫不逊色,三子尚幼,阅历稍显不足,缺乏经验也十分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抄拿酒方,程咬金唤来管家,吩咐安排几句,才转头慢声说道:“你们三个小子,觉得事情有什么问题?”
“阿耶,初次会面,就赠予价值万金的酒方,不合情理。”程处默说道,旁边两人也深以为然。
程处弼更是直接猜疑道:“无故献殷勤,其中肯定有诈。”
“你们的心思太重了。”轻拍案板,程咬金训道:“十分简单的事情,你们却偏要把它想得极其复杂。”
“阿耶明示。”三兄弟对望了眼,请教起来。
程咬金问道:“换成是你们,是否会把价值万金的物事随身携带?”
“自然不会。”程处默摇头,若有所思道:“除非知道会用得上。”
“这般说来,他岂不是早就谋划好了。”程处弼叫嚷道:“如此处心积虑,图谋非小,我们更要小心提防。”
“混蛋。”程处亮一个响指弹了过去,轻骂道:“是我们临时起意,去堵人家的好不好。”
“呃,也对啊。”程处弼憨态笑了,非常不好意思。
“他好像已经料到,必然会有人去寻他。”程处默笑着说道:“方子是为他们而准备的,当然这个他们,也包括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我们找他,只是想讨几坛酒而已。”程处弼迷惑道:“他为何直接将酿酒的方子送给阿耶呀。”
“为何不行,送谁不是送,还须要分什么时机。”程咬金笑道:“况且,我也没有亏待他,礼尚往来,十分正常。”
“看来只是机缘巧合。”程处默下了结论,又好奇问道:“阿耶,你给他回了什么礼物?”
“郊外有幢宅子,还算可以,本想送给老魏老房,可是他们又不要。”程咬金大大咧咧道:“留在那里,白养帮闲人,好像浪费了,干脆给他算了。”
三兄弟没有什么反应,想来也是,平时住的就是顶级豪宅,普通宅院岂会放在眼中。
似乎想到了什么,程咬金说道:“对了,你们几个,立即给我在坊市宣扬……”
须臾,长安城中开始流传一段趣闻,分外引人注意。
“听说了么,又是那个韩瑞。”
“怎么了,又作新诗了?”
“不是,呵呵,听人说,他只用一坛美酒,便从程将军那里换了幢大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哪个程将军?”
“具体怎么回事,能不能说得细说些。”
在旁人的催促下,那人着实满足了心中的虚荣,这才慢慢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话说当日,程家三位公子在郊野路遇……”
“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之下,韩公子欣然前往程府作客,不料程将军也在家中,两人相见恨晚,畅谈之际,韩公子献上一坛美酒,谁人不知,程将军嗜酒如命,品尝佳酿之后,心头大畅,拍案叫绝,当下赐予厚礼,以示谢意,韩公子固然再三推托不纳,程公却坚持已见,无奈之下,唯有从命收受……”那人颇有几分说书先生的功力,把这个趣闻说得一波三折,引人入胜,听众纷纷喝彩之余,心中也羡慕不已。
“哪天,我也带坛美酒到程将军府上拜访。”有人说道,其目的昭然若揭。
“嘿,浮于表面你真以为事情就是这样?程公什么人物,什么美酒没有品尝过,岂会为区区好酒所动,赠送厚礼,无非是表示对韩瑞的看重。”
“有道理。”旁人点头,心中赞同。
“哇,只是作几首文章诗赋而已,都不用自己花钱,就有人送宅院来了,不行,也让家里的小崽子读书。”
“哈哈,没有听说过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的确没有听说,这话是谁说的,真有些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
纷纷扰扰,两三日之内,这段趣闻就传遍了长安城内外,同僚或者部下自然向程咬金求证,得到的却是他招牌似的憨厚笑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不过从程府传出小道消息,赠礼的当日晚上,程大将军醒来,知道有这回事,立即捶胸顿足,连摔了许多物件。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了然,一阵窃笑,程大将军醉酒误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却屡次不改,现在又尝到苦果了,表面强颜欢笑,心中肯定悔恨之极,自己机灵一些,不要总是揭人伤疤,免得让他记恨。
真相大白,城中百姓恍然大悟,一切猜测,归于虚无,对于这段趣闻的兴致也慢慢的沉寂下来,偶尔有人谈论几句,见到没有旁人附和,自己也感到无趣,自然闭口扯过,转而聊起其他新鲜事情。
对此,韩瑞深感佩服,其实在赴宴的时候,初次听闻有人询问这件事情,他都有几分瞠目结舌,坛酒换豪宅,亏有人相信,现在看来,却是自己低估了流言蜚语的威力,真有混淆视听、颠倒黑白的作用。
不过,事情的结果,却让韩瑞非常满意,其实当日,所谓的拼酒,除了替贺兰楚石等人挽回面子之外,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让那些贵族少年注意到自己制造的美酒,而且从一开始,韩瑞就打定主意,卖酒方换钱。
本来,还以为要过几日,待贵族少年传扬开来,自己手中有酿造绝世美酒的方法,然后那些商人大贾,肯定会闻风而来,自己就可以待价而沽,却是没有想到,程家三兄弟率先找上自己……韩瑞抚着唇角,对自己当时的机灵巧动,感到非常得意。
给谁不是给,交易的对象,也十分重要,以程咬金现在的身份地位,再根据他平日的脾性传言,韩瑞决定赌上一把,将酒方奉上,结果表明,事情就在意料之中,程咬金没有表现出贪婪小气的行径,果然有所回赠。
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宅子了,韩瑞心情舒畅,纵马驰骋,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是自己经营酒坊的话,得到的利益更加丰厚,然而时间太慢,他等不起,况且古代的酒业,多是官营,商人要私营需要办理很多手续,而且还要课以重税,特别是酿酒消耗的粮食太多,朝廷时不时下令禁酒……
种种原因,让韩瑞放弃的开办酒坊的打算,而是选择卖出酒方,完成第一步原始积累,然后……韩瑞扬鞭,高声呼叫,先去看宅子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很快就到达骊山附近,慢慢停在一座毫无雄峻巍峨气象的小丘陵前面,不过这里溪流清滢,峰峦秀润,却也别有一番秀丽景致。
就在韩瑞观赏景色之时,远处传来钱绪的欣喜笑声:“二十一郎,现在才来啊。”
“让叔父久等了。”韩瑞回应,连忙纵马上前。
“小子,都两天日了,都不来看自己的宅子。”钱绪埋怨道,却掩藏不住语气中的欢喜。
“叔父,我自然想来,但是实在是难以脱身啊。”韩瑞愁眉苦脸道:“就是现在过来,也只能停留片刻,晚上还要继续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呢。”
韩瑞的确苦不堪言,这几天夜夜笙歌,有时还要通宵达旦,不是在酒楼,就是在客栈里度过,根本没得睡过几个安稳觉,钱绪自然清楚,忍不住摇头叹气,关切道:“二十一郎,瞧你,脸色都白了,憔悴难言,一些应酬就推了吧,得罪人也没有办法,身子要紧。”
“叔父放心,还剩下两个宴会,参加以后,就能省心安逸了。”韩瑞说着,精神一振,欣喜说道:“就是这间宅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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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了,不过会坚持的,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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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而去,放眼是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树枝细条枝蔓,上结各色小花,微风吹拂,似乎可以嗅到四溢的花香,韩瑞心情舒畅,只觉得多日来的疲惫消散大半,游目看去,但见叶片被风吹得瑟瑟抖动,枝叶摇曳,露出一幢宅院,墙角被矮树淹没,便如建在树丛之上,其中一角,青墙灰瓦,十分洁净清爽。
“呵呵,二十一郎,走吧。”钱绪笑道:“这几日,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快些进去看看,怎么布置,自己拿个主意。”
“叔父做主就行。”韩瑞说道,步履快了几分,穿越山林,来到宅院门前,却见在程咬金口中还算可以的宅子,在韩瑞眼中可谓是豪华宽敞,门墙高耸,画栋雕梁,虽然看不到院中的情况,但是从屋檐的斗拱结构就可以知道,布局肯定是精致之极。
推开大门,钱绪笑道:“二十一郎,院里原来有些仆役的,但多是程府中人,待我来接管之后,他们就回去了,现在我替你招了几个扫地烧水的下人,不过,宅院太大,好像不够使唤,你斟酌着,要不要再招一些。”
在钱绪介绍情况的时候,几个憨厚老实模样的仆役,也连忙上前行礼,拜道:“阿郎。”
微微摆手,算是打过招呼,韩瑞没空理会他们,只顾仔细打量宅院,目不暇接,钱绪微笑了下,扯着韩瑞向里面走去,继续解说道:“这是厅堂,顺着这条走廊,可以直通偏厅、内宅,花厅侧门而去,有个小院阁楼,再继续,可以走向后院,那里有亭台……”
兴致勃勃的跟着钱绪转圈,韩瑞不时满意点头,心里居然有几分兴奋,唉,到底是定力不足,尽管清楚已经喜形于色,韩瑞还是忍不住灿然微笑,回到厅中,不忘拜谢钱绪的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钱绪笑叹道,几天前,听到韩瑞的请求,让自己过来接受宅院,真是给吓了跳,现在仍然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感觉。
京城,房价之贵,相当于扬州的十几倍,况且还是在骊山附近的庄园,连同山林田亩,价钱更是不能想象,少说也值万贯以上,现在有人说送就送了,怎么不令人咋舌。
不过,见到韩瑞风轻云淡的模样,钱绪更是感慨万端,一年以前,还须要自己小心照顾的少年,转眼之间,就已经取得这般成就,仿佛就像做梦。
“叔父,你和婶婶也别住客栈了,明日就收拾行李,搬进来住吧。”韩瑞诚恳道:“说实话,让我一个人待在这么宽敞的地方,真是有些发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自然好,本来我与你婶婶商议,向京城朋友借些钱,租赁一间大屋,给你筹办婚宴,没想到你自己就解决这个问题了,明日我们就过来,仔细地布置,就算不够完善,也不能让人小瞧。”钱绪笑着说道,也不推辞,以两家的关系,也没有必要矫情。
“又劳叔父、婶婶费心了。”韩瑞自然感激不已。
钱绪微微摆手,关切说道:“二十一郎,趁天色未晚,你先小睡片刻,好养足精神应付晚上的宴会。”
一提,韩瑞就觉得精神萎靡,一阵疲累袭来,随之听从钱绪的劝告,找了间房屋,和衣躺榻,几息就安危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韩瑞在迷糊之中醒来,起身活动筋骨,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抬头望向窗外,却见此时已近傍晚,天边尽是落日的霞光,太阳浮在山峰巅上,随时就要下沉。
惊呼了下,韩瑞顾不上收拾凌乱的衣裳,奔房而出,穿上屐履,匆匆忙忙与钱绪打了个招呼,来到马厩,牵上青骢宝马,立即扬鞭而去,骏马飞快,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到长安城中,抹了把汗水,韩瑞长长喘气,模样狼狈之极。
天色渐暮,夕阳已经挂于山峰之下,只余下犹如新月的半边,仍然坚持没有落去,城中街道朦朦胧胧,一些富贵人家高墙大院之中,已经悬挂起灯烛,这个时候,再迟也不差分毫,韩瑞策马慢行,悠悠整理冠巾衣发,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弘文馆学士欧阳询的府邸之前。
来到此地,太阳已经落山,夜空黑沉昏暗,韩瑞跃马而下,只见欧阳府第大门紧闭,夜风徐徐,隐约可闻阵阵欢声笑语,显然宴会已经开始,对此,韩瑞倒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是自己迟到在先,也不能怪人家不等自己,毕竟宴会请的又不只是自己一个客人而已。
带着几分歉意,韩瑞上前敲门,须臾,侧门开启,一个青衣仆役走了出来,借着灯笼之光,打量韩瑞,问道:“公子,可是受邀前来参加晚宴的?”
“正是,因俗事缠身,耽搁了时间,请代为通告,并向欧阳学士赔罪……”韩瑞解释之时,却听背后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瞬息而至,有人跃马,疾行而来。
“抱歉,某来迟了。”来人年约二十七八岁,俊朗潇洒,唇间蓄有飘逸须短,长袖宽衣,在风中飘拂,额头有层细汗,也不显慌乱,气度从容。
青衣仆役似乎认识来人,连忙揖让道:“上官秘郎,宴会才开始不久,况且那个韩瑞还未到呢,你现在来也不算晚,快些请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讪然,就想出声提醒,我已经到了,却见来人拱手道谢,而且十分客气,微笑伸手示意道:“兄台,一起请。”
韩瑞下意识的谦让,那人却十分热情,扯住他的衣袖,向院中走去,宴会一般在地方宽敞的后院举行,这个晚宴也不例外,以欧阳询现在的地位,府第虽然称不上美仑美奂,但也是前朝时的高官府第,占地颇广,园中林木高荫,楼台阁院,回廊浅池,应有尽有,不过由于夜色昏沉,尽管有灯烛照明,却只能管中窥豹,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而已。
在仆役的引领下,一路向后院走去,韩瑞心里考虑着该怎样请罪,那人似乎也是个沉稳脾性,见他没有说话,也沉默不语。
走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灯火通明的场面,三十余席呈扇面形状分散园中,不时可见婢女盈盈穿梭,手提瓯壶,给客人斟酒。
“小哥,欧阳学士在何处,我们来心了,自要前去请罪。”韩瑞问道,望了眼旁边的青年,又不只是自己迟到而已,心中顿时少了几分愧疚不安。
“兄台,不急。”那人温和微笑,指着前方台上说道:“看,有伎乐起舞,我们且稍等片刻,免得惊扰了大家的兴致。”
韩瑞抬头望却,只听鼓声腾起,激如雷落,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双袖各持彩带,乍然舞动,在场中翩然若飞,两条彩带如风拂轻柳,浪卷长云,起落翻飞,卷起了阵阵圆弧,忽将身形定住后仰,彩带离空腾飞,脱手飞出,在高空中漂浮,慢慢的下落。
女子身体轻柔舒展,根本没有抬头看望彩带的意思,舞姿曼妙,可是底下观众却没有欣赏的心情,眼睛直直盯着空中彩带,眼看就要坠地之时,女子轻巧翻身,双手揪住彩带末端,轻轻抖动,彩带犹如鲸鱼吸水,顺着圆圈,环环扣回手腕之上。
随之,女子轻盈行礼,众人舒了口气似的,喝彩声如潮般响了起来。
“甚妙。”韩瑞拍掌叫好,上前几步,目光朝首席望去,立时惊愕莫名,却见席间空荡荡的,只听旁边的仆役解释道:“学士与几位贵客在书屋研讨字画,待会就出来了。”
俊逸青年戏笑说道:“哈哈,如此更好,只要大家不提,欧阳学士他们岂是不知道我们迟来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韶倒是好盘算,只是场中悠悠众口,岂是你能尽数可堵的。”笑语传来,却是末席位置,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满面笑容,招呼两人过去。
“上官仪,迟到了,理应自罚三壶。”旁边有人叫道,好像带有几分恶意。
他就是上官仪,上官婉儿的爷爷,韩瑞惊讶,望着旁边相貌俊雅的青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名字可不陌生,因为上官仪就是扬州人士,名气与韩瑞差不多,而且更加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贞观元年赴京应试,一举得中进士,让扬州士林士气大振,儒生教育学生士子之时,总是以他为例子。
就连钱丰,也以老乡兼前辈的上官仪为榜样,准备仿效其一举及第的事迹,时常在韩瑞耳边提及,让他想不清楚也难,心中自然多了两分亲切感觉。
就在韩瑞寻思之时,上官仪走了上去,拱手赔罪道:“诸位,某来迟了,真是失礼。”
“怎么,这回又是什么理由,不过是小小的秘书郎罢了,哪里的来许多政务,需要劳累我们的上官秘郎处理,难道秘书监的官吏不知道,上官秘郎可是深得陛下器重,遣仪视藁,宴私未尝不预,岂有闲暇功夫,他们居然也不识趣些,帮忙代劳分担。”
充满酸溜溜的声音,醋味可闻,却也有人附和道:“是也,不过南方…不,应该是扬州的士子,或许真是经常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碌,我们可以理解,但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们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旁边,韩瑞觉得,这个你们,应该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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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人轻看南人的传统,由来已久,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待遇,上官仪置若罔闻,走到刚才和他打招呼的青年前面,友好笑道:“乙僧,欧阳学士与客人研讨研讨字画,你怎么不去旁听呀。”
韩瑞也跟着走了过来,借着亮如白昼的灯烛打量那个青年,却发现他相貌迥异,颊骨微高,轮廓分明,却非中原本土人士,乙僧,名字依稀熟悉,韩瑞猜想,难道是尉迟乙僧?
“欧阳学士与登善在聊书法,我插不上话,估摸着你也应该到了,特意出来恭候。”貌似尉迟乙僧的青年笑道,仔细聆听,口音的确有一丝怪异。
“那你更要旁听学习,丹青再是奇妙,也须要一笔好字为辅啊。”上官仪笑道,仿佛没有见到那几个吃酸捻醋的人似的,两人就在那里热切交谈,无视,反而是最厉害的反击。
韩瑞暗笑,疾驰而来,也觉得身体有几分疲软,便走到席间坐下,却忽听一人斥喝道:“兀那小厮,宾客之席,岂是你一个下人能坐的,不懂规矩,却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主仆?韩瑞莫明其妙,上下打量,发现自己的衣裳,虽然称不上华丽,却不是仆役的装束打扮,最多是皱了些,沾染许多汗渍灰尘罢了,不至于把自己归类于仆从之流吧。
“上官仪,下人不懂事,你也不教教。”
听到动静,上官仪回首,皱眉解释道:“我想,你们误会了,这位……”
“上官郎君,你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声,众人听了这声音,连忙回头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身边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向这边过来,身态婀娜多姿,着了一件鹅黄长裙,上边是水红的心衣,大红的外襦长衫,越发衬得胸前白腻如霜雪。
头上乌云般的秀发,挽着一个云髻,上边几朵珠花映饰,一双如水般的秀目顾盼间眼波流动,轻轻掠过观望,众人似乎都可以感到她流露出来的几许含情脉脉,让人不经意间产生了种错觉,觉得佳人对自己或有情愫。
美丽女子亭亭玉立,掩唇轻轻一笑,无限风姿,对着上官仪说道:“你怎么才来,让奴家好等……”
侬侬软语,妩媚糯绵,与情人撒娇无疑,瞬息之间,三十几道凌厉的目光,直奔上官仪而去,虽然有些俗套,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红颜祸水呀。
上仪官的反应,却是破为尴尬,俊脸浮现抹红润,咳了一声,不自然说道:“秋娘,莫要这样,容易……让人误解。”
“误解什么,谁不知道,我们的上官郎君可是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许多姐妹们想要倾心迎奉,却百求而不得。”秋娘轻轻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步子轻巧,欺身上前,浑圆高耸的胸脯就人挨在上官仪的身上。
居然给女子调戏了,真是丢男人的脸,旁边的青年才俊又是羡慕,又是妒嫉,目光更加地税利,却没有别的动静,倒是韩瑞有些惊奇,这么明显偏爱上官仪,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这个女子不打算在风月界混了?
收敛衣袖,上官仪轻声道:“秋娘,有事就说,莫要拉拉扯扯。”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秋娘明媚笑道:“本想向那个韩瑞求首新诗和乐,但他却似乎没到,退而其次,只得求你了,不准推辞,不然教坊司的姐妹,可饶不了你。”
说罢咯咯笑了起来,又暧昧道:“宴后,姐妹们,肯定会尽心报答上官郎君的,红袖添香,秉烛夜谈,或许其他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香艳,露骨,如果放在后世,肯定哨声阵阵,即使在现在,青年才俊们,也顾不上自持身份了,嗡然起哄,要求同样的待遇。
“聒噪,有本事,你们也写首诗来。”秋娘纤手持腰,更显得腰肢纤秀,不堪盈盈把握,娇斥了句,笑靥如花道:“也不须达到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惊才绝艳,只要有几分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气量就行。”
一片寂然,半响,才有人开口抱怨道:“秋娘小姐,你不是存心为难人么,一时半会的,谁能做出这等妙句来。”
阵阵附和之余,也有人妒火中烧,忍不住出声讥讽道:“何曾吹落北风中,倒是傲骨凛然,那他就乖乖待在江南好了,为何还要到京城来考取功名,一样是庸俗之辈,却偏要装成清高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上官仪与秋娘脸色微变,旁边的韩瑞也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格外不爽,宴席之中,也有几个江南士子,闻言也是满脸的不悦,这话打击面太广了,纷纷怒目而视,开口之人,尽管心中有几分后悔,但是骑虎难下,也不甘示弱,回目瞪眼。
空气有些凝固,大有一触即发之际,走廊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天下一统,皆是我大唐江山社稷,岂有南北之分。”
那人慢步走来,却是个身材普通的老者,容貌奇特,近乎丑陋,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什么凛然气度,就是有股书卷气息,但是众人却不敢小觑,纷纷离席,恭敬呼道:“欧阳学士。”
来人正是府中的主人,弘文馆学士欧阳询,虽然不及虞世南得到李世民的宠信,但是论起朝中资历,却是远超虞世南许多,同属前朝遗臣,欧阳询却与太上皇李渊交好,隋亡之后,为唐公府宾客,唐朝建立,多次升迁。
贞观之后,历任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之职,封渤海县男,不过欧阳询也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也慢慢地低调下来,在家安心习字,著书立说,书法臻至大成境界,影响力反而更大。
所写的碑帖书信,成为世人学习书法的楷模,甚至流行国外,高丽就几次派遣使臣到唐朝求欧阳询的书法,其声名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北之见,根本就是荒诞不经之谈。”欧阳询缓声说道:“老夫祖籍潭州,生于衡州,然而却有三四十年时间在长安度过,吃穿用度,与尔等无疑,若真是要细算起来,那我是南人还是北人?”
“欧阳学士言之有理,是我等无状,见识浅薄,冒犯了。”那人乖乖请罪。
“只是戏言,当不得真。”欧阳询脸色稍霁,平淡说道:“你们也莫要往外传了,免得又给朝廷诸公添麻烦。”
听到这话,几个开口附和的北方青年,脸色也变了,光顾自己爽快,却忘记朝中有不少南方籍贯的高官大臣,若是他们觉得,自己言语之中有辱没之处,以后岂不是很悲惨,想到这里,不少人暗暗发怵,庆幸自己没有出声。
安抚几句,欧阳询目光流掠,露出笑容,道:“游韶,来了。”
“欧阳学士。”上官仪连忙上前见礼。
两人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厚,非同一般,要不是见到他们,一个相貌丑陋,一个仪态万方,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恐怕不少人会浮想联翩,然而,知情人却清楚怎么回事,说起来,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
欧阳询的父亲,在陈宣帝时为广州刺史,征召为左卫将军,不应召,举兵反,被宣帝诛杀,欧阳询也应当处死,幸好有人把他隐藏起来,才得以幸免于难。
上官仪的身世也很悲剧,当年宇文化及在扬州叛乱,弑杀杨广,那时上官仪的父亲是江都宫副监,在暴*中身亡,上官仪年幼,藏匿获免。
两人遭遇相同,一样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才得以出人头地,其中的辛酸苦楚,彼此相知,自然倍感亲近,一见如故,而且上官仪本身才华出众,就算没有身世的原因,恐怕也能得到欧阳询的看重,不过多了层因素,关系更加亲厚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又有几人从长廊走了出来,有长有少,气度迥异,韩瑞只认识其中两人,一个是阎立本,一个是欧阳通,两人似有所觉,抬目望来,阎立本立即转头,装做没有见到,欧阳通却露出欣喜的表情,踌躇了下,疾行来到欧阳询身边,小声耳语起来。
见到欧阳询望来,韩瑞迎了上去,拱手道:“小子拜见欧阳学士,因事耽误片刻,请学士莫要怪罪。”
“来了便好,不必多礼。”欧阳询微笑,引见说道:“这位是上官仪,与你是同乡,日后不妨多加亲近,此乃小儿欧阳通,顽劣不堪,有空请代为指点一二,阎少监你也应该认识,尉迟乙僧,于阗国的才子,宫中宿卫官………”
欧阳询的介绍没有什么规律,不分关系亲疏,官职大小,基本就是按照距离的远近,见到谁,就引见谁,韩瑞一一行礼,客气问好,可惜,除了刚才几个名人之外,再没有遇到让他精神振奋的人物,直到……
“起居郎褚遂良,褚学士之子,博览文史,擅长书法,初具大家风范,依老夫看来,再过几年,他的书法就能远超老夫了。”欧阳询捋须道。
褚遂良,四大家之一,韩瑞眼睛微亮,仔细打量,三十余岁,气度温雅内敛,听到赞美,不骄不愧,淡然微笑道:“在欧阳学士面前,岂敢称为大家,别说几年,就是几十年,也难及欧阳学士分毫。”
“哎呀,欧阳学士,你也别光顾称赞褚公子,也不给我们介绍,这位风度翩翩,容貌俊雅的少年郎君到底是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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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娇笑盈盈,美目在韩瑞身上打转,其实在欧阳询介绍的时候,席间不少人也隐约猜测出来了,不过还需要确定。
“哈哈,却是老夫疏忽了。”欧阳询笑道:“不过,以秋娘的聪明才智,想必也应该可以推测出来,不用老夫再作介绍了吧。”
秋娘娇呼不依,充满了小女孩姿态,别具风情,吴侬软语,也让韩瑞倍觉亲切,看来,她也应该是江南人士。
心中寻思,韩瑞的动作也不慢,敛袖揖身道:“在下韩瑞,见过诸位贤达。”
“真的就是韩公子。”秋娘明眸溢彩,口中却埋怨道:“上官仪,你们一起而来,怎么不早些说呀,让奴家当面错过了。”
上官仪无辜苦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同是乡里,若说素不相识,恐怕没人相信,但是事实的确如此,要知道八年之前,韩瑞还是个孩童,上官仪已经及冠,就算见面了,恐怕也聊不到一块。
韩瑞站了出来,微笑道:“其实上官兄准备说的,却给姑娘打断了。”
“呀,反而成了我的不是。”秋娘眨着秀美的眼眸,突然扯住欧阳询的衣袖,楚楚动人的说道:“欧阳学士,他们来迟不说,现在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人,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行,那就罚他们饮酒。”欧阳询笑道,伸手示意,与众人入席就坐。
随着近期来的声名日增,而且又是宴会的主角,韩瑞自然位于首席之列,挨在阎立本旁边坐下,与上官仪相对,秋娘却是没有列坐席中,而是亲自取来杯盏,给欧阳询斟上,娇笑盈盈道:“学士,饮酒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秋娘的心思,欧阳询也能猜出几分来,却故作不知,含笑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两个都是诗文双绝的大才子,起码每人写首新曲助兴吧。”秋娘欣喜笑道:“台幕里的姐妹们可是等得着急了,再没有曲子,就不上台了。”
“哈哈,也只有你们教坊司的伎乐,才敢以此来要挟人。”欧阳询摇头笑叹,捋须说道:“改天,老夫要找太常寺卿,弹劾于你才行。”
席间众人,自然听得出欧阳询是在戏语,纷纷哄然而笑,秋娘自然嗔怨不已,尽管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心静如水,但是怜香惜玉是男人的通病,况且秋娘是在活跃宴会气氛,欧阳岂能不知,推托几句,就顺势笑道:“此事,却要他们自己选择,到底是想自罚饮酒,还是以诗曲免罪。”
一些北方青年才俊,心存怨隙,反应平淡,几个南方士子,却叫嚷起来,今日宴会,不仅要饮酒,还需以佳作相配,让秋娘抿嘴娇笑起来,这个时候,在她旁边的小丫头却也乖巧,纤手执来花笺宣纸,分赴上前求诗。
韩瑞微笑,没有拒绝,几日宴会下来,这等事情也经历不少,寻思片刻,从旁边取过笔墨,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在笺纸上写了一行字。
此时,上官仪仍在深思,见到韩瑞罢笔,微微错愕,旁边的秋娘连忙迎上,拿起笺纸细阅,目光多了几分迷惑,想了一想,忽然走到上官仪旁边,将笺纸给他过目,望了眼,上官仪也惊疑起来,两人的动作,自然引得席间众人的关注,不明所以,难道韩瑞的诗句,有什么问题不成?
上官仪的旁边,就是褚遂良,他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游韶,可否将笺纸与我观看。”
上官仪抬头,见到韩瑞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转手递了过去,接纸观望,褚遂良轻呼了声,再三细阅,若有所思。
“登善……”尉迟乙僧伸手出来。
就是这样连续传了几人,终于有坐在末尾的客人说道:“嘿,前面的兄台,你也不用传了,直接告诉我们,笺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就行。”
一阵附和,见到有执笺纸之人准备诵读,众人纷纷屏息静气,留意细听。
“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那人轻慢念出十四个字,众人等候片刻,见到没有动静,立即开口催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了,就这么多,不信你们自己看。”那人急了,唯恐大家不信,连忙翻手,把笺纸亮了出来,却见字体端正,一竖而下,近的自然看得清楚,远的虽然觉得糊涂,但是也知道那人没有蒙骗自己。
顿时,众人也惊讶起来,十四个字,什么意思?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只听褚遂良轻声念诵,微笑道:“是首回文诗,韩兄在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
韩瑞轻笑点头,举杯示意,其实也不应景,但是总不能说自己去看房子,然后睡过头了,所以迟到,文人聚会,解释文雅修饰,恐怕更得人心,事实胜于雄辩,不少觉得韩瑞迟到,是在摆谱端架子的人,听了此诗,纷纷释然,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也有唱反调的,小声哼道:“故弄玄虚,其实是想卖弄文采。”自然,这话也只有悄声嘀咕,高声宣扬,反而显得小气,没有风度。
然而,秋娘却光明正大的埋怨说道:“韩公子,你不能戏耍奴家呀。”
“何出此言?”韩瑞莫明其妙道。
“你这首诗不合乐,叫人怎么喝。”秋娘娇嗔起来,忽然回身,好像发现了珍宝似的,从上官仪案前扯来笺纸,观阅片刻,得意笑道:“幸好,上官公子佳作已成,韩公子再接再厉,奴家待会再来寻你。”
秋娘盈盈而去,走到台上,招来鼓乐伎人,又拿起器乐,站在场中,随之轻轻几声弦起,又有箫管相和,旋律几转,传进众人耳中。
“仙歌临枍诣,玄豫历长杨,归路乘明月,千门开未央。”
上官仪的诗作对仗工整,遣词清丽婉转,值得细细品味,就是有些过于雕琢,但是也不能怪他,因为诗坛就是这样的风气,受到齐梁文风影响,写诗时要讲究声辞之美,特别是上官仪身为朝臣,时常要应制而作,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娘的声音甜美,一曲罢了,喝彩之声如潮而起,但是众人意犹未尽,目光一齐看向身负盛名的韩瑞,尽管有些人不想承认,但的确就是事实,若论文章诗赋,没人敢与之相争。
“韩公子,诗曲应该写好了吧。”秋娘在台上盈盈笑语道:“才区区数十字,韩公子胸中诗书百万,莫要推说作不出来。
“几十个字,肚里还是有的,不过却不敢为之。”存了逗趣的心思,韩瑞摇头叹气道:“毕竟与秋娘你不同呀。”
“怎么说?”秋娘惊讶道。
众人也纷纷关注,却见韩瑞灿然笑道:“你肚里若有,总会出来的,而我,就难办了,有不是,没有也不是,才是最犯难的。”
众人楞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有人立即捧腹大笑,举杯饮酒的更惨,直接笑喷了,呛得咳嗽不已,被喷的更加倒霉,举袖掩之不及,满面尽是酒水,一边抹拭,一边狂笑,手忙脚乱,不能兼顾,歪歪扭扭,不成模样。
初时,见到底下众人笑成一团,秋娘有些莫明其妙,什么有没有,与自己有何关系,忽然发现几人不停朝自己的腰身观望,下意识地纤手微抚,立即明白过来,俏脸登时遍布晕红,呸了声,跺足嗔道:“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拿奴家来打趣。”
到底是在风月场中闯荡了多年,什么场面没有遇过,秋娘没有羞涩而去,反而上前找欧阳询评理,娇嗔薄怒的模样,更添三分妩媚娇姿。
“好了,莫要晃,老夫就要晕了,就不能为你做主了。”在秋娘的攻势下,欧阳询败下阵来,微笑道:“你想怎的?”
美眸掠转,秋娘娇声道:“我要他帮我写首曲乐,这个不成问题吧。”
“你倒是好算计。”欧阳询笑道:“此事老夫也不好开口,你自己去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什么不敢的,真要是算起来的话,我们也称得上是同乡。”秋娘嘟呶着小嘴,回眸媚笑道:“对吧,上官公子。”
咳,上官仪措不及防,心虚地应声,其实,他们两人的暧昧关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怎么掩藏也没有用,不过,一人是皇帝的近臣,颇得宠信,一个是教坊司的头牌名伎,地位相差悬殊,结果不怎么被人看好。
“秋娘也是扬州人?”韩瑞好奇问道。
“嘻嘻,奴家可不是。”秋娘笑道:“奴家与褚公子才是真正的同乡。”
旁边,褚遂良含笑道:“某祖籍就是杭州钱塘,少年时候才来到京城久住至今,好些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杭州现在变成什么模样。”
褚遂良感叹,也勾起了秋娘对杭州的怀思,轻轻呓语道:“多么想再看眼钱塘江潮起潮落的情形。”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韩瑞轻叹吟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秋娘眼眸微亮,立即取来笔墨笺纸,将词曲记录下来,回到台上,红唇轻启,以江南女子独特的吴侬软语唱了起来:“………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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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的歌声清澈婉转,词曲又道尽了江南美景,十分容易打动人心,在场之间中,不少人听得如痴如醉,但是大多数人,却低头不语,没有任何反应,一曲罢了,喝彩之声,似乎没有刚才的热烈,秋娘有些惊讶,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的江南。”有人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却见阎立本淡声说道:“韩瑞,来到京城日久,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怀?”
原来还是南北之见,毕竟在场之中的,大半是北方士子,口口声声听唱江南好,怎么能引得他们的共鸣。
“有啊,不愧是皇城,什么都让人仰视,要掂着脚尖,才可当面。”韩瑞赞叹不已,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半响,自然有人领悟出来,这话不是在暗暗讥讽他们性子高傲、目中无人么,恍然大悟,席间自然传出许多哼声,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格外凝重。阎立本叹气,真是年少气傲,自己好心帮忙打个圆场,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反唇相讥,岂不是火上浇油。
却不知道,如果是在平时,韩瑞或许会忍耐下来,或许学习上官仪,直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只是这几天来,日程却是安排得满满的,整日里不是东家宴请,便是西家集会,应酬醉饮,怎么能消受得了。
而今不过是应约赴宴,触景生情,帮人写首词助兴而已,却有人给自己脸色看,是人都有三分脾性,叫韩瑞怎能无动于衷,心中不爽,哪里管得了许多,得罪人就得罪人吧。
欧阳询微微皱眉,心理上,自然比较认同韩瑞,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偏帮哪边,沉吟了下,举杯笑道:“秋娘,给老夫喝首帝京篇。”
秋娘连忙答应,暗暗润喉,纤手微挥,管弦之乐渐起,启唇唱道:“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
帝京篇共有十首,乃是当今天子李世民诗作,在场的北方士人自然耳熟能详,在秋娘唱起的时候,纷纷击案和乐伴随,摇头晃脑,不时瞥眼韩瑞,得意洋洋,乐在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沉默不语,那些南方士子也不敢有其他动作,毕竟是皇帝御笔制诗,若是表示不满,恐怕会被人扣上大不敬之罪,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乖乖缄口比较妥当。
“……广待淳化敷,方嗣云亭响。”
曲罢,喝彩如潮,掌声雷动,久久不歇,秋娘自然是盈盈拜谢,笑靥如花,其实心中却没有多少欢乐。
其实帝京篇诗句读来确实平平无奇,无非是说山河壮观,都城宫殿雄伟华丽,在气象恢宏、法度严谨方面可以得个七八十分,在诗中算不得一流水准,并不是太高明,但是能有这种水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不是专业的诗人。
况且,皇帝之中诗词好的,有谁能与唐后主、宋徽宗相比,然而两人不过是亡国之君,人家李世民却是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不管毁誉如何,都值得佩服,所以尽管清楚那些北方士人叫得那么热闹,无非是想借此向自己示威,韩瑞还是很给面子,抱以阵阵喝彩。
满意点头,欧阳询趁机举杯,呼道:“向陛下聊表敬意。”
这下子更是没人敢不给面子,如此再三,几杯美酒下肚,凝重气氛稍霁,在欧阳询的示意下,旁边的俏丽婢女纷纷上来劝酒,温香软玉,不是谁都能抵御得住的,特别是韩瑞,更是她们照顾的对象。
娇声细语,脂香扑面,韩瑞又没有不为美色所动的定力,不由得多喝了几杯,若说酒量,韩瑞也锻炼出来了,只是几日下来,基本上是在醉生梦死,根本没有缓解过,酒精在体内残存积蓄,喝了几杯,自然给诱发出来。
醉意朦胧之中,好像有人在说话,不过韩瑞实在是憋得难受,没空理会,摇摇晃晃起身,告罪了句,在仆役的提示下,从偏门走出,来到一处点燃浓郁香料的小屋,宽衣解带,一注白练倾泄而出,半响,韩瑞缓缓吐了口酒气,觉得浑身一阵轻松清爽。
净手,出来,也没有着急返回,走了几步,找了处僻静的角落,闭目小睡,这是多日宴饮领悟出来的小招数,夜风徐徐,似乎有醒酒的作用,一会儿之后,韩瑞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之色,就准备向宴席走去,却隐约听见有人诽议自己。
“那个韩瑞,其实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确如此,真是名不副实,诗曲无非是俚语之作,根本上不了台面,却不明白,为何闯下诺大的名声。”
“以前之作,定是经过精心筹备,刚才的什么忆江南,多半也是如此,现在让他再来,只得以尿而遁,茅屋也不见踪影,不知躲在何处了。”
待几人走过,韩瑞才搔首而出,心里也谈不上愤怒,只是充满了鄙视,妒火中烧的人,往往会一叶障目,只看到别人的劣处,无视优势,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韩瑞摇了摇头,慢步朝席间走去,赔罪说道:“欧阳学士府邸宽敞,亭台楼阁精致繁琐,令人目不暇接,一时迷失了方向,现在才寻声而回,望请见谅。”
“怕迷失方向为虚,借机避酒为实吧。”欧阳询含笑说道。
韩瑞不好意思道:“学士真是法眼如炬,明察秋毫。”
“如此,当罚。”欧阳询笑道,脸面微红,显然也有几分酒意了,挥手示意,自有婢女端来美酒,却不是杯盏,而是斤装的瓯壶。
身体已经临近极限,再喝就要吐了,韩瑞苦笑,求饶说道:“唯恐不胜酒力,酒后颠狂,惊扰学士。”
“哈哈,尽管放心,那时老夫也醉睡安眠,雷打不动,岂怕你惊忧。”欧阳询笑道,并不是存心为难,而是身为宴会主人,自然希望客人不醉不归,最好能留宿府中,这才是待客的最高礼节。
自然有人乐得见到韩瑞出丑,纷纷开口附和,一片哄然。
韩瑞突然问道:“欧阳学士,刚才的规矩是否仍然有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规矩?”欧阳询迷惑不解。
“以诗抵酒呀。”韩瑞挽起衣袖,扯了扯衣襟,轻笑道:“一言抵一杯,应该不成问题吧。”
旁边众人安静下来,一言一杯,那岂不是要做十几首,才能抵消一壶,就算每首尽是平庸之作,才思却也不凡了。
“好,就如你之愿,老夫也要看看,你能消得几杯。”欧阳询击掌笑道,立即吩咐仆役奉上笔墨与笺纸。
韩瑞略微瞄眼,摇头说道:“小了,方寸之纸,容不下我的惊世鸿篇。”
咦,好大的口气,众人心中嘀咕,上官仪微微皱眉,害怕韩瑞是酒醉失态,夸下海口,却实现不了,授人以笑柄。
在欧阳询的示意下,仆役又取来三尺长的笺纸,正准备轻手铺平,却见韩瑞依然摇头不已,又说小了,仆役惴惴,回头观望。
轻手捋须,欧阳询慢条斯理道:“你待怎样?”
“取匹布来。”韩瑞说道,神态自若。
稍微端详韩瑞片刻,欧阳询笑了,低语吩咐下去,过了片刻,在众人的注目下,几个仆役抬了匹布来,又搬来几张方案合并,将布轻轻摊开压平整齐,精密细致,莹白如月,却是上好的云丝锦帛。
也不怕给糟蹋了,有人暗暗嘀咕,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韩瑞身上,众人也是如此,目光齐集,屏气凝息,席间十分安静,不知不觉之中,夜色已深了,满月浮现空中,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淋浴着月华清辉,韩瑞走近案台,右手提笔,饱蘸墨汁,稍作沉吟,瞬息直落雪白的锦帛上,只见他行笔如急风骤雨,时而重挫,时而轻提,有时连绵数字,竟然一笔直下,有时又跳跃翻转,笔断而意连。
等了片刻,众人发现韩瑞好像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心中疑虑顿生,不过数十字,有必要临书许久么?带着疑惑,也不知道是谁先行挪步的,慢慢的,众人围了上去,不敢打扰依然挥毫泼墨的韩瑞,只是离案三尺,仔细观望。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皇居帝里崤函谷,鹑野龙山侯甸服,五纬连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横地轴,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
墨迹纵横,在韩瑞的手中,一首足以已成为绝唱的帝京篇,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诗篇描绘帝京长安的繁华,轻读几句,便觉雄浑气势,扑面而来,洋洋洒洒,汹涌澎湃,近千言字,待收笔之时,韩瑞轻轻吁了口气,略现疲态,手腕几乎就要麻木了。
众人默读诵毕,胸中豪气顿生,脸面浮现红润,神情兴奋望着韩瑞,有心夸赞,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语汇,良久,欧阳询才感慨万端道:“果真是鸿篇绝唱,今晚之后,必将传遍京畿,卓荤不可一世。”
众人整齐颌首,突然,有人站了出来,俯首拜道:“韩兄大才,竟是超绝至此,令人敬佩心服,相对而言,在下等人不过是自视甚高,虽知天外有天之理,却仍然骄傲自满,甚至乎目中无人,今日才知自己不过是井中之蛙罢了,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韩兄恕罪。”
改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嘛,韩瑞心中想着,手中却搀扶说道:“不过是意气之争,莫要如此,小弟也有不对之处,也要请兄台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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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欧阳询、阎立本几人听了韩瑞这话,不由得微微点头暗许,觉得韩瑞年纪虽然不大,态度却极为温和谦让,适才韩瑞诗文惊艳当场,此刻却不以自矜,反而放下了架子,尽管不是主动为之,以他这般年纪,也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杯酒以敬,权当赔罪了。”见到韩瑞这么给面子,其他青年纷纷站了出来,盛情难却,韩瑞也不好推辞,一人一杯,接踵而至,很快就瘫软下来,迷迷糊糊之中,韩瑞不禁猜测,这些人是佩服自己,还是以这种方式作为报复。
化解了隔阂,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欢声笑语,不过谈论的最多的,自然是韩瑞的那首帝京篇,兴致来了,举杯诵读,凑近观摩,不时为之叹服,不过,也有人发表不同的意见。
“诗句精妙绝伦,就是这字不成,与诗文不相配。”欧阳询似乎也有两分醉意,在欧阳通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近案台,毫不客气地说道:“韩瑞,你过来看自己的字,笔法架构,该正的偏了,该偏的又正了,不成模样。”
韩瑞几日以来,可谓是大小酒宴不绝,经验还算丰富,虽然身为众矢之的,居然也勉强算是清醒,闻言苦笑道:“欧阳学士,你是当朝大家,书法已臻化境,小子不过是勉强初窥门径,还未得其门而入,自然入不了你的法眼。”
“是有点道理。”欧阳询捋须,似乎兴致也来了,大呼道:“笔墨伺候。”
旁边的仆役连忙铺上笺纸,递上毛笔,欧阳询看也不看,直接接了过来,按照虞世南的说法,欧阳询不择纸笔,皆能如意,写字到达这种程度,可见其高明,见到欧阳询要临书,众人也不喝酒了,纷纷围了上来观摩学习。
轻轻敛袖,毛笔染墨,欧阳询稍微沉吟,笔锋在纸上游转,口中说道:“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重轻,凝思静虑,细详缓临,自然备体,此是最要妙处。”说罢,在纸上写了个永字,笔力险劲,骨气劲峭,法度谨严,众人纷纷喝彩称赞。
“好在何处?”欧阳询问道。
咦,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好自然是好的,看得明白,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欧阳学士此字,于平正中见险绝,于规矩中见飘逸,愈加的老辣了。”阎立本笑道,所谓触类旁通,让他写自然不成,但是起码可以说道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欧阳询捋须,微微点头,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意思,显然阎立本并没有说到点上。
“四面停均,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比之孤峰崛起,四面削成,深得正字精髓。”欧阳通说道,所谓子承父业,他的书法也深得欧阳询真传,囊中羞涩的时候,偶尔也模仿父亲的笔迹,写几行字到坊市抛售,眼力不成的,往往信以为真。
欧阳询依然不动声色,只是说道:“你也写一个。”
欧阳通恭敬接笔,酝酿了片刻,执笔写了下字,欧阳询望了眼,淡声说道:“你的字隶意甚浓,锋颍过露,要注意收敛。”
欧阳通连忙称是,见到众人没有其他回答,欧阳询微微摇头,说道:“老夫这个永字,其实有八法……”
“点如高峰坠石,横戈如长空之新月,横如千里之阵云,竖如万岁之枯藤,竖戈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折如万钧之弩发,撇如利剑断犀象之角牙,捺如一波常三过笔。”
韩瑞的声音传来,让欧阳询惊喜动容,高呼知音,借着酒兴,呼唤仆役再拿匹锦帛来,当即挥毫,书临帝京篇,题跋附印,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赐予韩瑞,绝对是个惊喜,韩瑞怎么可能推辞,立即收下,敬酒以谢,旁人见了,纷纷举杯以贺。
又被灌了许久,好不容易熬到散席,韩瑞勉强保持一丝清明,力辞欧阳询的挽留,翻身伏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来到预定好的客栈,走了房中,什么也顾及不上,倒头躺榻,立即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悠悠醒来。
此刻,帝京篇已经传遍长安,时人叹为绝唱,有好事者,在没有征求过韩瑞同意的情况下,就直接把江淮第一才子的称誉冠盖他的头上,响应者却也不少,自然也有人中不服,不过其中的纷纷扰扰,韩瑞仍然懵懂不知,懒洋洋的起榻,只觉得腰酸背痛,十分难受。
做几个动作舒服筋骨,身体的不适才消散了些,肚子却一阵饥肠辘辘,韩瑞开窗观望时辰,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很长时间,连忙开门,叫唤客栈伙计取水来,简单洗漱,饱餐一顿,匆匆忙忙奔到汤室,泡了个热水澡,通体舒畅,回到客栈换了件干净衣裳,又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今日,还要应邀参加国舅长孙无忌的宴会,吸取昨天的教训,韩瑞不敢再休憩了,免得耽误时间,在城中坊市买了几件文雅礼物,直奔目的地而去,须臾到了地方,长孙无忌的府第果然如想象中的那样豪华,高墙大院,画栋雕梁,精美华丽,富丽堂皇。
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长孙府三个漆金大字,再看看落款,居然是皇帝御印,感叹了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宠信,韩瑞立即敲门递上了拜帖,便有一个下人出来,引了韩瑞,从旁边小门中进了府第,直向厅中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厅中小坐,其实韩瑞也料到自己似乎提前到了,或许要坐一会冷板凳,不过早到总比迟到要好,应付完今晚,明日就可以消停下来,想到这里,韩瑞不禁有几分得逃大难的感觉。
思索之间,有个仆役走了进来说道:“韩公子,国公有请。”
有点出乎意料,韩瑞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跟随,出了厅堂,侧边走廊而去,过了几个垂花门,东拐西折,仿佛要故意把韩瑞绕晕,或许让他见识下国公府的宽敞,反正转了好几圈,才顺着一条鹅卵石头小道,来到一个景色优美的园子中。
来到这里,韩瑞才发现,长孙无忌爱菊之言,并非欺瞒,园子之中,除了几排葱葱灌树之外,其余尽是菊花,放眼望去,尽是金黄色的花海,浓郁的香气随风飘来,沁人肺腑。
一路走去,在花海包围的中央,有个亭子,隐约可见其上书有赏菊亭字样,倒是名副其实,跟行仆役,韩瑞轻步穿越层层花丛,来到亭子之前,只见亭中摆着席榻,长孙无忌身穿常服,侧躺其中,支臂撑着团团如面的脸颊,低头凝视,好像专心致志的在研究什么。
“国公……”仆役小声叫唤,恭敬说道:“韩公子来了。”
长孙无忌似有耳闻,略微弹出两指,仆役好像明白其意,躬身告退而去,只留下韩瑞,想了一下,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站在旁边,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长孙无忌在摆弄些棋子,黑白颜色各半,却不是围棋。
棋盘成方,黑白棋子之上,还刻有字,初看之下,韩瑞以为是象棋,再次仔细打量,发现又不像,棋子数额不足,而且在棋盘上摆得密密麻麻,怎么看也不是象棋的对局阵形。
或许是某种棋戏吧,韩瑞暗暗寻思,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古代有很多游戏,由于种种原因失传了,没见过也十分正常。
长孙无忌似乎是陷入苦思之中,忽然坐直身体,在旁边拿了册书卷,翻开查阅,不时摇头晃脑,口中说道:“这样走动,也不对……”
韩瑞好奇,走近两步,低头观看,不由奇怪咦声,将、士、象、车、马、卒,的确是象棋无疑,怎么少了炮,而且摆棋的位置也不对。
听到动静,长孙无忌抬头,问道:“韩瑞,你懂下象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象棋,摆得好像不对呀。”韩瑞说道,两言棋子堆砌在团,乱蓬蓬的摆放,怎么可能玩得起来。
“怎么不对,你自己看,我就是按照象经描述的那样摆放,不至于错吧。”长孙无忌迷惑说道,顺便把手中的书册递了过去。
韩瑞也不客气,伸手接来,随意翻开观看,片刻,眼睛都大了,这是象棋书么,怎么一点也看不明白。
“此乃前朝周武帝宇文邕撰写的象经,前几日陛下阅览,不明其意,让我研究,可是看了好几天,却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长孙无忌跽坐,带着几分期许道:“你可知道?”
韩瑞茫然摇头,坦诚说道:“书中文理深懊,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哦,失望叹气了下,长孙无忌也不介怀,面团团的脸孔,浮现和气的笑容,道:“晚宴还未开始,怎么匆匆前来,莫不是害怕来迟?”
韩瑞羞赧道:“昨日之事,也传到国公耳中了?”
“帝京篇出,长安传唱,我若是不知,岂不是成了孤陋寡闻了。”长孙无忌笑眯眯道:“韩瑞呀,想必你也清楚,我与欧阳询,一向不太对付,既然你在他的宴会上大放异彩,给他脸上增光,可不能厚此薄彼,让我失望啊。”
这算不算是一种威胁,韩瑞无可奈何,只得抱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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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长孙无忌与欧阳询之间的矛盾,却是源于一次宴会,据说当时李世民的兴致很好,就命大臣们做诗互相嘲讽为乐,于是国舅爷长孙无忌,就拿欧阳询来开玩笑,写了首诗:“耸膊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
如果单是嘲笑相貌丑陋也就罢了,反正数十年来,这等事情屡见不鲜,欧阳询应该看得极淡,不过诗中,却隐约辱及了欧阳询的父母,让他极为恼火,因为民间传传,欧阳询的母亲妻曾经给白猿精劫走,父亲率兵入山,计杀白猿,而妻已孕,后生一子,状貌如猿猴。
这个猴孩就是欧阳询,当然,这件事情未必是真的,但是长孙无忌公然讥嘲,难免不让人这么联想,这让欧阳询情何以堪,自然反唇相讥,作诗曰道:“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因心溷溷,所以面团团。”
不仅讥笑长孙无忌长得胖,而且心思肮脏,这下子可是犯了忌讳,毕竟人家有个皇后妹妹,做妹夫的李世民自然满面不悦,制止了这场对嘲,尽管如此,两人却也结下了梁子,虽然称不上深仇大恨,不过彼此之间,肯定看对方不顺眼。
“韩瑞,你不要推说文思枯涩,作不出好诗文来。”长孙无忌笑吟吟道:“你若是帮我在宴会上添光溢彩,回头我就送份大礼给你。”
“自当尽力。”韩瑞说道,不是贪图什么大礼,主要是长孙无忌的名头太恐怖了,没事最好顺他心意,不然下场可能会很悲剧。
“放心,也不为难你,与帝京篇差不多就成了。”长孙无忌开怀笑道,面团团的好似胖乎乎的弥勒佛。
韩瑞苦笑,这个,的确不为难,那么世间多半没有为难这个词了。
长孙无忌视若无睹,高兴地站了起来,扯过象经,随手扔下,兴致勃勃说道:“来,随我去赏菊。”
两人在菊花丛中漫步而行,只见菊花盛开绽放,露出鹅黄的花蕊,皎洁饱满,光彩夺目,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美,仔细欣赏,长孙无忌骄傲说道:“我家花圃的菊花,有将近三千株,品种之全,数量之多,可谓冠绝全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微笑恭维起来,心中略微寻思,不管长孙无忌是否真的爱菊,但是种下许多菊花,或许是想向世人表明一种态度,菊花,隐逸者也……
长孙无忌突然问道:“此时此景,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韩瑞迷惑不解道。
“触景生情,诗赋歌咏,自然之理也,上回给你逃过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错过。”长孙无忌笑眯眯道,挥了下衣袖,花丛之中居然盈盈走来几个秀美婢女,白嫩纤手捧着笺纸笔墨,却是早有准备。
居然还记得,韩瑞叹服,稍微想了下,执笔就写了几行字,长孙无忌笑容可掬,招手让婢女递来之时,花丛之中,又有人走来。
“国公,太乐令吕才到了。”
仆役的声音传来,韩瑞目光顺势望去,却见那个吕才也是二十七八模样,目光清亮,举止儒雅,让人心生好感,在韩瑞打量的时候,吕才轻步走来,不亢不卑,行礼说道:“拜见国公。”
“不必多礼。”长孙无忌笑道:“韩瑞,给你引见,太常寺太乐令吕才,善阴阳方伎之书,连魏徵都交口称誉。”
“吕太乐。”韩瑞连忙行礼。
“那是魏侍中提携。”谦虚了句,好奇打量韩瑞片刻,目光掠移,吕才轻声道:“不知国公有何事招见。”
“今晚我要设宴待客,你安排几个太常寺的歌伎俳忧过来。”长孙无忌说道,尽管没有颐指气使,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常寺,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按理来说,即使长孙无忌是朝廷大臣,但是今日设的是私宴,没有资格遣用太常寺的伎乐,然而吕才却没有犹豫,恭敬地答应下来,仿佛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嗯,对了,还有件事情。”长孙无忌摸着肉团团的下巴说道:“陛下前几日,尝览周武帝所撰三局象经,不晓其旨,有人听说,太子洗马蔡允恭年少时尝为此戏,陛下召问,他却也忘记了,你拿去研究,破译之后,直接向陛下陈命。”
接过仆役递来的象经,吕才也没有翻阅,藏于怀中,朝皇城方向拱手道:“臣领旨。”
“这些琐事真是让人烦心。”长孙无忌埋怨了句,笑眯眯说道:“笺纸拿来,让我欣赏下大才子的新作。”
听闻这话,本来告辞离去的吕才,脚步微滞,只听长孙无忌轻轻吟咏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细细品味片刻,长孙无忌不由赞叹说道:“韩瑞,你诗中道尽了我的心思,当年陶渊明有云,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今**言,此花开尽更无花,更胜一筹。”
“岂敢与靖节先生相提并论。”韩瑞笑道:“靖节先生不慕荣利,志存隐逸,小子却不过是俗人而已,在红尘中随波逐流,附庸风雅,与之相比,高下立判。”
“哈哈,说得好,大家都是俗人。”长孙无忌笑道:“也告诉你实话,我爱的是菊花娇妍美丽,至于什么靖节先生陶渊明的,与我何干,偏偏有人喜欢拿他来跟我比,真是让人厌烦,不过人家也是好心奉承,不好唾呸,只能将就着听了。”
“可见国公仁厚。”韩瑞赞道。
“怎么说?”长孙无忌好奇而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笑道:“宁可自己心烦,却让奉承之人以为得计,心中舒畅,岂不是仁厚之举。”
“有道理,走,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舒畅了,喝酒去。”长孙无忌大笑起来,扯韩瑞往侧边走去,过了精致的拱门,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偏厅中,水晶珠帘,紫檀屏风,琉璃宫灯,珠光宝气,门窗敞开,夕阳投射进来,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光芒璀璨,华美之极。
脚下是柔软的波斯毡垫,踩上去柔若身在云端,席子是用裘皮制作而成,长跽跪坐下来,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硬度,柔软而舒适,尽管也见过不少世面,但是来到此地,韩瑞不得不感叹,奢侈的确是种原罪呀,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长孙无忌轻轻击掌,几个衣裳单薄,身材曼妙的秀美婢女鱼贯而入,也不用特别吩咐,就端出器具,将琥珀色的美酒,慢慢倾斜注进晶莹剔透的杯中,分放在两人面前。
“韩瑞,上好的龙膏酒,新酿而成,滋味独特,不妨一试。”长孙无忌笑眯眯道:“尝尝,看看是否能与你的绝世美酒相比。”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韩瑞心中好奇,小心翼翼端起杯子观察,似有晶莹的反光,却不是完全透明的,又不像玻璃,半响,弄不清楚杯子材料,韩瑞也就放弃了,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龙膏酒,轻轻摇晃杯子,香气飘来,勾人垂涎。
韩瑞轻微慢饮,仔细回味,熏熏然,谈不上多么美妙,更多的是喝种感觉。
听到韩瑞的赞叹,长孙无忌笑意更浓,吩咐了句,稍等片刻,水晶珠帘之后,突然传来阵阵琴声,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又似淙淙潺潺的溪流,穿越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激起阵阵波涛,时急时缓,让人陶醉。
良久,一曲罢毕,水晶帘轻轻收敛,一个美丽女子走了出来,若隐若现云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娇俏玲珑挺秀鼻,肤若凝脂,颊似粉霞,莹光潋滟之中,美貌容姿风韵动人。
“白珠,过来见过贵客。”长孙无忌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贵客无疑,不然阿郎也不会让奴家出来了。”白珠声音软糯,有股勾人心魂的魅力,娉婷袅娜的走到长孙无忌身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玲珑曲伏的娇躯,伏在他的身上,一双媚眼轻巧打量韩瑞,娇声道:“哪里来的英俊公子,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该打,忘记今晚我要宴请谁了。”长孙无忌说道,粗肥的手掌真的拍打白珠紧致的丰臀,振出一阵肉浪波动,触目只觉丰满翘挺,似乎充满傲人的弹性。
非礼勿视,韩瑞目光微垂,口观鼻,鼻观心,一副打坐参禅的模样。
“哎呀,阿郎,奴家知错了,莫要责打。”娇滴滴的轻呼,似真似假,楚楚可怜,媚眼微微异彩,白珠轻声道:“这位,莫非就是名盛京城,才华惊艳,诗文无双的韩瑞公子?”
“不敢,才疏学浅,岂敢当得无双之誉。”韩瑞谦虚说道,目光略抬,又避开了。
眼睛掠过一抹笑意,长孙无忌说道:“韩瑞,才华横溢,非是什么劣迹,何须避讳推托,大可直接承认,少年英才,就是应该有这等蓬勃朝气。”
韩瑞微笑称是,真要是朝气蓬勃,恐怕又有人说自己骄矜自傲了。
闲聊片刻,一个仆役轻步上来禀报道:“国公,几位公主、附马到了。”
“我们的大国舅,是不是又躲起来寻欢作乐了。”一个软媚的声音传来,伴随水晶珠帘清脆的叮咚声响,走来位身穿华丽浅色纱衣的美女,乌黑的云鬓上松松垮垮地斜插了一支珠钗,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反而充满了无边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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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公主。”白珠连忙爬起来行礼。
其实,永嘉公主不经主人同意,就闯进来的行为,是极为失礼的事情,然而长孙无忌好像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圆润的脸庞笑容不减,呵呵说道:“有贵客来了,我自然要盛情款待,非是存心怠慢永嘉公主。”
“贵客?”永嘉公主明媚的美眸掠移,见到已经站了起来的韩瑞,稍微思索,立即笑盈盈说道:“你就是那个韩瑞?”
“永嘉公主安好。”韩瑞行礼道,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对于唐代公主这类生物,他一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黑白分明,妩媚生姿的美眸打量片刻,永嘉公主突然抿唇笑道:“咯咯,长得也不怎么样,不过的确要比国舅俊俏多了。”
白珠柳眉微蹙,颇是忧心的望了眼长孙无忌,发现他的笑容依旧,再想起永嘉公主平日的脾性,也稍微有些释然。
“仪表风度高雅,怎及长孙国舅英雄了得。”韩瑞说道:“定立储闱,力安社稷,可谓是英冠人杰,令人敬服。”
“嘻嘻,国舅真有那么厉害?”永嘉公主娇笑了下,摇头说道:“没有想到,你的诗赋文章虽好,却也是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徒。”
韩瑞无语,真是毫无顾虑,心直口快呀,也不给人留点面子,瞄了眼长孙无忌,发现他没有打圆场的意思,想了下,韩瑞说道:“非是奉承,陛下视国舅如同威凤,亲自制赋赞誉,我而今不过是在转述罢了。”
“你倒会取巧。”永嘉公主微愣,轻轻笑了,媚态横生,却也没有再反驳了,毕竟性格放荡不羁,并不代表她愚昧无知,再继续下去,且不说会得罪长孙无忌,恐怕还会惹得李世民心中不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适时,长孙无忌也笑眯眯开口道:“好了,我们在此叙话,其他贵客怕也等得不耐,没有出门迎接,已经显得失礼,再不出去招待,指不定还会怎样埋怨呢。”
韩瑞当然没有意见,跟随长孙无忌等人而去,走到一间宽敞的正厅之中,这里的装饰也十分奢侈华美,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精致如玉的白瓷器,错落有致地搁放在案席之上,天色暗暮,四边角落的水晶宫灯已经点燃,将厅正映照得犹如白昼,与清澈的水晶珠光相互争辉,灿烂空灵,虚幻美妙难言。
水晶帘落,纱幔垂曳,走进厅中,韩瑞有种身在璀璨星空的错觉,不过动心片刻,韩瑞也就淡然起来,毕竟是在古代,布置再华美,视听效果也不及现代科技,要知道韩瑞偶尔也逛过珠宝商城的,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再有多么感觉,或许见到这么多晶莹亮泽的东西,潜意识之中,把它们当成玻璃制品了吧。
目光掠过一抹赞赏,长孙无忌脸上露出笑容,逐一给韩瑞引见,桂阳公主,及其附马杨师道,长沙公主……等等,说实在话,这些公主的相貌也不差,或清雅,或妍丽,或娉婷,绝对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齐聚一堂,宛如阳春三月时候,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自然,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来了,也就五六人而已,而且还有其他宾客,什么公侯名士之类的,人数太多,韩瑞一时也没能记住,准确的说,韩瑞其实也清楚自己的定位,与其说宴会主角是自己,不如说是个陪客更加符合事实。
或许在权贵眼中,自己不过是个有几分才学,可以为他们作诗写赋,予以消遣逗乐的乡野小子罢了,韩瑞暗暗寻思,脸上却挂着虚伪的笑容,不时客套几句,感觉很累。
一阵寒暄客气,宴会准备开始,在长孙无忌的安排下,韩瑞有幸得陪首席末尾,自然没人会反对,不过可能是幻觉,韩瑞入席就坐的时候,总觉得有不少凌厉目光刺杀过来,回头观望,却只见下席宾客和气融融,笑语晏晏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几日太累了,熬过今晚,就可以解脱了,韩瑞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举杯陪饮,一阵叮当珠玉声中,身材曼妙,花枝招展的婢女鱼贯而入,纤手托着各种烹制精美,色香味诱人的膳食,犹如蝶梭花丛,翩然有序,悄无声息的搁置在众人案前,随之却步退下。
席间,自然有轻歌曼舞,丝竹管弦相伴,眼里欣赏美女翩翩舞姿,耳中听着美妙曲乐,口中品尝美食滋味,按理来说,这应该是至高的享受,可是韩瑞却觉得很不舒服,感觉宴会气息看起来欢笑和谐,其实十分压抑,不如在欧阳询府中自在。
席宴进半,白珠盈步而入,换了身衣裳,淡蓝色纱裙包裹着玲珑起来的身躯,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弦乐队也不敢怠慢,见她出场,连忙提起十二分精神,叮咚咚的奏扬曲乐,白珠拎着裙幅,纤身施礼,衣袖挥摆,跳了几个美妙舞步,轻启朱唇,漫声唱道:“侬阿家住朝歌下,早传名,结伴来游淇水上,旧长情,玉珮金钿随步远,云罗雾縠逐风轻,转目机心悬自许,何须更待听琴声。”
曲末,席上掌声雷动,喝彩如潮,久久没有散歇,韩瑞略微迟疑,唱文清丽,略有宋词的风味,但绝对称不上绝妙,不至于令人拍案叫绝,若说白珠的歌声优美,引得众人的赞叹,也可以解释得通,问题在于,刚才出场的歌伎,声音更加美妙,怎么没见引得他们如此共鸣。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知道白珠是长孙无忌的宠爱姬妾,才会那么卖力叫好吧,韩瑞猜测,片刻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虽然离事实不远,但仍然有所偏差。
曲罢,白珠没有就此退场,而是盈盈走到长孙无忌身边,娇柔妩媚说道:“奴家没有给阿郎丢脸吧。”
“投机取巧,在我的宴会之上。”长孙无忌笑斥道:“唱我的旧曲子,谁不给三分薄面,不算,不算。”
“奴家也想唱新曲的,可是阿郎又没写给奴家。”白珠委曲说道,目光盈盈,渗着水汪汪的湿润。
霎时,众人的目光齐聚,韩瑞低头垂目,暗道,终于来了。
“宴中英才云集,谁不比我才华出众,实在是不敢献丑。”长孙无忌爽朗笑道:“你若是要新曲,不妨向他们讨要。”
“在国公面前,当不得才华出众之语。”
“国公好比皓月,我等不过是萤火,岂敢在你的面前卖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阿谀谄媚之声,韩瑞惊愕不已,本来以为自己口不对心,已经很虚伪了,没有想到还有更加不要脸的,然而长孙无忌却半眯着眼睛,不时乐呵呵的点头,一脸甘之如饴的模样,旁人自然更加来劲了,奉承之语,滔滔不绝。
半响,终于有人觉得不耐,娇喝道:“够了,一群佞媚小人,奉承也不看时候……”
声音戛然而止,不少人尴尬在场,永嘉公主的驸马,一个英眉剑目的青年皱眉道:“永嘉,不得无礼。”
“窦奉节,我的事情,还不用你来管。”永嘉公主娇哼,回首媚笑道:“韩瑞,不需要理会那些小人,快些写首诗出来,本公主等不及要欣赏了。”
韩瑞暗暗皱眉,若不是考虑到永嘉公主久居深宫,娇蛮任性,看起来也不像很有心计的模样,肯定怀疑她是别有用心,把自己放到众人的对立面去。
席间众人,心中肯定不悦,或许已经愤恨了,却没人表现出来,更加没人开口讥讽,毕竟韩瑞的诗赋文章才华,已经得到充分的证明,出声为难,说不定弄巧成拙,自找没趣。
在众人的冷眼旁观之下,韩瑞想了想,拱手说道:“尚在构思之中,请公主稍候。”
哦,永嘉公主失望,似乎也能理解,毕竟诗赋文章,不是说有就有的,有的时候,费心搜索枯肠,却毫无所得,有的时候,灵光闪现,立即下笔如神。
眼睛掠过一分狐疑,长孙无忌微笑,轻轻击掌,歌舞再次响起,与常人不同,贵族似乎更加容易调节心态,觥筹交错,顷刻之间,又是一片欢乐祥和的场面。
晚宴持续,一弯朦胧的月亮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闪着银色的清辉,月华如水银银般地洒泄厅中,与珠光宝气、泛着璀璨光芒的杯盏交辉争映,如梦如幻,十分唯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会渐渐进行到尾声,期间,永嘉公主几次垂问,却得到韩瑞同样的回答,旁人却也不觉稀奇,文思枯涩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过,对于韩瑞的推托,反而视之为愚笨。
到底是年轻气盛,想要精益求精,现在丢脸了吧,换成是他们,肯定胡乱拼奏首诗赋,先应付过去再说,管他是否绝妙,一些人心中暗乐,挤眉弄眼,笑容可掬。
曲终,人将散,永嘉公主再问,见到韩瑞还是如此,终于忍耐不住,拍案玉立,柳眉竖起,讥哨道:“我道真是惊才绝艳的大才子,原来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韩瑞垂视,无动于衷,犹如充耳未闻。
砰,一只碧杯直接砸在韩瑞身前,只听永嘉公主气呼呼道:“各位姐姐,我先走了。”
“一起走吧。”桂阳公主笑着,招呼了声,旁边几位公主、驸马纷纷随行,长孙无忌自然起身相送,席间的权贵也纷纷起来,执手道:“国公,我等也该告辞了。”
须臾,厅中只剩下韩瑞,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容,在墙边徘徊了一会,见到没人来招呼自己,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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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前院长廊的时候,恰巧遇到回来的长孙无忌,见到韩瑞迎面而来,脸上没有什么怒意,就是没有笑容罢了,略微点头,擦身而过。
韩瑞很乐观,宴会上的表现,的确有些不给人家面子,长孙无忌没有追究的意思,已经是非常宽宏大度的表现了,如是安慰,韩瑞快步出门,牵出自己的青骢马,轻跃而上,驰骋而去,耳边夜风猎猎作响,突然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泡澡,更衣,醒了几分酒气,一身清爽的长孙无忌,却没有就此休息,而是走到书房之中翻阅折子,在点点灯光的照映下,长孙无忌没有了刚才富家翁似的团团和气,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干练的神情,一支笔管在肥润的手掌中疾行如飞,写下许多文字。
片刻,房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长孙无忌耳朵微动,合上手中折子,随意搁在桌台上,脸上又堆起柔和笑容,说道:“进来。”
身穿一袭轻薄如纱的窄袖纱罗衫,白珠巧步走了进来,手中托着瓷盅,纤手十分平稳,来到案牍之前,悄无声息放下,轻轻掀开盖子,一股氤氲淡雾升腾,一时清香弥漫。
“阿郎,夜了,饮杯参汤提神吧。”白珠乖巧说道,熟知长孙无忌的脾性,也不敢提什么不如早些休息之类的话。
“辛苦你了,今晚也累了,早点回房睡吧。”长孙无忌笑道,端起瓷盅抿了口参汤,确有几分效果,眉宇之间多了些精神。
“奴家就去。”话虽如此,白珠却没有离开,轻移几步,从箱柜里取出铜炉与香料,纤手点上,白色的轻烟袅袅盘空,房屋溢着阵阵香气。
手指把玩一块美玉,长孙无忌突然问道:“白珠,韩瑞的表现,你是怎么看待的?”
俏容泛起惊讶,白珠不解道:“阿郎,因何问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文思不展?”长孙无忌笑吟吟道,态度随意,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此意,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奴家觉得,看他在宴会上愁眉不展,一脸冥思苦想的模样,应该是吧,至少,他没有与某些人一样,为作诗而作诗,胡乱的应付。”白珠美眸轻眨,抿嘴笑道:“而且,还是个正人君子,眼睛没有乱瞄。”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君子。”长孙无忌笑道,目光在她颈下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掠过,白珠口中娇笑不敢,却微微挺胸,展现弹圆高耸的胸脯,风情动人。
长孙无忌意动,突然屋外传来阵微乱的脚步声,一个仆役在门前止步,虽然门扇未合,却不敢贸然进步,而是轻敲两声,清声呼道:“国公。”
“何事?”长孙无忌问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国公,我等收拾宴席之时,发现了……”仆役连忙回答,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词,吱吱呜呜,让人不知所以然。
长孙无忌走了出来,皱眉道:“发现了什么物事?”
情急之下,仆役额头冒汗,终于说道:“……大厅墙上有字。”
“墙上有字?”长孙无忌愕然,忽然想到什么,匆忙道:“快,去看看。”
手提昏黄的绢灯,一行人来到厅中,几个收拾席案的仆役连忙罢手,退立旁边,此时厅中的水晶宫灯已经熄灭,只有寥寥几盏灯笼,厅中黑暗朦胧,看不清其中情况,长孙无忌盼望问道:“字在何处?”
“国公请看。”仆役连忙引领长孙无忌来到左侧墙上,借着昏黄的灯火,众人隐约看到,墙上尽是大字,依稀可以辩论几个,却不可一睹全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灯。”长孙无忌吩咐,同时问道:“谁发现墙上有字的,可知道何人所书?”
“国公,我等在收拾之时,发现席案摆着几幅字画,似乎就是墙上悬挂之物,所以举烛观看,就发现了墙上有字,至于何人所写,实在是不得而知。”
在仆役解释的时候,水晶宫灯再次点燃起来,将厅内映得犹如白昼,墙上大字也纤毫毕现,呈现在众人眼前。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长孙无忌轻轻吟诵,越念神情越是兴奋,脸上笑容浓郁,最后居然手舞足蹈起来,拍案叫绝。
逐句读完,长孙无忌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眉宇之间有些凝重,忽而又展开,沉吟良久,感叹道:“劝百讽一,端丽不乏风华,当在帝京篇之上。”
“阿郎,奴家最欢喜这句。”白珠**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哈哈。”长孙无忌开怀笑道:“好小子,怕是从今以后,比作兄弟情义的鸳鸯,就成了你们小女子羡慕神往的男女情事了。”
“七言长体,极于此矣,诗文如此富丽华赡,却不伤于浮艳,且形式近似于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白珠美眸异彩涟涟,由衷感叹。
“这小子,末了,才给我来这手。”长孙无忌笑骂道:“算了,某大肚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来人啊。”
“国公有何吩咐?”仆役连忙上前道。
“丝纱笼罩,仔细呵护,不许有丝毫损污。”长孙无忌说道,又在厅中流连许久,直到二更时候,才勉强回房休息,五更时候,就起来洗漱,匆匆上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只是担任司空,没有实权,干领俸禄就好,上不上朝都没有关系,但是长孙无忌却有些特别,朝中上下,谁人不知,天子最信任的,就是自己这位舅兄了,有事没事,总喜欢召见陪同,时不时拿朝中政事,询问他的意见。
好比今日,朝会之上,那帮弘文馆学士,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联名上奏,请求皇帝召集天下的博学儒士,修撰什么经集正义,率先是国子司业孔颖达站了出来,引经据典,有理有节,起承转合,俱有章法,直说了有一个多时辰。
反复强调,自汉末以来,各姓师法、家法,各不相同,义理混杂,自开科取士之后,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训纷给无所取正,因为没有标准的经义,众考官几乎无法评卷,每当录取进士,总有人予以抨击,有鉴于此,修撰一部经集正义,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孔颖达修养本深,学问功夫扎实,这一番讲话下来,让不少文官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不已,自然也让那些武将们,昏昏沉沉,几欲睡去。
不过,朝堂就是这样,再完美无缺的建议,总有人持反对意见,况且修撰经义之后,所引发的后果,不得不让人深思考量,所以,当孔颖达退下,李世民捋须沉吟,考虑是否同意之时,立即有人跳了出来,大声反对。
理由也十分充分,各家学派传承日久,已经根深蒂固,轻易不可妄言轻动,还须要深思熟虑,考虑再三,加以解决,不然,肯定突然会闹出乱子的,朝臣知道,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学术之争,往往是不可协调的。
佛教就是例子,朝中有些儒生官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佛家恨之入骨,隔三差五就上书鼓动李世民灭佛,现在的情况与这差不多,虽然同是儒家子弟,但是流派不一,现在有人准备“统一”自己,好比有人打到家门口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得商量。
说稳重也好,说保守也罢,持这个想法的官员也不在少数,知道修撰经义是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觉得凡事不可急切,商量出妥善解决的办法,再予以实施也不迟啊。
按照孔颖达等人的想法,这种事情,自然是速战速决,待其他学派反应过来,必然是争相反对,更加难以成功,当下立即予以反驳,对方再辩驳,你来我往,吵得不亦乐乎,浑然忘我,居然把皇帝冷落了。
眼中居然没有朕的存在,李世民不乐间了,脸色微沉,就要斥喝,不料也不知哪位大臣反应机灵,重重咳嗽了声,百官似有默契,瞬息躬身请罪,请陛下责罚云云。
李世民郁闷,也无可奈何,一个二个也就罢了,所谓法不责众,难道把他们全部贬了,那么还有谁帮自己处理政事呀,目光微掠,发现长孙无忌笑容可掬的模样,李世民的心中一阵不爽,见到朕心烦,你居然这么开心,太不给面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李世民问道:“长孙司空,此事你有何看法?”
“看法?”长孙无忌好像愣了,摇头说道:“臣没有看法,一切全凭陛下圣决。”
居然敢推回来,李世民虎目含煞,沉声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欲广纳百谏,你拒而不答,是否认为朕是无道昏君。”
唉,妹夫又发脾气了,长孙无忌暗叹,连忙低头顺目,连道不敢。
“只是不敢,如此说来,你心里就是这般认为的。”李世民说道,有点胡搅蛮缠,当然,人家是皇帝,所以只能叫做能言善辩,一些大臣,经常给他这样整得有苦难言。
“臣绝无此意。”长孙无忌誓言旦旦,肥润的脸庞,居然冒出一层细汗,殿中百官心里暗笑,却无人出来帮他说话,一是没有必要,二是乐得旁观好戏。
“那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李世民再问,眼睛掠过一抹笑意。
长孙无忌眼睛微动,突然指着那帮朝臣,大声说道:“陛下,众臣互相倾轧,视君如无物,依臣之见,应该严罚,再责令他们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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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倾轧?群臣一片哗然,暗暗咒骂长孙无忌歹毒,偶有几个,想得更加深处,暗骂长孙无忌狡猾,避重就轻,转移皇帝的注意。
李世民微怔,忽然笑了,颔首说道:“长孙司空言之有理,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就不用严罚,回去好好反省即可。”
天子金口玉言,把性质给定了,一点小事,魏徵之流,也不屑于与皇帝顶撞,所以群臣无可奈何,只得躬身谢罪,高呼陛下英明。
就为这事,争吵了半天,现在已经是午时,朝会散去,文武百官井然有序而出,长孙无忌有意放慢脚步,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寺人小步轻跑过来,低语道:“国舅,陛下有请。”
长孙无忌随行而去,附近官员看见,心中羡慕,却也见怪不怪了,连议论的兴致也没有,纷纷扬扬散去,要么是返回官署,要么是直接回家,饿了,总得吃饭吧,吃饱了,养精蓄锐,待来日再吵。
内宫园中,没有受到秋天艳阳的影响,百花依然灿烂绽放,换了身常服,李世民跽坐亭子中央,几个宫女远远守候,见到长孙无忌的身影,纷纷揖身行礼,长孙无忌笑得一团和气,点头示意,步履却快了几分,来到亭前,纳头就拜,笑道:“陛下,臣来了。”
“进来。”李世民声音平和,丝毫没有刚才的怒气,手中摆弄着三局象经,百思不解,侧身问道:“辅机,你研究明白了么?”
“臣惭愧,却是看不懂。”长孙无忌老实承认,微笑道:“不过,等几天,自然会有人给陛下解惑的。”
“你又把事情推给谁了?”李世民问道,知交多年,根本不用仔细琢磨,只凭只言片语,就可以知道对方有什么心思。
“太乐令,吕才。”长孙无忌笑嘻嘻,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呀,多半不是看不懂,而是懒得费心思。”李世民说道,态度随意,没有责怪之意,只不过是在陈述件事实而已。
“陛下真是明察秋毫,法眼如炬。”长孙无忌笑道,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
如果换成别人,多半是给李世民斥成佞臣之流了,但是这人偏是长孙无忌,在酝酿政变时,态度坚决,竭诚劝谏;在准备政变时,日夜奔波,内外联络;在政变之时,不惧危难,亲至玄武门内,夺位定鼎,居功第一的长孙无忌。
而后,有六七年时间,闲置在家,朝堂之上,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懂随声附和,整日笑眯眯面对一切,遥想当年,长孙辅机,是何等的英姿勃发,俊逸潇洒,而今,却成了这般模样,是何原因,李世民自然清楚,心中岂能没有愧疚。
“辅机,温彦博以病请辞,中书令的位置空了下来,要不你就……”
李世民还未把话说完,长孙无忌就肃容说道:“臣幸居外戚,恐招圣主私亲之诮,敢以死请,况且……就是陛下允许,百官赞同,也过不了皇后那关。”
观音婢,想了想,李世民怅然叹息,无奈说道:“封你为司空,她已经很不满意了,却可以接受,若是中书令,恐怕又要埋怨朕了。”
长孙无忌笑了,知机说道:“陛下召臣前来,有何事情吩咐呀?”
出乎意料,李世民没有问他修撰经义的事情,而是微笑道:“殿上,见你乐不可支,似乎遇上了什么喜事,朕心中好奇,特意招来你询问一番。”
要是给朝臣知道只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单独召见长孙无忌,在瞠目结舌之余,肯定深深地不愤,早知道自己也一脸的笑容,以便能吸引皇帝的注意。
“陛下见微知著,臣佩服五内。”长孙无忌崇拜说道,如同再添加点谄媚的笑容,那就十足十是个标准的弄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世民龙颜大悦,挥袖道:“有何喜事,速速道来。”
“臣昨日设宴……”长孙无忌兴致说道。
“设宴?”李世民皱眉,打断道:“款待那个韩瑞?”
“正是。”长孙无忌坦然承认,气呼呼说道:“这个小子,明明才华横溢,在宴会之上,却装成文思枯涩的模样,不肯动笔挥就诗赋文章,真是气煞人也。”
“他的胆子不小,居然敢如此藏拙,不怕得罪你吗。”李世民问道,神态自若,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更令人气愤的是,宴席散去之后,他居然泼墨,把我家大厅的墙壁给涂污了。”长孙无忌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小子,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不过是给他点脸色罢了,居然那么记恨。”
“草书,还是行书?”李世民突然问道:“诗文有何精妙之处?”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陛下。”长孙无忌笑嘻嘻道:“精妙之处么,不好说,反正在帝京篇之上。”
“气势如何,能否与‘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相比。”李世民问道。
“只高不低。”长孙无忌轻声吟道:“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篇是何?”见到长孙无忌含笑不语,李世民虎目圆瞪,威胁道:“辅机,你却是捏拿起来了,信不信朕……告诉皇后。”
拿自己妻子要挟大舅子,李世民还真做得出来,长孙无忌似乎也吃这套,乖乖缴械投诚,清了清嗓子,高声诵道:“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沉吟良久,李世民问道:“诗是何名?”
“长安古意。”长孙无忌答道。
“格局雄远,句法奇古,曲折尽情,更有阿房宫赋之妙。”李世民似叹非叹,忽然说道:“昨晚宴请的宾客,除他之外,尽是权贵之流吧。”
“是臣疏忽了。”长孙无忌笑道,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会疏忽?”李世民自然不信,淡声说道:“这人如何?”
寻思片刻,长孙无忌说道:“抛开惊艳才华而论,没有少年的朝气,进退沉稳,小小年纪,就知道和光同尘,却是做得不够彻底,可见是心存傲气,却没有凛然傲骨,不似庸才,也不是英才,或会没于俗流。”
“辅机,相交多年,你难道不了解朕么。”李世民皱眉道:“朕不是炀帝,不屑为更能做‘空梁落燕泥’否之事。
话说杨广当年,贵为帝王之尊,居然也嫉妒英才,不愿人出其右,诗人薛道衡才气十足,每有所作,世人无不吟诵,有诗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妙不可言,令世人称道,杨广嫉妒了,便要杀薛道衡,刑时居然直接问他:更能做‘空梁落燕泥’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孙无忌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连忙说道:“炀帝恃才傲物,自负才学,每骄天下之士,陛下却虚心纳谏,从善如流,为世人赞誉,两者岂能并肩而论。”
“前事不远,今日之师,朕自然铭记。”李世民说道:“所以,你不必遮掩,以实相告,韩瑞到底如何。”
长孙无忌沉吟,半响才说道:“诗才无双,胆量……时大,时小,不敢当面触怒,视臣如虎,小心翼翼,私下却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以为这样不会让臣生气么?”
有些哭笑不得,长孙无忌嗤声道:“有些孩童脾性,臣观之不似英才。”
“非不是英才,只是你不愿说罢了。”李世民漫声道:“不敢忤逆,是为知进退,识时务也,宴中安之若素,不愿动笔,是为坚持本性,心中有勇,宴后留诗,是以为智,如此人物,不是英才,那天下又有几人当得英才之称。”
长孙无忌立即伏拜高呼道:“陛下英明,臣远不及也。”
“阿谀奉承。”李世民笑斥道:“堂堂齐国公,朝廷的重臣,居然这般奴颜婢膝,若是让皇后知道,少不了又要埋怨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臣身边尽是巧言令色之徒,听得他们奉承,久而久之,自然也受到些微影响。”长孙无忌笑呵呵说道,从衣袖中取出个折子,呈了上去。
李世民自然接过,平静说道:“这次又有多少人?”
“七个,或求官,或犯事,求我帮忙疏通。”长孙无忌说道,圆润的脸庞笑容可掬,眼中却透出冰凉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李世民目光微略观望,重重合上折子,虽然没有说要怎样处置,但是榜上有名之人,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长孙无忌提醒道:“陛下,臣怀疑,龙门县令马浩,背后或许有人。”
“投石问路。”李世民沉吟了下,冷笑道:“今年课考,龙门县令政绩斐然,通吏部嘉奖,来年择职迁升。”
在后世,这招有个名堂,叫做钓鱼执法,看君臣两人的默契,想必已经非常娴熟了,轻描淡写解决此事,李世民皱眉问道:“辅机,修撰经义,你有何看法,现在私下无人,大可畅所欲言,不得推托。”
考虑了下,长孙无忌问道:“陛下觉得,始皇如何?”
“自然是个暴……”李世民突然止声,左顾右盼,小声道:“始皇雄主也,此言你莫要外传,免得让魏徵知道了,又来找朕麻烦。”
长孙无忌暗笑,悄声说道:“书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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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李世民目光闪掠,沉吟不语,过了片刻,忽而笑道:“辅机,乾儿准备纳妃,东宫仆众,没有经验,虽然有礼官前去指引,但是朕依然不怎么放心,你做舅舅的,多去监督指导,莫要出了差错,这也是观音婢的意思。”
“臣领旨。”长孙无忌答应下来。
“乾儿纳妃之后,也该轮到长乐了,冲儿也等不及了吧。”李世民笑道:“其实早就应该办的,不过观音婢舍不得长乐,才会拖到现在。”
“不急。”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太子之后,不是还有越王么。”
“朕不忌讳这个,泰儿的事情可以容后再办。”李世民摆手,微笑道:“长乐的婚期已经延迟了大半年,再拖下去,一些人又该诽议了。”
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有再反驳,省得儿子天天在自己耳边旁敲侧击。
又聊了片刻,李世民挥手说道:“传膳吧。”
远处宫女听到旨意,连忙通传下去,一个接着一个,片刻,消息就传到了尚食局内,早有准备的众人连忙鱼贯而出。
为首的是个大腹翩翩,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大胖子,体形远超长孙无忌、钱丰等人,走起路来,一步三抖,十分费力,时不时还要拿起丝巾擦汗,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十三个婢女,纤纤玉手,或提或捧,拿着食盒,显然井然有序之极。
“庞知事。”一路行来,遇到不少寺人宫女,见到大胖子,纷纷行礼呼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掌管内宫,包括皇帝膳食的殿中监尚食局知事总管,庞十三颇为得志,心中难免有几分骄矜,见到众人行礼,勉强点头回应,挺着大肚子,迈着八字步,艰难前行,一副本知事很忙,没空应付你们的模样。
走到亭子之前,庞十三脸上的油腻汗水,神奇的敛去,以与体形极不相衬的敏捷动作,纳头俯拜,撅起肥大的腰臀,高呼道:“请陛下进膳。”
宫廷御宴,自然不比普通百姓之家,什么龙肝、凤髓、豹胎、鲤尾,各种美味奇珍,应有尽有,锦衣玉食的玉食,可不是比喻,古人认为玉是阳精之纯者,食玉可以御水气,所以玉还有食用一途。
不过玉实在太珍贵了,而且也谈不上味美,所以玉食这道菜,只有在隆重的祭祀场合,才会出现,一般情况下,就没有必要了,好比现在,上的都是普通菜肴,自然,所谓的普通,也是相对来说。
炀帝当年,一日三餐,动辄百道珍味以上,若是设宴,更是铺张浪费,穷奢极欲,李世民自持勤俭,自然不会如此,不过也有二三十道佳肴,只是他自己,肯定难以解决,但是多了长孙无忌,或许没有问题。
在庞十三恭请之时,旁边已经布置妥当,李世民见状,开口说道:“辅机,陪朕用膳。”
也料到有这种情况,长孙无忌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前往,待李世民落坐之后,长孙无忌才行礼跪下正坐,目光移掠,打趣说道:“陛下,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庞十三,臣的心情总是很舒畅。”
明白他的意思,李世民大笑起来,旁边,还在俯跪的庞十三不解其意,不过见到皇帝与国舅对着自己笑得这么开怀,觉得应该不是坏事,那么就是好事喽,难道是准备提拔自己,想到这里,庞十三胖乎乎的脸庞,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憨态可掬。
“长期以往,他就是你的榜样。”打趣了句,李世民端起白玉杯,轻抿了口宫廷御酿,笑容渐敛,肃颜道:“辅机,朕决定了,支持孔颖达修撰经义。”
“陛下圣明。”长孙无忌说道,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眉头反而微微皱了起来。
“辅机,担忧何事?”李世民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孙无忌轻声道:“陛下,莫要忽视了山东士族的反应。”
“朕明白。”李世民说道,目光微凛。
见到李世民明白自己的意思,长孙无忌也不多说了,夹了片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笑眯眯道:“陛下,尚食监膳夫的厨艺愈加精湛,难怪庞十三这般模样。”
李世民笑道:“那朕就赐几个膳夫予你吧。”
“臣谢恩。”长孙无忌连忙拜谢道,一脸却之不恭的模样。
李世民摇头笑叹,捋着胡须,说道:“不过也不能便宜你,需以物换。”
“以物相换?”长孙无忌连忙说道:“臣身无长物,家贫如洗,怕是没有能让陛下另眼相看之物。”
家贫如洗,李世民给逗乐了,有意为难他,轻笑道:“谁说没有,刚才的长安古意就不错,你将原文取来,容朕鉴赏。”
长孙无忌愁眉苦脸道:“陛下,原文在臣家大厅墙上,怎能取来。”
“拆墙,搬来。”李世民轻描淡写,出了个主意。
哀叹了声,长孙无忌忽然笑道:“陛下,臣有个更好的办法,不如召见韩瑞,让他给陛下再写一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召见……”李世民略微沉吟,神态自若说道:“最近朝中政务繁多,以后再说吧。”
长孙无忌知机,没有再提,片刻宴席散去,也识趣告退,待长孙无忌退去,李世民也摆驾回到殿阁,取来奏折,仔细御览批示,毕竟身为皇帝,凡事不能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勤政克已,一向是李世民让朝臣称道的地方。
批了几道奏折,李世民低头沉思片刻,忽然从龙案底下,抽出了份折子,上面详细的列举韩瑞在长安之后,做了什么事,遇过什么人,其中,与李承乾两次偶遇,给李世民用朱笔圈了起来。
“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却是与乾儿说了些什么,怎的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就在李世民疑虑的时候,韩瑞才从客栈中悠悠醒来,只觉得精神焕发,几日来的颓废一扫而空,付了住宿费用,拿回包袱,翻身上马,直奔城外茅屋,倒不是不想返回骊山附近的宅院,只是按照钱绪的说法,搬进新居,不可匆忙,先要布置,安排个入住仪式,以便求得神明庇护家宅人畜平安。
尽管不怎么在意这些,但是入乡随俗,韩瑞也没有拒绝,就等钱绪挑好良时吉日,再正式搬过去居住,现在,自然乖乖地返回茅屋了,准备小住两日,收拾行李,而且还要向虞世南说明情况,多谢人家的照顾,等等,琐事也不少。
一路烟尘,茅屋就在眼前,几日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想必尘土飞扬,积灰成垢了吧,韩瑞思索之间,偶尔抬头观望,却突然发现,茅屋篱笆竹门居然敞开,难道有贼偷窃?
韩瑞连忙拍马疾行,在屋前勒马止步,跳了下来,发现不仅篱笆竹门,就连里屋的木门也开了条缝隙,窗内人影闪动,好像是在搬运东西。
“好贼子。”韩瑞也没有细想,东盼西盼,顺手拣了根粗硬木捧,悄无声息的向屋内走去,一步,两步,来到屋前,就要大喝一声,壮胆吓贼之时,一盆浊水由里泼出,哗的一声,把韩瑞浇成了落汤鸡。
韩瑞愣然,半响,才知道手忙脚乱的清理湿漉的衣裳,口吐白沫,呸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动静,房里之人,似乎有几分奇怪,微步而出,门口处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见到韩瑞的模样,忍俊不禁,笑逐颜开,好比花枝乱颤。
女人的笑声,韩瑞迷惑抬头,顿觉惊讶道:“流萤,是你。”
“你要做什么?”一声娇呼,流萤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要做什么?韩瑞迷惑不解,忽然察觉手里还握着木捧,连忙扔开,干笑解释道:“见到屋里有人,以为是闹贼了。”
“你才是贼呢。”流萤嗔怪道:“见你屋中凌乱染尘,好心帮你收拾,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想怎样?”
“没想怎样。”韩瑞苦笑道:“是我错了,求流萤姑娘见谅,不要怪罪。”
“错在哪里了?”流萤笑盈盈问道。
韩瑞连忙说道:“不该误会你……”
“不对。”流萤挥着白嫩的小手,打断说道:“看来,你还未认清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再仔细想,想不出来,休要怪我回去了。”
韩瑞微怔,试探问道:“淖约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也不是。”流萤噗嗤笑了,绵声道:“好了,快些进来,换件干爽衣裳,谁叫你回来也不出声的,被泼也是活该,不过千万别闹出病来,不然娘子又责斥我了。”
挥了把滴渗着水的衣袖,韩瑞只得苦笑道:“是我有错在先,怎能怪你。”
说罢,乖乖回屋,在箱柜里翻出套干净衣裳,犹豫回望,发现流萤没有跟上来,连忙宽衣带解,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再将脏衣裳折叠,丢进角落。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韩瑞拿了条毛巾,对着镜台,慢慢擦拭发头,同时扬声问道:“流萤姑娘此来,又有何见教呀。”
流萤轻步走了进来,小脸有些微红,唇口轻颤,微吐着气息,见到韩瑞没有看来,怦动芳心慢慢归复平静,娇声道:“见教自然是有,不过,要看你是否清楚自己错在何处了。”
“错在何处?”韩瑞皱眉寻思,不得其解。
“哼,来之前,我就和娘子说了,你肯定会装糊涂的,男人都是这个德性。”流萤呶着小嘴责斥,话虽如此,见到韩瑞辛苦擦拭发发,心动软了,莲步轻移,纤手将韩瑞头上的发簪拔下,娇斥道:“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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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子。”流萤说道,白皙的纤掌伸了出来。
韩瑞乖乖递上,感激说道:“麻烦了。”
流萤哼声,一双巧手熟练地梳理着粗密的长发,捋了几次,发现有些硌手,微细的黛眉不由轻蹙,嗔怪道:“你多久没有沐发了。”
“半个多月了吧。”韩瑞顺口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刚开始穿越的时候,他也天天洗发的,但是发现,这样不仅难干,而且麻烦,也有点标新立异的感觉,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难怪……等着。”丢下句话,流萤走了出去,片刻端了盆清水进来,埋怨说道:“你这里真是简陋,连现成的热水也没有,只能将就了。”
“以前有的,几日没住,现在才回来,没来得及烧。”韩瑞尴尬说道,这倒是实话,尽管古代山青水秀,没有污染,但是他还是习惯烧开水饮用。
没有理会韩瑞的解释,流萤将清水放在案边,招手说道:“过来,低头。”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韩瑞说道,走了过去,弯腰将头发泡进盆中,闭上眼睛,伸手掬水浇淋,却碰到一只娇润的手掌,柔软滑腻之极,下意识多摸了几下,才如触电似的,连忙弹开,口中直呼得罪得罪。
“别动,不准作怪。”流萤说道,声音有点娇羞,纤秀小手拿起搭在旁边上的毛巾,用水打湿,然后小心翼翼地抹到韩瑞的头发上。
自己洗与别人帮忙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感觉着十根柔软滑嫩的玉指在自己头皮发间上轻轻的摩挲,一阵舒服之极的奇异触感让韩瑞怡然沉迷。
良久,只听流萤说道:“好了,没有胰藻子,也只能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连忙直身道谢,披头散发的模样,让流萤娇笑起来,抿唇说道:“大公子,坐回去吧,别又把干净的衣裳弄湿了。”
韩瑞轻笑,另外拿了条干爽的毛巾,握抹着湿漉的头发,流萤娇媚翻了个白眼,扯过毛巾,连推带扯的,按着韩瑞坐回镜台之前,拿起梳子,轻而易举,就把散乱的长发梳理整齐,让流萤颇有些得意。
望着镜中忙碌的窈窕倩影,韩瑞真诚说道:“流萤……”
“不准再谢,我听腻了。”流萤娇嗔道:“能不能换个谢法。”
“好呀。”韩瑞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伸臂轻搂,幽香扑鼻,一具软软的身子倒进他的怀中。
哎呀,流萤**,待清楚情况之后,微微喘息,身子轻轻颤抖,四目相对,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手掌触到温暖而细嫩肌肤,韩瑞怦然心动,默默体味着美女身体带来的奇妙刺激,热血一阵涌动。
“你想怎样……”流萤问道,俏脸微红,声音细绵无力,吐气如兰,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两团美妙的山峰微微弹跳起来。
明媚的阳光斜照进来,流萤的容颜秀美清丽,白嫩的肌肤散发出如玉般柔腻光泽,一双清澈的眼睛犹如秋水,渗着丝丝缕缕羞涩,一丝清凉的秋风顺着摇曳的树枝从窗口滑进来,房中安静极了,韩瑞心跳如鼓,望着如花似玉的美女,目光灼灼热烈,足以将三尺冻冰融化。
流萤娇羞不胜,下意识说道:“放开,不然我告诉娘子。”
这话好比一盆冷水,让韩瑞清醒过来,连忙扶正松手放开流萤,惭愧低头,不免有几分负罪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心情复杂,流萤整理了下衣裳,纤手撩了几根青丝,似嗔似怨道:“后悔了吧。”
“流萤,其实我……”韩瑞张口欲言,却又无话可说,本身意志薄弱,好像怪不了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好了,此事休提,你还是先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了,娘子还等着回复呢。”流萤说道,捉起梳子,在韩瑞头上狠狠地刮了几下,有贼心,没胆贼,比小女子都不如。
头发拉扯,一阵刺痛,韩瑞敢哭不敢言,乖乖默哀忏悔,也在考虑流萤的话,总是说自己错了,那么是哪里错了?
几经思虑,不得其解,韩瑞试问道:“流萤,有没有提示?”
“还想要提示?”流萤惊诧,小手杀气腾腾,再次用力刮刷,斥道:“不说知错难改,连错在哪里也不知,该罚。”
男人,就是要坚忍,韩瑞默默流泪,忽然灵光闪现,连忙说道:“我知道了。”
“什么?”流萤问道,纤手缓了下来。
“几日没有到郑家拜访,淖约生气了?”韩瑞说着,慌忙解释道:“非是我不想,主要是这几日下来,大娶会,小宴会,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弄得我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不过今日开始,宴会也告一段落了,你回去告诉淖约,我明日……”
不等韩瑞把话说完,流萤就打断说道:“算你有点良心,不过……”
“这不是重点。”流萤忍耐不住,开口说道:“娘子让我来问你,那个吴娃是谁?”
“哪个吴娃?”韩瑞莫明其妙。
“还敢装傻。”流萤叉着纤细柳腰,气呼呼道:“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你准备和谁相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算清楚了,原来是醋坛子翻了,韩瑞哭笑不得,解释说道:“那是诗,为了对衬,随口编造的,不是指谁。”
“哼哼,那么情真意切的诗句,若不是有感而发,我是不信的,至于娘子是否相信。”流萤笑盈盈说道:“那我更加不得而知了。”
“那我现在就去郑府,向她解释清楚。”韩瑞说道,就要爬起来出发。
流萤纤手微按,没好气说道:“着什么急,话还没有说完呢。”
韩瑞无语,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呀。”
“你去了也没用。”流萤笑道:“娘子不会见你的。”
韩瑞急道:“为何不见,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真是的,没见过你这样的呆子。”纤指戳了几下韩瑞的脑袋,流萤无奈说道:“你们都快成亲了,怎能相见啊。”
呃,好像也是,韩瑞揉搓额头,分外地痛恨这种封建风俗。
幸好,韩瑞也不笨,连忙拉住流萤的小手,摇晃说道:“流萤呀,那全靠你帮忙了,待会我修书一封,你帮我带回给淖约,就能解释清楚了。”
“不帮。”流萤干脆利落的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微怔,不解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流萤气恼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想着为什么吧。”
说罢转身,莲步翩急,很快走出屋门,来到篱笆院前,却没有见到韩瑞追上来,流萤气得暗咬玉牙,跺足而去,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韩瑞的声音,流萤微笑止步,回身却却换了张怒气未消的表情。
不过韩瑞好像没有察觉,倚立门前,皱眉道:“你不是坐马车过来的?”
“等着无聊,车夫先回去了,说好要来接我的,现在却不见踪影。”流萤说道,秀眉微蹙,愁闷不已,美丽的眸光却有些浮移。
“等等,我送你回去吧。”韩瑞说道,牵马而出。
“这还差不多,过来扶我上去。”流萤说道,迷离的目光直视前方,一条手臂却向韩瑞斜斜伸了过去。
韩瑞轻笑,先翻身而上,然后轻轻握住她的纤手,用力牵引轻托,怀中就多了个温香软玉的美女,陡然多了些分量,青骢马四蹄微曲,长嘶了下,韩瑞连忙安抚,双手自然环着流萤平坦滑细的小腹而过,揪住缰绳,策马而去。
青骢宝马沿着山路轻快地小跑,清脆的蹄声在风中悠扬地盘旋,两人同坐一个马鞍,胸背紧贴,流萤嫩滑丰腴的圆臀正顶在****,少女的芬芳在他的鼻中流连,韩瑞难免有几分心猿意马。
流萤似乎也有所察觉,小脸娇艳如霞,纤手微拈住韩瑞的衣袖,身子僵硬,慢慢地又如春水般的软了,悄无声息的倚在韩瑞怀中,觉得一阵温暖舒适。
放慢马儿的速度,凑近晶莹如玉的小耳垂,韩瑞轻声问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才没有。”流萤自然不会承认。
“还说没有,小嘴嘟呶,都可以悬挂绳子了。”韩瑞笑道,双手轻拢,又贴近了些,有点儿耳鬓厮磨的意思,不料流萤忽然回首,似乎准备怒斥,却觉两片温热的嘴唇在小脸擦过,一时不由愣住了。
一阵从没体验过的滋味袭上心头,流萤心中狂跳,喉中发出一声短促而羞涩的**,瞬息回身,一张秀美的俏脸蛋登时涨得通红。
嘿,又占便宜了,韩瑞表面愧疚不安,其实心里有点窃喜,咳嗽了声,正经说道:“流萤,绝对是意外,我不是存心的。”
这话怎么听,都有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嫌疑,流萤恼羞成怒,无师自通,伸出两根纤指,捏住韩瑞手臂间的嫩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角。
韩瑞闷声呼痛,老实下来,认真说道:“流萤,回去之后,记得帮我解释。”
“知道了。”流萤说道,真是烦人,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情呢。
思绪一时烦乱如麻,流萤揉了揉衣角,忽然发现身后的韩瑞好像没了动静,青骢马也在个枝繁叶茂,灌木成丛的地方停了下来,略微回身,准备问个究竟,忽然只觉眼前微暗,火热的滋味在唇上传递而来,惊愕之余,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美眸微闭,羞涩地回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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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情火燃烧,自然是激动万分,在马鞍上摇来摆去,动作幅度之大,着实辛苦了胯下的青骢宝马,为了配合他们的动作,只得在地上不住打转,不时悲鸣几声,为摊上韩瑞这个主人感到委屈万分。
良久,流萤瘫软在韩瑞怀中,秀首低垂,细声细气道:“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怪怨,韩瑞低头观看怀中的流萤,只见她俏脸晕红,柔唇微张,一双眸子半开半闭,朦胧欲醉,还沉浸在刚才潮涌般的愉悦中,显然也是口是心非,也不言语,只是在在她的晶莹耳垂上轻轻亲吻。
流萤嘤咛,白嫩的小脸通透,似要滴出水来,雪白的肌肤上渗出一层诱人的光晕,如绚丽的彩霞在纯净的天空漫天绽放,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如痴如醉、忘乎所以,缠绵悱恻,过了许久,韩瑞才重新策马疾行,此时的流萤浑身酥软无力,依偎在他怀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致,默默地体会着这种种妙不可言的激动,直到来到官道的附近,隐约可见雄壮的长安城,流萤才有所动作,扯了扯韩瑞的衣袖。
韩瑞勒马,轻声问道:“怎么了?”
“在这里停下就可以了,再走过去,别人就看到了。”流萤说道,听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不过韩瑞却是一阵心虚,犹豫起来。
“知道害怕了吧。”流萤哼声道,轻轻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这话不好回答,但是更加不能无言相对,韩瑞干脆又抱起美女的小腰,嘴唇在细致的粉颈上轻轻吻过,慢慢转移,流萤挣扎了下,见到此地幽静,四下无人,自己又是弱小女子,没有反抗的余力,只得听之任之了,迷迷糊糊之中,丁香暗吐,主动地迎合起来。
几乎是本能,口中含着香泽之时,韩瑞的手掌,也悄然无声的上移,轻轻握住了团椒兰柔腻的软肉,流萤犹如受到电击,身子僵硬,呼吸一度停滞,胸口起伏,丰腴柔软的**好像惊吓逃窜的小兔子,活蹦乱跳,跌荡耸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掌在软肉上轻轻滑动,即使是隔着数层衣布,仍旧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绵软滑腻,弹性十足,美妙的触觉难以言喻,韩瑞口中攻城掠地,直到窒息的感觉再次涌现,才依依不舍移开嘴唇,急促喘息,手指却没停下,此起彼伏地轻揉慢搓,细细品味少女**的羞涩和悸动。
先前只是羞涩的半试探、半将就的亲热,现在少女最富贵的地方,落到别人的掌握之中,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流萤喘气吁吁,心中充满炽烈渴望,很想就此沉沦下去,可是稍微残余的理智,却让她勉强振起余力,抓住韩瑞的手掌。
“不要这样。”流萤微微睁开眼睛,眸子之中水波荡漾,似拒返迎。
手掌停在**之间,清晰地察觉从少女心扉传来的剧烈心跳,韩瑞轻声道:“怎么了?”
“这里……现在不行。”喉间发出轻微的呻吟,流萤眸光迷离,呓语说道:“你快些娶娘子过门吧。”
韩瑞微怔,有些了然,又有点儿疑虑,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凉了片刻,稍稍压制了心头的燥热,扯开韩瑞的手掌,流萤娇媚说道:“明日午时,娘子要到老君殿敬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韩瑞自然明白,含糊答应了声,不过又觉得对不住眼前佳人,正在踌躇的时候,却见流萤悄然下马,走了几步,回眸笑道:“其实,娘子根本没有在意什么吴娃,前去找你,是我自己的意思。”
见到韩瑞瞠目结舌的模样,流萤噗嗤笑了,心情舒畅,步履轻盈,走到官道之上,拦了辆进城的马车,白嫩的小手微微摆动,车帘迤逦而下,马车轻快,缓缓顺着人流,慢慢消失在城门之中。
目送流萤离去,又徘徊了片刻,韩瑞摇头轻笑,纵马调头,疾行回去,仔细回思,心中也莫名的畅快欢喜。
翌日,清晨,特意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仔细整理容装,再三检查,没有发现遗漏的地方,韩瑞关上房门,骑马直奔骊山老君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骊山位于长安城东北方向,因远望山势如同一匹骏马,所以得名,而且就是在新宅院的附近,韩瑞自然不会陌生,不过从来没有去过就是,不过倒是经常听人议论,骊山晚照,是关中八景之一,每当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韩瑞也动过前往观赏的心思,可惜百事缠身,脱不开身,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不久之后,韩瑞来到自己的宅院附近,想了一想,直接过家门而不入,快马驰骋,很快就来到了骊山脚下,只见这里山势逶迤,树木葱茏,景色翠秀,美如锦绣,不过因为身在山下,也没能瞧出山势是否如同骏马。
山路崎岖,陡坡众多,不宜以马代步,不过山脚下倒有不少店铺,贩卖各样香火烛蜡,酒水小吃等物,形成了个颇为热闹的草市,不时可见行人商客在此打尖休憩,再对比现在的时辰,不过是卯时末而已,这里就聚了近百人,韩瑞只得感叹,做生意的真是辛苦,起早摸黑的,着实不容易。
随意找了间店铺,丢下十几枚铜钱,让伙计代为照料,韩瑞就匆匆朝山上进发,健步如飞,须臾来到半山腰上,韩瑞止声喘气,俯瞰而下,却发现有幢金碧辉煌、壮丽豪华的宫殿,五颜六色的楼台,雕刻精工的合欢花图案的窗棂,饰有金凤的双阙的宝顶,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富丽堂皇的气息,让人迷醉。
华清宫三字浮现在脑海,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汤泉宫,韩瑞眨着眼睛,仔细观赏片刻,心中自然萌生了个想法,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进去泡个温泉汤。
感叹了番,韩瑞继续前行,又爬了个山头,忽而听到阵阵异响,反正时间充裕,也不着急,带着几分好奇,韩瑞闻声而去,却见东方天空朝霞照映,彤云灿烂,山风吹拂之中,不断响着轻脆的娇喝声。
韩瑞凝视注视,只见对面的一座陡峻秀峰坪台之上,绿树葱茏之间,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白衫飘飘,翩翩然持剑起舞,可称之为舞,却又不然,那剑锋流转自如,如同浮光掠影,灿出许多银白光芒,银芒所掠踪迹,凭空画影,宛如雪白的缎带,飘逸清秀,姿态优美。
然而剑刃卷起之时,却发出阵阵呼啸,凌厉逼人之极,不要忘记,韩瑞已经练习了大半年剑术,尽管只是初窥门径,不过在韩晦的熏陶指点下,眼力却也不差,自然看得出来,这套剑法看似柔美,其实暗藏杀机。
等等,这剑法好像似曾相识,自己肯定没有练过,但是却依稀记得,韩瑞仔细思考,忽然灵光一闪,拍掌叫道,对了,是晦叔……
韩瑞情不自禁,掌声在山谷中回荡,响亮之极,听到动静,对面山峰的少女动作忽停,回身观望,虽然隔着不小的距离,但是韩瑞却看得仔细,少女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容姿秀绝,精美绝伦。
一身简约的素白衣裳,衬托着她均匀修长的身材,如梦幻般清纯的眼眸,在朝阳的映照下粲然生光,让人觉得她似乎轻拢在烟霞之中,集天地灵气于一身,仿佛是一位掉入凡间的仙子,又好像山中的精灵,秀美而娇俏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只顾赞叹,没有留意到娇俏少女的美眸微掠,远山秋水似的秀眉微皱,似乎在责怪韩瑞的惊扰,随之转身而去,消失在坪台之后,让韩瑞心中不免产生两分遗憾似的感觉。
清晨的山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拂来,韩瑞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自然清醒过来,搓着手臂,总算记得正事,连忙继续奋进,争取在午时之前,摸清老君观前后左右的地形,以便制造一场美妙的相逢偶遇。
奔行片刻,韩瑞终于来到了骊山的第三峰,只见这里景色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就在不远处,但见一条宽达二、三十丈的瀑布从山壁上挂落直下,瀑布飞泻,水花飘溢,犹如崩珠散玉,如雪若雾,凉爽沁心的清风吹拂过来,夹带清爽湿润之意,令人精神为之振奋,只觉得爬山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
调息片刻,韩瑞恢复了体力,抬头之时,忽然发现,瀑布旁边,有个宽敞的亭子,两人在亭中相对而坐,中间搁着棋盘,似在对弈,韩瑞目光掠过,觉得其中一人颇为眼熟,仔细观看,立时想起,却是在长孙无忌府中见到的太乐令吕才。
似乎察觉有人在观望自己,吕才抬眼望来,脸上也有几分讶意,和旁边对弈之人说了句话,便起身漫步而来,笑容和煦,拱手为礼,开口说道:“不想在此地遇见韩公子。”
“吕太乐。”韩瑞连忙回礼,含笑说道:“却也是真巧。”
“非是巧也,乃是缘分。”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与吕才对弈之人,只见他身高七尺,体形略微清瘦,相貌俊逸,剑眉星目,一身宽衣广袖的青色道袍,脚着云履,微风徐来,衣袂飘飞,充满了玉树临风的风采。
“请问阁下是?”韩瑞自然问道。
“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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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韩瑞惊讶异常,神人啊,仔细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眼睛有些明亮,挺身而立,衣袖飘飘,加上英俊潇洒的相貌,的确有些符合仙风道骨的气质。
突然发现,李淳风目光奇怪,好像是在仔细观察自己,韩瑞心里有些发毛,该不会是看出自己是穿越者,准备一个掌心雷轰过来吧,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之余,韩瑞不动声色,却故意皱起眉头,表情略带不满。
李淳风的名头,不仅是在后世,就是现在,也有些响亮了,父亲李播,隋高唐尉,弃官为道,颇有文学,自号黄冠子,在父亲的影响下,李淳风可谓是博览群书,精通天文、历算、阴阳、占卜之学,自小就有神童之称。
少年之时,就是李世民帐下秦王府记室参军,贞观元年,对现行的历法提出了修改意见,得到李世民的赞赏,授将仕郎,直太史局,贞观七年,设计造出新型浑天黄道仪,更是引起了轰动,令世人交口称誉,视之为有道全真,仙人之流。
或许有些夸张,不过也是事实,毕竟古代对于天文学的了解不多,普通的百姓对于什么星相、图谶更是深信不疑,就是高官权贵,甚至皇帝,虽不会尽信,却也不会明着质疑,李淳风却精通此道,自然让人尊敬之极。
不过,也不能如此无礼呀,吕才暗暗生疑,轻轻扯了下李淳风的衣袖,仿佛如梦初醒,李淳风收回目光,连忙告罪起来。
韩瑞好奇问道:“李直史,在下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没有。”李淳风矢口否认,微笑说道:“久闻韩公子的大名,不料却是如此年轻,有些出乎意料,失态了。”
“有志不在年高,况且李直史也是少年成名,而今功成名就,更加令人景仰。”韩瑞说道,心中半信半疑,觉得李淳风肯定有所隐瞒。
相交多年,可谓是知己,吕才自然可以听出李淳风言之不实,狐疑之余,也有三分好奇,当下笑道:“韩公子,相逢不如偶遇,不如前来一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韩瑞迟疑起来,推托说道:“我还有点事情,怕是不能作陪,不如择日再聚吧,定然登门拜访,以示请罪。”
“如此,在下恭候大驾。”吕才微微颔首,不愿强人所难,却听李淳风突然说道:“韩公子是否准备到老君殿进香?”
韩瑞立即给吓了跳,难道他真能看透人心,稍微思索,韩瑞暗嘲自己大惊小怪,这条路分明只能通往老君殿,只要脑子不笨,都可以猜测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没有其他借口,韩瑞也只能点头说道:“正是,素闻老君观香火鼎盛,灵验之极,我慕名已久了,今日难得有暇,特意前来观仰。”
李淳风笑道:“恰巧,我与吕兄在观中借宿,朝晨在此潜心研究象经,偶有所得,正准备回观,不如同往吧。”
再拒绝倒显心虚,不近人情,韩瑞心中无奈,点头之余,微笑说道:“是否我路过打扰了两位的兴致。”
“怎么会呢。”回亭收拾棋子棋盘,吕才略有几分喜悦道:“多得李兄指点,象经棋局已经解译出来,刚才对局,不过是随意消遣罢了。”
“指点可不敢。”李淳风摇头说道:“不过是旁观者清,发现了些端倪,其他,全凭吕兄自己的苦思而得。”
“李兄谦虚了。”吕才笑道,将象棋安放妥当,提起盒子,三人相互引请,并肩而去。
老君殿位于骊山第三峰内最北端,高居悬崖边缘,由于唐朝信奉老子为远祖,以道为国教,老君殿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信徒香客络绎不绝,各有所赠,数年下来,大兴土木,道观建筑的规模也愈加的宽绰气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三人走到老君殿的山门之前,只见山门飞檐翘起,金碧辉煌,上部粱坊雕塑祥云图纹飞腾盘旋,两旁是一对威武雄猛的瑞兽,石阶左右,松柏成荫,尽管已是深秋季节,却依然呈现郁郁葱葱的情景,清风徐徐,望着殿中古朴典雅的建筑,似乎有种莫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此刻才是辰时,秋季夜长昼短,天色还未大白,山门之前,冷冷清清,偶尔见得三五道童,手执扫帚,仔细打扫地上残叶,登阶而去,就到了老君殿大殿之前,一个成*人半身高,不能围抱的大鼎镇立其中,点燃了三柱巨香,白烟袅袅,腾空不散,直冲云霄而上。
的确有点门道,韩瑞抬头观望,视力所及之处,香烟依然成线凝聚,蜿蜒如龙,好似在空中腾云驾雾,让人惊叹,不过最让韩瑞满意的还是,大鼎旁边,有现成的香烛,而且还是免费的,任由香客拿取,尽管质量稍微有些差劲,不过相对后世,也是难能可贵了。
虽然不是虔诚信众,但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韩瑞没有懒到不屑为之的地步,在旁边抽拿了几支清香,点燃三拜,插进鼎中,仪式完毕,又摸出几枚铜钱,放进脚下香油箱中,算是不贪图便宜的证明。
旁边的李淳风,吕才也依次仿效,然后微笑说道:“韩公子,正殿未开,不如随我们在观中游览片刻吧”
正合心意,韩瑞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也有两分奇怪,难道老君殿正殿开启,还要讲究时辰的吉凶不成。
听得韩瑞疑问,吕才解释道:“也非如此,殿内供奉白玉老君像,价值连城,自然要小心谨慎。”
李淳风却摇头不已,轻叹道:“不以诚相待,却先质疑人心,如此,非是正道。”
这分明就是鸡与蛋的悖论,谁者占理,争不出个所以然来,韩瑞不予评价,跟随两人在观中闲逛,仔细留心道路方向,以备待会之需,走了片刻,韩瑞发现,两人似乎有目的地带自己前往某处。
不过,韩瑞暗暗奇怪之余,却没有其他的想法,因为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道士,再看旁边的建筑,这里好像是道观的内殿,也就是道士们住宿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走了片刻,来到一间清幽的屋前,李淳风轻轻敲门,见到里面没有反应,与吕才对望了眼之后,居然直接推门,房门吱呀,应声而开。
“谁呀,不知道我在静心修持么。”声音传出,一个中年道士走来,一脸的沉稳表情,神态自若,手执拂尘,搭在臂中,似有一番飘逸出尘的气息。
然而,韩瑞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一阵瞠目结舌。
“李淳风、吕才,你们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那个道士好像有点奇怪,突然警惕说道:“怎么,还想继续住下,绝对不行,已经让你们在这里白吃白住两天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难道还想要得寸进尺。”
稍微有些尴尬,望了眼韩瑞,李淳风伸手微指,轻声道:“师兄,注意点。”
注意什么,道士迷惑低头,却见刚才藏得匆忙,烤得焦黄诱人,犹如婴孩手臂粗的羊腿肉从怀中露出半角,鼓鼓的肚腩上,再加上鼓鼓的羊腿,看起来好生怪异。
“都怪你们,光敲门不出声,居然还不请自进,好生无礼,害得我……”道士埋怨起来,费力想把羊肉塞进怀中,却又给突起的肚皮顶了出来,如此再三,干脆直接抽了出来,啃了两口,边嚼边说道:“告诉你们,再住也可以,但是要付钱。”
“师兄,老君观乃是清心寡欲之地,你却这般……似是不妥。”李淳风说道,表情无奈,如何不是有求于人,他也不想过来的。
“哪里不妥,反正又没有外……。”眼睛轻瞥,发现韩瑞的身影,肥胖的中年道士愣住了,下意识地把羊腿藏到身后,恍然也觉得这样不对,连忙拿了出来,扔掉,欲盖弥彰,不扔,更加不妥,立时陷入两难之地。
最后,抱着破罐摔破的心情,怒目圆睁,朝李淳风、吕才看去,道士心中愤然,这两人果真是自己命中的灾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见道士手中的羊腿,微笑问道:“道长相貌清奇,气度非凡,一望便知是有道之士,却不知如何称呼。”
的确清奇,很少见到,体形与长孙无忌相差无几,长得猪圆肉润的道士,在韩瑞的印象之中,一直觉得,只有寺中的和尚才能有这种肥头大耳的身材,不过当想到道士大口吃肉的豪迈表现,韩瑞也就释然了。
十分自然,递羊肉搁在窗上,道士恢复了淡然表情,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微微笑道:“小道青云,乃是内殿执事,今日得遇公子,直是幸事,我观公子相貌堂堂,眉目……啊。”
一声惊叹,似乎发现了什么诧异的事情,道士青云止声,睁开眼睛,仔细打量韩瑞,一副莫明其妙、难以置信模样。
“师兄,你也发现了。”李淳风说道,青云连连点头,眉毛紧皱,又轻轻摇头,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兄,青云道长,你们在说些什么?”吕才十分好奇。
沉吟了下,李淳风轻声说道:“实不相瞒,从韩公子的面相看来,他应该是……”
叹了口气,韩瑞突然从怀里取出一物,亮在他们眼前,笑着说道:“此物,或许可以解除你们心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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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在金黄色的铜符上,铭刻八个篆字,旁边辅有云纹祥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灿灿金光,充满了祥和的神秘气息。
“这是……”李淳风瞳孔收缩,惊讶道:“袁师的笔迹。”
“什么,这是袁真人的符牌。”青云也颇为意外。
“绝对没错,就是袁师的云篆。”从韩瑞手中接过铜符,翻来覆去观望,李淳风十分肯定,指着云篆的一个勾折说道:“这是袁师特有的笔法,一般人不会注意,难以模仿出来。”
青云惊疑说道:“他怎么有……”
察觉三人的目光,韩瑞搔首,就知道遇到神棍,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找另外的神棍来打掩护,心中暗暗自得,表面上却一脸崇敬说道:“自小佩带,听家中长辈说,这是袁天纲真人赠予的,可以庇护平安,化解劫难。”
“难怪。”李淳风与青云释然。
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吕才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几位在打什么玄机,恕我愚鲁,不解其意,能否代为解惑?”
“呵呵,进屋说吧。”青云笑道,顺手拿起羊腿,率先走了进去。
走到房中,韩瑞发现,这里地方宽敞,不过陈设非常朴素简单,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空荡荡的,甚至连睡觉的席榻也没有,只在角落摆放了几个蒲团,不过在房屋中央,却摆放了个大炉,韩瑞比划了下,与自己胸口齐平,三足鼎立,光泽内敛,通体是深奥难明的图纹,钻有几个小孔,古朴而典雅,看到墙角之处,堆放整齐,质量上乘的木柴,韩瑞隐约之中,也明白了这个大炉的用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只听李淳风微笑解释道:“这是丹房,青云师兄,不仅精通相学,而且对于练丹之术,也专研透彻,时常有达官贵人前来求取。”
“偶尔涉猎罢了,才是小成而已,说不上透彻。”青云谦逊说道,却没有掩饰嘴角浮现的一抹自得笑容。
韩瑞口是心非的称赞几句,没打算与他们聊丹药有毒之类的话题,真要是说了,人家多半不会和声细气的交流,更加不可能虚心听教,而是第一时间叫人来把自己乱棍轰出。
取来蒲团,分席列坐,青云迫不及待询问道:“这位公子,可否细说遇到袁师之事。”
“其实,我也了解不多,只是听长辈提及几句罢了。”韩瑞微笑道:“只是知道,我出生之时,袁真人路过村子,恰是我出生之时,阿耶摆酒设宴,见到一个路过道人颇似不凡,便恭请其为上宾,宴罢,道人赠予此符,说是可以消灾解难,随之飘然而去,事后,才得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袁真人。”
说实在话,韩瑞心里也在纠结,说信吧,又有点半疑,若说不信,人家似乎又有本事,一些事情又预料得准确,不得不信。
“袁师,天人也,我等望尘莫及,只恨仙人已去,不能再当面求教。”李淳风叹服道。
是神奇,不过最终还是死了,韩瑞暗暗腹诽,说到底还是受到前世的影响,对于神神道道的物事,心里有点抵触情绪。
旁边,吕才无奈说道:“你们可否明言,总是遮遮掩掩,云来雾去,让人更加不解。”
李淳风轻笑,拱手说道:“韩公子,得罪了。”
明白他的意思,韩瑞淡然说道:“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公子面目,山根浅显,乃是……短命夭折之相。”青云接口说道:“然而,也不知道袁真人使了什么手段,帮公子消灾解劫,得以保存至今。”
“不仅如此,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观韩公子眉目缭绕朱紫之气,日后的前途恐怕是不可限量了。”李淳风轻叹,问道:“师兄,以为然否。”
青云莫明其妙打量片刻,再望了眼李淳风,含糊其辞道:“是也。”
好话总不会听厌的,尽管没有飘飘然,不过韩瑞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微笑表示谢意,又问道:“还有什么手段,不是这个铜符的功效么?”
李淳风与青云相视笑了,其中一人解释说道:“韩公子,铜符虽是法器,但还须以术法为辅,双管齐下,才有改天换命之效,所谓……”
一大段道家术语,听得韩瑞一头雾水,不过有件事情,他是可以肯定的了,两人或许是在蒙自己,因为说到兴奋之处,青云的话里有破绽。
“唉,恨不能亲临当日,见识袁真人回天之术。”青云扼腕长叹。
李淳风也叹息说道:“却是可惜,十数年前,我也未曾拜师,不然就能身临其境,一睹袁师风采。”
“袁真人亲自出手,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大劫,也改变了公子的夭折之相。”青云再次端详,评点道:“从此以后,公子命中虽有些许劫数,但无非是小灾小难罢了,定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眨着眼睛,韩瑞突然说道:“等等,你刚才说,我是夭折之相,而且就在出生的当日,就遭遇了大劫?”
“自然。”青云十分肯定,严肃认真说道:“若非袁真人出手,公子怕是已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说来,天幸可怜,让我遇到了袁真人。”韩瑞感叹,心中恶狠狠大骂,神棍,前后矛盾,袁天纲说自己以后才会遇到大劫,这两个却说是在出生的当日,也不打听清楚,就想来诈骗自己,真当我是白痴啊。
也算是有点城府,韩瑞表面不动声色,陪他们感慨万端了半响,说了堆感激涕零的话,才歉意说道:“三位,我约了人在殿前相见,掐算时辰,也应该到了,只得先行告退,日后再来拜访,聆听诸位赐教。”
理由充分,岂有强留之理,吕才、青云点头,却见李淳风伸手阻拦,微笑说道:“相见即是有缘,老君观也可称得上是关中名胜,韩公子的才学更是名动京城,来到此地进香,若不留下只言片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心中不爽,韩瑞自然推托道:“行得匆忙,未曾细看殿观,一时之间,文思不展,让我再思索片刻,要不……下次吧,下次再来求教,定然题诗以记。”
说话之间,韩瑞已经疾步出门,拱了下手,一溜烟似的,消失在殿外长廊,只余下三人在屋中面面相觑,事情真有那么急切?还是另有隐情?
吕才淡声说道:“人走了,而且好像是生气才走的。”
其他两人默然,良久,青云摸着胖乎乎的下巴,好奇问道:“淳风,那个小子是什么来头,你们好像蛮看重他的。”
“师兄,你别告诉我,你在观中,真的是清心静修,不闻窗外之事。”李淳风说道:“他姓韩,你会想到谁?”
“韩……瑞,不会是他吧。”青云眼睛圆睁。
“不是他,还能有谁。”李淳风叹道:“来到京城不过月余,却已经风生水起,声名大振,胸中才华更是令人惊艳称道,叹为观止。”
“哎呀,淳风,你怎么不早说。”青云埋怨道:“匆忙就把人带来了,让他见到我……那般模样,心中肯定不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淳风无辜说道:“我以为师兄你在练丹,或许静坐修行,谁知道却是……”
见到青云还要辩驳,吕才打断道:“行了,你们别争了,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惹人生气了。”
“我也在奇怪,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刚才却……不应该这样呀。”青云道士皱眉苦思,迷惑不解,问道:“淳风,知道哪里出的差错么?”
剑眉微皱,李淳风说道:“师兄,或许是我们推断有误,韩公子的那个命中大劫,不是在他出生之日……”
“不在那天,那是怎么化解劫难的。”青云反问道:“听他的意思,自从那日之后,再也没有遇过袁真人了,难道是其他高人帮的忙?”
“没见他提及,可能性不大。”李淳风说道。
听到这话,吕才立时惊愕道:“你们两人,不是相面断事,而是猜测出来的呀。”
两人相视,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下,李淳风说道:“吕兄,相术博大精深,我随袁师日短,没能得其真传,只有观其言行,才能断其命理,不及袁师万分之一,实在是惭愧啊。”
青云也点头附和道:“须知言行举止,发于本心,而面由心生,故而……”
吕才微笑,认真聆听了大堆面相术语,没有丝毫不耐之意,待青云说得口干舌燥,歇停下来的时候,才开口说道:“那么说来,你们一惊一乍的,其实不过是故意为之,以引其注意的一种手段?”
“嘿嘿,吕才,我们现在就是否认,你必要也不会相信的。”青云笑眯眯说道:“有无兴趣学习相术,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出几年,肯定达到大成之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真人在世,我或许还有几分兴趣,若是你们……”吕才摇头,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淡声说道:“不给你们误人子弟的机会。”
“吕兄,何去?”李淳风扬声问道。
“回京,面圣。”吕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调侃:“放心,不是去揭穿你们的把戏,不过是破解了象经棋局,前去复命罢了。”
“如此,好走,不送了。”李淳风笑道:“得了嘉奖,莫要忘记请客。”
“少不了你的……”吕才的声音渐弱,已经走远了。
关上房门,李淳风跪坐蒲团,剑眉再次凝聚成团,轻声问道:“师兄,你怎么看?”
“看不透啊。”
良久,青云的声音幽幽,飘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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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又见面了
匆匆按原路返回,来到正殿,发现殿门已经敞开,也来了不少虔诚的香客,烧香礼拜,求签解字,殿前的大鼎更是插满了香烛,白雾弥漫,阵阵檀香扑面而来,气息过于浓郁,反而引得韩瑞几分不适,熏得眼泪汪汪。
韩瑞快步绕过,在老君观外转了几圈,把附近的美景尽收眼底,甚至做到了然于胸,观察天空,发现太阳高挂,准备移到正中,午时将近,连忙在前来老君观必经之路守候,等待了片刻,韩瑞就才明白,所谓香火鼎盛,也不是虚夸。
虽然已是深秋季节,气温逐渐转凉,骊山树木繁多,也有降温的作用,但是山路崎岖不平,陡坡不少,难容车马而上,只得步行攀爬,普通百姓也就罢了,这点小困难,自然不成问题,但是那些达官贵人,平时安逸惯了,岂能受得了这个苦。
不过,正是如此,才能看出他们的虔诚之心,尽管因为爬坡,累得汗流浃背,苦不堪言,却仍然不肯放弃,继续坚持,而且也不是个例,反正韩瑞守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一拨又一拨的香客,来来往往,总体而言,却是来多去少。
几个衣裳华丽的女子路过,平息心情,韩瑞懒洋洋的收回目光,继续眺望期待,忽见山下又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却是个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女子,不过却有侍女撑着一柄绸伞替她遮阳,让人看不清楚容貌,目光掠移,韩瑞又失望了,只见女子旁边几人,有男有女,大多做仆从打扮,不过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倚在一株枝繁叶茂的树下,韩瑞低头寻思,要不要下山看看,不过山下岔路不少,四通八达,就怕没有遇上,反而错过了。
一行人也渐行接近,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惊讶咦声,韩瑞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刚才看漏了,那行人之中,不仅有相识的人,而且算是比较熟悉的,却是李靖的二子,有过数面之缘的李德奖,尽管与他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韩瑞还是露出笑容,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
这个时候,为首的女子转身,韩瑞有几分惊讶,倒不是那个女子如何的美丽,相貌倾城倾国,而是出乎意料,本来见到李德奖与她相近,以为她是李德奖的姐妹情侣之类的,待她回身,韩瑞才发现,猜测似乎出现错误。
那个女子,年纪三四十岁,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青丝挽了个流云簪,朴素而简约,好像过了刻意化妆的年龄,脸上未施粉彩,却依然秀雅绝俗,眉目深刻,宛如雕琢,细眉斜飞入鬓,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流露出一股勃勃英气。
且不说年纪,她看向李德奖的目光,充溢着……慈祥,韩瑞细心观察,觉得自己这次的判断没有出错,这分明就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
“德奖,遇到朋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娘,他就是韩瑞。”李德奖轻声回答,对话随风飘来,韩瑞瞪大眼睛,运气那么好,出门就遇到了红拂女。
好吧,韩瑞也不清楚,此红拂是否彼红拂,不过根据道听途说,勾引杨素姬妾的,好像是当朝中书舍人,安平县子李百药,不是大将军李靖李药师,或许是名字相差无人,传到后世让人误会了,弄出了个风尘三侠出来。
要知道人家可是李靖明门正娶的夫人,以张为姓,虽然不是出身名门,至少也与李靖家境相当,不过确实也是喜好武艺,性格刚强,与房玄龄妻子卢氏,程咬金妻子裴氏,并称京城三……娘子,风头可不亚于丈夫。
自然,三人之中,以房玄龄之妻卢氏的声名最显,其中原因,也不必赘言,不过由此也可以推之,能与她并称的张夫人,裴夫人,是何等的风采。
“韩瑞?”张氏好奇,目光投来,韩瑞连忙行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忽然发现,山角之下,郑淖约携着流萤等人,莲步轻盈,款款而来。
当下,韩瑞歉意笑了下,连忙快步迎了上去,笑容可掬,未到就先招呼起来。
听闻声音,郑淖约望去,美眸浮现惊喜之意,纤步微停,只见韩瑞疾行而至,笑着说道:“真巧,你也来了。”
郑淖约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流萤笑道,好似灿烂的鲜花,绚丽多姿。
这个理由烂得可以,不过郑淖约似乎信了,嗔怪白了眼流萤,俏脸微红。
“适才回头,还以为看错了呢。”韩瑞自然不会揭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呵呵说道:“回头定要好好谢谢那个冥冥。”
流萤搀住郑淖约的纤手,趁人没有注意,也给了个白眼韩瑞,娇态媚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吧,时至正午,日光毒烈,我们到观里避下,顺便进香礼拜。”韩瑞笑道,郑淖约微微点头,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前行而去。
走了几步,韩瑞却发现,李德奖一行,似乎没有移动,就在那里等候,见到张氏,郑淖约似乎有些意外,莲步翩跹,却快了几分,上前见礼,柔声呼道:“张夫人,近来可安好。”
“原来是郑家娘子。”张氏笑道:“你阿娘回来了吧?”
“尚未,不过快了,多谢张夫人关心,待阿娘回来,必会前往拜访道谢。”郑淖约说道,充分表现了知书达礼的风范。
“回来自然要多走动,提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张氏眸光盈盈,在韩瑞与郑淖约身上打了个转,意有所指道:“就怕忙着操办…其他事情,一时半会,也没有空闲。”
心头轻轻颤了下,郑淖约再也保持不住淡然的心境,瞄了眼韩瑞,俏脸亦嗔亦喜,说不出的秀美动人,张氏心中顿时了然,其实坊市之间,有许多传言,但却令人半信半疑,不过见到她的反应,应该十有八九了。
也是难得,张氏微笑,心中对于韩瑞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毕竟在谣言四起的时候,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的。试探出了结果,张氏也没有让郑淖约难堪的意思,轻轻上前,拉着她的纤手,缓慢向老君观走去,不时轻聊几句女子之间的体已话,气氛融洽。
几个女眷凑近成团,韩瑞自然不好意思挤身跟随,漫行几步,来到李德奖旁边,微笑说道:“李公子,近来可好。”
“不比你差。”李德奖说道,脸上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性子率真,不过总比虚伪好,韩瑞也不介怀,笑着说道:“那样就好,你们与贺兰的促织比赛就要开始了,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李德奖冷眼瞥视道:“你是在打探敌情么?”
“啊,居然给你识破了,不愧是李公子,真是聪明。”韩瑞惊讶道,表情稍微有些夸张,好像在哄小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李德奖为之气结,拂了下衣袖,迈步疾行,不再理会韩瑞了。
性子耿直,就是开不得半点玩笑,这样也不好,韩瑞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快步随行,很快就来到了老君殿前,两行人合在一起,少说也在三四十之众,显得浩浩荡荡,而且衣饰华丽,艳彩争研,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反应机灵的道士连忙出来迎接,同时不忘派人通知殿中上层,让他们做好接待的准备。
殿前,聚有不少烧香膜拜的百姓,见到这样一行人,出于习惯,或者本能,也不需人驱赶,就纷纷散到旁边,驻足观望,可见等级制度已经深入他们心中,韩瑞轻轻感叹,不过他也知道,享受这个好处之后,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百姓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也只有韩瑞心中暗叹而已,其他众人,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从包裹之中,取出准备妥当的精制香烛,用火点燃,呈给张氏、郑淖约、李德奖,就连韩瑞也没有落下,毕竟在郑家仆役的心中,他已经是郑家的准郎子女婿,也算是半个主人。
精制香烛,与普通的就是不同,应该是跟鼎中巨香一个级别的,轻烟浓密不散,隐约可以闻到淡雅清香,不免让韩瑞心中产生想法,神明如果有灵,而且真是以香火为食,那么他们习惯了这种高级享受,对于富贵人家自然是有求必应,反之,还会庇护光有虔诚之心,却提供不起精制香烛的普通百姓么?
这个时候,听到传讯,观中的各殿执事,甚至观主纷纷出来相迎,果然不出所料,古往今来,神仙,从来都是富贵人家的玩物,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比狗还要听话,韩瑞浮想联翩,觉得十分讽刺。
张氏与郑淖约两人好像也是老君殿的常客了,一帮道士见到她们,纷纷行礼叫唤道:“张夫人、郑娘子。”
“青风道长,青松道长,青竹道长……”两人微微回礼,毫无困难的叫出眼前众多道士的名字,证实了韩瑞的判断,成亲之后,一定要让淖约少来这里,供奉这帮神棍,不如多救济几户贫穷百姓。
就在韩瑞思考之际,眼前忽暗,一张胖乎乎的肉脸凑近过来,却是青云道士,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弯身打了下肥诺,贼兮兮的笑容灿烂无比,朗声说道:“韩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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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你有缘,韩瑞暗暗翻着白眼,微笑示意,算是打过招呼,这个时候,在老君殿观主等人的恭请下,张氏与郑淖约盈盈向正殿走去,韩瑞借机随行,暂时摆脱了青云道士。
正殿空间宽敞,可容数百人,十二根粗壮的石柱犹如参天,支撑屋顶架构,栋梁勾心斗角,榫铆结构,不露丝毫钉子,妙似天工,让人叹服,与正门相对,一张长方台上,供奉的就是白玉老君像,玉像造型细腻,刀法简练,神态逼真,慈眉寿目的模样,加上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仙风道骨之中,又多了分亲和力。
对此,韩瑞见怪不怪了,中国人好像有这种传统,不管神佛怎样高高在上,自己又怎样顶礼膜拜,但是在塑造神像的时候,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给威严端庄的神佛,增添一些人性情怀,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观世音菩萨,来来是男的,后来却变成心地善良的美女,不知他她若是有灵,得知此事,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韩瑞思考之时,张氏与郑淖约已经在虔诚地给老君上香,在流萤的提醒下,韩瑞也快步上前,接过香烛,装模作样的拜了几拜,把香插进铜炉之中,退到郑淖约旁边,微笑说道:“进香之后,我们到外面观景吧。”
微微点头,郑淖约轻声道:“还要等会,还要到静室听道长们讲经论道。”
有空听他们胡说八道,还不如多和美女亲近,韩瑞自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小声道:“先出去走走,下次有空,再来向他们请教也不迟。”
“如此……”郑淖约犹豫不决。
流萤连忙在旁边劝诱道:“娘子,留下来听那些道长讲经,云来雾去的,让人半知半解,也没什么意思,难得到骊山一趟,四处观风赏景也好。”
其实,郑淖约也意动不已,不过因为女子的矜持,所以才没有立即答应,现在见到流萤给了个台阶,又犹豫了下,就要顺势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却听青风道士说道:“张夫人,郑娘子,今日西华法师在鄙观作客,正准备讲经论道,两位来得却是时候。”
“成道长也来了。”郑淖约似乎有些意外,望了眼韩瑞,略带些歉意,轻声道:“成法师与郑家颇有交情,不如我们先去听他论道,之后再去观景吧。”
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而起争执,韩瑞自然不会拒绝,反而好奇道:“那个西华法师是什么人呀?”
“成道长平日深居修道,也难怪你没有听说过他。”郑淖约轻声细语解释道:“他的俗家名字叫做成玄英,以前在东海修行,贞观五年奉诏进京,陛下赐号为西华法师,精研老庄,尤通重玄之道。”
“重玄?什么意思。”韩瑞莫明不解。
郑淖约耐心解释道:“道德经上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此玄,就是彼玄,按照成法师的说法,就是不滞。”
韩瑞茫然,微微摇头,流萤在旁抿唇轻笑道:“娘子,你别再说了,不然韩公子又要问什么是不滞了。”
摸摸鼻子,韩瑞多少有些尴尬,却听郑淖约小声说道:“不明白也不要紧,其实我听了许多次,仍然是一知半解,弄不清楚。”
真是善解人意呀,韩瑞心中感动,一双眼睛愈加含情脉脉,灼灼如华,看得郑淖约一阵情迷意乱,荡漾着无比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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