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十四章 族老的教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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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哪里?”韩瑞迷惑不解,侧身东张西望,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韩晦微笑说道:“春祭之后,还在到田埂去,郎君穿着这件衣裳,容易染脏了。”
韩瑞恍然大悟,打量身上的衣袍,下摆与地垂平,在宅院不要紧,外出肯定蒙尘,更加不用说泥水溅飞的田地里。
“晦叔稍等,我去更衣。”韩瑞说道,匆匆而去,不久之后就回来,身上衣裳与刚才截然不同,倒是和旁边阿福一个款式,窄袖扎口,衣衫贴身,腰间系着黑带,是百姓最常穿的短褐,长裤筒靴,却是显得有几分英武精神。
“很好。”韩晦颇为欣喜,笑着说道:“既然郎君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韩瑞点头,也没有废话,与韩晦率先出门,身后随行七八个奴仆,肩挑背拿,都是些红烛香纸之类的物品,浩浩荡荡朝村中祠堂走去。
其实,所谓的春祭,一般在二月二那天举行,就是中和节,也叫春龙节,俗称龙抬头,民间传说,每逢农历二月初二,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起来,大地开始解冻,天气逐渐转暖,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农民也即将告别农闲,开始下地劳作了。
可惜,因为到扬州城求医的缘故,韩晦不在村中,就是村中德高望重的族老,也不敢轻易主持春祭,一直拖到现在,村民也等待着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准备得也更加充分,三牲祭品,香火烛蜡,都摆放整齐,韩家祠堂,里里外外,除了女子,全村老少爷们全部出动,就差主持之人。
无论古今,世人对于祠堂都比较重视,韩家村也不例外,青砖乌瓦,朱梁斗拱,屋檐精心雕刻一排吉祥瑞兽,三进三合的布局,堪称村中最奢华的建筑也不为过,可以容纳百几十人却不显拥挤。
与外面热闹喧哗的场面相比,祠堂的内部主殿,就是安置祖先塑像牌位的地方,却显得比较安静,供奉桌案之上,祭品摆放整齐有序,其中环臂大的铜炉内堆满香灰米料,不过空荡荡的,并没有插上香火。
殿中大约有三四十号人,聚集在这里,堂下辅着几张大席子,不过有资格席地而坐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只有三两个中年人,在古代,绝大多数的村落存在着聚族而居的现象,而这些人,未必是村中最富有的,却是族中说话最管用的。
不过这时,他们却神态各异地在等待韩晦的到来,依然是韩七耐不住性子,不满说道:“还是没到,真是好大的架子。”
“不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
“嗯,几天都等了,也不差一时。”
“时辰到了,人自然就来了。”
听到这些帮腔的话,韩七心中愈加不爽,但面对的都是长辈,也不好发作,只能暗暗生着闷气,沉默不语。
“……来了。”片刻,祠堂之外,传来阵阵叫嚷声,人多口杂,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也能猜测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说着,人就到了,走吧,去迎接……。”一个七八十岁年纪的老者站了起来,脸面和手掌都留下清晰的岁月痕迹,他应该是族老之中最年长的,可能是常年劳作的缘故,身体要比常人健康,步履轻盈,丝毫不显老态,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叮嘱道:“阿七,这种时候,你不能胡闹。”
“知道了,阿叔。”韩七黑着脸,不情不愿站了起来。
嗯,这才对嘛,怎能因为意气用事,而耽误了祭祀大事,老者满意而笑,在一帮族侄族孙的簇拥下,走出祠堂大殿,快步来到门前,迎接韩晦一行。
韩晦见状,怎么敢怠慢,连忙上前长揖道:“哎呀,岂敢让几位长者相迎。”
“还算有自知。”几个族老还没有说话,韩七就开口冷嘲热讽起来:“既然这样,怎么会让大家久等,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韩晦微笑,也没有搭腔,只是告罪连连,知道他不会介意,但是年长老者还是皱眉训斥了道:“阿七,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呀。”
“与晦管家无关,是我贪睡,让大家受累了。”
说话的是韩瑞,不过年长老者似乎不怎么认识他,只是觉得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了,眯着昏花的眼睛,迟疑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孩?”
韩瑞大窘,很快释然,毕竟在场之中的同族,他也没认得几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没有资格要求人家办得到。
“叔翁,那是宗长。”旁人小声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长?阿九不是已经……哦,是阿九家的小子。”迷糊了下,年长老者明白过来,昏花的眼睛仔细打量韩瑞,脸上渐渐露出慈祥的笑容:“嗯,没错,和阿九小时候一个模样。”
也是在韩晦的小声提醒下,韩瑞才慌忙鞠躬叫唤:“叔翁。”
“好,好。”伸手搭捏着韩瑞肩膀,年长老者欣然,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和蔼说道:“看得出来,身子已经好了,以后就别总是待在家里,要多出来走动,和村里的叔伯兄弟们往来,知道了吧。”
也不等韩瑞仔细体会话里的意思,却见韩七开口说道:“好了,吉时已到,准备祭祀吧。”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又拥着族老及韩瑞等人往祠堂主殿走去,人流之中,韩晦轻声说道:“郎君,看来,几个族老还是向着你的。”
哦,韩瑞皱眉,隐约察觉些事情,但还是很迷糊,有心问个明白,却知道时机不对,只有先憋在肚子里,准备回家再向韩晦请教。
随人群走进主殿开井,大殿之内,已经收拾妥当,只听哐的一声,铜锣一响,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歇,在韩晦的示意下,几个族老满面肃容,整理衣裳,净手,齐步走进殿内,一人抽取三支指粗的赤香,依次点燃,正对祖宗塑像、牌位,就要膜拜之时,年长老者突然停止动作,摆手叫道:“等等!”
“阿叔,还有什么吩咐?”旁边有人问道。
年长老者没有回答,转身朝人群里招了招手,声音洪亮:“宗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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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一阵轻微的涌动,好像明白其意,韩七脸色变了。
“叔翁,有什么事情?”韩瑞带着几分迷惑,走了出来。
把手中的粗香递给韩瑞,年长老者微笑说道:“来,去给列位祖宗上香。”
众人哗然,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很清楚,此时,不仅是韩七,旁边也有人表示反对:“阿叔,这样不合规矩呀。”
“什么不合规矩。”年长老者轻轻摆手,慢条斯理说道:“应该说十分符合规矩才对,第一柱香,理应是由宗长敬上的,以前不说,今日既然宗长到场,那就不必让我代劳了。”
“可是……。”旁人吞吞吐吐,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其他反对的词来。
“什么可是。”年长老者沉着脸问道:“你们谁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糊涂的,不明白为何要争执,自然没有意见,知道的,却心有顾虑,不敢直言,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出声,算是默认了。
年长老者满意点头,再问道:“阿七,你觉得呢。”
“阿叔说什么,就是什么。”缓过神来,韩七面无表情,让人猜测不出他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年长老者微笑,和声说道:“宗长,上香吧。”
哦,韩瑞应声,望了眼韩晦,刚才,旁人表示疑异时,韩晦没有开口帮腔,现在他却露出欣喜笑容,轻轻点头示意。
那就没有问题了,按照年长老者的提点,韩瑞双手执香,鞠躬长揖,把香插进炉鼎中,随后跪下,稽首而拜,后面的族老纷纷仿效,很快,殿里就跪着一帮人,唯一还站立的,只剩下韩晦而已,只见他也没有闲着,走到大鼎之前,取出几页黄纸,口中念念有词,铿锵顿挫,字句四六而分,十分具有律韵。
旁人不知道,反正韩瑞听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所云,眼角余光轻瞄,发现族老们摇头晃脑,一脸津津有味模样,心中顿时大惭,寻思着,回去要拿两本书读下才行。
“……龙兮,归来!”好不容易念叨完了,点燃几页黄纸,任其在鼎中烧尽成灰,突然,韩晦冒着灼伤的危险,伸手探鼎,抓了把香灰,踩着禹步,围着炉鼎绕步,手掌颤抖,香灰撒地,形成的图案非常像传说中行云布雨的真龙。
引龙的含义,韩瑞也有些明白,传说龙是祥瑞之物,和风化雨的主宰,自然要祈望龙抬头兴云作雨,滋润万物,同时在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刻,蛰伏在泥土或洞穴里的昆虫蛇兽,将从冬眠中醒来,百虫蠢动,疫病易生,希望借龙威以慑服蠢蠢欲动的虫子,目的在于祈求作物丰收与人畜平安。
“金豆开花,龙王升天,兴云布雨,五谷丰登,……礼成。”一阵阵吉祥的声音连绵不断,随着韩晦的叫唤,众人缓缓起身,脸上都溢着欢喜笑容。
望着炉鼎旁边,张牙舞爪、形态逼真的龙,韩瑞感叹,这手撒灰成龙可是技术活,没有过硬的本事,可完成不了,怪不得村人宁愿耽搁农时,也要等韩晦回来。
“晦叔,辛苦了。”韩瑞由衷说道:“这绝活真是厉害。”
呵呵,韩晦微笑,拂袖抹着额头细汗,轻声道:“不算什么,郎君想学,我教你,以后主持春祭能用得上。”
旁边的人听了,十分羡慕,这个本事,谁不想学,不知道跪求过多少次,可惜韩晦总是推托很忙,没有时间教人,而今韩瑞都没有表示,他却自动奉上,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能相比的。
“好呀。”韩瑞笑笑,随口答应,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态度,更加让人不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晦管家……,宗长,开宴了,过来坐。”
就在殿内举行祭祀的时候,外面的人也没有闲着,杀鸡、宰鸭、剐鱼,连平日难得一见的羊羔,也买了几只回来,烧水拔,整个烹制,火候正好,香气飘飘,引得一帮顽童垂涎欲滴,驻足观望。
除了肉食之外,还有所谓的龙鳞、龙须、龙耳、龙眼、龙子,等等,都是用五谷粮食做成的,说法不同,无非就是饼、面条、米饭之类的,不过吃起来别有滋味。
乡村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不讲究男女不同席之类的俗套,开宴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全部出动,筵席自祠堂门前起,蜿蜒排到村头,如一条长龙,百姓人家,一的到头,也没有几次机会,吃得这般丰盛,所以大家很是高兴。
当然,其中也有不和谐的地方,比如首席,呃,也称不上是首席,毕竟根据古代的规矩,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所以,几个族老每人单独一张席子,而且,考虑到韩瑞是宗长,以及韩晦的特殊性,自然也和族老一样待遇。
其实,韩瑞未必愿意和几个发须花白的老者并排而坐,省得面对底下几张黑黑的脸色,弄得自己都没有用餐的味口,而且现在时候,他可以肯定,由于某种未知原因,有人好像对自己不怎么待见。
半个时辰,午餐结束,妇孺老少,留下来收拾残汤剩饭,而百余个青年壮汉们,却扛起了各样农具,浩浩荡荡朝村外农田走去。
这就是古代的乡村生活,在村里头,男丁要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如开畦、耕锄等都由他们包揽,而女子体力不足当然做的就是后勤之类的工作了,往往负责做饭,送饭,除外,还有采桑养蚕、织布缝衣、伺候老人、管教孩子,也清闲不得。
在这里,也不能说歧视不歧视,公平不公平的,男女身体素质,生理差异,各自找好定位,只是,历朝历代都有个共同情况,遇到兵祸连连,男丁被征调,女子就被迫去耕作,这也往往激发了诗人们的同情心,写下无数诗篇,赚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泪。
至于小朋友们,那是只要照看一下家里的鸡鸭牛羊,其他时间负责玩就行了,最尴尬的还是像韩瑞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留在家里吧,纯粹浪费劳力,让他锄田犁地吧,却没有那个能力,只得随行,提拿农具、牵引耕牛,打打下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外,绿油油的杂草,在微风吹动下,碧波荡漾,仿佛和蔚蓝的天空相拥相连,一条清澈小河蜿蜒而过,一块块农田夹杂其中,河岸边上,几具筒车滚滚转动,车水口泛出纯净透明的河水正潺潺流入田间。
野外空旷,丝丝缕缕微风拂掠,阳光旋迤而落,暖融融的,带着些微凉意,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漫步行走于田梗之间,旁边有三五奴仆搀扶照看,韩瑞东盼西顾,空中不时飞来几只春燕,或觅食,或衔泥,黑色的双羽上下翱翔,露出雪白的肚皮,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让他看得着迷,不时驻足神往。
不多时,却又见蔚蓝色宽阔无际的天空,几只云雀啼声嘹亮,自由自在地盘旋,勾勒出优美的弧线,过了片刻,又犹如箭矢,投射在远处青翠碧绿的茂林中,稠啾阵阵,悠然自得地梳理细羽。
乡间田野,两三个月未动,翠碧的青草蔓延埂上,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偶尔还有几朵白的、黄的、淡粉色的小花点缀其中,迎风招展,无色无味的香气飘荡,惹来许多蝴蝶、蜜蜂翩跹飞舞。
轻吸了口气,春天的气息沁人心脾,有股昂扬高歌的冲动,韩瑞嘴唇泛起一抹淡淡笑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或许是景色太过美妙,居然沾染上了文青的毛病。
又走了三四百步,就到了目的地,这是由十几块农田相连起来的空旷地带,一直到山脚为止,少说也有七八百亩,这是韩家村近两千亩良田中,最集中、最肥沃的部分,其他还有千多亩田地,良莠不齐,凌落分散在各地。
说起千亩良田,经过韩晦的解说,韩瑞才知道,自己的记忆虽然没错,但是却与想象中的稍微有些差距,千亩田的地契,的确在韩瑞家中,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宗长手中。
没错,千多亩地是族田,是属于全村人共有,现在只是由韩瑞保管而已,如果哪天他不是宗长了,那么地契也要转交出去,也就是说,韩家地主的名头,是村人故意促成的,其实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有很多的好处,只要操作得当,可以合理的避税、免役、占便宜,而且不用害怕官衙突然收回耕田。
要知道,初唐,由于长期战乱,社会经济凋敝不堪,恢复农业生产成为当务之急,所以实行的是均田制,规定家中有成年男丁的,可以授田一顷,即百亩,其中八十亩死後归还官衙,二十亩为永业田,归男丁所有。
一亩,按照现代的算法,是六百多平方米,百亩田地,耕作几十年,有二十亩属于自己,应该让人满足了,然而,唐朝的亩,算法与后世不同,是以宽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一亩,一步是多大,也十分模糊,所以具体一亩地有多大,往往很含糊。
时代不同,亩的计量方式也不同,所以,也难怪历朝历代,经常要清量土地,这个另说,均田法实施之后,有人看出其中的漏洞来,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反正,一夜之间,全村的田地,全部卖给了宗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几天,官衙正式分田,普查韩家村情况,结果不言而喻,就是这个方法,成功使得全村的田产加起来,至少增加一半,至此,韩家正式挤身于小地主阶级之中。
嗯,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但是田租之类的,就不用指望了。
“也就是说,真正属于我的田产,只有眼前的百来亩地而已。”
听着韩晦小声解说,韩瑞不知不觉登上了山坡,这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树木参天,枝叶缠绕,盘根错节,艳阳光芒,只有投下斑驳光点,若是在盛夏,这里肯定是避暑胜地,不过初春季节,就显得湿气颇浓,有几分冷意。
顺着韩晦手指方向看去,那是个山坳,距离也不远,就在山坡之下,韩瑞看得很清楚,坳上山诸多石裸|露表面,杂草丛生,青藤蔓延,底下是片烂泥坑洼,显然已经荒芜了许久,起码要再经过一年半载时间的培养,土地才会恢复肥力。
“荒废得这么厉害?”韩瑞皱眉道:“怎么没人耕种?”
“人手不足,找不到雇农帮忙。”韩晦说道。
有点道理,唐初均田制才实行十来年,百姓有田耕种,不是中唐时候,土地兼并严重,贫者无立锥之地,只得沦落为地主的雇农、长工……
以上纯属扯淡,按照这个说法,天下那些大贵族、大官僚、大地主,他们的田地也是这么荒芜不成,那还要部曲、奴婢来做什么。
瞄了眼身后随行的几个奴仆,再看着山下一帮挥锄翻地的族亲,韩瑞眨着眼睛,寻思着,韩晦又把自己当成小孩哄了,心里多多少少,泛起一丝不满。
似乎察觉出韩瑞的心思,韩晦微笑,轻轻说道:“郎君大了,家里有些事情,也该了解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之后,我再详细告诉郎君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韩瑞说道,耐住心中好奇,看来,韩家的情况,也不像是想象中的简单呀。
收拾了心思,韩瑞继续打量四周景色,登高望远,毕竟是江淮平原地带,视野范围之内,没有什么崇山峻岭,只是有几个山林起伏连绵,最大的感觉就是水多,不愧水乡之称,随意顾盼,映入眼帘的不是江河,就是湖泊,山清水秀的景色,让人心情舒畅,观望不止。
山下,男丁们挽起了衣袖,或挥舞手中农具,或牵引着耕牛,翻犁田地,不时发出嗬嗬吁吁地驱牛声音,夹加几句农谚笑语,场面十分热闹,吸引韩瑞的目光。
好像有些不对,仔细打量佃农破土翻地的农具,韩瑞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当他冥思苦想之时,却听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一个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上来,结结巴巴道:“晦管家……,宗长,出事……。”
惊醒,却听韩晦皱眉道:“别急,说清楚些,出什么事情了?”
失火、偷盗、房墙塌了……,众人浮想联翩。
“周……扒皮。”拍着胸口重重喘息,呼吸顺畅了些,青年噎声道:“……带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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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乡村之中,以单姓居多,以韩家村为例,最初只有几户人家来到这里定居,后来由于人口的不断繁殖,兄弟分家,相邻而居,久而久之,就自然而然地形成同姓聚居的村落,不过,也有例外的,就比如说周陈村,一个村,两大姓,世代联姻。
只是,自从周陈村,出了个大地主周正良之后,两姓之间的关系,冰冷到极点。
“这是为何?”韩瑞好奇问道。
“哼。”鼻腔里冒音,韩晦非常不屑,表现自己的鄙视,缓缓摇头说道:“这人,发迹之后,对待村里同族都有些刻薄,何况外姓之人,更是不讲情面,灾荒年景之时,放高贷,利滚利,息打息,不知逼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的,怎能让人唾弃咒骂。”
“就是。”阿福在旁笑道:“还是我们韩家仁义,不管是同村,还是乡亲,只要上门求助,能帮忙的,都不会拒绝,所以提起韩家,十里八乡的百姓,哪个不是交口称誉的。”
唐代,以百户为里,五里为乡,一村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十里八乡,就算是泛指,也应该有不少村子吧,这么说来,韩家在乡里,也算是名门望族吧。
当然,韩瑞也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罢了,所谓的名门、望族,其根基势力有多重,可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出来的,要知道在魏晋隋唐,家庭没有坐拥州群之地,就别说是望族,没有几代伟承,出将入相的履历,都不好意思提是名门。
“郎君,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应付他。”韩晦说道。
“嗯。”韩瑞点头,也知道什么叫做来者不善,两家平日素无交情,而且还是颇有怨隙,周正良无缘无故的跑来,肯定不会是好事。
目送韩晦下山,韩瑞在山上转悠了片刻,却不好意思下去,毕竟一帮族人就在底下挥汗如雨地辛勤劳动,自己却在旁边游手好闲,多少有些不自在,也没有办法,而今,村里的青年男丁,都在田地里,连十一二岁的小孩,也跟来帮忙拔草,村中只剩下妇孺老幼,就算无聊,韩瑞也不好意思回去,唯有继续向前,欣赏山中美景。
山上,露气浓郁,就是在艳阳高照的中午,远处的深山峻岭中,白色的雾气依然飘浮萦绕在山间,依恋盘桓着山峦,轻柔飘渺,似纱如丝。
沿着小路,此起彼落,渐渐深入山岭,一团团微带凉意的微风扑面而来,可能是攀爬促进了身体热气循环,韩瑞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回身后望,却是见不到村落族人影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几个奴仆对望了眼,踩了踩地上松软腐叶,立即围在韩瑞身边,劝说道:“郎君,山里都一个样,没什好看吧,不如回去吧。”
打量周围环境,或许是前几天,下了场雨水,也有可能是夜晚露水浓重,灌木草丛碧青湿润,绿油油的,刚才还好,有现成的羊肠小路可走,再上去,那只能自己开道了,也不知道荆棘杂丛之中,有没有毒虫蛇蝎之类的。
犹豫片刻,韩瑞决定,轻易不冒这个险,毕竟小命要紧,喘了口气,微笑道:“也好,先回去,省得晦叔……咦,等等。”
好像发现什么,韩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轻步走了过去,旁边奴仆不敢怠慢,连忙跟随,小心照看。
摘了张叶子,拧折轻嗅,韩瑞迟疑道:“这个,好像是……。”
“苦荼。”
“苦荼?…是茶吧。”韩瑞不怎么确定,而且很理真气壮的觉得,自己又不是植物学家,难道喝过茶,就一定认得茶树是什么模样不成。
“没错,怎么,郎君想喝茗粥?”奴仆问道。
“茗粥,又是什么?”韩瑞眨眼,不耻下问,当然,茗,就是茶,粥是粥,这个还是懂的,而且还是知道,茶,唐宋与明清现代,喝法不同的,不过茗粥,该不会是……
“就是,用荼的新鲜叶芽煮汤,再撒些葱、姜、蒜、盐……。”
“味道怎么样?”韩瑞问道,听起来,跟唐宋的煮茶差不多呀,只不过,前者是茶叶生煮,后者的茶叶起码经过加工。
“这个,不好说。”奴仆笑道:“填不饱肚子,味道也苦涩,不过听人说,常年饮用,可以健体强身……。”
“这倒是没错,前朝文帝,有次患病,就是烹茗服饮才病愈的,世人竞相采之饮用,可惜,似乎对郎君没有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晦叔。”韩瑞惊讶回身,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随意走走。”韩晦说道,分明是不放心韩瑞。
“那个周……地主,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听闻郎君回来,假惺惺地过来问候,好话说了大堆,拐弯抹角的,无非是想让韩家,不要再低息借钱给乡人罢了。”韩晦鄙视道。
呃,韩瑞错愕,弄了半天,韩家不仅是名不副实的小地主,而且也经营高利贷业务,想想……也正常,古代的地主豪绅,好像就是这么剥削贫苦百姓的。
而且,十分明显,有扒皮之称的周正良不得人心,贫困百姓都愿意到韩家贷款,使得周正良坐不住了,过来商议,让韩家提高得利,由此推之,韩家是属于光明正义的阵营,算是仁义慈悲的表率,一直为乡里的慈善事业鞠躬尽瘁……
说到底,也间接促进了社会经济发展,自我安慰片刻,韩瑞慢慢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就是现代的银行,不说贷款给人了,就是转账取钱,也要收点手续费,谁也不比谁清白。
“对了,晦叔,我们家的放款利息是多少?”韩瑞问道:“应该不多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太高。”
“郎君与九郎一般,也是菩萨心肠,”韩晦欣然笑道:“不多,才一分而已。”
一分,好像就是……百分之十,瞬时,韩瑞心中充满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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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会不会太高了。”韩瑞小声问道。
“郎君何出此言?”韩晦莫明其妙:“据我所知,乡里之间,最低息的,只有韩家了。”
“是呀,周扒皮那个就不说了,按日来算,利打利,息滚息,一文钱,三五个月后,起码要还三十文,简直就是……。”
一阵连绵不断的骂声,旁边奴仆纷纷附言,为了和谐,就不一一表述了。
“就只有韩家最厚道,到期之后,按本钱的一分利息算,如果实在困难,可以先还本钱,利息暂免,以后再还,也可以先给利息,就当继续借下去,都没有的话,才本息合并……。”
“嗯……。”连连点头,韩瑞心中罪恶阴影,逐渐消散,相对那些,一日或一月就要五六分息,外加累积算钱的地主,韩家的确真是太纯洁善良了。
在听解释的时候,一行人按原路返回山坡上,却听韩晦说道:“郎君,走累了吧,不如回家休憩……。”
“这样不好吧,不等他们了。”韩瑞说道,指了指还在辛勤劳作的村民。
“不用,他们要到日落时分才回去。”韩晦笑道:“其实,我们根本不须同来的,只是希望郎君出来走动走动而已。”
那就没有问题了,韩瑞答应,说实话,心中还有迷团未解,山中景色再优美,也没有观赏的心思。
轻步向山下走去,韩瑞的意思,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过走到田埂,听到阵阵吆喝驱牛的声音,近距离观看犁铧翻地的场面,忍不住驻足观看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现古代犁地果然辛苦,前面,有人牵牛,一人挥鞭,后面,一人扶犁,每走一段距离,就要拐弯转向,这时,就要费些时间,引牛、抽犁,调向,比较麻烦,而且,犁辕……
“晦管家,宗长,准备回去了?”
旁边,村人的话,打断韩瑞的沉思,一边的韩晦笑道:“嗯,外面风大,吹久了,对郎君身子不好。”
“那是,宗长身子娇贵,不比我们这些皮粗肉厚的,自然要小心保护。”带刺的声音响起,只见左边的埂道上,走来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肩膀扛着一柄耒耜,走了过来,语气轻蔑说道:“让开几步,不然挨碰着了,我可赔不起。”
韩瑞下意识退开两步,青年打量两眼,面带不屑,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韩七洪亮如雷的声音:“十八,人呢,喝口水而已,磨磨蹭蹭的不回来,是不是皮庠了。”
“来了,来了。”青年连忙应声,懒得再理会韩瑞,快步扬长走过。
这个,应该就是自己的堂兄韩壮吧,而且还是嫡亲的,不过,他们父子两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怎么这样……韩瑞皱眉,心中疑惑更重,转头看向韩晦,很想问个究竟。
“回去再说吧。”韩晦轻声道。
“…伯、…叔、…兄,我走了。”轻轻点头,韩瑞招手笑道,悠然而去。
“哦,宗长慢走……。”看得出来,除了偶尔几人,不知道是听不到,还是装糊涂的,没有回应之外,其他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扬声答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良久,韩瑞一行消失在田埂尽头,三五个村民忙得累了,聚在埂上休息片刻,一边饮水擦汗,一边轻声议论起来。
“其实,宗长还是蛮不错的,对谁都是笑脸,也知道叫人。”
“不懂了吧,那叫…什么礼来这,反正,跟晦管家一样,有学问。”
“那是肯定,宗长,差不多是晦管家拉扯大的,多少学到一点,刚才没有听说呀,就连引龙的绝活,也愿意传给宗长。”
“唉,真是好命,都是同个祖宗,如果……哟,为什么打我。”
“小子,敲醒你,别做梦了,再说了,宗长的命,好是好,却也多有磨难。”
“……四年,还是五年了,记得那个时候,很精神的,经常和那帮小子,打打闹闹,自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不说话了,慢慢的又变成病殃子,听说前些时候,差点就……,幸好上天保护。”
一阵沉默,有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说道:“想想,九叔走得这么早,会不会是给他克……啊,为什么又打我。”
“那是因为你该。”两三个中年大叔异口同声道。
相视笑了下,一人解释道:“你呀,不知道,别瞎猜,知道宗长叫啥名吗,韩瑞,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呀?”
“话说,十六年前,那天正好是大年初一,清早的时候,阿九的媳妇生了个娃,就是现在的宗长……。”
“嗤,那天出生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我知道,邻村也……。”
“别吵,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娃子出生之后,村外来了位真人,是位有大法力的仙长,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不仅能画符治病、撒豆成兵,而且精通相术,看你一眼,就知道你以后的吉凶前程……。”
“别不信,开始的时候,大伙也半信半疑的,以为他来招摇撞骗的,那个时节,哪家还有余粮,也不怎么理他,就阿九仁慈,娃子出生,办喜宴,接他回家好吃好喝的招呼,村里有人凑热闹,问那真人有什么本事,听说他会看相,就让他给看个,没想人家有规矩,不是随便看的,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要看缘分。”
“旁人更加不信了,笑了他几句,真人也是好脾气,笑眯眯的不生气,说现在缘分到了,可以给阿九的娃子看看……。”
“他怎么说?”青年急忙追问。
“现在想起来,真人不愧是真人,铁口神算,断言娃子少年多有磨难,度过之后,就是大富大贵、福禄双全之命,说着看了眼阿九夫妇,叹了口气,留了道符给娃子,让他们保重,就走了。”
“……阿叔,就这样?”青年失望道:“很平常呀。”
“哼,真人走后片刻,一群鹊鸟突然飞来,绕屋几圈才飞走,接着城里的大官、贵人就纷纷跑来求见那个真人,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大人物,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长,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他施法看相,阿九的运气真好。”有人一脸的羡慕:“没过几天,就收留了晦管家,娃子出生,简直就是喜事连连,祥瑞之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的人接着说道:“真人的断言,现在都证实了,六年前,阿九媳妇生病走了,接下来阿九也跟着去了,宗长也伤心坏了,折腾几年,到现在才有起色。”
沉默片刻,青年喃喃说道:“真是灵验,宗长现在,不就是富贵了吗,啥都不用干,连田地都荒废了,照样不愁吃穿,祖宗坟头冒青烟,凭啥好处都给他占尽了。”
“还不明白,也不想想,你阿九叔当年,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事,都不用提,就主动去帮忙,大家受的恩惠,还没有报答呢,都说好心有好报,他的儿子就该享受富贵,我们心里服气。”
“那是,起了,干活,有空埋怨,还不如多耕几亩地,看见了吧,那边,宗长家的还有百多亩地,有力气的话,给你耕,不花钱的。”
“谁不想,但是自家的田地,还耕不完呢,哪里还有这个时间。”
“知道,还不起来,快些,过来搭手。”
“别催,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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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便是道士留下的平安符?”韩瑞问道,手指随意把玩,仔细观看,道符是用黄铜铸成的,长三寸,宽一寸,薄一分,黄烂烂地,倒有些像金子,正反两面刻有云文篆书,应该是道家术语,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韩晦解释说道:“九郎的意思,待你及冠之时,从中取两个,作为你的表字,夫人也觉得这样很好。”
眨着眼睛,韩瑞突然感觉不妙,捏着铜符,迟疑道:“该不会是……吉祥吧。”
“没错。”韩晦笑道:“九郎和夫人,就是希望郎君能一生平安,吉祥如意。”
如雷贯顶,韩瑞眼前发黑,反应过来,就是庆幸自己不是姓曹,与一个太监同名,难道在预示着什么,韩瑞不寒而栗,几乎是咬牙切齿似的问道:“晦叔,你知道那个神棍…呃…道士叫什么吗?”有机会再遇见他,非让他知道东方不败是怎样练成的。
对于道士的批语,韩瑞自然不怎么相信,什么喜鹊绕屋现象,也好解释,无非是严冬刚过,春暖花开,喜鹊出来找食,正好家里设宴,闻到食物香气,不要说小鸟,就是洞里的老鼠也出来抢食了。
“哦,当时,我初进韩家,不了解此事,日后听闻,也半信半疑,日后再打听,村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也是不清楚。”韩晦说道,那时,他遭受大变,心神恍惚,自然没有心思理会这事。
韩瑞微微摇头,是在为打算落空而失望,不过韩晦却误会了,连忙说道:“不过后来,我也侧面向当年的知情人打听过,也得到些有用的信息,那位真人,应该就是……。”
“谁?”韩瑞追问。
“当世相术大师,袁天罡袁真人。”韩晦一脸崇敬之意。
袁…天罡,恍惚了下,韩瑞不说话了,不是因为陌生,没有听说过,反而是因为太过熟悉了,袁天罡、李淳风,谁不知道,就是一本禁书……哦,不,应该是奇书《推背图》,使得两人留名青史,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传闻,袁天罡可是给武则天看过相的,断言她日后必登基为帝,以前是在当故事听,不过事到临头,韩瑞也不敢全部质疑,毕竟,连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对于神道之事,韩瑞多少有点敬畏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奇人,却未能一见,真是令人扼腕。”韩晦叹道。
嗯,韩瑞点头,突然问道:“这么说来,他看得出我的磨难,是应验在父母身上,为何不事先提醒?”
沉默片刻,韩晦悠悠说道:“天命如此,提醒又有何用,不如顺其自然。”显然,韩晦又勾忆起往事,是在由感而发。
眸光闪动,对此韩瑞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晦叔,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现在我最好奇的是,七伯的态度,还有,不种地,我们韩家是靠什么为生的?”
这两个问题在韩瑞心里憋了好久,地主、地主,不耕作收租,还是地主么。
“郎君,不急,喝杯水,听我慢慢道来。”直身跽坐,韩晦轻声讲述:“韩家村上上任宗长,也就是郎君的阿翁,有两个儿子,就是七郎和九郎,作为族里嫡系大房,下任的宗长,就在他们两人之中挑选,七郎是长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继承宗长位置的,结果……。”
“结果,却是阿耶父亲继位。”韩瑞皱眉道:“其中有什么缘由?”
“原因自然是有的。”韩晦慢慢说道:“那时,正逢天下大乱,官府征丁从军,家家户户都要抽人,那时,九郎给抽中了,不过兄弟情深,七郎顶替了他。”
意外,韩瑞稍微愕然,还以为是次子受到宠爱,才得以继位呢。
“还是世道很乱,征丁从军的,十有八九战死沙场,也没有出乎大家意料,才过一年半载,就没有了七郎的音讯,大伙自然以为他遇难了。”韩晦叹气道:“郎君两岁时,老宗长仙去,传位给九郎,没想,这个时候,七郎却突然拖家带口回来。”
“听他讲述,大家才知道,他并不是战亡,只是投降了李唐……就是如今的朝廷,成了一位将军的护卫,东征西战的,期间也娶妻生子,立了些功劳,厌倦了天天打仗的生涯,想解甲归田,将军仁慈,答应放人,就回来了,唉。”韩晦摇头道:“这本来是好事,问题在于,宗长的位置,由谁来做?”
哦,韩瑞不好说话,理论上,肯定是人家韩七,但是从结果来看,显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九郎也没有贪恋宗长的位置,觉得长幼有序,主动提出要让位的。”韩晦说道:“可惜,族人却不肯答应。”
“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天下也差不多太平了,官府开始均田分地。”韩晦苦笑道:“当时村里就有官衙的人,大家当然害怕换了宗长,露出破绽来。”
韩瑞表示了解,毕竟糊弄官衙的罪名可不小,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装穷,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分田之后,风声过了,九郎又要退让,不过……。”韩晦苦叹:“又出了意外。”
“怎么了?”韩瑞不解,该不会是找借口推托吧。
“可能是从军几年,七郎脾性变得很是火暴,一次,村人在外头受了委屈,他立即带人前去帮忙,却把人打伤了,惹上了官司。”韩晦说道:“最后在九郎的斡旋下,事情也了结清楚,告一段落,然而,几个族老却觉得,以九郎的性子,不适宜做宗长,所以……。”
没有所以,换成是自己,也要怀疑,几个族老到底是不是给买通了,韩瑞嘀咕,有点理解韩七的心情。
“自从那次以后,九郎与七郎之间,就有了隔阂,不复当年兄弟情宜。”感慨造化弄人,带着伤感的声音,韩晦继续说道:“又是几年过去,夫人…走了,九郎悲伤成疾,抱病卧床,临终之时,留下遗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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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让郎君接任宗长之位。”韩晦说道。
“为什么?”韩瑞惊讶,顾不上配合露出伤心表情,又是出乎意料,还以为遗言是让韩七接位的呢。
咳,微微望了眼韩瑞,韩晦轻声道:“郎君还不明白,身为父亲,不论何物,自然是留给自己的孩子,而且,其实九郎也做好被反驳的准备了,没想,几个族老商议之后,居然表示同意。”
靠,韩瑞暗骂了句,弱弱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喏,韩晦伸手指向铜符,具体意思,就不用表述了吧。
该不会是,几个族老听信了神棍…袁天罡的批言,觉得自己以后成就不凡,会将韩家发扬光大吧,韩瑞摸着脑袋寻思,虽然有这个自信,也是必然的事情,问题在于,几个族老又不是穿越者,他们也这么肯定,不用说,一定是老糊涂了。
韩瑞还算漏了点,韩晦的存在,也是几个族老偏向的重要因素之一,毕竟在他们心中,韩晦是个大能人,有他的辅助,还怕韩瑞不成气候。
明白了,怪不得韩七不怎么待见自己,而且只是冷嘲热讽,已经很厚道了,韩瑞轻轻叹气,子不言父过,对于韩九不厚道的行为,只有沉默不语。
“九郎也知道对不起七郎。”韩晦说道:“多年积累,也有八百亩地私产,把其中的七百亩,划入七郎名下,然而他却愤然拒绝,田地也就成了族中公产。”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韩瑞不觉得奇怪,反而在意另外的情况:“晦叔,既然韩家的田地只是名义上的,实际属于族人,仅剩的百亩地又不耕种,那么,如果没有其他收入,怎么维持家计?”
“当然另有方法。”韩晦笑道:“在扬州城内,有韩家的米铺,每到五谷收获之时,便向乡里村人高价收购多余的粮食,再运到城里贩卖,赚取中间差额利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总是常叹地主家里没有余粮,赶紧都拿去卖了,韩瑞轻轻点头,不管什么时候,粮食生意还是能赚钱的,不过还有点疑惑:“这样,能获利多少?”
毕竟,乡村离扬州城才十里,这么近,价格应该高不到哪去,不然在城里居住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粮价过高的话,肯定干脆亲自跑到乡下买米。
“每斗一分利,积少成多,利润还算可观。”韩晦微笑道。
韩瑞问道:“现在,市价,斗米多少钱?”
“贱时,斗米四钱,贵时,七钱。”韩晦说道:“近几年来,粮价趋升,若是在贞观三年之时,天下大稔,斗米才三四钱而已。”
好便宜,韩瑞心中感叹,呃,起码要比明清时候,动不动过百,有时还要用银两结算,相对要好上n倍。
“此外,韩家还有营生。”韩晦笑道:“难道郎君没有注意到,村中何树最多?”
村里什么树木最多,桃树,不是,龙眼,不是,荔枝……,好像也不是,对了,韩瑞眼睛微亮,脱口说道:“桑树,养蚕的桑树。”
对于自己反应迟钝,韩瑞深感不满,常说古代生活就是男耕女织,居然忘记了。
“没错。”韩晦欣然说道:“每年,扬州都聚集南来北往的商贾,求购生丝丝绸,这可是获利数倍的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瑞了然,相对来说,韩家在乡里有声望,比较容易收购生丝绸缎,再转手卖给商贾,利润自然不少,所谓衣食往行,韩家占了两项,就算没有形成规模,却也能保证韩家衣食不愁,若不是古代商人地位过高,要保留地主的名头,恐怕早就改行了。
明白清楚自家底细,韩瑞心中迷惑尽散,露出了笑容,却听韩晦说道:“郎君,待会我拿账簿来给你过目核查。”
“别,晦叔,我相信你,刚才只是好奇……。”韩瑞连忙摆手,要知道几年来,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由韩晦打理,如果他起了异心,恐怕早就卷钱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郎君大了,早晚也要熟悉此事。”韩晦说道。
“那日后再说。”韩瑞转移话题:“对了晦叔,那百多亩田地荒废在那里,怪可惜的,自家不耕,族里乡亲谁有劳力的,可以借给他们呀。”
“谁说不是,自从九郎……之后,我打理韩家,起初还耕种的,后来琐事太多,家僮都忙不过来,也就慢慢疏忽了。”其实不仅是忙碌生意,主要是为照顾韩瑞分散精力,韩晦解释道:“我也像郎君这么想过,可是官衙均田之后,族里乡亲倒是不缺地,往往耕作完自家田地,不是错过了农时,就是到了服役时间,也没空理会。”
搭握着手,韩瑞也明白韩晦的意思,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差不多连年风调雨顺,粮价也上不去,请雇家耕种,付出的代价要比收获还多,得不偿失的事情,没人会做的。
迟疑了下,韩瑞问道:“晦叔,适才,见到叔伯们翻地的犁具,走走停停的,好像不怎么方便呀,难道就没有比那更加好的器具?”
侧头想了片刻,韩晦茫然摇头,说道:“没有,多年以来,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见到的都是这种农具,郎君为何这么问,其中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犁器若是能更加轻快简便些,族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韩瑞说道:“而且,有充裕的时间,可以顺便帮带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君想法不错。”韩晦笑道,自然当成是韩瑞的臆想。
不过,韩瑞显然没有说笑,问道:“晦叔,韩家村里,有谁懂木匠手艺?”
“怎么?郎君是想……。”韩晦惊讶道。
“嗯,按照我的想法,把犁具改造几个地方,翻地的效率应该能提高几倍吧。”韩瑞肯定说道:“不过,也要先做个试验。”
几倍?韩晦当然怀疑,打量韩瑞片刻,微笑道:“住在村尾的大铁锤,不仅能打铁锻刀,而且经常有人请他帮忙建房屋,木匠手艺在乡里数一数二。”
“那晦叔能不能请他来帮我两天。”韩瑞问道。
“很难……。”韩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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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晦笑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帮乡亲们锻造修理农具,哪里有空闲时间。”
唉,韩瑞有点失望,还想找点事情来做,显示自己并不是百无一用,白吃干饭的,不料迎头就是出师不利。
笑了笑,韩晦说道:“不过,他有个儿子,平日跟着打打下手,也学到几分手艺,如果郎君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请他儿子过来。”
行,韩瑞答应,根本不用细想,就能猜测出韩晦的心思,无非认为自己只是小孩心性,干脆顺水推舟,权当让自己玩耍戏乐,对此,韩瑞表面上装做不知道的模样,心里却憋了口气,做好让韩晦大吃一惊的准备。
显然,韩晦就是不把改造农具的事放在心上,却也不会忘记答应过韩瑞的事情,第二天清晨,韩瑞醒来,用过早膳,就有奴仆告诉他,铁锤家的小子,就在前院等候。
“晦叔,要不要跟去看下。”韩瑞挑眉问道。
“不了,村里发生了点事,还等着我去处理。”韩晦推托说道,嘴唇泛着微笑,走了出去,经过前院,拍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粗布青衣,面容憨厚的少年说道:“铁柱,好好地陪郎君……,知道了吧。”
一边摇头晃脑,遥想当年,这般年纪时候,也是喜欢这么异想天开、胡闹折腾,转眼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风华不在……,韩晦心中颇为感慨,悠然而去,
“晦管家走好。”铁柱纯朴说道,心里难免泛起一丝疑惑,阿耶不是说,让自己来修理箱、案之类的器具而已吗,关郎君什么事情?
“你就是铁柱?”
清朗的声音传来,铁柱回头,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映入眼帘,不算很笨,知道来者身份,连忙搭手长揖叫道:“见过郎君。”
正如先前提到,韩家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姓韩,而铁柱家就是其中例外的百分之零点一,父亲铁锤是隋朝军匠,当年随行杨广驾临扬州,过着几经动乱,朝不保夕的生涯,后来宇文化及轼君叛乱,铁锤趁乱跑路,成为逃兵,在深山躲藏数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听说宇文化及率军北上,才敢下山,也不知怎的,来到韩家村定居,尽管已经身无分文,然而凭着手艺,很快就积累了家当,娶了韩家村女子为妻,生下儿子铁锤,有家室之累,日子过得舒心,更加不想离开了。
当然,韩瑞并没有在意铁柱的身世,只是推算了下,发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掐手指头,悄悄算了下,铁柱老实回答:“十四,听阿娘说,过了四月,就十五了。”
晕,韩瑞抚额,走了几步,抬头仰望,伸手比划,悻悻放手后退,人与人之间果真是不能相比的,明明小自己两三岁,却发育得这么成熟,个头更加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简直就是茁壮成长,胯大腰圆,真是人如其名,跟柱子似的。
这倒也罢了,人家天赋异禀,羡慕不来的,主要是韩晦的态度,打发一个小孩来,明显就是把这事当成了儿戏。
淡定,淡定,心中暗恨,韩瑞不动声色,问道:“懂造犁具吧?”
迟疑了下,铁柱眨眼道:“学过,会修。”
沉默片刻,韩瑞平静说道:“会修就行,随我来吧。”
“是。”铁柱大声回答,脸上多了层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这让韩瑞心里更加没底,这小子,该不会是第一次独自做事吧。
呃,事实证明,当铁柱第五次肢解犁具,却拼凑错误之后,韩瑞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郎君,我……。”铁柱满面沮丧,心虚自责,又要道歉。
“不要紧,重来。”韩瑞轻松说道,没有表示不满,也想开了,找个熟手能匠来,说不定还会质疑自己的决定,而像铁柱这种新手菜鸟,却认真听从指示,不会提出不同意见,只会一丝不苟完成自己的设想。
“谢谢郎君,我会努力的。”铁柱心中感动,热泪盈眶,要是在家里,见到自己这么笨拙,阿耶恐怕就拿竹条抽打责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急,欲速则不达,慢慢来,你要不要歇下。”
“不用,再来!”
日暮时分,韩晦从外边归来,净手,用餐,随口问道:“郎君呢,用膳了没有?”
“用了,是和铁锤家的小子一起吃的,现在在淋浴,好像很累的模样。”旁边有奴仆笑道:“管家,今日郎君和那小子在后院偏房折腾了一天,却挥退我等,也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些什么。”
“不必理会,听之由之即可。”韩晦有点欣然,轻声说道:“难得郎君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只要不再抑郁寡欢,其他事情,随他心意……。”
呃,顺便提句,在韩家之中,韩晦的吩咐,某种程序上,要比韩瑞的话管用,有了他的指示,奴仆们自然明白怎么做了,此后几天,尽量满足韩瑞的一切要求,而且装聋作哑,不去打扰。
折腾……不对,应该是,经历连续几天的艰苦奋斗,在韩瑞的误导……错了,是睿智指导之下,铁柱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及劳动人民的勤劳、勇敢、智慧……等等,两人齐心合力、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终于创造出具有跨时代意义,注定在史书上留名,让后人歌功颂德,瞻仰悼念……里程碑……的发明。
不过,在此之前,铁柱提出自己小小的疑问:“郎君,模样好像怪怪的,有用吗?”
“恩,应该…貌似…或许…可能…,也说不定。”韩瑞也不怎么确定,迟疑道:“要不,先去试试看?”
“好的。”铁柱开怀笑道:“如果能成功就好了,阿耶一定会夸赞我的。”
唉,还是古代的小孩纯朴,要求还真是低,韩瑞微微摇头,嘴角也泛出一抹喜悦的笑容,看着屋内的……,希望几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柱子,我们走,去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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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午后,用过妻儿送来的膳食,村民休息片刻,又开始劳动起来,正是由于他们连日翻犁,空旷的田间,已有零星几块,插上了绿油油的秧苗,微抹的绿意,迎风招展,充满勃勃生机,似比山林间郁郁葱葱的繁枝茂叶更加顺眼可爱。
“宗长,又出来玩了。”
忙碌之余,见到韩瑞几人,也有村民挥手打起了招呼,又不能装做充耳不闻,韩瑞只得微笑含糊回应。
“不像是来玩的,身后几个,搬的蒙着布,也不知是什么物事。”
“膳食吧,小孩嘴馋,怕饱着,不然就是马扎……。”
“马扎是什么事物?”
“连这都不知道,马扎,一听,就知道是用来杀马的家伙,一扎,马准咽气。”
噗,有人喷了,喘笑说道:“阿叔真逗,马扎不是用来扎马的,那是胡人传来的器具,人是站累了,放在地上,可以坐着……。”
“……我是故意说错的,看你们懂不……。”
欢快的笑声传到韩瑞耳中,有点不解其意,不过也顾不上理会,来到自家已经荒芜许久的田地上,让奴仆把东西放下,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没牛…怎办?”韩瑞皱眉,总不能让人拉扯吧,似乎上天也不忍见他犯难,眼前突然出现一头大青牛,哞哞地叫着,悠悠路过,鼻环下的大嘴还嚼着青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韩瑞惊喜,几步上前,抓住牛环绳子,朝这边拉带。
“你……,要做什么。”冷不防,听到旁边传来声音,韩瑞吓了跳,颤身回头,却见韩七木然站在前面,眼睛神色复杂,闪烁片刻,又消失了。
愕然,突然看见,韩七手里还拿着一根绳子,另外的一头,恰巧就系在青牛鼻环上,韩瑞明白过来,讪讪松手,低声叫道:“七伯。”
韩七嘴唇似乎动了下,却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刚才没见到你,当然,肯定不能这么说,听到这个目中无人的答案,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会生气,况且眼前的,还是与自家不对路的韩七。
“没什么。”韩瑞迟疑片刻,还是据实说道:“想借牛用下。”
“当然,如果七伯……。”组织语言,韩瑞轻声道:“还要驱牛犁地,那就算了。”
韩七沉默了下,走了几步,没有停留,直接越过韩瑞身前,显然,这是在无言的拒绝了……,韩瑞的念头未消,突然发现,旁边的青牛没有随行而去,连忙低头观望,地上多了根牵绳,再回身,却见韩七走到坡坪前,盘腿而坐,手里拿着陶壶,正在昂头饮水。
此时此景,再不明白的,就是傻瓜笨蛋之流了,韩瑞拾起牵绳,欣喜叫道:“谢谢七伯,你们也别愣着,过来帮忙呀。”
“郎君,让奴来。”见到韩瑞成功从韩七手中借到耕牛,几个奴仆惊讶得嘴巴差点合拢不起来,听到叫唤,连忙跑步上前。
“吁,牛,乖乖,别动,对了,郎君,这个应该系哪?”
“呃……,柱子,你觉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是……这里吧,咦,不对,那么,就是这里。”
“还是不对,再想想……。”
哞,看见几个手忙脚乱,把绳子系得乱七八糟的惨不忍睹,折腾得大青牛悲鸣似的叫了起来,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泪水汪汪,向主人望去。
“够了,让我来。”洪钟似的声音响起,韩七走了过来,夺手抢过牵绳,低头看见地上怪模怪样的……犁?手臂微滞,皱眉说道:“这是何物?”
“曲辕犁。”说话的是铁柱,只见他小退两步,结结巴巴道:“郎君让我做的。”
“犁就是犁,还分什么曲直,好端端的,改在这模样,还能用吗。”韩七说道,带着训斥的语气。
“试试看,按理来说,应该能用的。”韩瑞说道,在心里加了句,如果教科书上没有出错的话。
顿了片刻,韩七一语不发,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无论犁具改在什么样子,主要的功能还在,根据以往的经验,三两下就把犁绳栓在青牛身上,提了下犁具,感觉轻了些,开口喝道:“愣着做什,在前引牛呀。”
哦,反应过来,也不用韩瑞吩咐,几个奴仆非常有自觉,走到牛头前,拉着它的鼻环,慢慢向前走去。
鼻子吃痛,青牛自然迈蹄向前,出于以往的习惯,韩七也不急,要再等几步,犁铧才会翻土,咦,韩七脸上突然露出少许惊讶,瞬间,出乎意料,手中吃重,犁具轻松破地,泥土翻滚,留下一条深壑。
翻了几米,轻易犁到田埂边前,韩七停下,就要解绳掉头,却听韩瑞说道:“七伯,不用解开绳子,转动底下那个盘就可以了。”
嗯,韩七按照韩瑞的提示,调动犁盘,犁铧轻易转头,而奴仆也拉牛回身,可以继续犁地,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韩七稍微操作片刻,就熟悉了曲辕犁的性能,不断地调头和转弯,没多在功夫,就翻犁了一片田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七,你在做什么?”
韩七闻声止步,却见田地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二三十个村民,最年长的族老也在其中,皱眉地看着他,还有那模样怪异的犁,之所以这么快出现,主要是有人见到韩七与韩瑞一起,害怕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把他请了过来。
“犁地。”韩七说道。
“这是…犁么?”同样的疑问,浮现在族老心中,不过,亲眼见到韩七在田里操作灵活,轻而易举的破土调头,年长族老知道自己的问题纯属多余了。
“这个,你要问他。”韩七说道,伸手指向韩瑞。
“宗长!”哦,年长族老反应过来,就是听到消息,韩七与韩瑞待在一起,唯恐两人发生矛盾,匆匆忙忙赶来,不想却见到刚才的场景,以他几十年务农的经验,自然清楚,曲辕犁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以前用的是长直辕犁,回转困难,耕地费力,而眼前的曲辕犁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特别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翻了大片田地,光是这点,不知道节省了多少人力。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露,不然按照族规,逐出门户。”脸面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年长族老沉声说道:“宗长,还有你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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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犁,包好,抬到祠堂。”年长族老满意点头,继续吩咐说道:“你们继续干活,顺便去把……唤来,说有重要事情与他们商量。”
且不说村民忙碌叫人,韩瑞有点不明白族老的意思,懵懵懂懂随着众人来到祠堂,还好,心理素质不错,没像铁柱一样,神情忐忑不安,以为做错什么事情,就差哭丧着脸了。
很快,众人闻讯赶来,特别是有个身材粗壮,满面络腮胡须的壮汉,疾步冲了进来,二话没说,蒲扇大的手掌就拎起铁柱,大吼道:“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阿耶,我没有。”铁柱连忙辩解,带着哭腔,委屈得眼泪汪汪。
“敢说没有……。”吼声震屋,壮汉根本没听解释,东张西望的,看模样,好像就要拿棍子抽人。
“大锤子,不要冲动。”年长族老叫道。
“村正,都怪我不好,没有教好儿子,给大家添麻烦了。”瞪了铁柱一眼,壮汉铁锤连忙走到才到自己胸前的族老面前,老老实实鞠躬认罪:“这小子,是不是又伤了谁,族老尽管直说,汤药诊费我来出,还要摆酒赔礼道歉……。”
看得出来,铁锤对这套路非常熟悉,显然,有这么个壮实的儿子,他也头痛,与小伙伴玩耍时候,总是扭伤人家,近两年,干脆不让儿子出门,留在家里帮自己,这种事情才渐少,没想前几日应韩晦之托……
糟糕,该不会是把宗长弄伤了吧,想到这里,铁锤脑袋冒出冷汗,心惊肉跳。
“别急,是好事。”年长族老笑眯眯道:“大锤子,不错,有个好小子,后继有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等人的空隙,年长族老已经询问清楚,知道了发明曲辕犁的来龙去脉,心情极为舒畅,对于韩瑞,更是看高了筹,觉得,当年做出的决定,果然没错。
“好事?”铁锤惊讶:“什么好事……。”
“族老,寻我来,有什么事情呀。”说着,韩晦也翩翩而来,见到满屋子人,韩瑞也在其中,微微一怔:“郎君也在。”
“事情与宗长有关,怎能不在。”年长族老微笑,左右看了看,说道:“人都齐了,和你们说件事情……。”
不久之后,听完年长族老的描述,众人纷纷围在曲辕犁前,仔细打量抚摸,目光充满惊疑之色。
“族老,这怪犁,真的这么有用?”
“也不像呀。”
“真的,我亲眼见到的。”
“七叔用过,听他怎么说。”
一阵纷纷扰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韩七身上,毕竟亲自操作过,当然最有发言权,况且,以他与韩瑞之间的……,也不担心他会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片刻,表情平静,韩七说道:“没错,很好用。”
“嗯,连阿七都这样说,那是肯定的了。”
“其实,想知道真假也简单,待会拿去用下就清楚了。”
“也是,也是。”
众人纷纭议论,年长族老开口了:“先别吵,听我说。”
祠堂内顿时沉静下来,只听年长族老说道:“有了这件利器,翻田犁地方便倒是小事,以前,就是由于我们人力不足,连自家的田地都犁不完,而今就不同了,想想,如果能节省一些时日,把地全部翻犁,插上秧苗,收成的时候……。”
美妙的前景,让众人浮想联翩,小农经济社会,百姓最大的幸福,无非就是收成时候,比往年多得几斗米,而今,却有望多得几石,真是意外的惊喜,谁不心潮澎湃。
“大锤子,这几日,你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先做几具犁出来。”长年族老笑道:“人手不够尽管开口,我让他们去帮忙。”
“没有问题。”铁锤立即答应,琢磨了下说道:“其实,这事也简单,只要把旧犁改动下,就可以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那自然好,如果犁耙真那么好使的话,铁叔家不是有几块地吗,我包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呀,到时我也去帮忙。”
一阵应喏的声音,可以看出来,铁锤在韩家村的人缘不错,说到这里,年长族老也开口了,望了眼韩瑞,淡声道:“不仅是大锤子家,还有宗长的地,也一并翻犁吧。”
呃,瞬间,祠堂里静了下来,众人看看年长族老,又看看韩瑞、韩晦,最后目光停留在韩七身上,嘴巴紧闭,不敢出声。
故意忽略众人的反应,年长族老微笑道:“宗长,听说这犁是你捣弄出来的。”
“真的假的,会不会是晦管家的功劳?”
“很有可能,毕竟有过前例。”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两句,又安静下来,仔细聆听答应。
“没错。”韩瑞理直气壮说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旁边有人问道,带着质疑,目光却看向韩晦。
“不用想,我就是觉得犁耙,应该是这个模样,所以我就让柱子做出来了。”韩瑞淡声道,答案有点胡搅蛮缠,不过,既然他们不相信自己,又何必解释清楚,而且,真正的答案,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韩晦笑了下,也没有帮腔,因为以他对人情世故的了解,自然清楚的知道,村民该信的信,不信的,无论怎么解释,总是要怀疑的,只要心中明白,这是郎君的功劳即可,何必浪费唇舌。
到是铁柱,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兴奋说道:“郎君真的很聪明……唔。”
扯着儿子衣裳,铁锤小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说不清楚就算了,韩瑞站了起来说道:“叔翁,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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