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 钟长诀望着朝气蓬勃的面庞。一块勋章的得到或失去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信仰的破碎、失望。 “下周起,你调任去第二中队,做分队长,”钟长诀说,“你可以领导一个八人的战机团队,我希望你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技术优势。” 分队长是少校军衔,连升两级,霍尔却没有惊喜之色。“我没有做分队长的理由,将军。”他说。 这出乎钟长诀的意料。“你不想做军官?” “不是,”霍尔说,“在战报上,敌机是贝肯上尉打下来的,我没有立功,凭什么升职?” 钟长诀沉默下来。 “我不需要补偿,”霍尔说,“如果敌机是我打下来的,那就按军规授予我勋章,如果不是我打下来的,那我仍然做我的副驾驶。我只要我应得的荣誉就够了。” “授勋名单已经通报媒体,不可能更改了。” “我知道。” 钟长诀沉吟良久,模拟飞行室里只有舱室的电流声。“都说105师是出高官的地方,”他说,“我和联首都来自这里,以前105师的分队长也都高升了,这是个好职位。”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霍尔说,“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这一战142师有很多飞行员牺牲了,如果您允许的话,请把我调回去吧。” 钟长诀看着他的脸,不知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痕迹,最后略微点了点头:“你是天生的飞行员。” 霍尔立正敬礼。 回程路上,传令官不时观察着钟长诀的表情。上将常年淡然无波,可他总觉得今天与往常不同。 “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候吗?”钟长诀突然问。 钟长诀在105师当中队长时,传令官就是他手下的飞行员,可以说是一手带出来的亲兵。 “您指什么时候?”传令官问。 钟长诀沉思有顷,说:“像个好人的时候。” “好人当不了将军。”传令官说。 钟长诀望向窗外。“也许现在是这样,”他说,“等有一天,和平到来了,军队需要他这样的指挥官。” “那您呢?”传令官问,“战争结束,您就告老还乡了?” 钟长诀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开到宅邸前,钟长诀走进客厅,灯光应声而开,满室寂静。沙发上平摊着一本戈齐的诗集,像是那人看到一半,突然走开,遗忘在那里的。 钟长诀想,自己似乎应该提醒他,不要到处落东西。 可抬头四顾,却没有人影。 之前特意起了个大早,坐在自己对面。现在听到车子回来,反倒跑开了。 难道是自己早上态度太差,不想碰这个冷脸? 如果真是夏厅派来的监视,耐心也太差了。 钟长诀皱起眉,拾起那本书,顿住了。 书页恰好翻到《葬礼挽歌》那篇,上面有铅笔划出的淡淡痕迹。 神圣光辉的道别, 在死去的土地上闪耀。 残忍的敬仰,是他洁白的棺布, 虚伪的祈祷,是他优美的丧花。 他未死于敌人的利箭, 却终于权力的角斗场。 钟长诀啪一声合上书,抬头望向二楼。 这到底是什么人? 演讲 钟长诀睁开了眼睛,莹莹的光点仍是4点23分。 还是那个梦,还是那个声音,可梦里的人却有了脸,眉眼如画,浓睫低垂。 他坐起来,用手捋过头发,心绪烦乱。 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昨晚见到那本书的影响,那人在读诗,于是大脑将诗句和那人联系来,让现实的脸侵入梦境。 可那场景太逼真,一时让他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记忆。 他洗漱完,打开房门,却不忙着下楼,而是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窗外的风声、中央温控的嗡鸣忽然声浪如潮。在嘈嘈切切的杂音里,有一串脚步声,像遥远的符点,慢慢往下方延伸开去。 那人起床了。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那人还没有放弃?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去了。这是他的住所,理当是那人躲着他,凭什么他要为外人改变习惯? 走进餐厅时,他恍惚了一瞬。火腿、鸡蛋,瘦削的人影,香气四溢的咖啡。 除了日历上的时间,完全是昨日重现。 祁染的目光朝他望来,蜻蜓点水般停了一瞬,又飘走。“要喝咖啡吗?”仍然是征询的语气。 钟长诀这次甚至没有看他,就朝厨房走去。 袖口擦过椅背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这里面没有下毒。” 钟长诀顿了顿,转过身。 祁染扭过头,目光没落在他脸上,只是望着他的袖扣,他能看到睫毛一颤一颤:“要我喝一口给你看吗?” 他沉默有顷,问:“你怎么知道我喜 ', ' ')(' 欢喝什么?” 祁染朝厨房里面指了指:“咖啡机的设定停在那个位置。” 很直接的答案,太简单了,他莫名有一脚踏空的失落。“我说了用不着秘书,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也是这个点起来,”祁染平淡地说,“觉得您直接喝温度正好的咖啡,比较方便,就多泡了一杯,您别介意。” 钟长诀看着他。这个人一直是安静的,消极的。他把自己包裹在一个隐秘世界里,四面竖墙。 ', ' ')